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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聯理論視角下雙語詞典詞條信息的傳遞與加工

      2019-08-01 01:33:41何洋洋
      辭書研究 2019年1期
      關鍵詞:心力關聯理論

      何洋洋

      摘 要 文章從“用戶在加工雙語詞典詞條信息時調取某些信息而忽略其他信息的標準是什么”這一問題出發(fā),抽離出用戶和編者兩大詞典活動主體,以“交際詞典學”和“認知詞典學”的理論為依據,將詞典交際納入到關聯理論“明示推理”交際的框架下,進而分析編者編輯詞條的明示過程和用戶加工詞條的推理過程,從而為最初提出的問題提供了解釋,即用戶在使用雙語詞典的過程中選擇調取的詞條信息都是能夠達到語境效果、具有關聯的信息。

      關鍵詞 關聯理論 詞典交際 語境效果 心力

      對任何一部詞典來說,正文詞條永遠是最主要的組成部分,也是衡量一部詞典編纂水平最重要的參考。詞條中包含釋義、語法信息、搭配信息、例證等,這些信息相對獨立而又密切聯系,形成對條目詞的完整解釋。有詞典學研究者對這些獨立的組成部分進行研究,如研究詞典的釋義方法,如何完善釋義,進而提高詞典的編纂質量等。我們關心的則是,詞典用戶在查閱雙語詞典中相對獨立的某一詞條時,經歷了什么樣的認知過程,即用戶從詞條中調取的是哪些信息,為什么調取這些信息,而不是其他信息,我們將其稱為用戶加工詞條信息的認知過程。梳理這一過程無論對用戶使用詞典還是詞典編者編纂詞典都具有啟發(fā)意義。

      一、 雙語詞典中詞條信息的內容及特征

      雙語詞典詞條中收錄的信息類型相對固定,但又因詞典的規(guī)模、對象、目的等不同而在具體信息的收錄上有所不同。章宜華等在《當代詞典學》(章宜華,雍和明2008)164-170中將雙語詞典詞條中的信息分為以下幾類:

      1. 詞目及詞頭注釋,包括: 詞目詞的類別、詞頭的功能信息和詞頭注釋信息;

      2. 語法信息注釋,包括詞類標注和句法信息等;

      3. 搭配信息注釋,包括語法搭配和詞匯搭配;

      4. 釋義與例證;

      5. 參見信息,包括反義信息、同義信息、相關信息、拼寫變體、屈折變化、縮略語詞和名稱變體;

      6. 附加成分,如用法說明、語義辨析、提示信息、同音詞等。這一分類囊括了雙語詞典中可能收錄的大部分信息類型,當然,因為詞典的差異,有些詞典可能未收錄部分信息,也可能收錄的信息超過這些,不一而足。本文就以上述信息為例,首先對詞條信息的特征進行分析,以便之后從認知的角度對其進行解讀。

      (1) 詞條信息主要滿足詞典使用者的解碼和編碼需求

      雙語詞典的主要功能是幫助詞典用戶進行解碼和編碼。首先,用戶在閱讀或者翻譯過程中遇到生詞時,往往會求助于外漢詞典,使用外漢詞典中的譯解直接理解原文或者翻譯原文;其次,當用戶學習了某個單詞或短語,但不知道如何使用單詞或短語生成句子時,也會求助于外漢詞典;最后,當用戶寫作時,想要表達某個意思卻又不知道用外語怎么表達時,往往會求助于漢外詞典。第一種情況下詞典主要發(fā)揮解碼功能,而第二種情況和第三種情況中詞典則發(fā)揮編碼功能。

      (2) 詞條信息的加工是先拆解后組合的過程

      每一個詞條信息都是以“條目詞+”的組合形式出現并供用戶使用的,即詞條中的信息都是以條目詞為基礎,加上其他信息;而用戶在加工詞條時也不是對詞條整體進行加工的,而是調取詞條中提供的、自己未知的信息進行組合。比如《大俄漢詞典》любить這一詞條中的“люблю, любишь”是любить一詞的變位信息,可以形式化描寫為“любить+變位信息”;“① кого-что,愛,愛戴”,這一信息可以形式化描寫為:“любить+接格信息+譯解”。因此,詞典用戶對詞條信息的調取都是“條目詞+”的組合形式,+后面可能同時有幾類信息才能滿足用戶的需求。

      (3) 詞條信息的加工可分為對照和使用兩種形式

      我們認為,詞典用戶在查閱詞條時,對詞條信息主要通過兩種形式的加工——對照和使用來調取所需信息。

      對照信息的例子是,當用戶碰到любить一詞時,不確定該詞怎么讀,或者寫作時不確定該詞怎么寫,于是他就需要去詞典的любить詞條確認該詞的音標信息和詞形信息;當他不確定該詞的接格信息,也可通過詞典確認。按照我們之前的分析,用戶的已知信息就是“любить的詞形(當詞形不確定時,也是模糊的,只能靠其他方式找到詞條位置)+模糊的其他信息”,而詞條信息的作用就是驗證模糊信息是否正確。一般情況下,詞典用戶在對照信息時只有證實和否定自己的判斷兩種結果。

      使用詞條信息可以根據解碼和編碼的功能分為三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當碰到я люблю тебя這句話需要理解,即解碼信息時,已知я和тебя的意思,需要知道люблю的意思,就要去詞典中找到любить詞條,詞條信息將補充你心里詞庫中空缺的部分,讓你知道любить的意思。假設此時你已知的信息只有“любить詞形+一人稱變位形式”,那么你在查閱詞條時需要尋找的信息至少應該包括“詞類標注+接格信息+釋義+修辭信息”,詞條中的其他信息,如例證等可能對你理解這句話也有幫助,你也在瀏覽詞條的過程中調取并整合加工這些信息才能得出這句話的意思。

      第二種情況,在編碼時,你想用любить一詞造句,那么詞條信息將補充你用于造句可能需要的搭配、語法等信息,即你的已知信息是любить一詞,那么你的未知信息至少應該包括:“詞類標注+變位信息+接格信息+修辭信息+釋義+搭配信息+配價信息”,還要加上該句中其他詞的詞條信息才能生成一個正確的句子。

      第三種情況,當你想要用俄語說出“我愛你”這句話時,就要求助漢俄詞典,詞典的詞條信息會補充你所需要的相關詞形、語音、語法、搭配等信息。以核心詞“愛”為例,你的已知信息是“愛”這個漢字,未知信息至少包括“любить的詞形+詞類標注+變位信息+接格信息+修辭信息+釋義+搭配信息+配價信息”,你首先要從眾多的俄語等值詞中找出最合適的俄語詞,然后再經歷上述的造句過程。在使用漢外詞典時,外語詞形的選擇至關重要,往往需要修辭信息、例證信息、語義辨析等才能做出正確選擇。詞典用戶在使用信息時往往將已知信息和詞條中提供的、相對于他的未知信息整合加工,解決自己的實際問題。

      二、 交際和認知視角下的雙語詞典編纂與使用

      我們分析詞條信息的內容和特征是從詞典用戶的角度出發(fā)的,側重于詞典的使用,但詞典的編纂也是詞典活動的重要方面,而詞典編纂的主體則是詞典編者,編者是決定詞典質量最重要的因素。用戶所加工的詞條信息正是編者提供的內容。兩者之間是否存在某種程度的互動呢?

      早在2001年,雍和明在《詞典交際論——關于詞典本質問題的再探討》一文中就提出了“詞典交際論”?!敖浑H詞典學在對‘詞典工具論和‘詞典語篇論分析的基礎上,以交際學研究中的過程派的觀點為其基本框架,提出詞典交際的理論模式,將詞典看作是詞典編者與用戶之間相互作用的信息交流和傳輸系統(tǒng)?!保ㄕ乱巳A,雍和明2007)31-32詞典交際論的提出還有一個更為宏大的詞典學背景,那就是詞典學中“用戶視角(user's perspective)”的崛起,這涉及更為宏觀的詞典交際,包括詞典用戶的反饋和詞典的修訂等,不過這些都不在本文探討的范圍之內,“詞典交際論”對本文的意義在于: 將編者和用戶抽象為交際雙方作為詞典交際的基礎。

      上文我們已經結合例子說明了詞典用戶加工詞條的幾種方式,但我們想要分析的是其認知過程,即詞典用戶在加工詞條信息時,認知層面發(fā)生的變化。詞典學的一個分支“認知詞典學”的研究內容就包括:“a) 詞典潛在用戶的詞匯心理表征;b) 用戶查閱詞典的要求;c) 用戶查閱詞典的認知心理過程;d) 用戶查閱詞典所使用的學習策略等?!保ㄕ乱巳A,雍和明2007)32本文的研究內容更接近于c),即用戶查閱詞典的認知心理過程。關于詞典技能的研究中,也有人“研究查閱詞典的認知過程”(章宜華2011)。這說明,從認知角度研究詞典學問題有一定的依據。

      交際詞典學和認知詞典學為我們思考詞典學問題提供了新的視角,這兩種理論都針對的是一般詞典學,自然也適用于雙語詞典。兩種理論對“用戶如何加工詞條信息”這一問題的意義在于: 抽離出了詞典活動的兩大主體——編者和用戶,為我們從認知角度探討“用戶如何加工詞條信息”這一問題提供了依據。

      能否將“用戶如何加工詞條信息”這一問題納入到一個理論框架內進行分析呢?上文提到,可以將詞典活動看作是一種交際活動,同時也可以從認知角度思考詞典學問題,二者的結合促使我們思考能否用關聯理論分析我們關心的“用戶如何加工詞條信息”的問題?關聯理論本質上是一種“認知交際理論”,從認知角度解釋人際交際(包括言語交際和非言語交際)的若干問題。對于關聯理論是否能夠用于分析詞典學問題,雍和明、彭敬(2013)指出:“關聯理論對詞典學家所從事的詞典理論和實踐工作具有直接的啟迪意義和應用價值。它不僅涉及詞典和詞典信息本身,也涉及詞典用戶?!壁w彥春(2003)也認為,關聯理論可用于認知詞典學的研究,并指出:“認知詞典學所關切的不僅是對詞的認知,而且也會把詞匯信息的傳達看作是一個交際過程。”

      至此我們已經論證了詞典活動是一種交際行為,可以從認知角度進行分析,為關聯理論應用于詞典交際過程的分析掃除了理論上的障礙。接下來我們就要結合關聯理論的具體概念和詞典學的相關問題對這一過程進行描述。

      三、 明示推理與詞條信息的傳遞與加工

      當接受了把詞典活動看作是編者與用戶的一種交際行為這一前提,如何解釋關聯理論的一些核心概念,如: 明示推理交際(ostensive-inferential communication[1])、認知語境(cognitive context)、關聯原則(principle of relevance)、語境效果(contextual effect)、心力(processing effort)等,即如何用關聯理論的核心概念解釋詞典交際行為?由于關聯理論把交際看作是明示推理的過程,所以接下來我們將從詞典編者明示和詞典用戶推理兩個方面敘述關聯理論在詞典交際活動中的應用。雖然Sperber & Wilson(2008)56認為:“推理型交際和明示是相同的過程,只是觀察的角度有所不同: 訊遞者(the communicator)的角度涉及明示,受訊者(the audience)的角度涉及推理。”但為了敘述方便,我們還是將其分開來談,而且關聯、關聯原則、關聯推定(presumption of relevance)等概念在訊遞者和受訊者身上的分布各有側重,分開來談會更清楚。

      根據關聯理論,明示推理交際的基本流程應該是: 訊遞者向受訊者傳遞明示刺激信號(ostensive stimuli),以完成傳信意圖(informative intentions)并借此完成交際意圖(communicative intention),而這個明示交際行為傳遞了一個推定(presumption),推定自己達到了優(yōu)化關聯(optimal relevance),受訊者根據該明示刺激信號進行推理(inference)。推理的過程就是尋找關聯(relevance)的過程,方式為: 將新舊定識根據演繹規(guī)則和認知語境(包括邏輯信息、百科信息和詞匯信息)在演繹設施(deductive device)中形成定識(assumption),定識在說話人的認知語境中具有關聯當且僅當它在該語境里具有某個語境效果時,關聯的大小與語境效果成正比,與心力成反比。語境效果分為語境蘊涵(contextual implication)、增力(strengthening)和矛盾(contradictions)。如果從受訊者的角度來看,只要在推理過程中形成的定識具有語境效果,就能達成關聯,使訊遞者的傳信意圖變得互為顯明(mutual manifestness),識別交際意圖,順利完成交際。

      以上對交際過程的描寫基本上囊括了關聯理論的所有核心概念。下面,我們就結合詞典學的實際,在關聯理論的框架下對詞典的交際過程進行刻畫。由于詞典交際的主要內容是編者傳遞詞條信息及用戶加工詞條信息,因此,我們以雙語(俄漢、漢俄)詞典詞條信息的傳遞和加工為例對這一過程進行闡述。

      1. 詞典編者的明示過程

      詞典交際與人際交際之間存在很多區(qū)別,這些區(qū)別既表現在明示過程中,也表現在推理過程中。明示過程中二者的第一個區(qū)別在于: 詞典交際是一種書面交際,編者是潛在的,與用戶并不處于一個物質環(huán)境中,這就導致在關聯理論框架下對詞典交際認知環(huán)境的定義有別于人際交際認知環(huán)境的定義。關聯理論對后者的定義為:

      一個人的全部認知環(huán)境是其所處的物質環(huán)境及其認知能力的涵項。(Sperber & Wilson2008)41人際交際定識的構建受物質環(huán)境的制約,但詞典交際是一種書面交際,故我們認為其物質環(huán)境從編者角度看是詞典的可能用途,從用戶角度看是其可能借助于詞典從事的活動,這其實是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面。編者針對詞典的可能用途決定詞典收錄的信息內容,而詞典用戶也根據自己從事的具體活動選擇某部詞典,當文本內容能夠或可能滿足詞典用戶時,我們便認為編者和用戶共享了認知環(huán)境。在這個共享的認知環(huán)境中所有顯明的信息對編者和用戶來講都是互為顯明的。“共有突顯(mutualsafience)在這種默契合作中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因為編用雙方都認為重要的詞匯屬性被共同重視起來,交際雙方達到高度的協(xié)調一致,信息交流就容易成功。”(黃群英,章宜華2008)此處所說的共有突顯與我們所說的共享認知環(huán)境類似。舉例來講,編者編纂了一部俄漢詞典,俄漢詞典的文本及可能的用途就是雙方共享的認知環(huán)境,因為俄漢詞典中的每個詞條信息對二者都是顯明的。而當用戶想要使用俄漢詞典卻拿了一部漢俄詞典,漢俄詞典的編者與用戶就不共享一個認知環(huán)境,交際就會失敗。

      再來看一下對明示推理交際的定義,Sperber & Wilson的定義過于抽象,我國學者孟建鋼(2016)將定義修改為:“交際者生成一個同時傳遞交際意圖和信息意圖的行為刺激。該刺激使得聽話者注意到交際者的交際意圖,進而對其信息意圖進行演繹性推理,從而實現最佳關聯?!毙薷倪^的定義兼顧了明示推理過程的推理方面,并且沒有改變原定義的意思,所以我們綜合兩種定義進行敘述。

      我們首先要確定詞典編者的交際意圖和傳信意圖是什么,在此基礎上才能對明示刺激信號進行定義:

      傳信意圖: 使定識之集合Ⅰ對受訊者顯明或更加顯明。(Sperber & Wilson 2008)60

      交際意圖: 對受訊者和訊遞者互為顯明,后者具有該傳信意圖。(Sperber & Wilson2008)62具體到詞典編纂過程中,就能看出詞典交際與人際交際的第二個區(qū)別: 人際交際話語的意義可能是直顯表達的,也可能是委婉表達的,即包括隱含意義,而詞條信息都是通過直顯的方式表達的,這就導致對詞典編者交際意圖的界定與人際交際意圖的界定不同。結合“顯明”的定義,我們認為,詞典編者的傳信意圖是——讓詞典用戶接受或可能接受詞典的文本為真,即讓其相信詞典的文本內容;而詞典編者的交際意圖,即編者使你知道其傳信意圖的意圖是——詞條信息可拆解為不同信息以滿足你不同的需求。需要指出的是,此處我們所指的傳信意圖和交際意圖是傳遞詞條的意圖,而不是編寫詞典的意圖。也就是說,詞典編者編輯詞條信息,不僅想讓你認為文本為真,而且想讓你認識到這些信息其實是可以通過拆解組合的方式應用到不同用途的,如果你不能認識到這一點,交際就不能算作成功。根據傳信意圖和交際意圖,結合明示刺激訊號的定義:

      明示刺激訊號: 用以使一個傳信意圖互為顯明的刺激訊號。(Sperber & Wilson2008)171

      刺激訊號可以是語碼也可以是人際交際的手勢、動作等,具體到詞典中,我們認為,詞典交際中編者的明示刺激信號就是詞條文本。因為它同時符合明示刺激信號的兩個條件:“首先,它們必須吸引受訊者的注意力;其次,它們必須使受訊者的注意力集中在訊遞者的意圖上。”(Sperber & Wilson2008)172

      關聯理論的核心概念是關聯原則,即交際關聯原則:

      交際關聯原則: 每個明示的交際行為都傳遞了一個推定,推定自己達到了優(yōu)化關聯。(Sperber & Wilson2008)293

      優(yōu)化關聯推定

      (a) 相關明示刺激信號具有足夠關聯,值得受訊者付出心力去加工。

      (b) 相關明示刺激信號是與訊遞者的能力和偏好相匹配的最為關聯的信號。(Sperber & Wilson2008)304

      因此,如果我們認為編者編輯詞條是一種明示行為,詞條信息是明示刺激信號,根據交際關聯原則,我們就認為詞典文本具有足夠的關聯,值得詞典用戶付出心力去加工,同時詞典文本也是與編者的能力和偏好相匹配的最為關聯的信號。文本的關聯連接了編者的明示和用戶的推理。

      2. 詞典用戶的推理過程

      “與言語行為理論以‘發(fā)話人意義為中心視角不同,關聯理論的關注焦點是‘話語的理解?!保ɡ罱?,何自然,霍永壽2011)我們研究“用戶如何加工詞條信息”自然把用戶對詞條信息的加工作為我們的重點。前文中我們提出用戶通常將每一項信息進行拆解然后對其整合加工,并將用戶詞條信息的加工分為對照和使用兩種形式。我們以此為基礎,刻畫詞典用戶對明示信息的推理過程。

      上文提到,詞典交際與人際交際在推理過程中也存在區(qū)別。人際交際的明示刺激信號是話語或手勢、動作等其他信號,而詞典交際的明示刺激信號是詞條文本。人際交際的話語意義可能是直顯表達的,也可能是委婉表達的,而詞典交際都是直顯表達的——詞條中的信息要盡量準確無誤,沒有歧義。如果說人際交際理解委婉表達的話語是推理出其“隱含意義”,那么理解編者的“話語”即詞條文本就是確定編者為什么要提供某些信息,而這些信息恰好被用戶在某一語境下調取出來。因此,用戶對編者發(fā)出的“明示刺激信號”進行推理,就可以看成是用戶推理哪些信息是詞典編者在當前語境下想讓用戶識別的信息。

      當用戶要將自己對某詞的認識與詞條信息進行對照時,涉及語境增強和矛盾兩種語境效果。例如想要確認любить的寫法是否為любить[2],用戶就要對照該詞條中的信息,此時發(fā)生的推理過程是:

      a. любить的寫法為л-ю-б-и-т-ь(定識)

      b. любить的寫法為л-ю-б-и-т-ь(詞條信息)

      此時,定識b與定識a相符,就產生了“增力”這一語境效果,如果反過來,假設定識是“любить的寫法為ю-б-и-т-ь”,發(fā)生的推理過程為:

      a. любить的寫法為ю-б-и-т-ь(定識)

      b. любить的寫法為л-ю-б-и-т-ь(詞條信息)

      此時,定識b與定識a不符,與詞典的信息不符,出于用戶對詞典的信任,用戶認為定識b的力度大于定識a,故用戶的演繹設施刪除了定識a,這同樣達到了語境效果,具有關聯。具體來講,即我們想確定любить的寫法,為什么我們就會去找詞條中的詞形信息了呢?那是因為只有詞形信息在當前語境下能夠產生語境效果,故我們排除了其他信息,而只調取了該詞的詞形信息。

      薛雪(2011)認為:“詞典交際中的語境效果通常是通過語境增強和語境抵觸來實現的?!钡~典中應該還存在第三類語境效果。關聯理論對語境蘊涵的定義基于這樣的前提:“置于演繹設施記憶體中由初始論據構成的集合可以分為兩個子集,P和C,其中P可被視為新信息,C為舊信息。我們且把P和C的并集為前提而做出的演繹稱作P在語境C中的語境化。P在C中的語境化可能產生不能單獨從P或C中推出的新結論。我們把這種新結論稱作P在C中的語境蘊涵?!保⊿perber & Wilson2008)118從中可以看出,語境C是舊信息的一個子集,當用戶在處理一個具體問題的過程中,在演繹設施中自動構建出來。

      當用戶要使用某些信息時,與前文的三種情況相對應。

      第一種情況: 比如詞典用戶遇到я люблю тебя這句話但不知道люблю的意思時,他的新信息包括詞典中любить詞條的所有信息,他構建的語境是包括любить的詞形、любить接格(+кого-что)等在內的記憶體中所有與любить有關的定識,二者的交集為: любить + кого-что,他在演繹設施中的推理應該為:

      a. 如果любить+ кого-что表示某詞義,則該詞義可用于解釋я люблю тебя。(定識)

      b. любить+ кого-что表示某詞義。(詞條信息)

      c. 該詞義可用于解釋я люблю тебя。

      第二種情況: 當用любить進行造句時,他的新信息包括詞典中любить詞條的所有信息,他構建的語境包括любить這一詞形及對造句所需信息的一般認識,二者的交集為: любить造句所需的信息,他在演繹設施中的推理應該為:

      a. 如果知道любить的“詞類標注+變位信息+接格信息+修辭信息+釋義+搭配信息+配價信息”,則這些信息可以造出帶有любить的正確句子。(定識)

      b. “動詞+любить+ кого-что+修辭中性+愛+любить мать愛母親”(詞條信息)

      c. 這些信息可以造出帶有любить的正確句子。

      第三種情況: 用俄語表達中文的“我愛你”,這里的核心是“愛”這個字,要找的是俄語的對等詞。他的新信息包括詞典中“愛”這一詞條的所有信息,他構建的語境包括對“愛”這個漢語詞意義、配價等的一般認識,二者的交集為: 與漢語“愛”對應的俄語對等詞[3]。他在演繹設施中的推理應該為:

      a. 如果某一對等詞為動詞,能支配“我”“你”,則可用于表達“我愛你”中的“愛”。(定識)

      b. “動詞+любить+любить кого-что+(熱愛)+她非常愛自己的兒子: Она от души любит своего сына”(詞條信息)

      c. любить可用于表達“我愛你”中的“愛”。

      選定特定的俄語詞后,要想生成句子還要重復一遍造句過程。

      使用此條信息的三種情況都是語境蘊涵的語境效果。同樣地,любить詞條中包含眾多信息,為什么用戶只調取了上面提到的那些信息而忽略了其他信息,就是因為產生了“該詞義可用于解釋я люблю тебя”“這些信息可以造出帶有любить的正確句子”“любить可用于表達‘我愛你中的‘愛”這三種語境效果。這些定識既不能從P中單獨推出,也不能從C中單獨推出?!把堇[設施的中心功用因而就是舊信息構成的語境中,自發(fā)、自動而無意識地推導出任何新呈現信息的語境蘊涵。若其他方面無特別規(guī)定,得出的語境蘊涵越多,所呈現的新信息就越能夠完善個人的既有世界表征?!保⊿perber & Wilson2008)119所以如上文所述,詞典的詞條信息是模塊信息的有序組合,但是人們在調用這些信息時,往往會在演繹設施中自動拆解,盡管這一過程是瞬間的,這樣的拆分有助于人們獲取更多的語境蘊涵,相應地得到更多的語境效果,達到認知的最終目的,即完善人的認知環(huán)境,在本例中,詞典用戶認知環(huán)境的完善表現為借助于詞典提供的新信息,豐富了對于любить和“愛”兩個詞使用范圍的認識,每增加一個這樣的定識,就加深了對這兩個詞的認識。

      根據關聯的定義:

      關聯

      限度條件一: 定識在語境中的關聯程度取決于其語境效果能達到多大限度。

      限度條件二: 定識在語境中的關聯程度取決于所需要的心力能控制在多小限度。(Sperber & Wilson2008)140

      即關聯與語境效果成正比,與心力大小成反比。“在心力這方面,需要考慮的不但是在具體語境加工定識時所需要的心力,而且要考慮調取該語境所需要的心力。”(Sperber & Wilson2008)161在人際交際中,如果發(fā)話者語言重復、煩瑣,那么聽者對其進行加工時就要付出更多的心力;而如果說話人的意思比較隱晦,聽話人則需調動更多的語境來理解,相應地要付出更多的心力。而詞典交際與人際交際不同的地方在于,人際交際中,出于禮貌或者社會文化等原因,說話人有時不會直接表達,轉而以委婉的方式傳達意思,但詞典交際不同,它要盡可能簡短、清楚地為詞典用戶提供信息。故為了減少詞典用戶加工定識的心力,雙語詞典編者在編輯詞條時應該注意以下方面: (1) 在保證釋義完整、準確的同時,釋文要盡量簡短,因為字數越多,用戶對定識的處理就需要越多的心力;(2) 詞典的排版、字體、字號等要符合人的觀感,盡量美觀、適宜閱讀,這樣做同樣能夠減少用戶處理定識時的心力;(3) 詞條的用詞、義項的劃分、例證的譯文等都要盡量清楚,不可含糊其辭,如果不夠清楚,用戶就要調取更多的語境來進行處理,同樣需要更多的心力,減少了關聯。

      四、 關聯理論視角下的詞典交際失敗

      上述詞典交際過程是理想狀態(tài)下對詞典交際過程的刻畫——詞典用戶可在詞典中找到所有需要的信息。然而同人際交際一樣,詞典交際也可能不成功,因為不能期望在詞典中找到所有需要的信息。那么如何從關聯理論的角度解釋詞典交際的失?。抗P者認為還要從語境效果入手,因為語境效果是關聯的決定性因素,沒有語境效果就沒有關聯,交際也就失敗。所以可以把詞典交際的失敗歸結為缺乏語境效果。關聯理論認為,缺乏語境效果且無關聯有三種情況:“定識提供了新信息,但該信息與語境既有的信息無任何關系;相同的定識已經出現在語境中,其力度不受新呈示信息的影響;定識與語境相抵觸,且因自身太弱,無法推翻矛盾信息。對該定識的加工并沒有導致語境的改變。”(Sperber & Wilson2008)136

      對于第一種語境效果缺乏的情況,從詞典交際的實際情況看,當我們在查某個詞時,其他任何詞條提供的信息都可以認為和語境既有的信息無任何關系,比如想查любить一詞的意思,изменить詞條對你來說就是無關聯的,一般也不會犯這類錯誤,但對同音詞來說,情況就不一樣了。“同音詞(омонимы)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發(fā)音相同,意義完全不同的詞?!保ㄍ醭瑝m等1989),比如俄語中的рак(蝦)—рак(癌)、ключ(鑰匙)—ключ(泉)。當要找рак的第二個意思時,詞典中出現的是第一個意思,這時рак的詞條信息與用戶構建的語境完全沒有關系,交際失敗。第二種情況,當你對詞典收錄的信息全已知曉,而又沒有找到自己需要的新信息,此時也不產生語境效果,沒有關聯。第三種情況在詞典交際中主要表現為詞典本身信息的錯誤,我們在上文提到,一般來講詞典提供的新定識的力度要大于我們的舊定識,所以當與舊定識沖突時,我們往往會刪除演繹設施中的舊定識。但詞典編纂是一個漫長而艱辛的過程,難免有疏漏,從排版、文字書寫等技術問題,到條目詞釋義、義項劃分等專業(yè)問題,肯定存在很多錯誤,如果錯誤過于明顯,無法推翻語境中的舊定識,就不能達成傳信意圖和交際意圖,交際就會失敗。

      人際交際對話獲取新信息是肯定的,如果對方沉默也很有可能是一種明示行為。與人際交際對話不同,詞典不會故意選擇“沉默”,但由于用途、收詞量等方面的限制,詞典肯定不能收錄用戶所需要的所有詞,囊括用戶想要了解的某詞的所有信息,用戶在詞典上找不到想要查的詞或者信息,就相當于編者沒有發(fā)出明示刺激信號,用戶也就無法進行推理,交際自然就會失敗。

      五、 結語

      “雙語詞典用戶是如何加工詞條信息的”是我們想要解決的問題。為此我們首先分析了雙語詞典詞條中收錄的信息內容及其特征。這是從用戶的角度出發(fā),而詞典活動的另一主體就是編者,他們決定著一部詞典的質量。二者的互動關系可以從雍和明提出的“交際詞典學”的角度進行梳理。同時,認知詞典學也著重刻畫“用戶加工詞條信息的認知心理過程”,從交際和認知的視角為我們引入關聯理論解決上述問題提供了依據。事實證明,我們在關聯理論的框架內分析雙語詞典的交際問題是可行的,因為我們刻畫了詞條信息傳遞的“明示”過程和用戶對詞條信息進行加工的“推理”過程,對“語境效果”“心力”“關聯”等核心概念進行了闡釋,對我們最初提出的問題給出了解答。整個詞典的編纂和使用活動可以看成是明示推理交際,編者提供明示信號即編輯詞條信息,用戶在某一語境中加工信息,而他為什么選擇加工這些信息而不是其他信息,就是因為這些信息能夠產生語境效果、具有關聯,這樣就構建了一個雙語詞典詞條信息傳遞與加工的完整過程。

      附 注

      [1]為保證統(tǒng)一,本文使用的中文關聯理論術語全部來自Sperber & Wilson著,蔣嚴譯《關聯: 交際與認知》一書,并在術語首次出現時標注英文原文。

      [2]文中用到的любить一詞的信息選自《大俄漢詞典》любить詞條。

      [3]文中用到的“愛”一詞的信息選自《漢俄大詞典》“愛”詞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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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 馬 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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