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英伽登文本層次理論及其時間美學思想

劉宇羲　曹買生

摘要：英伽登將文學文本劃分為四個層次，可以概括為：（1）語音層次（2）意群層次（3）圖式化外觀層次（4）再現(xiàn)客體層次。作為一位著名的現(xiàn)象學哲學家，英伽登的文學文本四層次理論在文藝學界產(chǎn)生了非常深遠的影響。他的文學文本四層次結構理論，正是基于現(xiàn)象學的研究方法，并深刻地反映出他的時間美學思想。

關鍵詞：英伽登;文本層次;時間

英伽登作為一位現(xiàn)象學哲學家，在文藝學研究方面一直致力于文學內部研究。他以文本研究為基礎，闡述了文學本身作為藝術作品所具有的審美價值及其存在方式，提出了文學文本四層次理論。這一理論深刻反映出它的時間美學思想，對文藝學的研究產(chǎn)生了深廣的影響。這一理論成就主要體現(xiàn)在其經(jīng)典著作《文學的藝術作品》及《對文學的藝術作品的認識》兩書中。本文將結合英伽登的文學文本層次理論談談對其時間美學的認識。

一、關于英伽登文學文本層次理論的認識。

英伽登認為，文學作品是一個“純粹意向性構成”，同時認為作品成為一個主體間際的意向性客體，同一個讀者社會相聯(lián)系。在此基礎上，他在《對文學的藝術作品的認識》中把文學文本劃分為四個層次，即：語詞、聲音和語音構成以及一個更高級現(xiàn)象的層次;意群層次，句子意義和全部句群意義;圖式化外觀層次，作品描繪的各種對象通過這些外觀呈現(xiàn)出來;在句子投射的意向事態(tài)中描繪的客體層次。在它的另一本著作《文學的藝術作品》中也有類似的描述。它遵循的是一個由具象到抽象，由作者到文本再到讀者的呈現(xiàn)過程，基本符合認識的規(guī)律。除此之外，英伽登還提出了一個“形而上質”的層次，即崇高、悲愴、神圣、平和等“美學質素”，所以，也有部分學者將其概括為“五個層次”。實際上，這一層次并不一定在每一部作品中存在，或者并非這些“質素”同時存在。

英伽登的這一文學文本層次理論比之當時存在的其他一些文學理論的進步之處在于，它避免了把文學文本概括為創(chuàng)作者主體意識的產(chǎn)物或者純粹脫離作者的讀者建構體，而是強調了文本與外部世界的關聯(lián)性，同時是作者與讀者意識共同建構的主體間性意向客體。實際上，關于文學文本層次的劃分并非英伽登所獨創(chuàng)，韋勒克·沃倫、弗萊及我國南朝時期著名文學理論家劉勰都有過對文學文本層次的劃分，為便于理解，試以劉勰的“六觀說”為例。劉勰在《文心雕龍·知音》中提出：“是以將閱文情，先標六觀：一觀位體，二觀置辭，三觀通變，四觀奇正，五觀事義，六觀宮商。斯術既形，則優(yōu)劣見矣?！边@雖然是從文學鑒賞的角度提出的，更多的是給我們提供了一種文學鑒賞的角度，但同樣具有層次劃分的意義。綜合這些文本層次理論，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他們具有許多共同的地方，不妨對其進行一番概括：即文學文本基本具有音樂層、建筑層、哲學層和文化層。文學作品的節(jié)奏、韻律都含在音樂層里面，即劉勰所指出的“宮商”，而文學作品的結構和材料（即物象、意群）則是它的建筑層，喻之，這一層是作品大廈的圖紙，物象是鋼筋水泥，結構則是圖紙的線條長短關系。以上兩層是作品的具象層。它的抽象層則是哲學層和文化層。在哲學層中，關注的是意象及其象征意義，關乎文學生命本體意義和價值，而文化層則與作品的創(chuàng)作背景、時代、創(chuàng)作和閱讀經(jīng)驗有關，文學作品的互文性也在此看出。

文學本身并不包含英伽登的所謂“形而上質”。這是他本人也意識到的。它實際上是一種文學精神，是所有稱得上文學的藝術作品所共有的東西。它也不包含于前文所說的“文化層”，而更應該是一個前文本層次和后審美境域，即感受文學文本之美的能力和審美愉悅之后的神圣感和崇高感。

二、文本層次理論中的時間美學思想

通過對英伽登文本層次理論的分析，可知文學文本的本質是一個主體間性的意向性客體，它需要讀者置入意義，充分認識文學作品的審美價值。那么，認識如何進入這些文本層次以及它呈現(xiàn)出的審美景觀是怎樣的則成為兩個重要的問題。首先，英伽登指出了兩點：第一，這種認識（對文學的藝術作品的認識）是由異質的但卻密切聯(lián)系的過程（活動）構成;第二，它是在一個時間過程中展開。第一點指出了文本層次的異質性，第二點則透露出英伽登的時間美學思想。也就是說，文學作品作為一種具有審美價值的藝術形態(tài)，無論它的創(chuàng)作，它對我們呈現(xiàn)的過程，還是讀者認識的過程都是時間性的。作品正是通過讀者的“時間透視”和體驗進程而迸發(fā)出美的火花，通過對文學文本層次的步步深入逐漸發(fā)現(xiàn)美的價值，即文學文本之美在時間中生成。

其次，這種時間審美之進入文本各個層次需要我們運用幾乎人類所有感覺。我們通過聽覺感知文學的音樂美，用視覺感知文本的建筑美和圖畫美，用理性知覺進入文本的哲學層和文化層等。這一系列“意向性”活動（或者稱作審美之“審”的過程）是時間性的。英伽登指出：“一般地，一部文學作品從頭至尾都有一定長度”，并且“句子包含一定的順序”，這是空間性的，但作為一種需要我們去“認識”的文學作品，它之所以有審美價值，在于讀者的主觀性，即是說，美不是自然呈現(xiàn)，而需要讀者感知的喚醒。它因句子的空間順序而產(chǎn)生時間的延續(xù)。關于這種時間的延續(xù)，英伽登指出：“個別句子的意義只有在同它前面和后面的句子建立聯(lián)系后方能完全確定”。這也是英伽登的“整體性”審美的形象表述。我們因此知，時間延續(xù)的可能性來自文學文本中句子的音義關聯(lián)性和結構和諧。英伽登據(jù)此總結：“閱讀必然在一個時間延伸的過程中進行”。即文學作品本質上就是一種時間的綿延。

結語

英伽登從現(xiàn)象學的角度對文學文本展開研究，為我們的文學研究提供了一個良好的研究路徑，也使得文學研究能夠回歸文學本身，更深刻的揭示文學的內部價值。同時他提出的文學文本的四層次理論以及認識進入文本層次的進程是基于它一貫的時間美學思想的。至于深入揭示英伽登時間美學思想則是一個浩繁工程，也難以在有限的篇幅中完全揭示，有待于更多的研究者繼續(xù)深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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