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嚴勻
(陜西理工大學文學院,陜西漢中 723000)
同源字和通假字是通過不同方式產(chǎn)生的兩種文字現(xiàn)象。就兩者的關(guān)系問題而言,學術(shù)界有無關(guān)論和交叉論的兩種觀點,這兩種觀點的產(chǎn)生是由于各家對通假字和本字意義關(guān)系理解不同產(chǎn)生的,以楊合鳴為代表的學者認為通假字和本字意義無關(guān),所以同源字和通假字毫無關(guān)系[1]100;以趙廷琛、趙秀梅為代表的學者認為一部分通假字和本字意義相關(guān),所以通假字和同源字有交叉關(guān)系[2]42。本文通過通假字和同源字有讀音相同這個共同的特點,再結(jié)合段玉裁提出的“凡同聲者多同義”,發(fā)現(xiàn)有些字組既是通假字和本字的關(guān)系,又是同源字的關(guān)系,所以通假字和同源字有部分重合的關(guān)系,即交叉關(guān)系。通過實例分析發(fā)現(xiàn),有交叉關(guān)系的字組有共同的義素。
凡音義皆近、音近義同,或義近音同的字,叫做同源字。這些字都有同一來源。同源字常常是以某一概念為中心,而以語音的細微差別(或同音)表示相近或相關(guān)的幾個概念[3]1。根據(jù)同源字的定義可知,同源字要么義近、要么義同,因此從意義角度著眼,同源字可分為意義相同和意義相近的兩類。意義相同的同源字并不是指兩字意義完全相同,完全相同就成了同義字,而是指兩個同源字之間有相同的義項;意義相近的同源字在義項層面看不出相同之處,但從詞義內(nèi)部發(fā)現(xiàn),兩字是有共同義素的。義素在語義體系中是無法被直接觀察到的,所以屬于語義的微觀層次。
有相同義項的同源字,此類字如:
“錯-措”,在《同源字典》里兩字是有共同義項的同源字,兩者都有“置”義[3]299。
“一-壹”在《同源字典》里兩字是有共同義項的同源字,兩者都有“數(shù)詞‘一’”義[3]492。
有共同義素的同源字如:
“住-駐”,在《王力古漢語字典》中,標識兩者為同源字[4]21。“住”,《廣韻·遇韻》:“住。止也。”“駐”,《玉篇·馬部》:“駐,馬立止也。”兩者沒有相同的義項,但都有“停止”這一共同義素。
“抓-爪”,在《王力古漢語字典》中,標識兩者為同源字[4]355。 “抓”,《玉篇·手部》:“抓,抓癢也?!薄白Α?,《說文》:“爪,丮也。覆手曰爪。象形?!薄白ァ薄白Α睕]有共同的義項,但都有“手”這一共同義素。
通假字是某詞用字在共時階段本來應該寫成甲字卻寫成了乙字的情況。換一種說法,就是本有其字棄而不用,借用一個記錄他詞的字來臨時記錄該詞,是共時的用字現(xiàn)象[5]150。如《史記·項羽本紀》:“旦日不可不蚤自來謝項王。”“蚤”字是對“早”的臨時性替代,是“早”的通假字。
一組字成為同源字、一個字成為本字的通假字共同的必要條件都是讀音相同或相近。雖然在讀音上兩者有共同的特點,但它們依舊是兩個不同角度產(chǎn)生的現(xiàn)象,有很大的區(qū)別。張覺在《論通假與同源之關(guān)系》中發(fā)表了自己的觀點:“通假是書面語中的用字現(xiàn)象,它是由文字所具有的標音特性造成的……同源是語言中的孳乳現(xiàn)象……簡而言之,通假是同詞,同源是異詞?!盵6]144-145的確,同源字和通假字是兩種不同的文字現(xiàn)象。同源字是就字與字的孳乳而言的,通假字是就字與字的使用而言的。就同源字本身來說,它們是孳乳關(guān)系,從這個角度可以將同源詞看作是異詞現(xiàn)象;而通假字一旦出現(xiàn),就是在具體的語境里,這時候通假字和本字代表了同一個意義,是同詞現(xiàn)象。
李國英在《試論“同源通用字”和同音借用字》中,將同源字、通假字、古今字混淆在一起,他將通假字劃分為“同源通用字”和“同音借用字”,提出同源通用是詞語分化推動的文字孳乳的過渡階段界限模糊的表現(xiàn)[7]53-57。實際上這里的同源通用字是文字孳乳分化的古今字,文字孳乳的過渡階段的確會產(chǎn)生古今字混同的現(xiàn)象,是文字歷時發(fā)展產(chǎn)生的現(xiàn)象,但古今字不是通假字,在文字孳乳的過程中,古字的某個義項嫁接到今字上,古字和今字都有相同的義項,是同義詞替換的過程,但是通假字和本字沒有相同的義項,更不可能是同義詞替換的關(guān)系,并且通假字是共時的文字現(xiàn)象,因此李國英說的“同源通用字”是古今字,不能歸入通假字的范疇。而他提到的“同音借用字”是“倉卒無其字,應該寫甲字而寫成了音同和音近的乙字”,這才是真正的通假字。
綜上所述,通假字是本有其字,借用一個同音的字臨時替代本字的這個字,兩字沒有共同的義項;同源字是有同一來源的一組字,兩字或者有共同的義項或者有共同的義素。同源字是就字與字的孳乳而言的,通假字是就字與字的使用而言的,兩者是不同的文字現(xiàn)象。
關(guān)于同源字和通假字的關(guān)系,學術(shù)界普遍存在著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同源字和通假字互相獨立而存在,沒有任何關(guān)系;另一種觀點認為同源字和通假字之間有部分重合的關(guān)系,即交叉關(guān)系。
認為同源字和通假字沒有任何關(guān)系有以下兩個原因:
首先,有人認為通假字和本字意義無關(guān),而同源字之間意義有關(guān),兩者不會有任何關(guān)系。如王力在《同源字典》中提到:“通假字不是同源字,因為它們不是同義詞或意義相近的詞?!盵3]3楊合鳴在《通假字淺論》中將通假字和本字意義無關(guān)作為判斷通假的必要條件之一,他在文中論述:“通假字與同源字也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其區(qū)別在于:通假字和本字在意義上毫不相干,而同源字在意義上相同或相關(guān),而且語源相同。”他在論述后列舉了一組同源字“瑕-霞-蝦”,在具體語境中,“蝦”臨時替代了“霞”,他不認為這是通假現(xiàn)象,只是一種通用現(xiàn)象[1]99-100。也就是說,他認為若臨時借用的同音字意義相關(guān)了,就絕不是通假現(xiàn)象。他將通假字和同源字之間劃有涇渭分明的界限。
李國英在《試論“同源通用字”和同音借用字》中提到“同音借用字”,他把同音借用字解釋為“意義無關(guān)的字在使用過程的相互替代”[7]57,他和楊合鳴的觀點一致,將通假字和本字意義無關(guān)作為成為通假字的必要條件。
實際上,兩字意義相關(guān)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有相同的義項,一種是有相同的義素。通假字和本字必定沒有相同的義項,有相同的義項就成了同義字替換,楊合鳴和李國英所表示的意義無關(guān)顯然是指通假字和本字沒有相同的義項,這點毋庸置疑,因為同義字替換必定不是通假。但他們忽略了意義相關(guān)的另外一種情況,即有相同的義素。因此,一個字是否能成為通假字,實際上只需要讀音相同或相近這一個條件,通假字和本字有無相同義素就與是否能成為通假字無關(guān)了。在古書用字時,本應該用甲字而不用,用一個音同的字(非同義字)去臨時替代,甲字在被臨時替代時,沒有人刻意去探究兩者意義是否相關(guān),更沒有人刻意避免用意義相關(guān)的同音字去代替本字。因此,更不能像楊合鳴和李國英,用這個不成立的條件去判斷通假字和同源字的關(guān)系。所以,楊合鳴舉的“瑕-霞-蝦”三個雖然是同源字,但它們沒有相同的義項,只是有表示“有顏色”這一共同義素,只要沒有相同義項,而讀音相同,在具體語境中臨時替代就滿足通假字形成的條件,是通假現(xiàn)象。
其次,有人認為通假字和同源字是兩種不同的文字現(xiàn)象,互相獨立存在,因此兩者無關(guān)。李玉潔在《假借字與同源字》中提到:“假借是文字問題,同源字是詞匯問題……如果我們在同音詞中徹底區(qū)分開假借字與同源字……將對文字理論和訓詁學的研究具有很大意義。”(她所說的“假借字”即“通假字”)[8]60可見李玉潔認為同源字和通假字應當被徹底區(qū)分。趙克勤認為“兩者除了在讀音相同或相近這一點上完全一致外,其它沒有任何共同之點。通假字的‘因聲求義’是解決語義問題;同源字的‘因聲求義’是解決詞源問題。前者屬于語義學范疇,后者處于詞源學范疇。正因為如此,通假字應該排除在同源字的范圍之外”[9]253。實際上,通假字和同源字的確是兩種不同的文字現(xiàn)象,兩者互相獨立存在,但不能斷言兩者不應該有任何關(guān)系。分別從字與字的孳乳和字與字的使用這兩個角度看,通假字和同源字不同;從文字問題和詞匯問題這兩個角度看,同源字和通假字不同;從語義學和詞源學這兩個角度看,通假字和同源字不同。正因為兩個概念如此的不同,不是同一角度的概念,但它們有了一個共同點,即讀音相同或相近時,交叉現(xiàn)象就可以出現(xiàn)。
綜上所述,通假字出現(xiàn)的必要條件是讀音相同或相近,意義是否相關(guān)不是通假字產(chǎn)生的條件,更不能用這個不成立的條件去判斷通假字和同源字有關(guān)無關(guān);通假字和同源字是兩種不同的文字現(xiàn)象,正是因為如此,共同的語音特點才使兩者有交叉的可能。因此,通假字和同源字不相關(guān)論不成立。
認為同源字和通假字之間有交叉關(guān)系有以下原因:
段玉裁認為“凡同音者多同義”。同源字讀音相同、意義相關(guān),而通假字讀音也相同,意義就很有可能相關(guān)。在臨時借用通假字時,很可能借用到同源字。趙廷琛、趙秀梅在其論文中提出:“既然聲同(聲近)多義同(相通或相近),而聲同(聲近)之字又皆可假借,而書寫者在那樣用字不規(guī)范的情況下又有一定的隨意性,那么通假字中當然會有和本字在意義上相通相關(guān)的,當然會有既是通假字又是同源字的交叉現(xiàn)象?!盵2]42
牟玉華在《同源字和通假字交叉關(guān)系研究》中說:“上古同音字和同源字有很大程度的對應性,同音字中很大又是同源字,同音字在意義上有一定的聯(lián)系,音節(jié)具有表義功能[10]96。王圣美的右文說在學術(shù)界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右文說認為形聲字的聲符表義,這也進一步證明了語音的表義功能。語音的表義功能進一步證明了通假字和本字意義很可能相關(guān)。
值得一提的是,王力在兩部書中持了相對立的觀點。上文提到的在《王力古漢語字典》中標識的同源字“住-駐”“抓-爪”,實際上在這些字義條目下同時提到兩組分別是通假字[4]21,355,這就代表王力認為通假字也可以是同源字,但其在《同源字典》中說“通假字不是同源字,因為它們不是同義詞或意義相近的詞”[3]3,又否認了通假字和同源字的關(guān)系,產(chǎn)生了互相矛盾的情況?!锻趿艥h語字典》里王力用實例證明了通假字也可以是同源字,而《同源字典》說“通假字不是同源字的理由是因為它們不是同義詞或意義相近的詞”,所陳述理由并不成立。
上文從以下兩點證明了通假字和同源字的交叉關(guān)系,駁斥了無關(guān)論。第一,凡同聲者多同義,同源字讀音相同、意義相關(guān),而通假字讀音也相同,意義也就有相關(guān)的可能。在臨時借用通假字時,很可能借用到同源字,兩者產(chǎn)生交叉關(guān)系。第二,通假字和同源字是兩種不同的文字現(xiàn)象,通假字是就字與字的使用關(guān)系而言的,同源字是就字與字的孳乳關(guān)系而言的,正因為兩者是不同角度的問題,加之都有音同的特點,因此很容易出現(xiàn)交叉現(xiàn)象。
由于在臨時借用通假字時,很可能借用到同源字,此時出現(xiàn)了交叉現(xiàn)象。所以有一部分通假字和本字是同源關(guān)系,那么這些有同源關(guān)系的通假字和本字有什么特點呢?首先,兩字必定意義相關(guān);其次,兩字沒有相同的義項。因此,它們之間有相同的義素。以下通過實例來驗證:
“踞-倨”,在《同源字典》里兩字是同源字[3]128,《正字通·足部》:“踞,據(jù)物坐曰據(jù)?!北硎旧扉_腿坐這一動作,是一種沒有禮貌的行為?!百啤?,《說文》:“倨,不遜也?!卑谅x,是對人沒有禮貌的一種態(tài)度。兩字都含有“沒有禮貌”這一共同義素?!肚f子·天運》:“老聃方將倨堂?!贝颂帯百啤蓖ā熬帷?,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才-財”,在《同源字典》里兩字是同源字[3]94, “才”,《集韻·咍韻》:“才,質(zhì)也?!北硎静刨|(zhì)?!柏敗?,《廣雅·釋詁四》:“財,貨也?!敝肝镔Y和貨幣的總稱。人有用叫“才”,物有用叫“財”,兩字都含有“有用”這一義素。《孟子·盡心上》:“有成德者,有達財者。”“財”通“才”,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才-裁”,在《同源字典》里兩字是同源字[3]96?!墩f文》:“才,草木之初也。”《說文解字注》:“裁,制衣也……裁者、衣之始也?!眱勺侄己小伴_始”義?!豆盼淖滞僮值洹分信e例:裘衛(wèi)盉:“矩白(伯)庶人取堇(瑾)章(璋)于裘衛(wèi),才八十朋……矩或取赤虎(壁)兩叅韐一,才廿朋?!碧铺m說才讀為裁。此處“才”通“裁”,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播-簸”,在《同源字典》里兩字是同源字[3]468, “播”,《廣雅·釋言》:“播,搖也。”“簸”,《說文》:“揚米去糠也?!眱勺侄己皳u動”這一共同義素?!肚f子·人間世》:“鼓筴播精,足以食十人?!背尚⑹瑁骸肮k,小箕也。精,米也。言其掃市場,鼓箕筴,播揚土,簡精塵也?!贝颂帯安ァ蓖ā棒ぁ保咀趾屯僮钟型搓P(guān)系。
“捶-箠”,在《同源字典》里兩字是同源字[3]422, “捶”,《說文》:“以杖擊也。”“箠”,《玉篇·竹部》:“擊馬箠也?!瘪R鞭義。兩字都含有“擊打”這一義素?!肚f子·天下》:“一尺之捶,日取其半,萬世不竭?!边@里“捶”通“箠”,表示“杖”“鞭”,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摯-贄”,在《王力古漢語字典》中,標識二字為同源字[4]387, “摯”,《說文》:“摯,握持也?!薄百棥?,《廣韻·至韻》:“贄,執(zhí)贄也。”表執(zhí)物以相見義。兩者都含有手拿這一共同義素。《周禮·春官·大宗伯》:“以六禽作六摯,以等諸侯。”此處“摯”通“贄”,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智-知”,在《同源字典》里兩字為同源字[3]105,“知”,《說文》:“知,詞也。”表知識義。“知”有引申義為“知道、聰明、智慧”,但后來為“聰明、智慧”這一引申義新造了一個“智”字,因此在這一意義上,“知-智”是古今字,今字“智”出現(xiàn)只表“聰明”義,如用“智”臨時表“知識、知道”義,就是通假現(xiàn)象?!赌印じ罚骸柏M能智數(shù)百歲之后哉!”此處“智”通“知”表示知道義,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奇-畸”,在《同源字典》里兩字為同源字[3]455,“奇”,《說文》:“奇,異也?!币辉徊获??!盎?,《說文》:“畸,殘?zhí)镆??!倍巫ⅲ骸皻執(zhí)镎?,余田不整齊者也。凡奇零字皆應于畸引申用之?!?兩字含有“奇偶相對”這一共同義素?!肚f子·大宗師》:“畸人者,畸于人而侔于天?!贝颂帯盎蓖ā捌妗?,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遂-術(shù)”在《王力古漢語字典》中標識為同源字[4]199,“遂”,《說文通訓定聲·履部》:“遂,道也?!薄靶g(shù)”,《說文》:“邑中道也?!眱烧叨己小暗缆贰绷x。《禮記·月令》:“審端徑術(shù),善相丘陵?!编嵭ⅲ骸啊吨芏Y》作‘遂’。遂,小溝也?!边@里“術(shù)”通“遂”,表“遂”的引申義“溝渠”,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威-畏”在《同源字典》里兩字為同源字[3]411, “威”,《說文》:“姑也。引申為有威可畏?!薄拔贰?,《廣雅·釋詁二》:“畏,懼也?!眱烧叨己小皯峙隆绷x?!豆盼淖滞僮值洹分信e例:邾公華鐘:“余畢龔(恭)威忌,惄穆不(墜)于厥身。”這里“威”通“畏”,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事-使”在《同源字典》里兩字為同源字[3]92,“事”,《說文》:“職也?!薄笆埂保墩f文》:“令也。”兩者都含有“下令做事”義?!豆盼淖滞僮值洹分信e例:《尚書·君奭》:“故一人有事于四方?!薄段倪x·四子講德論》引作“迪一人使四方”。這里“事”通“使”,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五-伍”在《同源字典》里兩字為同源字[3]134,“五”,《廣韻》:“五,數(shù)也。”“伍”,《廣雅》:“伍,行伍。”《管子·小匡》:“五人為伍?!眱勺侄加小拔濉绷x?!豆盼淖滞僮值洹分信e例:《封診式·經(jīng)死》:“里人士五丙經(jīng)死其室,不智(知)故,來告?!薄笆课濉奔础笆课椤薄!妒酚洝で乇炯o》:“(昭王)五十年十月,武安君白起有罪,為士伍,遷陰密。”集解引如淳曰:“嘗有爵而以罪奪爵,皆稱士伍。”因此“五”通“伍”,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弘-泓”在《同源字典》里兩字為同源字[3]326,“弘”,《爾雅·釋詁》:“弘,大也。”“泓”,《文選·左思<吳都賦>》:“泓澄奫潫?!弊⒁墩f文》:“泓,下深大也?!眱勺侄加小按蟆绷x?!豆盼淖滞僮值洹分信e例:馬王堆帛書《春秋事語·宋荊戰(zhàn)泓水之上章》:“宋荊戰(zhàn)弘水之上。”此處“弘”通“泓”,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工-功”在《同源字典》里兩字為同源字[3]395,“工”,《說文》:“巧飾也?!币隇楣と??!肮Α保墩f文》:“以勞定國也?!眱勺侄加小皠趧印绷x?!豆盼淖滞僮值洹分信e例:史獸鼎:“尹令(命)史獸立工于成周。十又(有)一月癸未,史獸獻工于尹。咸獻工,尹揳(賞)史獸(福),易方鼎一、爵一。”此處“工”通“功”,本字和通假字有同源關(guān)系。
以上實例表明有同源關(guān)系的通假字和本字之間有義素層面的關(guān)系。
通假字是本有其字,臨時借音同的字替代本字的現(xiàn)象,這個臨時的借字只需要滿足讀音相同相近這一必要條件,所以有很大概率借用到與本字讀音相同相近的同源字,這時的本字和借字既是通假現(xiàn)象,又是意義相關(guān)的同源字,因此通假字和同源字是部分重合的關(guān)系,即交叉關(guān)系,而通假字和同源字交叉部分的字組有義素層面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