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倬溢
摘 要:隨著法治化進程的加快、公眾權(quán)利意識的增強,以及近期頻發(fā)的搶劫犯罪,使搶劫罪的刑法缺陷逐漸凸顯,在司法實踐中有許多問題需要明確。對搶劫罪的行為類型的認定進行必要的厘清、分析并指出其在適用中存在的問題同時提出建議。這有助于更好地完善搶劫罪在立法和司法實務(wù)中的適用問題,使其能夠為那些飽經(jīng)虐待痛苦的受害人提供一個避風的港灣。
關(guān)鍵詞:搶劫罪;行為類型;司法認定
中圖分類號:D9 ? ? 文獻標識碼:A ? ?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0.06.072
作為刑法規(guī)定的犯罪種類之一,搶劫罪具有極其嚴重的社會危害性。搶劫罪的行為類型包括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而無論是理論研究還是在司法實務(wù)認定中,對于暴力、脅迫或其他方法的概念、特征等都存在一定的爭議,這既不利于規(guī)范搶劫罪的在實踐中的認定,有效懲治犯罪,也不利于維護社會和諧穩(wěn)定,因此有必要對此進行分析和研究。
1 搶劫罪的行為類型概述
我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規(guī)定,搶劫罪是指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以暴力、脅迫或其它令被害人不能抗拒的方法,當場強行劫取公私財物的行為。由于搶劫犯罪的行為人通常采用暴力的手段來搶奪被害人的財物,既侵犯了公民的財產(chǎn)權(quán),又侵犯了公民的人身權(quán),具有嚴重的社會危害性,是刑事司法嚴厲打擊的犯罪之一。
根據(jù)搶劫罪的定義,搶劫罪的行為類型屬于復(fù)行為,也就是,搶劫行為包括方法行為和目的行為。方法行為是指行為的方式,包括實施暴力、脅迫或者其他人身強制;目的行為是指行為的目的是為了奪取財物。在具體關(guān)系上,有學(xué)者認為方法行為與手段行為的關(guān)系是先有方法行為,后有目的行為,并且方法行為服務(wù)于目的行為,方法行為和目的行為結(jié)合在一起才構(gòu)成搶劫犯罪。作為搶劫罪客觀構(gòu)成要件的必備要件之一,明確搶劫罪的行為類型對于判定搶劫罪的犯罪成立與否至關(guān)重要。因此,在深入研究搶劫罪的行為類型在司法認定中存在的問題之前,有必要介紹其基本概念,這幾個基本概念本身就有引起爭議的可能,例如暴力行為和脅迫行為。
所謂搶劫罪的暴力行為,是指行為人對被害人的身體實行打擊或者強制。暴力通常是針對財物所有人、保管人看護人或者持有者實施,有時也可能針對在場的上述人的親友實施。犯罪行為人實施暴力的強弱不同,對被害人所造成的結(jié)果也會有差異,輕者只會受一些輕微的外傷,重者也可能導(dǎo)致死亡或者殘疾。暴力的強弱沒有明確具體的衡量標準和規(guī)定,司法實踐中對于搶劫罪中的暴力行為,如扇耳光等,也持有不同觀點。所以怎樣判斷某一行為是否構(gòu)成搶劫罪的暴力行為還需要深入研究。
我國刑法也沒有作對脅迫做明確定義。比如什么樣的方式算脅迫,恐嚇算脅迫嗎?什么樣的強制手段屬于脅迫?有學(xué)者認為:“我國刑法對脅迫自然應(yīng)理解為以暴力相威脅”。持相同觀點的學(xué)者還認為:“脅迫的內(nèi)容是當場立即使用暴力,其特點是如不交付財物或進行反抗,便立即實現(xiàn)脅迫的內(nèi)容(暴力)”。也有學(xué)者反對以上觀點,認為“任何形式的恐嚇或逼迫,不管其內(nèi)容是暴力的,還是非暴力的,只要其能夠令人明顯難以抗拒,就足以成立搶劫犯罪中的脅迫”。很明顯,搶劫中的脅迫帶有暴力性,是以對被害人的人身財產(chǎn)施加暴力侵害的現(xiàn)實危險性為基礎(chǔ)的,但具體暴力到何種程度無法衡量。
2 搶劫罪的行為類型在司法認定中的問題
2.1 暴力的對象和限度認定存在爭議
暴力行為的認定爭議主要存在與兩方面:一方面是暴力的對象認定;另一方面是暴力的限度認定。
暴力的對象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但在搶劫罪的認定中,針對物的暴力是否也構(gòu)成搶劫罪中的暴力行為呢?這是暴力行為對象認定的爭議焦點。從常識上來看,顯然暴力既可以針對人也可以針對物。但是在搶劫罪中,行為人所實施的暴力行為能否針對物存在爭議。有觀點認為對物品施加的暴力雖然不直接作用在被害人身體上,但是可能會對被害人的心理產(chǎn)生威懾的效果,導(dǎo)致被害人交付財物。相反的觀點認為對物品的暴力并非直接作用于被害人,與搶劫罪所要求的暴力并不相符。
針對暴力的限度的爭議,或者說程度爭議主要存在于對“暴力最低限度”的理解,也就是,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可以視為搶劫罪的暴力行為。例如:打一巴掌?巴掌的輕重如何?踹一腳?踹一腳的輕重如何?掄起拳頭捶幾下等。從法條看,暴力要達到足以抑制對方反抗的程度。但是“足以抑制對方反抗”應(yīng)該怎么判斷?受害者自己如何衡量自己所處情景,如何判斷自己是否有能力反抗?對于“足以抑制對方反抗”的判斷標準,存在主觀說和客觀說兩種不同的觀點:主觀說認為,行為人認為自己的行為能夠抑制對方的反抗,就是暴力;客觀說認為,決定能否達到抑制被害人反抗的程度的關(guān)鍵因素是客觀因素,這是判斷是否“足以抑制對方反抗”的標準。在具體操作時,需要綜合暴力的性質(zhì)和程度進行判斷。引入社會一般人的概念進行判斷,如果社會一般人認為該手段能夠的抑制被害人的反抗則符合暴力,如果社會一般人認為該手段不能夠抑制被害人的反抗,則不屬于搶劫罪的暴力。
2.2 對于脅迫無明確定義
我國刑法對于脅迫并無明確定義。如何界定搶劫罪的脅迫手段?脅迫是否需要具備暴力性因素?采取裝神弄鬼嚇唬的方式是否構(gòu)成脅迫方法?
司法實踐中常見的脅迫方式有兩種。這兩種脅迫方式可能構(gòu)成搶劫罪,也可能構(gòu)成其他犯罪,具體需要進行分析。
一種是行為人或受到行為人控制的其他人以傷害或?qū)⒁獋Ρ缓θ?、對其實施暴力行為來進行脅迫。如,用當場殺害、傷害、毆打等方式來進行恐嚇。
另一種是刻意制造恐怖,對被害人形成威脅的行為,該類行為的實施過程并沒有搶劫意思,若是采用脅迫的方式,要求是讓被害人答應(yīng)往后必須交付某財物,就有可能不能構(gòu)成搶劫罪,而是看被害人交付財物的時間和主觀心態(tài)是否是基于恐懼心理和認識錯誤而可能構(gòu)成敲詐勒索罪。
2.3 其他手段的模糊性
刑法中具體包括哪些手段并沒有明確規(guī)定,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其他手段”沒有具體指出其他手段的范圍,也沒有其他手段的種類作出解釋。因此,在司法實踐中就會存在較大的不確定性,不同的法官可能對同一案件持不同觀點,進而做出不同的裁決。也就是,“其他手段的模糊性”擴大了法官的自由裁量權(quán),容易導(dǎo)致同案不同判的現(xiàn)象。
3 對搶劫罪行為類型司法認定存在問題的原因分析
本文認為,對搶劫罪行為類型的司法認定存在問題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幾點:
第一,刑法規(guī)定的不明確,我國刑法的很多條文都出現(xiàn)了“暴力”,但是每一條犯罪中的“暴力”所指的含義并不相同,因此導(dǎo)致了對搶劫罪中的“暴力”內(nèi)涵的解釋出現(xiàn)了限度把握上的困境。
第二,司法解釋中沒有明確界定暴力行為的限度,而最高法院公布的審判指導(dǎo)案例中也少有對這個問題的說明,導(dǎo)致了法官在判決過程中沒有抓手。
第三,學(xué)界無法提出一個具有共識的解決方案,因此法官在判決過程中多是按照自己的偏好選用不同的學(xué)說,因而導(dǎo)致了同案不同判的現(xiàn)象發(fā)生。
4 完善搶劫罪行為類型的司法認定之建議
4.1 明確解釋“暴力”
有學(xué)者指出暴力從狹義到廣義應(yīng)該有四種區(qū)分:
一是最廣義的暴力,指不法行使有形力的一切情況。
二是廣義的暴力,指不法對人行使有形力,能夠?qū)θ说纳眢w造成強烈的物理影響,但不要求達到足以抑制他人反抗的程度。
三是狹義的暴力,指對人的身體不法行使有形力,不要求達到能夠足以抑制他人的反抗的程度。
四是最狹義的暴力,指對人行使有形力,并達到了足以抑制對方反抗的程度。
法官在裁判的過程中一定要有對暴力的體系性理解,嚴格的將搶劫罪的暴力認定限定在“最狹義的暴力”中。只有實施了“最狹義的暴力”的取財才可以認定為搶劫罪。因為如果對此做寬泛的解釋,就會不當?shù)目s小其他財產(chǎn)犯罪的成立范圍,不符合立法旨趣。例如,狹義的暴力可能是搶奪罪中的暴力、最廣義的暴力可能是敲詐勒索罪中的暴力,若不嚴格加以區(qū)分,會混淆幾個財產(chǎn)犯罪的認定。
4.2 對“其他方法”進行嚴格限制
將刑法第263條中的“其他方法”嚴格解釋為與“暴力、脅迫”相當?shù)姆椒?。即把握行為的相當性。行為人為了取財實施的行為只有能夠達到“被害人無法反抗”才能夠認為是其他方法,例如對被害人用酒灌醉、用藥物麻醉使失去知覺等。鑒于實踐中存在的案例種類繁多,因此要寄希望于最高法院出臺能夠針對典型的搶劫罪的“其他方法”出臺指導(dǎo)案例,以指導(dǎo)法官的司法實踐。
4.3 對“其他方法”進行嚴格限制
將刑法第263條中的“其他方法”嚴格解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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