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豆的舞女》的文學賞析研究

馬園園

作為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川端康成的經(jīng)典作品之一，《伊豆的舞女》是以作者的親身經(jīng)歷為素材進行撰寫的，這部作品中的“我”即為19歲時的川端康成。他不幸的童年、悲慘的身世令其性格變得越來越孤僻和內(nèi)向。為擺脫這種令人窒息的困境，他獨自一人前往伊豆“旅行”。在風景旖旎、民風淳樸的伊豆，隨著和江湖藝人邂逅同行以及友好相處，他孤僻且無法與社會相融的扭曲性格逐步變得健康起來?！兑炼沟奈枧愤@部作品只有1.8萬字左右，但是憑借著其清新哀婉的筆調(diào)以及靈活嫻熟的敘事技巧，生動細膩地刻畫了“我”和舞女間的純潔而朦朧的情感，為讀者們營造了一種恬淡清新的意境，并引起了他們的情感共鳴，切實彰顯了其久遠且旺盛的藝術(shù)生命力。

一、川端康成

川端康成（1899-1972）出生在大阪，是日本的小說家，畢業(yè)于東京大學，與橫光利一等人開展新感覺派運動，代表作有《伊豆的舞女》《千紙鶴》等，1968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川端康成的一生非常不幸，在兩三歲時，父親、母親相繼離世，在祖父母的照顧下成長，姐姐、祖母陸續(xù)離世給川端康成帶來了非常大的打擊，16歲時，祖父也因病去世，自此，川端康成徹底成為了一名無親無故的“孤兒”。自幼體弱多病的川端康成在孩提時期很少出門，心理變得非常敏感，孤獨的情緒始終縈繞著他。年幼喪失親人的經(jīng)歷令其形成了“孤兒氣質(zhì)”及“受恩惠者氣質(zhì)”。

二、《伊豆的舞女》簡介

作為川端康成早期創(chuàng)作的經(jīng)典作品，《伊豆的舞女》主要描述了一名身世悲慘且內(nèi)心孤僻的19歲高二學生，為驅(qū)趕內(nèi)心的孤獨與憂悶，一人前往風景旖旎、民風淳樸的伊豆旅行，旅行途中與舞女薰子的相遇和相識令學生倍感欣喜，并對其產(chǎn)生了似戀非戀的思慕之情。這部作品用零零散散的語句刻畫了一件件小事，講述了兩人惺惺相惜并最終離別的故事。

《伊豆的舞女》這部作品并非只刻畫了主人公和舞女間的朦朧愛情，而是蘊含并洋溢了包括父子情、母女情等在內(nèi)的人間真情。盡管熏子一家迫于生計前往其他地方，不過他們一直都堅信：世上是有好人的。小說緊密圍繞“純美”，通過溫暖感情熏染讀者心田，令讀者倍感暖心。

三、《伊豆的舞女》的文學賞析

（一） 創(chuàng)作背景

《伊豆的舞女》是以作者19歲時的伊豆之旅為素材而創(chuàng)作的自傳體小說，作品中的“我”即是高中時代的川端康成。川端康成悲涼的身世、抑郁的情緒、孤獨的情感與繁華喧囂的東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為擺脫這種令人窒息的情緒困境，他決定去風景旖旎的伊豆旅行。

作者在前往伊豆的途中，遇到了一名年僅14歲的舞女，被其純真與美貌所吸引，在此吸引的作用下，作者隨同舞女等藝人巡回演出，從修善寺經(jīng)湯島來到了伊豆本島的下田港，經(jīng)過短短數(shù)天的相處之后，在依依不舍的情況下與舞女告別。作者的這段經(jīng)歷為《伊豆的舞女》提供了素材。作品發(fā)行于作者伊豆之行的8年后，在此期間，作者的感情之路并不平坦，飽受感情的打擊。1922年，作者懷著“難以忍受的自憐”的心情再次來到伊豆，撰寫了未完成也未出版的《湯島的回憶》，以此原型創(chuàng)作了《伊豆的舞女》和《少年》兩篇小說。

（二） 主題剖析

“南伊豆是小陽春天氣，一塵不染，晶瑩剔透，實在美極了。在浴池下方上漲的小河，承受著暖融融的陽光。”“雨停了，月亮出來了。雨水沖洗過的秋夜，分外皎潔，銀亮亮的?！痹凇兑炼沟奈枧返倪@部作品中，作者將“我”置身于如詩如畫的伊豆秋色中，令讀者切實體會到了伊豆的旖旎風光。但是細細品讀后發(fā)現(xiàn)，作者描寫的優(yōu)美景色透著一股淡淡的哀愁。

認真仔細地研讀《伊豆的舞女》這部經(jīng)典作品后能夠認識到，它延續(xù)了川端康成其他作品的風格，充滿了憂郁和哀怨的情緒，不過需要注意到，哀怨的情緒之中也蘊含著令人倍感溫暖的暖意，它并沒有因身份的不同而淡化，反而因身份的不同而讓兩人的距離進一步拉近，使得兩人的惺惺相惜之情尤為珍貴。旅途不過短短數(shù)天，但是已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留下了深刻記憶，令“我”的未來之路充滿了暖意。這部作品之所以能夠打動人，其關(guān)鍵是細膩生動地描述了“我”和舞女間朦朧且復雜的情感變化，舞女的青春猶如溫暖的陽光掃除了“我”內(nèi)心的陰霾，令這場孤寂的旅行增添了無盡的浪漫和青春的悸動。

（三）人物形象剖析

在敘事作品中，不僅需要加強對情節(jié)的細膩化描寫，也需要刻畫生動的人物形象。一般來講，以人物身份或者名字命名的作品比較強調(diào)對中心人物形象的描述與塑造，《伊豆的舞女》即是一個極具代表性的案例。這部作品的情節(jié)并不曲折，也不跌宕，若將其看作是一部青春小說，根本不能受到人們的高度關(guān)注，也不能獲得如此之高的殊榮與地位，它能夠被奉為經(jīng)典的主要原因是作者在撰寫過程中，借助不同的敘述視角，對“我”和舞女進行了細膩生動地描述，使得人物形象非常鮮明生動。

不同的敘事視角往往會帶來不同的敘事效果。在《伊豆的舞女》這部小說中，“我”和舞女間的情感并未點透，一直都渲染著朦朧的色彩。這部作品是以第一人稱的視角進行創(chuàng)作的，關(guān)于“我”和舞女間的情感，特別是“我”對舞女的好感與愛慕，通過第一人稱內(nèi)聚焦敘事的手法，借助對個人心理活動的深入剖析，向人們清晰直觀地展示了“我”的心理波動情況。但是受此敘事視角的約束，舞女是否也對“我”心生好感、是否也傾心于“我”無從得知，只能根據(jù)對舞女言談舉止等細節(jié)的刻畫進行間接表達?？v觀整部作品，作者并未直接描述舞女的情感所依，而是通過對其語言、動作的細膩刻畫來展示其心理變化。作為讀者，我們能夠感受到這段青澀初戀充滿了不確定性和朦朧感。在這部作品中，“我”是一名情竇初開的高中生，是典型的男性視角，而這即意味著在此作品中，女性一直都是“被了解”的“他者”。作為讀者的我認為，求知若渴的舞女對略懂一些知識的“我”而產(chǎn)生的感情充滿了仰慕之情，而非愛戀。在此部作品中，作者通過靈活的敘事技巧以及生動的手法，將其“孤兒根性”、“受惠者根性”予以了詳細生動地描述。

在這部作品中，作者濃墨重彩地描述了社會人對包括舞女等在內(nèi)的藝人們的看法與態(tài)度。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日本藝人整體處于社會底層的位置，飽受其他人的嘲諷和歧視。作為一名青春年少的高中生，“我”有著良好的發(fā)展前景，學業(yè)有成之后將會步入社會精英階層，將會受到人們的高度尊重和認可。作品由不同人物視點產(chǎn)生的敘述話語形成對比，從而凸顯張力，引發(fā)讀者陷入深沉的思考之中?？吹胶芏嗳松踔猎u論家，將“我”和舞女間的感情視為朦朧的愛戀，而本人則有不同的看法，相較于純粹的愛戀，他們之間的感情充滿了復雜性，不僅是基于平等關(guān)系上的純真友情，也是在舞女對“我”細心關(guān)懷后而對其形成的感激和擔憂之情。

（四） 朦朧戀情之美剖析

在《伊豆的舞女》這部經(jīng)典作品中，作者以巧妙的手法將一個凄美且令人感嘆的愛情故事編織于如詩如畫的美麗背景之下，文章開門見山地寫道“驟雨快速地降落至葉茂繁盛的杉林上，非常強勢地從山腳下快速追趕著我”，好像雨點也讀懂了“我”的心思，催促著“我”最快的速度追逐舞女，晶瑩剔透的雨點將“我”和舞女兩個先前從未謀過面的人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切實反映了“我”迫不及待地與舞女相遇、相知的念頭。在《伊豆的舞女》作品中，夜雨聽鼓聲這一段，作者以優(yōu)美的語言進行了動人描述。

“黃昏時分，突如其來的暴雨令層巒疊嶂的群山瞬間染上蒙上了白的顏色。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遠近層次早已模糊、不可分辨。前面的小河，很短的時間里就失去了清澈的模樣，變成為了渾濁的黃湯。水聲越來越響。雨如此之突然，如此之大，估計舞女們不會出演了吧。一想到這里，我就如坐針氈、坐立不安，反復不斷地去浴池洗澡。……鼓聲逐步減弱并慢慢地停了，我又無法忍受了。在這如鈴聲般的雨聲中，我的思緒飄向了遠方，陷入了沉醉之中……”

在夜雨聽鼓聲的這一段，作者假借雨聲，形象生動地描述了“我”對熏子產(chǎn)生的朦朧之情，雨聲、鼓聲、喧囂聲相互交織在一起，共同進入“我”的耳朵，令“我”在恐懼氛圍下度過了記憶深刻的一夜。突然而降的暴雨將“我”和舞女間的距離瞬間縮小。晶瑩剔透的雨水其實象征了“我”和舞女之間單純且不含任何雜質(zhì)的友情。作者通過對雨水的描述，將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形象進行了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在《伊豆的舞女》這部經(jīng)典作品中，雨不僅是“我”和舞女之間情感的象征，亦是作者表達情感的重要媒介。在此情境中，人物形象和自然情景之間深度融合、相得益彰，共同營造了一個完美的境界。

四、結(jié)語

《伊豆的舞女》是一部擁有超時空藝術(shù)魅力的文學作品，一部分人將其歸為青春愛情小說，其實并非如此，作者依托于嫻熟的敘事技巧對人物形象進行了細膩地刻畫，也對情景進行了大力渲染，賦予了作品更深的內(nèi)涵，令其成為具有深刻的社會價值訴求和人格反省力量的經(jīng)典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