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
摘? ?要: 大學生雖然從年齡上看已是成年人,但在心智上未必真正成熟。進入大學之后,一些同學會放松,導致大學期間沒有獲得充分的學習與成長。在高中生向大學生轉(zhuǎn)變的關鍵時期,中國傳統(tǒng)文化教育可以起到“扶上馬,送一程”的作用。這個階段要針對中小學階段的學習內(nèi)容進行“補位”,在“補位盲區(qū)”的基礎上針對大學生的身心特點進行“升級”。
關鍵詞: 知人論世? ?盲區(qū)補位? ?勤學? ?達觀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課程的講授中,文學作品和作家占的比重非常大,一方面是文學作品較別的文化形式(如音樂)較易流傳下來,另一方面很多文化本身就是以文學為載體得以保留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有著對我國歷史的觸摸與解讀,文學作品中浸透了作者的胸懷與抱負,文化創(chuàng)造者的人生經(jīng)歷與作品的思想風貌息息相關,都能作為對當代大學生開展課程思政的素材,實現(xiàn)“立德樹人”的培養(yǎng)目標。
文學文本和作家生平思想的解讀難度頗高,需要調(diào)動大量文史背景資料信息參與,才能真正做到“知人論世”。需要對作品誕生的時代背景、歷史環(huán)境有充分的認知。此外,作者個人的人生經(jīng)歷、思想立場和創(chuàng)作機緣,都會影響作品呈現(xiàn)出來的面貌。
目前教學中,對于作品的講解設計已經(jīng)非常成熟,但對于作家及寫作背景的選取和講解沒有固定的范式,沒有“思政元素”挖掘的“規(guī)定動作”,長期以來,都是教師憑個人喜好進行繁簡不一、側(cè)重不同的講述。
導致有些教學設計在素材選取上沒有側(cè)重,或側(cè)重方向不夠準確和精確,無法最大限度地實現(xiàn)“課程思政”,難以在第一課堂取得最佳育人效果。其實是承擔傳道授業(yè)解惑任務的教師沒有意識到應該努力的方向,形成了“盲區(qū)”,也沒有意識到大學階段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教育要針對中小學階段的學習內(nèi)容進行“補位”,并且要在“補位盲區(qū)”的基礎上更加針對大學生的身心特點進行“升級”。
針對這種情況的具體思路是教學設計更加注重“知人論世”,并且側(cè)重于自強不息、堅韌不拔、愛國為民、積極影響、造福社會等板塊內(nèi)容。
一、繼續(xù)強化勤學堅韌等優(yōu)良品質(zhì)
大學生雖然從年齡上看已是成年人,但在心智上未必真正成熟。即使進入大學前勤奮學習,但大部分是“被動”的勤奮,是由于高考不得不勤奮學習。進入大學之后,部分同學往往會放松,導致大學期間沒有獲得充分的學習與成長。并且,大學階段的學生管理和進入大學前不同,相對來說學生的自主權更大。大學生往往離家住校,家庭對其督促作用極其有限。因此,絕不能因為大學生已經(jīng)成年就放松對勤奮學習的要求。
“中國傳統(tǒng)文化”課程針對大學一年級學生開設,這個階段是高中生向大學生轉(zhuǎn)變的關鍵時期,起到的正是“扶上馬,送一程”的作用。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可以作為這個板塊教育素材的內(nèi)容比比皆是。
在講授詩人生平時,可以選取刻苦讀書立志為國的內(nèi)容。在很多課堂教學中講到李白,突出的是他成名之后的放任不羈、才華天縱,這個側(cè)重是值得商榷的。李杜詩篇萬口傳誦,藝術才華與不凡個性人盡皆知,不需要教師多費唇舌。對于其光鮮亮麗的一面,學生已經(jīng)熟知,大學之前的語文課已經(jīng)講過,可謂“前人之述備矣”,大學老師再講,未免“疊床架屋”,并且占用既定的教學時間講述“此”,必然沒有時間講述“彼”。
教師的意義在于教授給學生不知道的內(nèi)容、啟發(fā)學生思考沒想到過的觀點,而不是在學生已經(jīng)熟悉的范疇繼續(xù)添磚加瓦。這就要求在學生的認知“盲區(qū)”進行“補位”。這部分內(nèi)容教師應該側(cè)重介紹李白少年求學之堅定、之刻苦、之持之以恒。
《酉陽雜俎》記載:“李白前后三擬《文選》,不如意,輒焚之,唯留《恨》《別》(二)賦?!盵1](900)李白之“三擬《文選》”,也就是對700余篇詩歌文賦進行仿寫。需要先讀懂這700余篇,還要讀熟、讀透,在此基礎上進行仿寫。“三擬”之“三”,可能指多次,并不限于三次。就按三次計,連上學習原篇,那也是兩千八百多篇,即使每天學習或仿寫一篇,也要投入專心致志、嘔心瀝血的八年時間。公認的天才原來是這樣取得成功的,由此可見,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正是因為李白早年的閉門讀書,才有了后來到京城“金龜換酒”的驚艷。印證了“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簡明扼要的警句未必給學生留下深刻印象,一味說教更容易引起學生反感。但通過這些例子、數(shù)據(jù),學生容易接受且印象深刻。
二、文化傳承上的巨大人格影響力
如白居易,除了在學生熟知的內(nèi)容(縱向的文化傳承)上有巨大的成就外,還在文化交流(橫向的文化傳播)上起了積極的影響,加深各個文化體對中國文化的熱愛和認同,達觀的處世態(tài)度對后世詩人起到了重大影響。
深受人民喜愛的偉大詩人蘇軾,被貶黃州后號“東坡”,除了躬耕于城東坡地以外,還受到同被貶過的白居易的影響。蘇軾曾多次表示自己仰慕白樂天,白居易有不止一首關于“東坡”的詩,如《步東坡》:“朝上東坡步,夕上東坡步。東坡何所愛?愛此新成樹。”又有《東坡種花》:“持錢買花樹,城東坡中栽?!薄皷|坡春向暮,樹木今何如?”《別東坡花種》:“何處殷勤重回首?東坡桃李種新成?!?/p>
蘇軾游覽廬山,留詩《題西林壁》,讀者往往把此詩與李白《望廬山瀑布》相提并論,并認為李白詩重寫景,蘇軾詩重言理,二詩可作為唐宋詩不同特征的代表。其實蘇軾《題西林壁》與白居易《大林寺桃花》關系更密切。
白居易被貶江州,為閑官司馬,心情低落自不必說,《琵琶行》就借來自京城而今淪落的琵琶女道出“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悲嘆。他為什么能夠走出心境的低谷,和他的學養(yǎng)見識密不可分,也和他游覽廬山,通過自然物候的轉(zhuǎn)移感悟到的人生哲理有關。白居易在此寫下《江州司馬廳記》,指出即使處在閑官之位,“若有人養(yǎng)志忘名、安于獨善者處之,雖終身無悶”。他對于做官的偶然性看得很明白“官不官,系乎時也”,同時指出了心態(tài)很重要“適不適,在乎人也”。
白居易最初被貶至江州做閑官司馬,生活上面臨不適應,住在地勢低而潮濕的湓江,不僅心靈感到孤寂和痛苦,在美好的春朝和秋夜只能取酒獨傾,以往熟悉的絲竹管弦也無緣聆聽,在這個窮鄉(xiāng)僻壤,只能聽到嘔啞啁哳的山歌村笛,間或還有令人心碎的杜鵑猿猴的哀鳴。
后來他的認識漸漸開闊,認識到此地并非一無是處:“江州,左匡廬,右江湖,土高氣清,富有佳境?!辈⑶掖淌返裙賳T忙于吏事無法盡情暇觀,他作為“司馬”,卻可以有大量的閑暇“從容于山水詩酒間”,于是廬山的一切名勝,包括“東西二林寺”,都在他的尋訪之中。
在游覽大林寺時,盛開的桃花和他的人生感悟不期而遇:“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zhuǎn)入此中來。”原來代表世間一切美好的“春”并沒有消失,只是出現(xiàn)在了另一處,這不是“東邊日出西邊雨”嗎?如果不登上“高處”,怎么能知道“春”其實還在?人生就是一個不斷爬山的過程,是境界不斷提升的過程。為什么只有很少人如白居易一樣領略到這種境界呢?
白居易此行寫了《游大林寺序》,指出“大林窮遠,人跡罕到”,其實“由驛路至山門,曾無半日程”,數(shù)十年無人問津,白居易慨嘆“名利之誘人也如此”,竟令人忙于俗事,無心到達這“匡廬間第一境”。白居易的心靈豁然開朗,“恍然若別造一世界者”,于是就有了這首精練雋永富有哲理的《大林寺桃花》。
蘇軾被貶黃州,量移至汝州之前特意登覽了廬山,并且和白居易一樣和僧人同行,至西林寺,在墻壁上題寫了:“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這首題寫在西林寺墻壁上的詩不僅指出了隨著“高度”的提升,會對事物有新的認識,還明確點出了隨著視角的不同,水平方向和距離遠近的不同,都會有不同的認知。那么怎樣不受這種局限呢?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只要不身在此山,超脫出利害關系,就可以認識本元。
蘇軾一生顛沛流離,后來又被貶至惠州儋州,一次比一次偏遠兇險,他為什么能安之若素保持曠達?和他的思想境界之超脫有很大關系。這就是一個文化上的巨人影響了另一個文化上的巨人。
大學生的一生還很漫長,未來的路未必一馬平川,對學生多介紹這些偉人心靈上的成長是有必要的。
三、課程思政素材“補位盲區(qū)”的綜合性
需要注意的是,很多素材有多方面的意義,如“白居易”放“補位盲區(qū)”的“文化影響力”板塊,不意味著他只具備這個素材的意義,事實上,各個事例都具備幾個方面的“課程思政”意義,只是為寫作方便,有所側(cè)重地歸入某種素材類型。
如白居易少年苦讀,以至于“口舌成瘡,手肘成胝”、眼前有“如飛蠅垂珠在眸子中者,動以萬數(shù)”,《舊唐書·白居易傳》載:“晝課賦,夜課書,間又課詩,不遑寢息矣。以至于口舌成瘡,手肘成胝。既壯而膚革不豐盈,未老而齒發(fā)早衰白;瞀瞀然如飛蠅垂珠在眸子中者,動以萬數(shù),蓋以苦學力文之所致?!盵2](4347)
現(xiàn)在的莘莘學子,又有幾位能如白居易勤學苦讀呢?
白居易歿后一千多年后,有醫(yī)生專門以其眼疾為切入點,對其詠病詩進行研究并發(fā)表。根據(jù)白居易《與元九書》中“瞥瞥然如飛蠅垂珠在眸子中也,動以萬數(shù)”[2](4347),這位醫(yī)生判斷白居易所患為飛蚊癥,有玻璃體渾濁和水晶體渾濁現(xiàn)象。從白居易當時的年齡來看,應是過度疲勞后產(chǎn)生的癥狀。從“蒙籠物上一重紗”來看,這種癥狀不僅是單純的飛蚊癥,還是裸眼近視癥。
正是白居易的少年勤學,所以他的人生“先苦后甜”,不僅生前“冠蓋京華”“相知滿天下”,還真正獲取了“千秋萬歲名”。
白居易的另一位粉絲蘇軾也是苦讀勤學的,即使成名之后也是如此。
鄭燮在《濰縣署中寄舍弟墨第一書》中勉勵其弟:“東坡讀書不用兩遍,然其在翰林讀《阿房宮賦》至四鼓,老吏史苦之,坡灑然不倦。豈以一過即記,遂了其事乎!”[3](228)
司農(nóng)朱載上曾拜訪蘇軾,正值東坡做每日例行的功課:抄寫《漢書》。朱司農(nóng)不解:以蘇軾的天資,開卷一覽便可終身不忘,為什么成名以后還親自抄寫呢?蘇軾答其已三抄《漢書》,并且請朱司農(nóng)“試舉題一字”,蘇軾“應聲輒誦數(shù)百言,無一字差缺。凡數(shù)挑,皆然”。后來朱司農(nóng)教育其子曰:“東坡尚如此,中人之性可不勤讀書邪?”
以往講授李白、白居易、蘇軾時,多提其天才一面,作為常人對此感興趣無可厚非,畢竟人的天性就是喜歡輕松成功,但作為“教師”這樣做有待商榷。天才與否不是憑借主觀愿望決定的,刻苦用功、持之以恒才是學生經(jīng)過努力可以做到的,在努力過程中,還可以鍛煉心志,形成堅定強韌的意志。這才是“教師”——育人者應該引導的。
“教師”作為一種社會角色,在這個崗位上應該有職業(yè)意識,要區(qū)別“教師之我”與“本來之我”,而不是從未意識到這一點,“無意識”地按照“本來之我”進行備課與授課。
教師在學生的學習和思想上起引導作用,方向的指引非常重要。教師的行為,在學生那里會放大到十倍、一百倍,引導教育角度一定要找對、找準,更加有效地對學生的學習現(xiàn)狀進行“補位”,并且要在“補位盲區(qū)”的基礎上更加針對大學生的身心特點進行“升級”。
參考文獻:
[1]段成式.酉陽雜俎[M].北京:中華書局,2015.
[2]劉昫等.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3]鄭燮.鄭板橋詩詞文選[M].北京:中華工商聯(lián)合出版社,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