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跨文化語言交流與文化適應性

陳宇蘭

(武漢紡織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200)

在當今全球化時代，跨文化交流是以對不同文化的特質(zhì)的理解與闡釋為基礎(chǔ)的。族群的風土人情、傳統(tǒng)習俗、文學藝術(shù)、生活方式與宗教信仰等都屬于文化的范疇。毫無疑問，以服飾與時裝為主的時尚也是一種極其重要的文化樣式。文化和傳播是密不可分的，與其他文化一樣，時尚文化不僅在一定人群或民族內(nèi)部傳播，它也能在不同的民族或國家間實現(xiàn)跨文化傳播。在時尚跨文化傳播中，語言的交流與文化適應性的關(guān)聯(lián)，無疑是一個應予以回應與探究的問題。

1 時尚的跨文化傳播及其認同

作為特定而又重要的文化樣式，時尚的傳播在于所包含的文化信息的擴散和傳播。在諸多的文化界定之中，泰勒提出的定義對整體性的強調(diào)值得關(guān)注。針對時尚跨文化傳播的問題，凱瑟認為，時尚并不是僅僅指西方或歐洲的現(xiàn)代時尚，它具有跨國性質(zhì)?！白?980 年以來，尤其是資本主義在全球范圍內(nèi)重組和傳播以來，跨國性已經(jīng)成為風格-時尚-裝扮回路中日常生活的一部分”。[1]實際上，任何民族與時代都有其不可相互替代的時尚特質(zhì)與文化習俗。還應意識到，有些原來只是在小眾范圍內(nèi)傳播的時尚，擴大成為大眾時尚甚至傳播到世界各地。在不少民族與國家里，時尚與創(chuàng)意文化產(chǎn)業(yè)是國家文化軟實力的重要構(gòu)成。

實際上，各個國家或民族都有自己的時尚與傳統(tǒng)，而時尚從一個國家（民族）傳到另一個國家（民族），這就涉及到跨文化（國家或民族）的問題。而且，這還涉及到人們對跨文化傳播的時尚是否接受與如何認同的問題。其實對于時尚來說，“當代時裝系統(tǒng)也可以被看成是由一系列橫貫西方與非西方文化的、互相滲透的系統(tǒng)組成”[2]這種跨越種族邊界的時裝與整個時尚業(yè)，往往是由跨文化的交流與傳播實現(xiàn)的。時尚的跨文化傳播涉及不同民族，又與不同地域及其差異相關(guān)聯(lián)。

此外，由于涉及到不同文化的特質(zhì)，時尚的跨文化傳播與文化認同也是密切相關(guān)的。因此，時尚的跨文化傳播就涉及到不同民族或國家的人們身份的認同與彼此承認的文化。還可以說，“時裝行為隨其社會背景而變化。因此時裝沒有絕對的本質(zhì)意義，服裝—身體這一綜合體以適應某種具體的習性或環(huán)境的方式運作。”[3]2014 年APEC 會議領(lǐng)導人服裝傳承、創(chuàng)新了一系列展示中國人新形象的中式服裝，謂之“新中裝”，既體現(xiàn)了較強的儀式感與特定身份，又充分展現(xiàn)了領(lǐng)導人的氣質(zhì)和風度，符合場合要求、人物身份，同時還涉及當代這個全球化時代文化的對話與多樣性。

2 時尚跨文化傳播的語言問題

隨著經(jīng)濟全球化的發(fā)展，不同國家和民族的交流日趨頻繁，文化呈現(xiàn)出差異性、包容性與多元化，跨文化傳播突破各種界限，滲透在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世界各國文化間的交流都是雙向的，服飾文化的傳播亦然。在跨文化傳播活動中，人們的交流大部分是通過語言文字的翻譯達到的。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不同語言是不同文化的載體，具有不同的文化內(nèi)涵。在時尚的跨文化交際中，翻譯涉及到兩種語言和文化，充當著有效溝通的重要橋梁作用，無論是口頭還是書面翻譯。因此，語言與翻譯也就成為了時尚跨文化傳播不可忽視的問題，不適當與欠確切的語言翻譯則可能帶來文化上的誤讀。

翻譯不僅是語言的轉(zhuǎn)換，更是兩種文化的轉(zhuǎn)換，翻譯實質(zhì)上是不同文化間的交流與對話。在本性上，語言和文化密不可分，“語言是一種社會文化現(xiàn)象，是社會文化發(fā)展的產(chǎn)物。任何語言的生存發(fā)展都離不開其賴以生長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社會文化又在一定程度上制約著語言使用的思維方式和表達能力”。[4]薩默瓦、波特認為，雖然許多跨文化互動是同步的、和諧的，但是抵觸、沖突和無數(shù)誤解，常常導致其他一些跨文化互動復雜化。沖突產(chǎn)生的原因很多因文化而異，這就涉及如何理解相關(guān)于不同語言的文化差異。

時尚能否有效傳播，無疑也與服飾文化的外譯相關(guān)。中國傳統(tǒng)藝術(shù)與文化博大精深，因其獨特魅力受到外國人的喜愛與收藏。中國在向外國輸出服飾文化的同時，自身也在不斷吸收外域服飾文化的精髓，從而豐富自身的服飾與文化內(nèi)涵。然而在實際中，“在語碼轉(zhuǎn)換這一研究領(lǐng)域……對于單獨研究以服飾等時尚語篇中的英漢語碼轉(zhuǎn)換現(xiàn)象的目前還很少?！盵5]因此，注重與加強時尚語篇英漢語碼轉(zhuǎn)換的研究，對于中國與西方的跨文化傳播也是必不可少的。

應當可以說，豐富多姿的中國服飾文化源遠流長，承載著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質(zhì)，也受到歐美等國家和地區(qū)人民的喜愛。西方人對中國與東方的理解，大都是經(jīng)由譯文來實現(xiàn)的?！暗峭鈬嗽诹私庵袊椢幕瘯r卻往往出現(xiàn)偏差，究其原因主要是紡織服裝文化的對外翻譯不夠貼切”。[6]翻譯產(chǎn)生不貼切的原因有很大部分是由于翻譯中的文化誤讀，從而導致人們理解上的偏差與誤讀。同時，譯者向國內(nèi)翻譯有較高國際知名度的服裝或者品牌時，由于缺乏服裝專業(yè)方面的文化背景，也難免會造成理解偏差與翻譯失誤。例如：Victoria’s secret 是一個國際知名度很高的內(nèi)衣品牌，有的譯者將其譯為“維多利亞時代”，就曲解了其意。其實它只是一家連鎖女性零售店，與維多利亞時代并沒有什么直接關(guān)系。

3 時尚跨文化翻譯的問題及其克服

翻譯既是語言的轉(zhuǎn)換，更是文化的轉(zhuǎn)換。歷史、文化傳統(tǒng)、思維方式、以及譯者自身的語言經(jīng)驗與文化素養(yǎng)等因素，都會導致不同文化間誤讀與曲解的產(chǎn)生。在這里，所謂誤讀是按照自身的文化傳統(tǒng)、思維方式、自己所熟悉的一切去解讀另一種文化。因此，“他原有的‘視域’決定了他的‘不見’和‘洞見’，決定了他將另一種文化如何選擇、如何切割、然后又決定了他如何對其認知和解釋。”[7]人們按照自己的思維模式去認識這個世界。

從目的語和源語言的詞匯視角來看，目的語中若缺少源語言文化現(xiàn)象，難以找到對應的表達來翻譯源語言中的信息，會由于詞匯等值缺失而導致文化誤讀。例如，中式服裝“中山裝”、“旗袍”，都是中國服飾文化中獨有的典型代表，是具有中國民族特色的服飾。沈琳琳認為，將中山裝翻譯為Chinese tunic suit，準確性就有問題?！坝械娜丝赡苷`解為唐裝，因為，唐裝也是中國傳統(tǒng)服裝。所以，Zhongshan suit 表達意思更為準確”。[8]中山裝是以中國著名的革命先驅(qū)孫中山先生命名的，因此，Zhongshan suit 受眾群是具有廣泛性的，這種譯法更能被別人理解和接受。同理，對于“旗袍”，沈琳琳認為，Chi-pao 這種譯法更能展現(xiàn)旗袍的神韻與文化。而其他的譯法如Cheong-sam 兼有“旗袍”“長衫”的涵義，mandarin 雖指中式緊身馬褂，都不如Chi-pao 更直接能展現(xiàn)旗袍獨特的韻味和風格。

此外，目的語和源語言在詞匯內(nèi)涵中的差異也容易導致文化誤讀，從而給人們的認識與理解帶來偏差。在瑞恰茲那里，主張與強調(diào)對詞語與句子的語義分析，旨在消除語言的含混與誤讀，這對時尚的跨文化傳播的翻譯頗有啟示。其實，“詞匯層面上的文化誤譯程度更深的則是中西文化語境中，同一個詞語象征著截然不同的文化意象”。[9]例如，藏族服飾中的“長袖”，如果只是直譯為“l(fā)ong sleeve”，在西方人眼里看來，可能就跟普通襯衣的長袖失去區(qū)別，不能了解藏族服飾中“長袖”的實際含義，以及其在特殊生態(tài)環(huán)境與生活方式中服裝形制的特殊功能。如此等等的翻譯與誤讀現(xiàn)象，影響了時尚跨文化傳播的可理解性。

要準確理解中國服飾專業(yè)語義與涵義，弘揚中國服飾文化的內(nèi)涵，除了要具備一定相關(guān)的服裝專業(yè)背景知識，以及對服裝專業(yè)詞匯理解透徹，還需要采用一定的翻譯策略和技巧，翻譯的主要策略可以有歸化和異化。在這里，異化是“在某種程度上保留原文的異域性，故意打破目標語言常規(guī)的翻譯……歸化是在翻譯中采用透明流暢的風格， 最大限度地淡化原文陌生感”。[10]為此，可以采取音譯、直譯、意譯、加注法等。音譯法屬于一種異化翻譯方法，可以保留原詞的文化內(nèi)涵，傳遞中國文化的特色，能將含有原汁原味的中國元素的詞匯介紹給英語世界。比如旗袍譯為“Chi-pao”就是音譯，已被廣泛采納和接受。但音譯法不宜濫用，一般配有注解為好，傳播已久而且被廣泛認可的音譯法不宜更改。直譯是一種異化譯法，能基本譯出詞匯字面意思，傳遞中國文化，但要考慮目標受眾對直譯的接受程度。意譯注重意義的傳達，是一種歸化譯法，通常會對文化背景稍作解釋，譯文會比原詞冗長。加注法是對詞匯背景知識等超文本內(nèi)容進行補充，從而對譯文進行文化補償?shù)囊环N處理方法，是音譯、直譯、意譯的輔助譯法，一般不單獨使用。

針對跨文化翻譯的誤讀等問題，譯者不僅需要精通本國文化，還要精通異域文化。盡可能準確地捕捉源語言中的文化信息，選擇合適的詞匯準確地將源語言所處社會的服飾的意思表達出來。例如，中國服飾里有“青衫”一詞，被譯為“blue coat”，就準確地傳達了源語言的涵義，也能有效地被受眾群體理解和接受。從中國服飾文化的歷史可以了解到，中國古代社會對其服制的顏色有明確的規(guī)定，“朝廷官員一二三品穿紫色，四品穿深緋，五品穿淺緋，六品深綠，七品淺綠，八品深青，九品淺青，其他…等只能穿黑白二色”。[11]可見，青衫是級別低的八九品官員所穿，也借指官場不如意的官員。顏色“青”介于藍色綠色之間，在老一代人中，“青色”又指“黑色”，如“青青子衿”，指黑色的古代學士衣服。但若把“青衫”譯為“black coat”，就失去了中國服飾背后的文化信息。而“blue”一詞，在英語中除了有“藍色”的意思之外，還有“沮喪的，憂郁的”意思，將“青衫”譯為“blue coat”，既使用了與西方文化色彩相關(guān)的顏色的詞，又傳達了中國服飾所包含的文化內(nèi)涵的信息。這其實也較好地符合與關(guān)切到人們的接受方式與文化習俗，有效地使西方讀者理解青衫的深層意蘊。

總之，在時尚的跨文化語言交流中，漢英雙語間的交流應該靈活采取多種翻譯手段，還要充分掌握服飾文化，增強文化的敏感性，才能使文化內(nèi)涵準確傳達。此外，心理與文化的震撼和沖擊，是時尚文化傳播過程中亟待加以緩沖與調(diào)適的問題。在全球化的創(chuàng)意與設(shè)計語境里， 世界性時尚文化應當成為民族性的多元時尚文化。在這里，適當與確切的時尚翻譯既促成了時尚跨文化傳播的有效建構(gòu)，又有利于人們文化適應性的生成與文化認同的實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