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巧
摘要:紐馬克的翻譯類型學以布勒的語言功能理論為基礎,并受到賴斯的影響,后而形成了他自己獨特的翻譯類型學。他通過對語言功能的分類,分別對應了不同的文本類型,從而提出不同的翻譯策略。本文以著名哈佛大學教授宇文所安譯李白詩作《將進酒》為例,以紐馬克翻譯類型學為理論指導,辨析詩歌文本的翻譯策略。
關鍵詞:翻譯類型學;詩歌翻譯;《將進酒》
在紐馬克早期發(fā)表的“一種翻譯途徑”中,他進一步闡釋了布勒的三種語意功能,即“暗指”(symbol),“暗含”(symptom)和“暗示”(signal),并指出了這三種功能相對應的文本類型,即暗指文本,暗含文本和暗示文本,分別可以使用什么樣的翻譯策略。在此文中,為便于辨析,這里使用現(xiàn)今比較通行的賴斯術語,暗指文本,暗含文本和暗示文本分別用信息文本,表情文本和呼喚文本來表達。詩歌文本歸于嚴肅文學大類,屬表情文本,對于表情文本,紐馬克闡釋了與其相對應的翻譯策略。本文擬以美國漢學家,哈佛大學教授宇文所安,即Steven Owen 所譯《將進酒》譯本為例,探究紐馬克的翻譯類型學對于詩歌文本的翻譯策略的現(xiàn)實意義。
一、翻譯類型學與翻譯策略
紐馬克認為,所有的翻譯當中都有著語言理論,所以一定程度和某些方面,翻譯是應用語言學的體現(xiàn)。根據(jù)布勒和雅各布森的語言功能理論,語言可以分為三大功能,表情功能,信息功能和傳染功能,紐馬克在布勒的語言功能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了語義翻譯(semantic translation)和交際翻譯(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的二分法。同時,他還總結了不同文本類型與翻譯方法之間的復雜關系,并提出了較切合實際的翻譯操作規(guī)則。
紐馬克在總結和吸收布勒和雅各布森等理論家成果的基礎上,根據(jù)不同的內(nèi)容和文體,將文本分為表情文本(expressive function text)、信息文本(informative function text)和呼喚文本(vocative function text)。他還針對不同的文本類型,提出要采用不同的翻譯方法,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語義翻譯和交際翻譯。
紐馬克根據(jù)弗萊格的觀點,把意義分為三層:主觀思想(idea,文本中代表作者個人的部分),含義(sense,文本意義)和指稱(reference,外部世界)。這三種意義與三中文本功能相似,也就是說,表情類文本重“思想”,如文學創(chuàng)作具有很大的主觀性或個性;信息類文本重“涵義”,這類文學基本上是客觀的;呼喚類文本重“指稱”。紐馬克提出,只要知道文本類型,就能知道相應的翻譯方法。因此,當譯者拿到一篇翻譯的原文時,首先要分析原文是屬于哪種文本類型,進而確定其翻譯的著眼點。如,詩歌、短篇小說、長篇小說這幾類最重表達作者的感情,是典型的表情文本。由于表情文本是寫出來作者“自娛”的,而譯文讀者只為興趣而讀,所以不用考慮動態(tài)對等之類的翻譯方法。表情文本的翻譯難在語音效果,如節(jié)奏、韻腳、擬聲等。文學翻譯和其他類型翻譯相比偏重于“理想”文本,具有其獨特性,翻譯單位小,常常是詞或者詞組。翻譯文本的源語言,原文的形式也是譯者關注的焦點,如作者個人的習語以及其獨特的表達形式等。在翻譯方法上多重于“字面”翻譯,與原文比例大致相同。文學的語言都是寓言或比喻,所以“比喻總是要按字面翻譯的,要求譯者要有辨識比喻、用自己的語言再造比喻的直覺”。
語義翻譯和交際翻譯是紐馬克翻譯理論中最重要、最有特色的組成部分,這兩個概念的提出,擴展了傳統(tǒng)的直譯和意譯的概念,為翻譯研究指出了新的思路和方向。表達性文本或是重要的審美性文本,其表達形式和內(nèi)容一樣重要,那么不管是文學作品,還是哲學、宗教、政治、科技作品都用語義翻譯。因此,語義翻譯較適合本文所選取的詩歌文本的翻譯。
二、譯文分析
李白是中國唐代杰出的浪漫主義詩歌代表人物,有“詩仙”的美譽。李白的詩歌語言平實,不飾雕琢,卻又氣勢磅礴,意氣風發(fā),想象豐富,強烈地表現(xiàn)了作者的自我意識與奮發(fā)激昂的精神。當代著名翻譯家許淵沖教授以及著名哈佛大學教授Steven Owen(宇文所安)等人都曾英譯過這首詩,本文選取了以英文為母語的宇文所安教授翻譯的版本,以紐馬克翻譯文本類型學的表情文本翻譯策略淺析宇文所安譯本。
(一)內(nèi)容上:表達作者的感情為主
這首詩是李白被信賴的君主放逐離長安之后而作,思想激昂而沉淀,一開始以“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開頭,以中華民族母親河“黃河”作為興,形容內(nèi)心如黃河般激涌澎湃?!熬灰姼咛妹麋R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以一日白頭作比,表達內(nèi)心的愁緒萬千。從內(nèi)容上來看,飲酒是整篇的主題,“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表面上看詩人將滿腔的情緒都化在酒里,可酒又何嘗不是一劑催化劑,催得詩人青絲成白雪?!拔寤R,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酒對于詩人而言,即使情感催化劑,也是他的精神麻醉劑,使他沉浸在酒精里難以面對現(xiàn)實,不想面對現(xiàn)實。
紐馬克認為,在表情文本中,作者的地位是神圣的,這類文本最重表達作者感情。在內(nèi)容的翻譯上要盡量體現(xiàn)原作者情感的表達。宇版譯文幾乎都保留了原句的內(nèi)容,翻譯了原文的意象,使讀者原汁原味地感受原作者所想,如高堂mighty halls、明鏡bright in the mirrors、青絲blue-black strands of silk、金樽goblet of gold等。也譯出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這樣的經(jīng)典句子,用了“heaven bred in me talents”上天孕育了我的才華,以表現(xiàn)自己滿腹才華卻不得重用的抱憾之心,與原文有異曲同工之妙。中國古文中特有的物品在宇版中也盡量保留,如“鐘鼓饌玉不足貴”中的“鐘鼓饌玉”,宇版譯為“the bells and drums,the tasty morsels”,都盡量地保留,能更真實地讓讀者體會原作的內(nèi)容。包括岑夫子Master Cen,丹丘生Dan-qiu,陳王the Prince of Chen,這些古人也都保留在譯文中,不會削減原文內(nèi)容的豐富性和詩人的眼界。所以在詩歌這一文本內(nèi)容的翻譯上,盡量以作者為主,保留源文本的意象等有助于保留原作者的感情表達。
(二)美學上:難在語音效果
在對表情文本的翻譯中,因為要考慮作者的地位,文本重點是源語言,所以譯文在語音效果方面比較難實現(xiàn),特別是詩歌翻譯,主要難在節(jié)奏、韻腳和擬聲詞上。李白的詩歌氣勢磅礴,讀起來朗朗上口,氣宇軒昂,這一首樂府詩雖然不如他的五言、七言每一句的韻尾壓得那么整齊,但是節(jié)奏依然整齊,長句有長句的氣勢,短句有短句的精練,句末的抑揚更是搭配得當,譯成英文之后,這些方面就缺失地比較嚴重。如開頭幾句的尾字“歡,月,用,來”,揚抑得當,讀起來很流暢。英文譯文是“l(fā)ife,limit,gold,empty”,雖然也有揚抑,但是和原文的點完全不同了。以及后面的“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边@幾句節(jié)奏加快,有照應不停地豪飲,“杯莫?!钡母惺?,譯文“Hey,Master Cen,He,Dan-qiu,Bring in the wine! Keep the cups coming!”雖基本譯出內(nèi)容,但在節(jié)奏上卻大打折扣,甚至有一些閑適之感。所以在語音效果層面,翻譯詩歌時要多注意原作的節(jié)奏、韻腳、擬聲詞等,能盡量貼近原文就更好了。
(三)形式上:新詞與新意的保留
如果原文有新詞與新意,那么一定要保留,這是紐馬克在闡述語言功能對譯者的影響時說的。新詞與新意包括作者個人的習語以及其獨特的表達形式。在這篇詩作中,詩句的短短對應,長長對仗,是古詩特有的對照方式,也是李白自己獨特的表達形式,譯為英文時也應當盡量保留。宇版譯文中也譯出了不少,如開頭的“君不見”小的斷句,譯為了“Look there!”這樣的小短句,在一定程度上也算保留了形式。但也不全然,詩的原作大多用七言句,看起來對仗工整,讀起來節(jié)奏感也較強,因為是樂府詩,要便于頌唱,然而翻譯卻不能完全做到。比如宇版的“亨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譯為“So boil a sheep,butcher an ox,make merry for a while,And when you sit yourselves to drink,always down three hundred cups”翻譯的內(nèi)容基本脫離了樂府詩的形式,增加了主語和動作背景,但是表達的內(nèi)容和場景與原詩相差不大,所以不是很影響讀者理解。
中詩英譯在這一方面非常難契合,中國古詩和英文詩很難有對應的形式,所以在詩歌翻譯文本的形式上,要盡量保留原文作者特有的形式,如果能做到這一點,詩歌文本的翻譯質量又會再上一個臺階了。
詩歌是世界文學瑰寶中非常重要的一類,如果能為詩歌翻譯找到更多的,可行的理論翻譯,那么這一文學瑰寶將更于世界大放異彩。
參考文獻:
[1]Newmark,Peter.An Approach to Translation[M].Bable:Bable,1973.19
[2]廖七一.當代英國翻譯理論[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1.
[3]徐雯婷.元功能理論視域下《將進酒》英譯本對比研究[D].西安理工大學,2019.
[4]魯燕燕,余龍菊.紐馬克的翻譯類型模式及其應用研究[J].洛陽理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25(02):22-23+67.
[5]東籬子.最美古詩詞全鑒 珍藏版[M].北京:中國紡織出版社,201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