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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土史料與唐修《晉書》相關問題再考察

      2022-03-17 23:05:01
      關鍵詞:新唐書舊唐書晉書

      張 峰

      (西北大學 歷史學院, 陜西 西安 710127)

      王國維言:“古來新學問起,大都由于新發(fā)見?!盵1]傅斯年亦說:“凡一種學問能擴張他所研究的材料便進步,不能的便退步。”[2]回眸百余年來中國史學的發(fā)展,與新史料的發(fā)現(xiàn)、推動關系密切。就唐史研究領域而言,發(fā)現(xiàn)于20世紀初期的敦煌文獻,早已發(fā)展成為一門國際性的學問。隨著國內(nèi)基礎建設的開展與考古發(fā)掘的深入推進,大量有關唐代的石刻史料出土。這部分史料為唐代歷史研究注入新的活力,帶來了新的契機。在這一學術背景下,中國史學史之研究,尤其是對中古時期史學的探討,應將著眼點從原來聚焦傳世文獻擴大到出土墓志史料,注重“墓志中的史家”與“史家所撰墓志”兩個層面的問題,進而在此基礎上重新審視中古時期史學發(fā)展的脈絡。

      本文初步運用近年來出土的《薛元超墓志》《辛玄馭墓志》與《盧承基墓志》,對唐修《晉書》的起始時間、不同文獻關于《晉書》撰人的歧義、《新唐書》對于《晉書》撰人的誤判等問題加以討論,冀圖從微觀層面說明出土墓志對于唐代史學研究的意義。

      一、《薛元超墓志》與唐修《晉書》的起始時間

      《晉書》是唐初繼“五代史”之后編纂的第六部前朝紀傳體斷代史書。關于《晉書》編纂的起始時間,學界一直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兩種代表性的觀點。一是認為《晉書》的編纂始于貞觀十八年(644)。這緣于《舊唐書·令狐德棻傳》記載令狐德棻于“(貞觀)十八年,起為雅州刺史,以公事免。尋有詔改撰《晉書》,房玄齡奏德棻令預修撰,當時同修一十八人,并推德棻為首,其體制多取決焉”[3]2598。與之相呼應的是,此次擔任《晉書》監(jiān)修的房玄齡本傳文載:“太宗親征遼東,命玄齡京城留守,手詔曰:‘公當蕭何之任,朕無西顧之憂矣?!娙制餍担瑧?zhàn)士糧廩,并委令處分發(fā)遣。玄齡屢上言敵不可輕,尤宜誡慎。尋與中書侍郎褚遂良受詔重撰《晉書》,于是奏取太子左庶子許敬宗、中書舍人來濟、著作郎陸元仕、劉子翼、前雍州刺史令狐德棻、太子舍人李義府、薛元超、起居郎上官儀等八人,分功撰錄,以臧榮緒《晉書》為主,參考諸家,甚為詳洽?!盵3]2462-2463考之新、舊《唐書》及《資治通鑒》所載,此次太宗征伐時間為貞觀十八年十一月,故而《舊唐書·房玄齡傳》亦載《晉書》纂修的時間始于貞觀十八年。

      二是認為《晉書》編纂的起始時間為貞觀二十年(646)?!短茣酚涊d唐初纂修前朝史時說:“(貞觀)二十年閏三月四日詔,令修史所更撰《晉書》?!盵4]1091同樣,宋人編纂的《唐大詔令集》記載唐太宗頒布《修〈晉書〉詔》的時間為“貞觀二十年閏三月”[5]467(1)《唐大詔令集》記載《修〈晉書〉詔》頒布的時間為貞觀二十年閏二月,根據(jù)余嘉錫考證,此處的“閏二月”應為“閏三月”。參見氏著《四庫提要辨證》卷三《晉書一百三十卷》,中華書局,2007年版。。趙俊將詔書內(nèi)容與唐太宗東征高麗的史事相互關聯(lián),認為《晉書》之編纂始于貞觀二十年閏三月。他指出:

      尤其值得注意詔書開頭“朕拯溺師旋……”一段。關于唐太宗親征事,兩《唐書》都記載較詳?!缎绿茣肪矶短诩o》載:貞觀十八年十一月,唐太宗以“張亮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李世勣、馬周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率十六總管兵以伐高麗……十九年二月庚戌,(太宗)如洛陽宮,以伐高麗……四月癸卯,誓師于幽州,大饗軍……六月……己未,大敗高麗于安市城東南山……九月癸未,班師。……二十年……三月己巳,至自高麗?!碧铺谠谪懹^年間只有這一次親征,回到京城時間是貞觀二十年三月?!缎蕖磿x書〉詔》所署時間則是貞觀二十年閏三月。這個事實正與詔書中“朕拯溺師旋”一段話相吻合。如果說貞觀十八年詔修《晉書》,就說不通。[6]

      自趙文出,學術界基本認可《晉書》編纂始于貞觀二十年。

      然而,1972年出土的《大唐故中書令贈光祿大夫秦州都督薛公墓志銘》(以下簡稱《薛元超墓志》)為我們考察這一問題提供了一些新的線索。薛元超是唐修《晉書》編纂者之一,新、舊《唐書》與《唐會要》《冊府元龜》均談及薛元超以太子舍人身份參與《晉書》編纂,但是卻未言及薛氏參與《晉書》編纂的時間。于此,《墓志》記載:“廿一除太子通事舍人,仍為學士,修晉史。”也就是說,薛元超是21歲時以太子通事舍人的身份參與《晉書》編纂的。又據(jù)《墓志》所載,薛元超“以光宅元年十一月二日薨于洛陽之豐財里,春秋六十有二”[7]147,151(2)周紹良、趙超主編的《唐代墓志匯編續(xù)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所收《薛元超墓志》載其卒年為“光宅元年十二月二日”(第280頁),并標明志文錄自1986年黃山書社出版的《乾陵稽古》。然《乾陵稽古》所載薛元超之卒年為“光宅元年十一月二日”(第97頁)。又,據(jù)在乾陵博物館工作的樊英峰所見,墓志所載薛元超卒年為“光宅元年十一月二日”(參見《唐薛元超墓志考述》,《人文雜志》1995年第3期)?!肚昊拧芳啊短蒲υ怪究际觥返挠涊d,與最早刊布《薛元超墓志》的《乾縣文物志》記載時間一致,遂本文所引《薛元超墓志》,以最早刊發(fā)此文的《乾縣文物志》為準。。由此可知,薛氏生于唐高祖武德六年(623),21歲時正值貞觀十七年(643)。這個年份比上文提到的《晉書》編纂始于貞觀十八年、二十年都要早?!堆υ怪尽烦鲎酝瑫r代人薛融之手,內(nèi)容較之新、舊《唐書·薛元超傳》都更為翔實、可靠[8]。因此,《墓志》提及薛元超于貞觀十七年即開始參與《晉書》編纂應是可信的。這意味著,在《晉書》編纂始于貞觀十八年、貞觀二十年兩種觀點之外,尚有始于貞觀十八年之前的可能。

      根據(jù)《舊唐書》對當時參與《晉書》編纂之李淳風史事的記載,可以看出《晉書》之編纂在貞觀十五年(641)便已開始:“(貞觀)十五年,除太常博士。尋轉太史丞,預撰《晉書》及‘五代史’,其《天文》《律歷》《五行志》皆淳風所作也。”[3]2718同樣,參與《晉書》編纂的李延壽,在其自撰的《北史·序傳》中也提及了貞觀十五年的這次《晉書》纂修:“十五年,任東宮典膳丞日,右庶子、彭陽公令狐德棻又啟延壽修《晉書》,因茲復得勘究宋、齊、魏三代之事所未得者?!盵9]3343這條史料提及貞觀十五年李延壽因令狐德棻提攜,得以預修《晉書》,而此時令狐德棻官“右庶子”,這與《舊唐書·令狐德棻傳》說他“(貞觀)十五年,轉太子右庶子”[3]2598的記載正相吻合。

      如果說,貞觀二十年閏三月唐太宗下《修〈晉書〉詔》,標志著《晉書》編纂正式開始的話,那么何以《薛元超墓志》《舊唐書·李淳風傳》以及李延壽《北史·序傳》都不約而同地提及這些當時參與《晉書》編纂的撰人在貞觀二十年之前就已經(jīng)開始參與《晉書》的纂修了呢?是否可以這樣理解:在貞觀二十年《修〈晉書〉詔》頒布之前,《晉書》的重修工作已被提上日程。從李延壽的自述中可知這次重修工作的主事者為令狐德棻,但因此時令狐氏為太子右庶子,受到太子承乾逼宮謀反被廢的影響,“隨例除名”;貞觀十八年,“起為雅州刺史,以公事免”[3]2598。這致使《晉書》之纂群龍無首。加之,此年太宗要親征高麗,無暇顧及修史,遂致擱淺,至貞觀二十年太宗東征歸來,《晉書》的編纂才重新啟動。

      綜上,《晉書》的編纂應在貞觀二十年之前即已開始,但因受到政治因素的干擾,收效甚微;直至貞觀二十年唐太宗下《修〈晉書〉詔》,才組建了一個龐大的修史群體,接續(xù)了之前的編纂工作,并用兩年多時間完成了《晉書》的編纂。

      二、《辛玄馭墓志》與《舊唐書》記載《晉書》撰人的遺漏

      比對《舊唐書》《唐會要》《冊府元龜》和《新唐書》四份文獻對于《晉書》撰人的記載,我們發(fā)現(xiàn)《唐會要》載有“辛邱馭”,《冊府元龜》載有“辛玄馭”,《新唐書》載有“辛丘馭”,而此辛姓撰人卻不見于《舊唐書》。那么,此人到底是“辛邱馭”“辛玄馭”還是“辛丘馭”?為何《唐會要》《冊府元龜》和《新唐書》均提及此人參與《晉書》修撰,而《舊唐書》卻未提及?對此,新出土的《大唐故刑部郎中定州司馬辛君墓志銘》(以下簡稱《辛玄馭墓志》)為我們解決這一問題提供了突破口。

      《辛玄馭墓志》銘文提及,此人實名辛驥,字玄馭,以字行,曾于貞觀二十二年(648)參與《晉書》編纂,“(貞觀)廿二年敕授屯田員外。太宗躬刊晉史,傍招筆削,遂復聲華延閣,譽起仙臺,藹彼良書,義均不朽”[10]369。這篇墓志銘文出自“長水縣令崔行功”之手,而崔行功正是《晉書》的作者之一,這表明辛玄馭實際參與了《晉書》的編纂,但參與的時間是在貞觀二十二年,此時《晉書》纂修已近尾聲。為了說明辛玄馭在《晉書》編纂中的作用與地位,有必要對《晉書》撰成的時間略做考察。

      各類文獻雖未明言《晉書》最終撰成的時間,但卻透露出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冊府元龜·國史部·采撰二》記載:“后數(shù)載而書就,藏之秘府……以其書賜皇太子及新羅使者各一部焉?!盵11]6682《唐會要·修前代史》亦載:“以其書賜皇太子及新羅使者各一部?!盵4]1091-1092《冊府元龜》和《唐會要》都記載《晉書》撰成后賜給新羅使者一部。查《舊唐書·新羅傳》,明確記載了太宗賜給新羅使者《晉書》的時間:“(貞觀)二十二年,真德遣其弟國相、伊贊干金春秋及其子文王來朝……太宗因賜以所制《溫湯》及《晉祠碑》并新撰《晉書》。”[3]5335-5336而《資治通鑒》更指出新羅使者來唐的時間為貞觀二十二年十二月[12]6265。據(jù)此,趙俊推測此書成于貞觀二十二年[6]。更有學者以房玄齡的去世為屆點,將《晉書》的成書時間細化到貞觀二十二年七月以前[13]和貞觀二十二年八月至十二月之間[14]。雖然沒有直接的史料可以斷定《晉書》成書的具體日期,但是該書成于貞觀二十二年應無問題。

      既然《晉書》成書于貞觀二十二年,辛玄馭又是此年入館參修《晉書》,表明他入史局時此書已基本纂成,所以實際參與編纂的工作并不多。根據(jù)《辛玄馭墓志》提供的信息,有學者推論辛玄馭在《晉書》編纂中主要負責了《刑法志》的編纂[15],這似乎可以解釋為何《舊唐書》未提辛玄馭參修《晉書》之事?!杜f唐書·令狐德棻傳》中提到當時《晉書》“同修一十八人”,但沒有列出具體人名。我們通過對《舊唐書》諸傳的合并考察,得出這18位參與《晉書》編纂的人員分別是:《舊唐書·房玄齡傳》提到房玄齡與褚遂良2人受詔重撰《晉書》,房玄齡又奏請“太子左庶子許敬宗、中書舍人來濟、著作郎陸元仕、劉子翼、前雍州刺史令狐德棻、太子舍人李義府、薛元超、起居郎上官儀等八人,分功撰錄”[3]2463。所以,《房玄齡傳》中提到參與《晉書》的編纂者共10人。在此之外,《舊唐書》之《李安期傳》載:“貞觀初,累轉符璽郎,預修《晉書》成,除主客員外郎?!盵3]2577《李延壽傳》載:“又預撰《晉書》,尋轉御史臺主簿,兼直國史。”[3]2600《李淳風傳》載:“尋轉太史丞,預撰《晉書》及《五代史》,其《天文》《律歷》《五行志》皆淳風所作也?!盵3]2718《劉祎之傳》載:“預修《晉書》,加朝散大夫?!盵3]2846《敬播傳》載:“參撰《晉書》,播與令狐德棻、陽仁卿、李嚴等四人總其類?!盵3]4954《文苑上·崔行功傳》載:“行功前后預撰《晉書》及《文思博要》等?!盵3]4996這些列傳分別又提到李安期、李延壽、李淳風、劉祎之、敬播、陽仁卿、李嚴(3)李嚴參與《晉書》編纂,出自《舊唐書·敬播傳》:“參撰《晉書》,播與令狐德棻、陽仁卿、李嚴等四人總其類?!倍凇短茣泛汀秲愿敗分?,“詳其條例,量加考正”者則是李懷儼,《新唐書》載錄《晉書》撰人也是李懷儼,可知李嚴與李懷儼為同一人。、崔行功8人參與了《晉書》編纂。這18位參與《晉書》編纂的作者,或以職高位重受寵當朝,或以專攻文史名重一時,他們有的在《舊唐書》中被設立專傳以載其事,有的是以附傳、類傳的形式保留其事,即便未有傳記記載的人物,五代史家也按照“以類相從”的編纂方法將他們參與《晉書》修撰的史實載入相應列傳之中。反觀辛玄馭其人,一則生平事跡在整個唐代歷史發(fā)展中影響甚微,尚未達到五代史家為之作傳的標準,因而其參與撰修《晉書》的史事無從附焉;二則參與《晉書》編纂的時間晚,承擔工作量少,不在《晉書》初撰時“同修一十八人”之列,故而《舊唐書》在涉及《晉書》撰人時沒有提到他。

      三、《盧承基墓志》與《新唐書》對《晉書》撰人的誤判

      《新唐書》作為繼《舊唐書》《唐會要》《冊府元龜》之后成書的文獻,雖然有豐富的資料可資憑借,但在整合前人記載的過程中也出現(xiàn)了誤判?!缎绿茣肪砦迨恕端囄闹径份d錄《晉書》云:

      《晉書》一百三十卷。房玄齡、褚遂良、許敬宗、來濟、陸元仕、劉子翼、令狐德棻、李義府、薛元超、上官儀、崔行功、李淳風、辛丘馭、劉引之、陽仁卿、李延壽、張文恭、敬播、李安期、李懷儼、趙弘智等修,而名為御撰。[16]1456

      《新唐書》與《唐會要》《冊府元龜》所載《晉書》撰人的總數(shù)均為21,但較之后兩部文獻,《新唐書》記載的《晉書》撰人名單中少了盧承基,多了趙弘智?!缎绿茣返倪@一記載是否有所依據(jù)?新出土《大唐故使持節(jié)郢州諸軍事刺史盧君(承基)墓志》(以下簡稱《盧承基墓志》)為這一學術疑問提供了答案。

      關于盧承基其人,在《新唐書》《舊唐書》中均未有專傳,《新唐書·宰相世系表》載盧承基曾擔任“主客郎中”[16]2895,此職實與《唐會要》《冊府元龜》記載“主客郎中盧承基”作為《晉書》編修人之一的史實相契合。再者,《冊府元龜》于《國史部》之《選任》《恩獎》《采撰》三篇都曾提到盧氏參與《晉書》的編纂工作,而《冊府元龜》在史料上又多取自原始史料,剪裁甚少,有所依傍。唐史專家黃永年言:《冊府元龜》在編纂時,有關唐代的“實錄、國史以及唐令、詔敕奏疏、諸司吏牘等尚在,故這部分……可直接采用這些較原始的史料,這些絕不是目所常見。試取此書與《舊唐書》對勘,即知此書記載往往比《舊唐書》詳盡,以《舊唐書》編纂時有剪裁潤色,而此書則直接移錄原始史料”[17]262。從這個角度來說,盧承基若未參與《晉書》編纂,《晉書》撰成后,他不應該出現(xiàn)在恩獎之列。新出土《盧承基墓志》證實了盧承基曾參與《晉書》編纂,文曰:“除水部員外郎。(貞觀)十八年,內(nèi)甫丁家憂,寒泉與泣血同哀,匪莪共如欒俱極。太宗幽求遐冊,稽古前言,躬修晉史,以弘勸誡。同恥之畫,列圣攸重;引從筆削,獲奉能事。尋轉禮部員外郎、守主客郎中。文昌五曹,仙臺六尚。循丹墀而布武,切黼帳而含香。及史成,加秩,詔授朝散大夫,守主客如故。”[18]18據(jù)此可知,盧承基在參修《晉書》之前,擔任水部員外郎,貞觀十八年(644)因丁母憂,守孝三年,故其參修《晉書》時約為貞觀二十一年(647),后遷禮部員外郎、守主客郎中?!稌x書》撰成之后,盧承基受到賞賜,因而《冊府元龜》記載盧承基因修《晉史》而受賞,是有所依據(jù)的。這也說明,《新唐書》在記載《晉書》撰人時,有可能受到《舊唐書》未載盧承基的影響,故而在《藝文志》中將盧氏置于《晉書》作者之外。

      遺漏盧承基是《新唐書》在整合前代史料過程中出現(xiàn)的誤判之一,而誤植趙弘智則是《新唐書》在整合前代史料過程中出現(xiàn)的又一誤判。有關《晉書》的作者,早于《新唐書》的《舊唐書》《唐會要》和《冊府元龜》三部文獻均不曾記載趙弘智,為何《新唐書·藝文志》卻將其置于《晉書》作者之列?依筆者看來,其原因應在于《舊唐書·趙弘智傳》載其“預修六代史”[3]4922。據(jù)此,不少學者釋解說:所謂“六代史”,蓋指《梁書》《陳書》《北齊書》《周書》《隋書》和《晉書》。(4)如冉昭德在《關于晉史的撰述與唐修〈晉書〉撰人問題》(《西北大學學報》1957年第4期)一文中,認為“《弘智傳》謂預修六代史,蓋兼指《晉書》而言”;李培棟在《〈晉書〉撰人續(xù)考》(《上海師范大學學報》1989年第4期)一文中,指出:“所謂‘預修六代史’,或是習稱的‘梁、陳、北齊、北周、隋’‘五代史’加上《晉書》,已非高祖詔修的‘六代史’?!迸砭盟蛇€從趙弘智的學術地位、與令狐德棻的密切關系以及貞觀二十一年(647)“弘智以光州刺史攝國學司業(yè)的身份留駐京師,預修《晉書》就有了時間和地點的可能”三個角度,指出“趙弘智《晉書》撰人的身份應屬可信”[14]。對此,岳純之認為彭久松“為證明趙弘智為《晉書》撰人做了不少推測”,卻只字未提《新唐書·趙弘智傳》“會天子廢,免官,俄拜光州刺史。永徽初,入為陳王師”這條實實在在的記載,從而說明“修撰《晉書》時,趙弘智并不在京城,當然也就不大可能參與《晉書》修撰活動”[19]79。

      對于趙弘智是否參與了《晉書》的撰修,應結合最原始的第一手材料來做分析,而不能僅僅從情理上作出推斷。從兩《唐書》均為趙弘智立傳的史實來看,他若參修《晉書》,應在其專傳中有所提及;即便參與修撰時間晚、承擔工作量少,也應在恩獎之列。然而《唐會要》和《冊府元龜》所載《晉書》具體撰人中并未提到趙弘智。其次,學界對趙弘智“預修六代史”所指為何爭論不休,這一爭論的根源始于《舊唐書·趙弘智傳》,傳文載其一生事跡,文短不長,迻錄于下,以觀全貌:

      趙弘智,洛州新安人。后魏車騎大將軍肅孫。父玄軌,隋陜州刺史。弘智早喪母,事父以孝聞。學通《三禮》《史記》《漢書》。隋大業(yè)中,為司隸從事。武德初,大理卿郎楚之應詔舉之,授詹事府主簿。又預修六代史。初與秘書丞令狐德棻、齊王文學袁朗等十數(shù)人同修《藝文類聚》,轉太子舍人。貞觀中,累遷黃門侍郎,兼弘文館學士。以疾出為萊州刺史?!赃w太子右庶子。及宮廢,坐除名。尋起為光州刺史。永徽初,累轉陳王師。[3]4921-4922

      《舊唐書》這段史料將趙弘智的生命軌跡按照時間脈絡劃分為“隋大業(yè)中”“武德初”“貞觀中”和“永徽初”四個階段,每一個階段均記載了趙氏的任職經(jīng)歷,而“預修六代史”正值武德年間,而非貞觀年間。由此表明,這里所謂的“六代史”,是指高祖時期欲修而未成的梁、陳、北齊、北周、隋和北魏的六代史。

      再者,此處的“六代史”若兼指《晉書》而言,則說明趙弘智還同時參與了梁、陳、北齊、北周、隋“五代史”的編纂,但是從現(xiàn)存反映“五代史”纂修的文獻來看,“五代史”的作者各有其人,沒有材料能夠證明趙弘智參與了“五代史”編纂。故而,《舊唐書·趙弘智傳》中所說的“預修六代史”,只是唐高祖武德年間未及完成的“六代史”。由此,學術界依據(jù)《舊唐書》中趙弘智“預修六代史”的言論,證明其參與《晉書》編纂的論證很難成立。

      再者,不僅《新唐書》之前的史籍中均未記載趙弘智參與《晉書》編纂之事,即便《新唐書·趙弘智傳》也未提及他是《晉書》的作者,唯《新唐書·藝文志二》“《晉書》”下著錄其名,據(jù)此而認為趙弘智參與《晉書》編纂很難令人信服。之所以《新唐書·藝文志二》提到的《晉書》撰人會著錄趙弘智,應是《新唐書》典志的作者在整合前代史料時對《舊唐書·趙弘智傳》所載“預修六代史”的誤判,于是導致后世言《晉書》撰人者均會提及趙弘智。

      結合以上三方墓志史料與唐修《晉書》相關問題的考察,我們認為新出墓志對于重新審視唐代史學發(fā)展過程中一些懸而未決的問題,或能夠提供直接的答案,或是啟迪我們發(fā)現(xiàn)解決問題的新線索。因此,當今的中國史學史研究,除了重視理論的借鑒與方法的更新之外,還需觀照出土史料的史學價值與學術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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