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巴拉則

（西南民族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西南民族研究院，四川 成都 610041）

一、涼山彝族“阿斯斯格”的內(nèi)涵辨析

由于涼山彝族地區(qū)區(qū)域方言的差異，導致彝語“阿斯斯格”（????）也有不同的稱呼，如：“阿斯斯”（???）、“阿色色”（???）或“阿絲絲”（???）等。涼山彝族民間對“阿斯斯”的具體含義也有幾種解釋：一是涼山彝語“阿斯斯”（???）、“阿色色”（???）或“阿絲絲”（???）都是“阿斯蘇”（???/不知道的事物）的變音，是謎語的意思；二是“阿斯斯”（???）是“斯朵色朵”（????），是神仙的語言；三是“阿斯斯”（???）是一種語氣詞，沒有具體的含義。筆者更傾向于第一種的解釋，“阿斯斯”（???）是名詞，可以理解為謎語，“格”（?）是動詞，是猜的意思，“阿斯斯格”（????）的意思是猜謎語。在涼山彝族地區(qū)跟“阿斯斯格”（????）類似的彝語稱呼有“格朵”（??）、“支朵格朵”（????）或“略哄格”（???）①等等，其中“支”（?）是提問題的過程，“格”（?）是回答問題的過程，這種智力游戲需要兩人或兩人以上來完成，一個人在前面問問題，另外一個人在后面回答或者猜題。“格朵”（??）或“支朵格朵”（????）和“阿斯斯格”（????）或“略哄格”（???）都是涼山彝語音譯詞，都有猜謎的含義，與漢族的民間謎語、燈謎、歇后語和腦筋急轉(zhuǎn)彎有異曲同工的意思?！案穸洹保??）更傾向于成人的謎語，“阿斯斯”（???）相當于是兒童的謎語，但“格朵”（??）、“支朵格朵”（????）和“阿斯斯格”（????）、“略哄格”（???）是不是可以劃等號還需進一步研究。在本文中筆者默認都是“阿斯斯格”（????）的范疇，以下文中都以“阿斯斯格”（????）來代之。

涼山彝族“阿斯斯格”（????）自古有之，歷史源遠流長。彝族史詩《勒俄特依》中記載，石爾俄特（????）在尋找父親的路上遇到玆尼施色（????）。當時茲尼施色（????）見到石爾俄特（????）后問道:“?????，?????，?????，?????，?????，?????，?????? /三只不攆山的狗，未叫臉就紅的雞，三節(jié)不燒的木柴，三匹不織的花邊，三兩不彈的羊毛，三斤不吃的鹽，這些指的是什么?”［1］。除此之外，在彝族傳統(tǒng)口頭辯論“克智”（??）②、傳統(tǒng)民歌猜謎調(diào)“阿火你莫莫，阿火你格格”(?????，?????)③和“木烏史以”（????）④、民間故事《阿普布德》（????）⑤中也經(jīng)常有一些傳統(tǒng)的“阿斯斯格”現(xiàn)象。涼山彝族“阿斯斯格”（????）往往是借事物的相似知識點來進行發(fā)揮聯(lián)想，讓猜謎者按圖索驥，猜出這個謎底，是娛樂載體?！鞍⑺顾垢瘛钡谋磉_方式主要有兩種形式，一種是“???……???？/阿斯斯，……指的是什么？”，大部分涼山彝族“阿斯斯格”都是這種形式；另一種是“???，……??/??……???？/阿斯斯，……為什么會這樣?”比如：“???，?????????？ /什么花表揚一下就開花？???????/指的是笑臉”，這種表達方式主要體現(xiàn)于民歌類的“猜調(diào)”和老人之間經(jīng)常用來互相提問的“支爾偉惹格朵”（??????）⑥?！鞍⑺顾垢瘛保????）是涼山彝族人民很喜愛的智力游戲，這種游戲既是對智力的考驗，也是一種娛樂游戲，因此它不僅在兒童中很受歡迎，在成年人中也很受歡迎?！鞍⑺顾垢瘛币彩且环N傳統(tǒng)的家庭教育模式，每當入夜時分，往往是一家人圍坐在火塘周圍，老長輩說“阿斯斯”給小孩子們猜（?）。然而，由于其自身的歷史演變和外來文化的沖擊，“阿斯斯格”已瀕臨消亡的邊緣。因此，在涼山各區(qū)域方言區(qū)搜集整理并應(yīng)用研究“阿斯斯格”（????）是一種傳承性保護與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的具體體現(xiàn)。

二、涼山彝族“阿斯斯格”的分類整理

涼山彝族“阿斯斯格”（????）是一種民間傳統(tǒng)口頭文化，內(nèi)容包羅萬象，形式多樣，大致可分為宇宙天體、自然現(xiàn)象、動植物、人體器官、生活用品、生產(chǎn)勞動、歌謠、詩歌、民間故事和其他類等［4］。

（一）宇宙天體、自然現(xiàn)象等方面

關(guān)于宇宙天體的“阿斯斯格”（????），如：

“???，??????????，?????????????？/一塊藍色的大石板上釘滿了銅釘，數(shù)也數(shù)不完指何物？???/指的是星星”。自然現(xiàn)象，如：“???，??????????，????????????？/點火把的在前面，打鼓的在后面響指何物？??、????/指的是閃電、打雷”；“???，?????，?????，????????？/山頭的羊絨團，看得見摸不著指啥？???/指的是霧”，這是直接描述霧的形態(tài)；“???，?????，????????？/生也可食，熟也可食，指何物？???/指的是水”,這是對水的屬性的描述。

以上“阿斯斯格（????）”都是對自然現(xiàn)象細致觀察的總結(jié)，形容生動，描述通俗易懂。

（二）植物、動物、人體器官等方面

關(guān)于動植物的“阿斯斯格”（????），如：

“???，?????，????????？/一紅母雞卻下黑雞蛋指何物？???/指的是紅花椒”；“???，?????，????????？/一只黑黃母雞獨腳，指何物？???/指的是蕨草”；“???，?????，????????？/山下一頭水牛，抬頭吃山上的草，指的是何物？???/指的是南瓜”。

這些關(guān)于植物的“阿斯斯”是把日常生活中常見的植物進行改編，謎面是用動物來形容，謎底確是植物。這一類的“阿斯斯格”形容生動形象，富有想象力。

關(guān)于動物的“阿斯斯格”（????），如：

“???，??????????？/不能騎的蓬頭黑馬指的是何物？??? /指的是黑熊”；“???，???????，??????????？/天上槍身彎不得，地上黑棒抓不住指的是什么？??、???/指的是雷電、蛇”；“???，??????，??????????？/無手做出精致的碗，指的是什么？??????/指的是雀鳥筑巢”；“???，???????，??????????？/它的到來時，就是大地披綠時指的是什么？????/指的是畫眉鳥”。

“阿斯斯格”很多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見的動植物。這些“阿斯斯”通過擬人化的方式生動地描述出了動植物的性質(zhì)和特征及其生命屬性。

關(guān)于人體的“阿斯斯格”（????），如：

“???，?????，?????????？/兩個巖洞里有一點草灰指何物？????/指的是耳結(jié)”；“???，???????，??????????？/山頂一片草，割盡了又長出來指的是什么？?????/指的是長頭發(fā)”；“???，?????，????????？/山上竹茂密，竹桿無節(jié)指的是什么？???/指的是頭發(fā)。關(guān)于眼睛的說法：“???，??????????，?????????？/兩姐妹想要相見，中間卻有一座山阻隔，永遠相見不到，指的是什么？???/指的是眼睛；“???，???????，??????????？/上是茂密森林，下是碧藍之海，指的是什么？???????/指的是眼睛和眉毛”。

這些關(guān)于人體的“阿斯斯格”中，同一個謎底從特征、性質(zhì)等不同的角度去描述，形容豐富，所用語言靈動形象。此類“阿斯斯格”對于幼童來說也是加深認識人體器官的有效途徑。

（三）生活用品和勞動生產(chǎn)等方面

關(guān)于生活用品的“阿斯斯格”（????），如：

“???，????????????？/捏著綿羊的耳朵，詢問綿羊的年齡，指的是什么？???/指的是稱”；“???，???????????????？/來了一匹小馬，吃掉了一圈圍欄，指的是什么？???/指的是剪刀；“???，??????????？/用狗尾來栓著狗頸，指的是什么？???指的是布袋”。關(guān)于勞動生產(chǎn)方面的“阿斯斯格”，比如“???，????，???????？/阿斯斯，天上‘呼’一揮，地上‘?！唤?，指的是什么？????/指的是打燕麥”；“???，?????，????????？/頭上吃進，腰間吐出，指的是什么？?????/指的是磨石磨”。

這種“阿斯斯格”非常多，在涼山彝區(qū)，具有濃郁的民族特色，是彝族日常生活文化的反映，表達了彝族人民向往美好生活，反映了彝族豐富的民間文化。

（四）歌謠、詩歌類

歌謠、詩歌類的“阿斯斯格”（????），如：

“?????，???????，???????？/鎧甲的前端，分為前襟和后襟，上面差了一片是什么東西？???????/指的是野豬頸上的一塊皮”0；“???，???????？/死了又復活的是什么？?????/指的是野草”，這是一句彝族的諺語演變而來的“阿斯斯”?！???，????，???????？/山頭喚人，山谷豬叫，指的是什么？???、???/布谷鳥、知了”；“???，?????????？ /什么花往下開花？??/雪花”。

涼山彝族地區(qū)還有“猜謎歌”，猜謎歌開頭時有一段具有一定挑戰(zhàn)性的開場白，接著參與猜謎歌的人們互相“抬扛、較量”，然后通過一問一答的方式進行。如：

“阿火你莫莫，阿火你格格”(?????，?????/你是否見過，你是否聽過)，如猜一匹馬的身體器官的民歌有“木烏史以”（??????）等。

由于篇幅的原因“木烏史以”中的歌詞就不一一書寫出來了?？偟膩碚f，涼山彝族聚居地的這種“猜調(diào)”民歌，它的韻律、節(jié)奏具有“阿斯斯格”和歌謠的雙重特性。

（五）民間故事類

具有民間故事性質(zhì)的“阿斯斯格”，都是通過完整的民間故事總結(jié)出來的，比如：

“???，?????????????？/沒有羊，卻穿著黑藍色披氈指的是什么？????/指的是烏鴉”；“???，?????????？/不吃鹽眼睛卻腫了，指的是什么？????/指的是青蛙”；“???，?????，????????？/無銀卻頸上掛銀飾，指什么？???/指的是喜鵲”；“???，?????，????????？/無染料而染赤嘴，指什么？??/紅嘴山雀”等等。

這類“阿斯斯格”賦予民間故事的內(nèi)涵，語言古樸而精簡。這也是兒童學習的一種方式，并且對了解豐富的彝族文化有著重要的作用。

（六）其他類

筆者在涼山地區(qū)搜集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民間彝族文字類的“阿斯斯格”比較少。這些彝文文字類的“阿斯斯格”是規(guī)范彝文出來之后再改編創(chuàng)新的一種形式，比如：

“???????????？/駿馬圈中立指的是什么字？指的是‘?’字”；“??????????？/獵狗住在圈里，指的是什么字？指的是‘?’字”；“???????????？/一個背八個,指的是什么字？指的是‘?’字”；“????/嘴里掉食指的是什么字？指的是‘?’字”。0

這些彝族文字的“阿斯斯”是新式的，創(chuàng)作比較隨意，有多種創(chuàng)新性，也有象形性，對學習語言文字加深記憶有一定的幫助。特別是對培養(yǎng)兒童的學習興趣，提高學習動力有一定的積極作用。

三、涼山彝族“阿斯斯格”的文化特征

涼山彝族“阿斯斯格”是一種根據(jù)事物的相關(guān)特性或相似性來尋求事物目的的語言藝術(shù)。它的主要特征不是對事物進行直接的描述，而是通過隱喻或暗示來表達，0使猜謎者根據(jù)提供的線索猜出謎底。

（一）“阿斯斯格”的集體性

“阿斯斯格”的產(chǎn)生、發(fā)展、流傳都跟彝族群眾這個集體是分不開的，都是集體創(chuàng)作并且世代流傳下來的傳統(tǒng)文化。它是涼山彝族民間文學中一種特殊的韻文作品。也是彝族人民群眾智慧的表現(xiàn)。涼山彝族在長期的生活實踐中，通過對周圍環(huán)境事物的觀察，創(chuàng)造了以謎面謎底的結(jié)構(gòu)設(shè)計的形式，來反映事物的謎語語言文化藝術(shù)，并在社會生活中作為一種娛樂與考察智力的活動，是彝族人民經(jīng)過日積月累流傳下來的智慧。涼山彝族民間“阿斯斯格”是集體記憶的表達。是彝族人民用智慧創(chuàng)造發(fā)展出來的精神文化和知識財富，它有豐富的內(nèi)容和形式,也有自身獨特的民族風格。

（二）“阿斯斯格”的多變性

“阿斯斯格”的多變性是指，“阿斯斯格”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被不同的人講述時，所用的語言、內(nèi)容、情節(jié)、形式、結(jié)構(gòu)等要素都有所變化。涼山彝族“阿斯斯格”是一種口頭創(chuàng)作，沒有特定的版本格式要求，都是彝族人民口耳相傳的口頭傳播，傳播范圍很廣泛。語言通俗易懂，內(nèi)容簡明扼要。在涼山彝族的各個地區(qū)和方言區(qū)，詞語、內(nèi)容和表現(xiàn)形式都會不斷變化。比如：

“???，?????，????????？/漢子坐家中，胡子露屋外,指的是什么？”或者“?????，????????？/老人坐家中，胡子卻在外,指的是什么？???/指玉米。”這里謎底都是指的玉米，卻有不同的猜謎法。又如猜一個雞蛋，從它的性質(zhì)方面猜可以說“???，?????????????？/同一個容器里有兩種食物，指何物？”；也可以從它的特點去說 “???，??????????？/金元寶銀元寶無縫隙指何物？”；還可以從它的狀態(tài)去說“???，????????？/不揉而圓指的是何物？”。不管謎題形式如何改變，內(nèi)容始終圍繞謎底，這正是涼山彝族“阿斯斯格”的魅力所在。

（三）“阿斯斯格”的娛樂性

“阿斯斯格”是一種智力語言游戲，兒童在猜的過程充分發(fā)揮想象力，特別是在猜對謎底時更是激動興奮的，大人在參與的過程中也是一種娛樂活動，家里老人與孩子之間進行“阿斯斯格”的過程也是其樂融融的。“阿斯斯格”在彝族民間生產(chǎn)生活中是很受民眾喜愛的娛樂活動之一，其語言詼諧生動，活潑，有趣，富有節(jié)奏感，具有極強的娛樂性。不僅能激發(fā)人們尤其是孩子們的好奇心，也能激發(fā)孩子們學習了解關(guān)于動物和植物的特質(zhì)特性。“阿斯斯”也是一種活躍氣氛的娛樂游戲，特別是只有年輕的男性或者女性在的時候，說一些比較羞澀的“阿斯斯”會讓人哄堂大笑，制造出愉悅的氛圍，使年輕的男性或者女性在交流交談時有了更多的樂趣。

（四）“阿斯斯格”的地域性

涼山彝族“阿斯斯格”具有濃厚的地域特點，反映了涼山各地區(qū)的社會生活文化和民風民俗。各地方“阿斯斯格”的形式也不一，比如涼山越西地區(qū)的“阿斯斯”前面多了一個前綴詞，“???，????……”即“阿斯斯，所咯所咯……”（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只是前綴的擬聲詞）；涼山甘洛地區(qū)的就比較喜歡用人名來命名，經(jīng)常以哥哥，弟弟，妹妹形式連接，組合由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句子并行。比如按家里孩子的排名，“阿木，阿依，阿呷……”,例如“???????，???????，???????，??????????？/阿衣坐在一個樹上叫，阿呷點著燈，阿果拿著鉆子來戳人，阿牛被嚇一跳，指何物？??、??????、??、???/知了、螢火蟲、馬蜂、蚱蜢”；有些地方的“阿斯斯”前綴還說成了“??????/阿斯斯-色色等?！鞍⑺顾埂焙芏喽际浅鲎砸妥迳钪胁豢扇鄙俚奈锲罚际菑娜粘Ｉ钪袀飨聛淼?，由于各地區(qū)的說法不盡相同，具有強烈的民族特色和地域色彩。

四、涼山彝族“阿斯斯格”的傳承價值

（一）集體記憶表達與地域文化認同

涼山彝族“阿斯斯格”包含著天文地理、歷史人文等豐富的知識，是彝族人民生產(chǎn)生活中的衣、食、住、行等方面的真實寫照。通過“阿斯斯格”可以了解到?jīng)錾揭妥宓拿袼罪L情、歷史發(fā)展和彝族人們的審美情趣。“阿斯斯格”謎題都具有地域文化特點，而且能夠體現(xiàn)地方社會的民俗傳統(tǒng)。涼山彝族“阿斯斯格”是各地方的方言土語來表述的，主要有：什扎、依諾、所地等地區(qū)的土語。如依諾方言地區(qū)的“阿斯斯格”，“???，?????，????????？/‘哦覺’有五個孩子,‘覺覺’有五個孩子指的是什么？/???、???/手指、腳趾”?！鞍⑺顾垢瘛比谌肓说胤椒窖圆棚@得更豐富、更生動、更具體、更形象，也更為廣泛流傳。涼山彝族“阿斯斯格”是彝族人民創(chuàng)造和加工的民間語言藝術(shù)，是各種知識和地域文化的載體，且具有深厚的社會文化價值，是彝族人民集體記憶的表達，0更是地域民族文化內(nèi)涵的闡釋，是人們對生活體驗的反思。

（二）增長知識、開闊視野、提高智力、拓展思維

涼山彝族“阿斯斯格”是內(nèi)容豐富多彩的智力游戲，通過“阿斯斯格”可以使彝族兒童了解大千世界，認識和獲取各種知識，開闊眼界，增長見識?！鞍⑺顾垢瘛眱?nèi)容多樣豐富包括天文地理、歷史文化、社會民俗、自然科學以及生產(chǎn)生活等。每一種“阿斯斯格”都能描述成不同的功能和特征，兒童在猜謎的過程中，能夠?qū)ν环N事物的特性、特質(zhì)等方面都進行了解。涼山彝族地區(qū)“阿斯斯格”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各種新事物的出現(xiàn)，兒童在猜“阿斯斯”活動中也跟著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豐富了“阿斯斯”的內(nèi)容。如：電話、電燈等。例如：

“???，?????，?????，?????，????????？(??)/相隔千萬里，卻像在一起，問候談家常，能見摸不著,指的是什么？（電話）；“???，?????，?????，?????，????????？（???）/你所說的話，全被它記著，叫它重復說，就像你在說,指的是什么？（錄音機）”。尤其是現(xiàn)在互聯(lián)網(wǎng)APP，公眾微信號和其他形式的媒體走進大家的日常生活中。越來越多的新事物會出現(xiàn)，以“阿斯斯格”的方式，能使彝族兒童對這些新事物的認識加深記憶。

（三）豐富民間游戲和促進消遣娛樂

涼山彝族“阿斯格格”語言生動，氛圍活躍，在出題和猜題的過程給人們愉快歡樂的氛圍體驗。特別是兒童經(jīng)過不斷摸索猜測之后，激發(fā)了好奇心，激起了探索欲。彝族“阿斯斯格”在涼山彝族社會中具有豐富民眾的精神生活，陶冶情操，娛樂身心的功能，同時“阿斯斯格”也能促進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例如：

“???，?????，????????？/兒子起來打母親，母親在唱民歌的指什么？???/打鼓”；“???，????????????？/百只羊共有一根腸,指的是什么？????/ 一串珠連” 等等……，這些都是大家喜聞樂見的事物，內(nèi)容豐富形象，既能豐富民間智力游戲的發(fā)展，也可以促進民眾的消遣娛樂。

五、結(jié)語

涼山彝族傳統(tǒng)文化歷史久遠，民間“阿斯斯格”是彝族人民智慧的結(jié)晶，是彝族人們的精神文化和知識財富，有豐富的內(nèi)容和形式,并且具有自身獨特的民族藝術(shù)風格。涼山彝族“阿斯斯格”更是彝族民間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蘊含著豐富的教育價值，對兒童成長有積極作用，在促進地域文化認同，促進集體記憶的表達，加強民族團結(jié)等方面也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對于弘揚人類文明成果、發(fā)展新文化、構(gòu)建和諧社會、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等方面具有重要意義。因此，研究涼山彝族“阿斯斯格”的文化特征與傳承價值將促進彝族當代民間游戲的傳承，同時具有重要的社會價值和文化意義。目前學界對涼山彝族民間“阿斯斯格”的認識與研究還不夠深入，需進一步辨析其文化內(nèi)涵與文化意義。

注釋：

①“略哄格”（???）是彝語，筆者認為是一種大驚小怪、千年一遇的事情或者是與眾不同、無中生有的一些事，在進行口頭論辯的時候為了考驗對方思辨能力的一種語言形式，也是在涼山彝族口頭辯論中經(jīng)常說到。“略哄”有自己的“博帕”（來源），可能就是本身的怪異程度還分“黃略哄”和“綠略哄”，也是主客雙方，一方在問，一方在答。例如，主：“?????????????？/阿嘎地拖騸牛舉旗幟指的是什么？??????????????????？/江河對岸一只斷尾母豬，來追人吃人指的是什么？”；客：??????????????????/阿嘎地拖騸牛舉旗幟指的是竹林中一只公野雞。???????????????????????/江河對岸一只斷尾母豬，來追人吃人的是一支老步槍。[7]

②“克智”（??）是彝族傳統(tǒng)口頭辯論，在進行“克智”辯論賽娛樂活動中，也免不了要讓對方猜猜“阿斯斯”。在涼山彝族傳統(tǒng)的口頭辯論賽中，前部分基本上都是“問候”、“互夸”、“戲謔”、“溯博琶”(來源）“布此”（譜系）“勒俄”（史詩）等說唱內(nèi)容程式化、篇幅有限，且具有可以背誦的特點，無論主客雙方演說了多少首“克智”可能都不評判輸贏，因而比賽雙方一般都在進入最后“阿斯斯格”或“略哄格”環(huán)節(jié)時才能決出輸贏。

③是流傳于涼山北部方言“依諾”次方言地區(qū)的民歌“牛牛哄”（???）的一種，“阿火你莫莫，阿火你格格”(?????，?????)大概意思是“你是否看見，你是否聽見”。領(lǐng)唱：“???????/您曾見過了嗎？/???????/您曾聞過了嗎？/??????/白天的那太陽/??????/出自什么地方/???????/您真知曉了嗎？/???????/您曾聞過了嗎？”；對唱：“??????/我曾見過的呀/??????/我曾聞過的呀/??????/白天的那太陽/??????????/出自達且雷拖/??????/我知曉太陽源”。

④是一首流傳于涼山地區(qū)的民歌，是關(guān)于猜馬匹身體器官的謎語。歌詞開頭部分如下：“?????，???????????????????，?????????，?????????，???????????，?????????，?????????????，??????????????，???????。/阿火阿咦勒，木烏居呷黑漆漆的指啥，我們就說謎語，你們就猜謎底，不說是我們的原因，不猜是你們的問題，猜對了就成為語言，不猜測就成為塵埃，阿火咦勒?！?/p>

⑤在涼山彝族地區(qū)民間故事關(guān)于阿依沖品（????）給阿斯木呷（????）的傳信物（???）中就有“阿斯斯”的內(nèi)容，如：“???????，???????，?????????，?????????，?????，?????，???????????/點著火把來，月掛天上的時候來，黃蜜蜂避暑的時候來，蒼蠅去避寒的時候來，山羊拴住，綿羊牽著來引路，信拿給內(nèi)屋裝酒曲的籠子看，浩浩蕩蕩的來”。

⑥指家居吉祿，是老人之間的一種知識較量形式，經(jīng)常讓對方猜土司家或者著名人的神靈名稱。例如，主：“??????????，???????????？?????????????????????？……?????????????????????？/天空之外的阿布阿樂家，擁有什么家居吉祿？木吉木扎的木爾約達家，擁有什么家居吉祿？……神人支格阿魯擁有什么家居吉祿？”；客：“??????????????，???????，???????????????????……?????????????????????/天空之外的阿布阿爾家吉祿擁有一件烏金蓑衣，木吉木達的木爾約達家擁有吉祿擁有一棵銀制白樹……神人支格阿魯吉祿擁有一匹斯木都滇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