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白皮書級差資源的英譯研究

呂夢夢，馮正斌

摘要：本文基于評價理論之級差系統(tǒng)，以《中國共產黨尊重和保障人權的偉大實踐》白皮書中英文本為研究對象，考察原文級差資源在譯文中是否有效傳達。研究發(fā)現(xiàn)，譯文雖存在評價力度偏離現(xiàn)象，但整體上傾向于中英文級差資源評價力度持衡，原文級差意義大多等效再現(xiàn)于譯文中。本研究有助于揭示級差意義對于整個語篇意義準確傳達的重要性，同時對政府白皮書英譯研究亦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關鍵詞：政府白皮書英譯；評價理論；級差資源；級差意義傳譯

中圖分類號：H315.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4513（2023）－03－067－06

引言

政府白皮書指政府公開發(fā)表的針對某一重大問題或國際關切的官方文件，是我國開展對外宣傳的一種重要渠道，其英譯關涉國家態(tài)度傳達與國家形象塑造，極具研究價值。已有學者從文本信息傳遞層面出發(fā)，著重探討翻譯策略，提高譯文質量，優(yōu)化傳播效果。2021年6月24日，在中國共產黨即將迎來百年華誕之際，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發(fā)布《中國共產黨尊重和保障人權的偉大實踐》白皮書（下稱“《偉大實踐》”），全面介紹了中國共產黨推進中國人權事業(yè)發(fā)展的理念、歷程與成就，為國際社會貢獻中國智慧、提供中國方案，彰顯了積極正面的大國形象?！秱ゴ髮嵺`》作為政治性語篇，輿論導向作用很強，通過使用大量評價資源表明自身態(tài)度并期望與讀者產生情感共鳴，具有鮮明的人際意義?？梢?，白皮書的翻譯不應僅強調概念意的對等，亦需兼顧蘊含其中的人際意義。而“評價意義是所有語篇意義的核心部分，任何對語篇的人際意義的分析都離不開它”，語篇的評價意義充分闡明了作者的立場與觀點，由態(tài)度、介入、級差三大資源實現(xiàn)?！凹壊钯Y源作為評價系統(tǒng)的核心，用以調節(jié)態(tài)度資源和介入資源”，對語篇評價的表達起著關鍵作用，始終占據(jù)重要地位。“級差意義雖然不能從根本上改變整個語篇的意義或者態(tài)度意義的性質，但是它對于忠實或者準確地傳達整個語篇的意義或者態(tài)度具有不可忽視的作用”，級差意義的再現(xiàn)不僅是譯文與原文信息對比分析的關鍵，亦是翻譯活動中最易出現(xiàn)偏差的地方，對提升譯文精準度起著決定性作用。由此可見，探討語篇翻譯中的級差意義至關重要，有助于更好地傳遞語篇的人際意義。鑒于此，本文以《偉大實踐》中英文本為例，甄別其中級差資源，對比原文級差意義在譯文中的評價力度變化，著重探討譯文對原文級差意義的傳達效果，以期為新時代中國白皮書翻譯研究提供一個新的視角。

一、理論基礎

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認為，語言的人際功能主要經由語和情實現(xiàn)。Martin（2000）、Martin & White（2005）等提出的評價理論（Appraisal Theory）是對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之人際功能的新突破，通過語言闡明作者態(tài)度，試圖改變受眾觀點或行為，實現(xiàn)主體間聯(lián)盟，由態(tài)度（Attitude）、介入（Engagement）、級差（Graduation）三大系統(tǒng)構成。其中，“級差性是態(tài)度和介入的典型屬性”。換言之，態(tài)度和介入均具有等級性，級差作為二者的分級資源，跨越整個評價系統(tǒng)。級差系統(tǒng)分為語勢（force）和聚焦（focus）兩個子系統(tǒng)。語勢指可分級的評價意義，調節(jié)數(shù)量的增減及強度的高低變化，有上揚型（raise）和下降型（lower）兩類；相反，聚焦不具有可分級性，通過調節(jié)精確度來反映事物的范疇界限，細分為模糊型（soften）與清晰型（sharpen）。

評價理論自問世以來，備受學界關注，隨著應用范圍的擴大，該理論與翻譯學的跨學科交叉研究已取得可喜成績，為今后的翻譯研究開辟了一條新路徑。本文以《偉大實踐》中英文本為研究語料，基于評價理論之級差系統(tǒng)，統(tǒng)計中英級差資源數(shù)量，對比中英級差資源評價力度變化，著考查察原文級差意義在譯文中的傳達效果，從而強調級差意義再現(xiàn)對于整個語篇意義有效傳達的重要性。

二、級差資源量化統(tǒng)計

《偉大實踐》白皮書中英文本均由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發(fā)布，對于國際社會正確了解中國的人權發(fā)展邏輯具有重大意義。依據(jù)Martin & White（2005）對級差資源的分類標準，本研究將對《偉大實踐》原文進行級差資源標注，統(tǒng)計各類級差資源總量，并通過中英對照辨析其在譯文中的評價力度變化，進而探討原文級差意義在譯文中的實現(xiàn)情況。為確保研究數(shù)據(jù)的客觀性和準確性，所有標注和統(tǒng)計工作均由兩名研究者同時處理，之后進行交叉核驗。表1所示為《偉大實踐》級差資源數(shù)量及其傳譯效果，其中，“+”表示譯文評價力度增強，“=”表示譯文評價力度持衡，“-”表示譯文評價力度減弱，“%”則表示相應級差資源再現(xiàn)情況在該類資源總量中的所占比例。

從數(shù)量上看，原文語勢資源共計277例，聚焦資源共計36例，呈“語勢＞聚焦”的特征，表明《偉大實踐》的態(tài)度強弱調節(jié)以語勢資源為主導，以聚焦資源為輔助，共同參與語篇建構；譯文評價力度持衡案例共計221例，評價力度減弱案例共計86例，評價力度增強案例共計6例，呈“持衡＞減弱＞增強”的整體特征，表明譯者在處理級差資源轉換時，更多采用評價力度持衡的詞匯進行傳譯，譯文較大程度上忠于原文的評價尺度；從翻譯效果上看，級差資源整體等效傳譯占比約為71%，表明譯文雖存在偏離傳譯情況，但在較大程度上再現(xiàn)了原文的評價基調，即原文級差意義大多實現(xiàn)了等效翻譯，其中，語勢資源等效傳譯占比約為70%，聚焦資源等效傳譯占比約為72%，二者無明顯差異。聚焦資源翻譯轉換偏離案例數(shù)量不多，分布均衡，然語勢資源翻譯轉換偏離案例則分布失衡，且差異顯著，集中表現(xiàn)為評價力度減弱。簡言之，語勢資源的偏離傳譯均呈現(xiàn)為評價力度減弱。究其原因，原文語勢資源中上揚型評價資源案例數(shù)量眾多，且譯文中常出現(xiàn)省譯原文語勢詞匯的情況，從而導致譯文中語勢資源評價力度減弱案例數(shù)量明顯居多。此外，由于中西方語言文化等存在諸多差異，部分譯文則使用與原文形式不對等的級差資源，有些甚至表現(xiàn)為評價力度稍顯變化，以更好地追求傳達效果?？傮w而言，譯文在較大程度上真實再現(xiàn)了原文級差意義。

三、級差意義傳譯

在《偉大實踐》翻譯中，原文級差意義大多等效投射于譯文中，兼有少數(shù)評價力度增強與減弱情況，本節(jié)將選取級差資源評價力度變化的典型案例，深入分析原文級差意義在譯文中的傳達效果（由于無語勢資源評價力度增強案例，故不作分析。）。

（一）譯文評價力度增強

聚焦意義。原文：衛(wèi)星圖像顯示，全球從2000年到2017年新增的綠化面積中約1/4來自中國，貢獻比例居世界首位。

譯文：Satellite images show that from 2000 to 2017， China contributed a quarter of the worlds newly forested land， ranking first among all countries.

在本例中，原文明確了中國為生態(tài)保護做出的積極貢獻，是對貫徹落實保護環(huán)境基本國策的高度肯定。由于全球新增綠化面積之巨，難以精確計算，因此采用模糊型評價資源“約”對數(shù)字1/4進行了語義模糊處理，暗含其不具備精準性。然譯文缺乏與“約”相對應的語言單位，回譯譯文則為“中國貢獻了全球1/4的新增綠化面積”，潛在含義指其數(shù)值是精準無誤的。此處譯文沒有傳譯原文“約”所承載的評價意義，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其數(shù)值趨于清晰，致使譯文評價力度增強，不利于原文信息的準確傳遞，甚至會在目標語社會中產生負面影響，引起一定程度的誤解?！芭c同屬級差系統(tǒng)的語勢系統(tǒng)類似，聚焦資源容易被忽視從而導致偏離傳譯，翻譯時需要謹慎處理”，可見，聚焦意義的忠實傳遞對譯文質量影響亦不容小覷。作為一名合格翻譯人員，除了具備語言能力、專業(yè)術語能力外，認真負責的態(tài)度亦必不可少，任何涉及白皮書內容可信度的信息都需譯者反復認真核對，數(shù)字的準確傳達更是重中之重。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應準確把握原文態(tài)度，做到精準識別并充分理解其所蘊含的評價意義，清晰呈現(xiàn)原文客觀事實，提升譯文可信度，達到最佳翻譯效果。

（二）譯文評價力度持衡

1.語勢意義。原文：教育投入大幅增長，辦學條件明顯改善，辦學水平不斷提高，農村教育得到加強，教育公平邁出重大步伐。

譯文：Investment in education has grown substantially; conditions and standards in schools have greatly improved; rural education has been strengthened， and major strides have been made in ensuring equal access to education.

原文采用上揚型語勢資源 “大幅”“明顯”“重大”分別提升“增長”“改善”“步伐”的語力，表明國民受教育權利得到了充分保障，亦從側面反映出我國對教育事業(yè)的大力投入及高度重視。譯文“substantially”“greatly”“major”與上述原文語勢詞匯一一對應，原文對教育事業(yè)的重視程度充分再現(xiàn)于譯文中，譯文在話語力度與實現(xiàn)方式上均與原文保持高度一致，實現(xiàn)了等效翻譯。本例特殊之處在于“重大步伐”及其譯文，原文表達充滿隱喻色彩，“隱喻為抽象復雜的政治賦予生命力，成為政治參與者說服公眾、激發(fā)公眾情感、樹立公眾形象的絕佳選擇”，此處暗指教育公平如同人一般，向前邁出了一大步。譯者將其譯為“major strides”，根據(jù)《牛津詞典》，“stride”不僅有“大步”“步伐”的含義，亦蘊含“進展”“進步”之義。此處譯文不僅與原文中隱喻內容所指一致，即教育公平取得重大進展，且在傳遞情感時比一般直白表態(tài)詞更具優(yōu)勢，向世界展示了一個負責任大國的胸懷與擔當?？梢?，本例三處語勢資源均實現(xiàn)了等效翻譯。

2.聚焦意義。原文：經初步核算，2020年單位國內生產總值二氧化碳排放比2005年下降48.4%，超額完成40%—45%的控制溫室氣體排放目標。

譯文：According to preliminary calculations， Chinas carbon dioxide emissions per unit of GDP in 2020 were 48.4 percent lower than that in 2005， over-delivering on its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 reduction target by 40-45 percent.

形容詞“初步”在聚焦系統(tǒng)內具體表現(xiàn)為減弱評價力度，為模糊型評價資源。在本例中，原文使用“初步”與“核算”共現(xiàn)，表明數(shù)據(jù)只是初始階段，尚未完全核算，從而降低了“核算”的話語力度。Martin & White（2005）指出，直譯是實現(xiàn)評價意義對等傳達的最直接有效方法。事實上，相較于其他類型文本，白皮書的性質要求其譯文更需盡可能地忠實、準確。換言之，考慮到政府白皮書的官方性與嚴肅性，直譯是首選策略，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譯者只能貼近原文內容進行直譯。此處譯者通過解讀原文，便采用直譯的方式，將“初步”譯為“preliminary”，不僅詞匯意義上完全一致，且同樣表達出原文所蘊含的人際意義?！白g者對原文中評價資源的理解及在譯文中的表達往往會嚴重影響翻譯質量”，客觀來看，譯者眼光頗為敏銳，明確了原文評價意義，通過嚴謹求實的話語使得譯文與原文在語義層面和評價類型上均保持高度一致，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誤解，再次強調了中國對環(huán)境保護作出的一系列努力，保證譯文質量的同時亦實現(xiàn)了評價等效。

（三）譯文評價力度減弱

1.語勢意義。原文：中國共產黨深信，堅持把生存權、發(fā)展權放在首要位置，不斷促進各項人權全面發(fā)展，是實現(xiàn)中國人民人權夢想的不二選擇。

譯文：The CPC believes that putting subsistence and development first and subsequently developing other rights is the only way to meet the peoples expectation that their rights will be protected.

在本例中，原文“深信”一詞義為十分相信，為上揚型評價資源，呈現(xiàn)形式上為注入式，昭示中國努力實現(xiàn)人民人權夢想的堅定信念，同時也是踐行自身所倡導的尊重和保障人權的有力證明，原文中彌漫著中國共產黨為人民謀幸福的堅定態(tài)度，有助于塑造良好的國家形象。然譯者并未準確捕捉原文中的評價意義，將“深信”譯為believe，雖也能表達對實現(xiàn)中國人民人權夢想的支持，但未有效傳達出原文語勢的強度，評價力度明顯低于原文。觀其語用效果，態(tài)度亦不如原文明確，減弱了原文的堅定立場與情感傳遞，很難凸顯中國為實現(xiàn)人權夢想的強烈意愿。顯然，此處譯文評價力度的減弱導致了譯文效果不盡如人意。究其原因，一方面，“深信”屬于注入式級差資源，相對孤立式資源易為譯者所忽視；另一方面，譯者作為原文讀者，翻譯時往往會產生自己的評價。因此，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應努力克服主觀性問題，持有嚴謹細致的態(tài)度，準確辨別語篇語勢意義，力求實現(xiàn)評價等效，以便受眾能夠清楚了解原文所持的立場與觀點，增強譯文可讀性同時亦保證對外傳播效果。

2.聚焦意義。原文：2004年3月，第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修正案》，正式將“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載入憲法，由此，“尊重和保障人權”就成為整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的基本原則。

譯文：The amendment adopted at the Second Session of the 10th NPC， held in March 2004， added the line“The state respects and safeguards human rights”into the Constitution. Since then， respecting and protecting human rights has been a basic principle of the system of socialist rule of law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原文首先肯定了“尊重和保障人權”的重要價值，體現(xiàn)了中國對人權事業(yè)的大力支持。隨后，原文通過使用清晰型評價資源“正式”，增強了原文信息的可信度，強化了此次事件的態(tài)度基調。而譯文采用零翻譯，無法體現(xiàn)“正式”一詞所承載的評價意義，在一定程度上弱化原文所要傳遞的意圖，難以表達出原文的重視程度。“無論是英譯漢還是漢譯英，理解都是第一位的”，顯然譯文并未準確傳譯出“載入憲法”這一舉措的真實性與嚴肅性內涵，導致與原文評價意義不貼切的情況?！霸诜g政府文件、重要領導人的講話等語篇時，譯者的自由度很小”，忠實傳達原文信息與思想尤為關鍵，切不可摻雜個人情感與態(tài)度，從而導致譯文效果不佳。客觀來講，《偉大實踐》中聚焦資源數(shù)量雖占比較少，但其對于奠定整個語篇的評價基調依然發(fā)揮著十分關鍵的作用。可見，在翻譯活動中，譯者應重視聚焦意義的準確傳遞，字斟句酌，仔細揣摩原文評價力度的強弱趨勢，精準再現(xiàn)原文態(tài)度，增強說服力。

結語

我國政府白皮書作為典型性官方文件，是國際社會了解中國政府政策動向的重要媒介，其英譯作為面向國際社會聲明的權威話語，對于中國政治話語“走出去”具有重大意義?！霸u價意義是語篇所承載的全部意義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翻譯過程中，實現(xiàn)評價意義地對等轉換是譯者所面臨的重要責任”，即翻譯不應僅局限于文本信息層面的對等，還需將評價意義納入考量。因此，本文以《偉大實踐》白皮書為研究對象，量化統(tǒng)計其中級差資源，并結合具體案例，考察譯文對原文級差意義的傳達效果。研究發(fā)現(xiàn)，從數(shù)量上看，《偉大實踐》原文評價呈“語勢＞聚焦”的特點，譯文效果呈“持衡＞減弱＞增強”的特點；就翻譯效果而言，英譯本雖存在評價力度偏離現(xiàn)象，但整體上傾向于中英文級差資源評價力度持衡，較大程度上實現(xiàn)了原文級差意義的等效轉換。《偉大實踐》白皮書作為政府官方文件，政治地位高于其他類型文本，對譯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譯者需慎之又慎，力求實現(xiàn)評價等效，從而有效傳播中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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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the C-E Translation of the Differential Resources in Government White Paper

——A Case Study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Human Rights Protection-A 100-Year

LV Mengmeng1， FENG Zhengbin2

（1.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Xian Polytechnic University， Xian，Shanxi 710600，China;2.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Changan University， Xian， Shanxi 710064， China）

Abstract： Taking the Chinese and English text of the white paper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Human Rights Protection-A 100-Year Quest as an example， the paper analyzes whether the differential resources of the original text are effectively conveyed in the translation.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although there is a phenomenon of deviation in evaluation strength in the translation， overall it tends to maintain a balance in the evaluation strength of Chinese and English differential resources， and most of the original differential meaning is equivalently reproduced in the translation. This study helps to reveal the importance of differential meaning in accurately conveying the meaning of the entire discourse， and also has certain reference value for the study of English translation of government white papers.

Keywords：English translation of government white paper; appraisal theory; differential resources; translation of differential meaning

（責任編輯：趙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