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金秀 穆 肅 黃向陽 陳小梅 羅吉
摘要:當前,教學視頻已成為學生日常學習過程中不可或缺的數(shù)字學習資源,其設(shè)計與優(yōu)化受到了研究者的廣泛關(guān)注。但相關(guān)研究較少從教學媒體角色表征的角度出發(fā),對不同類型的教學視頻進行比較研究。為此,文章基于擬劇理論和信息技術(shù)3T論,以廣東省H大學教育技術(shù)學專業(yè)的90名大學生為實驗對象,設(shè)置了三組表征不同角色(教師、工具、同伴)的教學視頻,通過對眼動注視數(shù)據(jù)、視頻畫面數(shù)據(jù)、學習成績數(shù)據(jù)等多模態(tài)數(shù)據(jù)的融合分析,發(fā)現(xiàn)表征不同角色的視頻對學生的學習體驗和學習效果有顯著影響,使用表征教師角色、同伴角色的視頻學習能帶來更好的學習體驗和學習效果。同時,文章對不同角色表征的視頻與學習效果之間的中介效應(yīng)進行了分析,發(fā)現(xiàn)總注視時長在不同角色組教學視頻與學習效果之間起中介作用,而心流體驗對學習效果沒有中介作用。文章的研究對于指導學生選擇學習資源、優(yōu)化教學設(shè)計、提升教學效果有一定的實踐價值,可為數(shù)字化學習環(huán)境下的教學實踐提供有益參考。
關(guān)鍵詞:教學視頻;內(nèi)容交互;角色表征;視覺關(guān)注;學習體驗;學習效果
【中圖分類號】G40-057 【文獻標識碼】A 【論文編號】1009—8097(2024)05—0074—10 【DOI】10.3969/j.issn.1009-8097.2024.05.008
引言
教學視頻作為學習資源中常用的教學媒體,是學生與知識建立聯(lián)系的紐帶。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和組織的視頻內(nèi)容,在吸引學生注意力、引發(fā)學生積極思考等方面發(fā)揮著重要作用[1]。教學中的交互,可以分為學生與教學內(nèi)容的交互、學生與教師的交互、學生與學生的交互。學生通過視頻資源進行學習的過程,實際上屬于學生與教學內(nèi)容的交互。社會學家Goffman[2]曾用戲劇隱喻解釋人們在日常生活、學習中的交互行為,將交互視作一種基于印象管理手段的表演。當學生觀看教學內(nèi)容時,會對視頻產(chǎn)生各種角色印象,這些角色印象可能是教師、同伴等。通過這些角色印象,學生會在學習過程中建立認知和情感聯(lián)系,從而影響其學習體驗和學習效果。不同角色的表現(xiàn)方式、特點會對學生產(chǎn)生不同的影響,進而影響他們對教學內(nèi)容的理解和接受程度。
近年來,許多研究考察了視頻信息呈現(xiàn)方式對學生學習的影響[3][4][5][6],但這些研究多從媒體設(shè)計的視角出發(fā),而很少從交互的視角來分析教學視頻表征的不同角色對學習產(chǎn)生的影響?;诖耍狙芯烤劢菇虒W視頻表征不同角色對學習的影響,設(shè)計并開展眼動實驗,對眼動數(shù)據(jù)、視頻畫面數(shù)據(jù)、學習成績數(shù)據(jù)等多模態(tài)數(shù)據(jù)進行融合分析,探索表征不同角色的教學視頻對學習的影響機制,以期為教學視頻表征角色的設(shè)計提供更加客觀、科學的依據(jù)。
一 相關(guān)研究
1 教學視頻角色表征相關(guān)概念及其研究
“角色”一詞來源于戲劇范疇,是指演員按照劇本規(guī)定扮演的各種特定人物[7]。20世紀初,美國著名社會學家Mead[8]將“角色”引入社會心理學領(lǐng)域,認為人的表現(xiàn)是在社會交互中以特定的角色展開。之后,角色理論的集大成者Goffman[9]提出擬劇理論,認為社會交互就像戲劇表演,人們在不同情境下扮演不同的角色,并通過表演來傳達信息和互動。教學視頻的學習實質(zhì)上也是一種交互過程,利用視頻開展的學習可以看作是一種教學主體借助媒體以特定角色呈現(xiàn)內(nèi)容從而實現(xiàn)教學目的的活動[10]。隨著數(shù)字時代的來臨,在線課程、在線教學在全世界廣為盛行,數(shù)字化學習和教學交互的方式更加多元、復雜[11]。教學交互主體也不再局限于人與人之間,而是逐漸擴展出了人機交互、概念交互等形態(tài)[12]。根據(jù)Goffman的擬劇理論,在學習者利用教學視頻進行的學習活動中,視頻內(nèi)容呈現(xiàn)的特定形象可以看作是表演者,而學習者是觀眾,觀眾對視頻扮演角色的感知由視頻內(nèi)容的制作者設(shè)定。換言之,學習者觀看教學視頻時會形成對教學視頻扮演不同角色的印象,并進行相應(yīng)的信息感知、注意和加工。
2 教學視頻表征角色對學習影響的相關(guān)研究
擬劇理論視角下,學習者在教學視頻的學習過程中會傾向于將技術(shù)承載的主體“擬人化”,對教學視頻產(chǎn)生特定角色印象[13];同時,學習者通過感知教學視頻呈現(xiàn)的角色表征獲得教學臨場感,從而開展有意義的學習[14]。Taylor曾根據(jù)信息技術(shù)在教育中所扮演的角色,提出了信息技術(shù)3T論:信息技術(shù)教育應(yīng)用可作為教師(Tutor)、學習者(Tutee)、工具(Tools)實現(xiàn)教學信息的組織與傳遞[15]。在探究視頻教學內(nèi)容作為教師角色表征影響學習效果的機制時,不同研究者得出的結(jié)論各有不同。例如,Maulana等[16]利用人工智能技術(shù)創(chuàng)建了不同擬真度的教師角色形象,發(fā)現(xiàn)視覺特征的擬真度越高,學習者感知到的社會互動越積極,學習態(tài)度也更積極;而Randall[17]發(fā)現(xiàn),教學視頻扮演教師角色時,其較強的權(quán)威性可能會給學習者的學習帶來負面影響。在探究教學視頻表征同伴角色對學習效果的影響方面,崔佳等[18]發(fā)現(xiàn)同伴角色表征的教學視頻學習能夠促進學生的認知投入;而王思遙[19]通過調(diào)查研究,發(fā)現(xiàn)表征同伴角色的教學視頻正向調(diào)節(jié)學生學習與行為投入、認知投入、情感投入的關(guān)系,而表征教師角色的視頻對學生學習效果與在線學習投入的關(guān)系沒有顯著影響。
上述關(guān)于教學視頻不同角色表征對學習影響的研究多為針對單一角色呈現(xiàn)的視頻,數(shù)據(jù)主要來源于調(diào)查數(shù)據(jù)和儀器采集的生理數(shù)據(jù)(如眼動數(shù)據(jù)、面部數(shù)據(jù)等),而鮮少從教學視頻多種角色對比的視角進行學習過程的多模態(tài)數(shù)據(jù)融合分析,也缺少教學視頻不同角色表征對學習的影響機制研究。為此,本研究基于學習者視頻教學情境,結(jié)合信息技術(shù)3T論中信息技術(shù)在教育中扮演的三類角色,考察教學視頻表征教師、同伴、工具三種角色時對學習的不同影響,并嘗試分析引起這種差異的學習影響機制。
二 研究設(shè)計
1 實驗對象
2022年11月,本研究招募廣東省H大學教育技術(shù)學專業(yè)的90名大學生開展眼動實驗,其中男生、女生各45人,實驗時長為30分鐘。實驗以教學視頻不同的角色表征(教師、同伴、工具)為自變量,以視覺關(guān)注、學習體驗和學習效果為因變量。被試按照1:1的性別比被隨機分配到三個角色組(即教師角色組、同伴角色組、工具角色組),三個角色組分別利用主題相同但呈現(xiàn)角色不同的教學視頻進行學習。
2 實驗材料與環(huán)境
(1)視頻材料
三個教學視頻分別選自國家智慧教育公共服務(wù)平臺、PPT教學課件和某視頻網(wǎng)站,教學視頻的主題都是人教版《地理(七年級下)》中的“亞洲河流”,且教學視頻的難易程度相同。視頻學習材料內(nèi)容均通過專業(yè)教師的核對修改,以保證內(nèi)容的科學性和準確性。
在表征教師角色的教學視頻中,教師人物形象在視頻畫面中呈現(xiàn),面向鏡頭講解知識點,視頻時長3分20秒;表征同伴角色的教學視頻畫面有兩個卡通形象,通過同伴之間的交流傳遞知識點內(nèi)容,視頻時長2分9秒;而表征工具角色的教學視頻提供學習內(nèi)容相關(guān)的文字、圖片與畫外音講解,視頻時長2分11秒。
(2)實驗環(huán)境與設(shè)備
本研究的實驗設(shè)備為一臺17英寸、分辨率1280×1024的計算機,一臺Tobii T120桌面式眼動儀和一個攝像頭。實驗進行過程中,計算機屏幕內(nèi)容同步記錄為圖像,被試面部表情由攝像頭記錄,并由眼動數(shù)據(jù)系統(tǒng)實現(xiàn)基于時間的數(shù)據(jù)同步。被試在同一間安靜的實驗室進行視頻學習,實驗開始前會有研究人員做相關(guān)實驗說明,但實驗開始后被試全程不會受到人為干擾。
(3)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的研究工具主要包括:①基本信息問卷,用于收集學生的性別、年齡等基本信息。②學習體驗量表。參考Jackson等[20]編制的心流狀態(tài)量表(Flow Status Scale,F(xiàn)SS),本研究設(shè)計了包含“心流體驗”和“學習感知”兩個部分的學習體驗量表,用于考察被試觀看教學視頻時的體驗。該量表包含12個題項,采用李克特5點量表法計分,總分為12個題項得分之和——分數(shù)越高,表示學習者在觀看教學視頻過程中的學習體驗越好。信度檢驗Cronbachs α=0.709,說明量表的信度較高。③學習效果試卷。本研究設(shè)計了包含10道題目的學習效果試卷,來檢驗被試觀看完教學視頻后對學習內(nèi)容的掌握情況。
(4)實驗流程
本實驗采用被試間單因素實驗,流程分為五步(如圖1所示):①實驗介紹。被試進入眼動實驗室,研究人員告知被試實驗流程、注意事項和學習任務(wù),被試簽署實驗知情同意書。②隨機分組。被試按照1:1的性別比,被隨機分配到教師角色組、同伴角色組和工具角色組。③眼動實驗校準。研究人員指導被試調(diào)整座椅位置和身體坐姿,之后被試進行眼動視線校準。④視頻學習。被試觀看時長為2~3分鐘不等的教學視頻,同時由眼動數(shù)據(jù)系統(tǒng)記錄被試觀看教學視頻全過程的眼動軌跡、錄制屏幕畫面等。⑤測試。完成教學視頻學習后,被試填寫基本信息問卷,完成學習體驗量表和學習效果試卷作答,以用于后續(xù)的研究分析。
三 研究分析
已有的眼動相關(guān)研究表明,學習者的注視能直觀反映其視覺注意分配情況,具體表現(xiàn)為:學習者對某一特定區(qū)域注視的時間越長、注視次數(shù)越多,表示對該區(qū)域的內(nèi)容越感興趣[21]?;诖?,本研究選取基于學習者眼動數(shù)據(jù)形成的畫面各分區(qū)總注視時長、總注視次數(shù)、平均注視時長三個參數(shù)(統(tǒng)稱為“視覺關(guān)注”),來反映學習者對特定學習內(nèi)容注意資源的投入和加工程度[22]。本研究對三種不同角色表征教學視頻的內(nèi)容畫面劃分興趣區(qū),根據(jù)興趣區(qū)分別計算學習者在各區(qū)的總注視時間,以考察學習者的視覺注意分配和加工情況;同時,結(jié)合學習成績數(shù)據(jù)明確不同角色視頻對學習成效的影響。本研究將畫面數(shù)據(jù)、成績數(shù)據(jù)、眼動數(shù)據(jù)以時間為基線對齊,進行多模態(tài)數(shù)據(jù)融合分析。對各因變量進行正態(tài)性檢驗的結(jié)果表明,各因變量數(shù)據(jù)均基本服從正態(tài)分布。本研究以三種表征不同角色的教學視頻為自變量,以被試的視覺關(guān)注、學習體驗、學習效果為因變量,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得到因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結(jié)果,如表1所示。
1 不同角色表征的教學視頻對學習影響的比較分析
(1)視覺關(guān)注
在視覺關(guān)注方面,三個角色組對教學視頻內(nèi)容的總注視時間存在顯著差異[F(2, 87)=24.219,p<0.001,η2=0.358]。LSD事后檢驗發(fā)現(xiàn),教師角色組的總注視時長明顯多于工具角色組、同伴角色組(MD=34.91,p≤0.001;MD=53.66,p<0.001);工具角色組的總注視時長大于同伴角色組(MD=18.75,p=0.019<0.05)。三個角色組的總注視次數(shù)存在顯著差異[F(2, 87)=17.91,p<0.001,η2=0.292]。LSD事后檢驗發(fā)現(xiàn),教師角色組、工具角色組的總注視次數(shù)顯著多于同伴角色組(MD=187.93,p<0.001;MD=196.47,p<0.001),其他兩兩組間不存在顯著差異(p=0.819>0.05)。此外,三個角色組的平均注視時長也存在顯著差異[F(2, 87)=20.471,p<0.001,η2=0.320]。LSD事后檢驗發(fā)現(xiàn),教師角色組、同伴角色組的平均注視時長顯著長于工具角色組(MD=0.77,p<0.001;MD=0.67,p<0.001)。以上數(shù)據(jù)分析結(jié)果表明,不同角色表征的教學視頻會影響學生對教學內(nèi)容的視覺關(guān)注和視覺加工,具體表現(xiàn)為教師角色組和同伴角色組對視頻內(nèi)容的視覺注意投入更多。
(2)學習體驗
學習體驗包含“心流體驗”和“學習感知”兩個維度:①心流體驗維度上,三個角色組存在顯著差異[F(2, 87)=4.233,p=0.018<0.05,η2=0.089]。為了進一步檢驗三種不同角色表征教學視頻的兩兩組間差異,本研究進行了LSD事后多重檢驗,結(jié)果顯示:教師角色組和工具角色組的心流體驗高于同伴角色組(MD=2.73,p=0.011;MD=2.57,p=0.017),其他兩兩組間不存在顯著差異(ps>0.05)。②學習感知維度上,三個角色組存在顯著差異[F(2, 87)=20.152,p≤0.001,η2=0.317]。LSD事后檢驗發(fā)現(xiàn),同伴角色組的學習感知高于教師角色組、工具角色組(MD=1.7,p<0.001;MD=1.37,p<0.001),其他兩兩組間不存在顯著差異(ps>0.05)。以上數(shù)據(jù)分析結(jié)果表明,不同角色表征的教學視頻影響學生的學習體驗;相較于教師角色組和工具角色組,同伴角色組的心流體驗較低,但學習感知更高。
(3)學習效果
為比較不同角色表征的教學視頻對學習效果的影響,本研究對三個角色組的測試成績進行了單因素方差分析,結(jié)果顯示:三個角色組的測試成績存在顯著差異[F(2, 87)=3.21,p=0.045<0.05,η2=0.069]。LSD事后檢驗發(fā)現(xiàn),教師角色組的學習效果高于工具角色組(MD=9,p=0.017<0.05),其他兩兩組間不存在顯著差異(ps>0.05)??梢?,教師角色組的教學視頻對學習效果的正向影響最為明顯。
(4)不同成績區(qū)間學生的注意分布情況
為進一步了解組內(nèi)不同成績區(qū)間的學生對教學內(nèi)容注視是否存在差異,本研究采用眼動熱力圖直觀展示被試在觀看教學視頻過程中的注意分布情況。成績區(qū)間分為優(yōu)秀、良好、不及格三個等級,其對應(yīng)的分數(shù)段和各組人數(shù)分布情況如表2所示。
對不同成績區(qū)間學生的注視進行疊加,形成了三個角色組不同成績區(qū)間的學生注視熱力圖,如圖2、圖3、圖4所示。從圖2可以看出:①成績處于“不及格”區(qū)間的學生注視點分散、無明顯注視熱區(qū)。②成績處于“優(yōu)秀”“良好”區(qū)間的學生注視點都有明顯聚集、整體差異不大,視線主要集中在視頻內(nèi)容和教師面部區(qū)域;而相較于成績良好學生,成績優(yōu)秀學生的注視點數(shù)量更多且其覆蓋面更廣,表明成績優(yōu)秀學生具有更強的信息關(guān)注和提取能力。
從圖3可以看出:相較于成績不及格學生,成績優(yōu)秀學生和成績良好學生的注視點數(shù)量更多,注視點的覆蓋面也更廣;成績優(yōu)秀學生對教學視頻字幕區(qū)域的視線關(guān)注比成績良好學生更多,表明學習效果好的學生更傾向于利用文字信息進行學習。以上表現(xiàn)間接說明學生會對帶來有效教學信息的畫面區(qū)域投入較多關(guān)注,這有利于正向提升學習效果。
從圖4可以看出:在注視點的數(shù)量和覆蓋面上,成績優(yōu)秀學生的注視熱力圖與成績良好學生、成績不及格學生的注視熱力圖不存在顯著差異。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成績良好學生的注視點數(shù)量更多且其覆蓋面更廣,但在視頻文字內(nèi)容區(qū)域,成績優(yōu)秀學生的注視熱點更集中于文字關(guān)鍵詞興趣區(qū),表明這些學生有意識地對視頻畫面進行合理的注意分配,有選擇地進行瀏覽,從而能夠取得更好的學習效果。
2 教學視頻角色表征對學習的中介效應(yīng)分析
為進一步明確不同角色表征的教學視頻對學習的作用機制,本研究探討了不同角色表征的教學視頻對學習效果的影響是否存在中介效應(yīng)。具體來說,本研究以視頻角色表征為自變量,以學習體驗中的心流體驗、視覺關(guān)注中的總注視時長為中介變量,以學習效果為因變量,采用Hayes[23]的Process程序?qū)傋⒁晻r長和心流體驗的中介效應(yīng)進行檢驗。
本研究采用Bootstrap方法對中介效應(yīng)的顯著性進行檢驗,得到總注視時長和心流體驗的中介效應(yīng)檢驗路徑系數(shù),分別如圖5、圖6所示。中介效應(yīng)檢驗結(jié)果顯示,視覺關(guān)注在不同角色教學視頻與學習效果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即相較于工具角色組,教師角色組通過更長時間的注視來提升學習效果[a×b=3.5392,95%C.I.=(-7.9118, -0.0537)];而心流體驗對學習效果沒有中介作用[a×b=0.042,95%C.I.=(-1.4790, 0.9093)]。
四 結(jié)論與討論
本研究從角色交互的視角切入,分析了表征教師角色、同伴角色和工具角色的三組教學視頻對學生學習的影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教師角色組和同伴角色組對視頻內(nèi)容的視覺注意投入更多;教師角色組和工具角色組的心流體驗優(yōu)于同伴角色組,但同伴角色組的學習感知更強;教師角色組的教學視頻對學習效果的正向影響最為明顯。同時,本研究檢驗了教學視頻角色表征對總注視時長和心流體驗的中介效應(yīng),結(jié)果表明:總注視時長在不同角色組教學視頻與學習效果之間起中介作用,而心流體驗對學習效果沒有中介作用。
1 教學視頻角色表征對學生學習影響的差異明顯
如前文所述,教師角色組對視頻內(nèi)容的視覺注意投入更多、心流體驗更高、學習效果更好——這一結(jié)論與楊九民[24]、Sher[25]的相關(guān)研究結(jié)果基本一致,但與韓小利等[26]的研究結(jié)果不一致。分析原因,主要在于教師作為傳統(tǒng)教學內(nèi)容的權(quán)威者,其角色形象可以幫助學生建立對教學內(nèi)容的認同感,增強學習的積極性和主動性;而教師角色在教學視頻中的呈現(xiàn),既能豐富學生的交互性體驗,也能督促學生以更加認真的態(tài)度參與學習,從而取得良好的學習效果。組間差異顯著性分析結(jié)果顯示,表征同伴角色的教學視頻對學習感知有顯著影響,而對學習效果無顯著影響,這一結(jié)論與王思遙[27]提出的同伴交互視頻對學習有正向影響的研究結(jié)果不一致。究其原因,可能在于本研究中表征同伴角色的教學視頻以卡通動畫人物的形象呈現(xiàn),其在吸引學生注意力的同時也會引發(fā)其情感共鳴,因而學生的學習感知和學習體驗會比較強烈且深刻。但與真人教師形象或圖文內(nèi)容呈現(xiàn)的教學視頻相比,卡通動畫人物及其教學畫面的色彩豐富、動作變化多[28],更有可能分散學生的注意力,故不利于學生對核心內(nèi)容信息的關(guān)注和加工,從而減弱了學習效果[29]。分析同伴角色組不同成績區(qū)間的學生注視熱力圖,可以發(fā)現(xiàn)另一個可能的原因是該組學生觀看教學視頻時,更多地關(guān)注視頻字幕區(qū),而對圖像區(qū)的眼動注視無明顯變化,可見表征同伴角色的教學視頻并沒有明顯引發(fā)學生的“同伴感覺”[30],因而對學習效果也就沒有顯著影響。工具角色組對視頻內(nèi)容的視覺注意投入最少,且其對學習效果無明顯正向影響。從工具角色組不同成績區(qū)間的學生注視熱力圖可以看出,學生整體的視覺關(guān)注內(nèi)容多為文字。根據(jù)多感官學習理論,文字形式的內(nèi)容通常是抽象的,缺乏趣味性和吸引力[31],不利于學生理解和記憶,難以產(chǎn)生良好的學習效果。
2 總注視時長在不同角色組教學視頻與學習效果之間起中介作用
中介效應(yīng)分析結(jié)果表明,教師角色組通過調(diào)節(jié)總注視時長來提升學習效果,而其他組未發(fā)現(xiàn)中介效應(yīng)。從教師角色組的眼動注視熱力圖也可得知,學習效果好的學生其視覺關(guān)注區(qū)域覆蓋面積最大,且有明顯的視覺關(guān)注重點。學生對教學視頻中的教師面部會予以較多注視,說明學生習慣于將注意力放在教師身上。這一表現(xiàn)符合多媒體等效原理,人們傾向于根據(jù)媒介傳達的信息與媒介進行社會交互,就像與另一個人進行交互一樣[32]。這表明學生會將其在傳統(tǒng)課堂的學習體驗帶到在線學習和數(shù)字資源的應(yīng)用過程中,即畫面中有教師形象時,學生會不自覺地傾向于注視教師,進而投入更多的注意力去獲取相關(guān)信息并進行信息加工處理[33]。
此外,本研究發(fā)現(xiàn),心流體驗對學習效果沒有中介作用,這與喬愛玲等[34]的研究結(jié)論不一致。究其原因,可能與學習材料本身的特點和實驗環(huán)境對心流體驗的影響有關(guān):一方面,學習材料的內(nèi)容多為陳述性知識,故學生的認知和對知識的加工更多地停留在識記、理解層面;另一方面,實驗環(huán)境下盡管研究人員向?qū)W生強調(diào)要按其真實學習過程和經(jīng)驗完成視頻學習,但仍不可避免地會產(chǎn)生霍桑效應(yīng)(即研究對象意識到自己正在被研究,從而出現(xiàn)改變自己行為的傾向)[35],致使學生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學習并完全沉浸其中,也就無法產(chǎn)生真正的心流體驗。
五 結(jié)語
設(shè)計并選擇合適的視頻資源開展學習,有利于學習者獲得更好的學習體驗和學習效果。本研究從教學視頻表征的角色視角切入,挖掘不同角色表征的教學視頻對學習者學習體驗和學習效果的影響差異,所得結(jié)論可為教學視頻的設(shè)計與優(yōu)化提供實證依據(jù),這為學生選擇學習資源和教學方式提供了重要參考。同時,教師也可結(jié)合不同角色在教學視頻中的作用,設(shè)計更具吸引力和有效性的教學視頻資源,有針對性地選擇適合的教學視頻角色表征,以更好地引導和促進學生的學習[36]。
需要說明的是,本研究使用的教學視頻內(nèi)容為地理學科的相關(guān)知識點,后續(xù)需擴大學科覆蓋面,進一步開展其他學科內(nèi)容學習的實驗。此外,本研究未考慮學習者的個體差異,如不同學習者的學習風格、先驗知識水平、認知負荷差異等[37]。而具有不同個體特征的學習者利用視頻學習時,其學習感知、學習效果存在差異[38]?;诖?,探討表征不同角色教學視頻對學習者個體的影響,將是下一步研究的重點之一。
參考文獻
[1]Dixson M D. Creating effective student engagement in online courses: What do students find engaging?[J]. Journal of the Scholarship of Teaching and Learning, 2010,(2):1-13.
[2][9](美)歐文·戈夫曼著.馮鋼譯.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xiàn)[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11、17.
[3]Berney S, Bétrancourt M. Does animation enhance learning? A meta-analysis[J]. Computers & Education, 2016,101:150-167.
[4]Stebner F, Kühl T, H?ffler T N, et al. The role of process information in narrations while learning with animations and static pictures[J]. Computers & Education, 2017,104:34-48.
[5]盧婷,楊現(xiàn)民.信息呈現(xiàn)方式與認知風格對概念性知識移動學習效果影響研究[J].中國遠程教育,2016,(6):36-43、80.
[6]曹建霞,傅安娜,王銳,等.教學視頻中教師呈現(xiàn)方式對學習者社會存在感和學習效果的影響[J].現(xiàn)代教育技術(shù),2017,(7):75-81.
[7](美)羅伯特·科恩著.費春放,梁超群譯.這就是戲?。ǖ?0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20:42-86.
[8]Mead G. Self and society: From the standpoint of a social behaviorist[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34:89.
[10]辛娜敏,王立勛,張偉遠.遠程教育中互動的理念及派別之述評[J].中國遠程教育,2003,(17):27-33.
[11]Schindler L A, Burkholder G J, Morad O A, et al. Computer-based technology and student engagement: A critical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ducational Technology in Higher Education, 2017,(1):1-28.
[12]Wang Z, Chen L, Anderson T. A framework for interaction and cognitive engagement in connectivist learning contexts[J].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Research in Open and Distributed Learning, 2014,(2):121-141.
[13]Van den Berghe R, Verhagen J, Oudgenoeg-Paz O, et al. Social robots for language learning: A review[J]. Review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2019,(2):259-295.
[14]Garrison D R, Arbaugh J B. Researching the community of inquiry framework: Review, issues, and future directions[J]. The Internet and Higher Education, 2007,(3):157-172.
[15]王吉慶.從3T到3E:信息技術(shù)在教育中的應(yīng)用觀的改變[J].現(xiàn)代教育技術(shù),2001,(1):22-24、76.
[16]Maulana R, Helms-Lorenz M, Irnidayanti Y, et al. Autonomous motivation in the Indonesian classroom: Relationship with teacher support through the lens of self-determination theory[J]. The Asia-Pacific Education Researcher, 2016,25:441-451.
[17]Randall N. A survey of robot-assisted language learning (RALL)[J]. ACM Transactions on Human-Robot Interaction (THRI), 2019,(1):1-36.
[18]崔佳,劉沖.協(xié)作式在線教學交互模型及動力研究[J].重慶高教研究,2021,(2):59-70.
[19][27]王思遙.在線課程教學的交互形式與學生學習投入表現(xiàn)的關(guān)系探究[J].華東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21,(7):38.
[20]Jackson S A, Marsh H W. Development and validation of a scale to measure optimal experience: The Flow state scale[J]. Journal of Sport and Exercise Psychology, 1996,(1):17-35.
[21]Pi Z, Xu K, Liu C, et al. Instructor presence in video lectures: Eye gaze matters, but not body orientation[J]. Computers & Education, 2020,144:103713.
[22]Liu H C, Lai M L, Chuang H H. Using eye-tracking technology to investigate the redundant effect of multimedia web pages on viewers cognitive processes[J]. 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2011,(6):2410-2417.
[23]Hayes, A. Beyond Baron and Kenny: Statistical mediation analysis in the new millennium[J]. Communication Monographs, 2009,(1):408-420.
[24]楊九民.在線視頻課程中教師對學習過程與效果的影響[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2014:18-54.
[25]Sher A. Assessing the relationship of student-instructor and student-student interaction to student learning and satisfaction in web-based online learning environment[J]. Journal of Interactive Online Learning, 2009,(2):102-117.
[26]韓小利,陳凱泉,姜永玲.在線教學視頻中教師出鏡效果的總體效應(yīng)及優(yōu)化策略探析[J].數(shù)字教育,2022,(2):41-46.
[28]王月,張海,王以寧,等.教學視頻對概念性知識學習效果的影響——基于實物視頻與動畫視頻的差異性影響比較[J].現(xiàn)代教育技術(shù),2020,(5):40-46.
[29]Harp S F, Mayer R E. How seductive details do their damage: A theory of cognitive interest in science learning[J]. Journal of Educational Psychology, 1998,(3):414-434.
[30]包志梅.本科生學業(yè)成績的同伴效應(yīng)研究[J].中國高教研究,2020,(6):25-31.
[31]Mayer R E. Multimedia learning (2nd ed.)[M].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9:200-220.
[32]Nass C I, Brave S. Wired for speech: How voice activates and advances the human-computer relationship[M]. Cambridge: MIT Press, 2005:9.
[33]Bavelas J B, Coates L, Johnson T. Listener responses as a collaborative process: The role of gaze[J].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2002,(3):566-580.
[34]喬愛玲,龔鑫,韓涵.形式差異的外部概念支架對學生游戲化學習心流和效果的影響[J].電化教育研究,2021,(12):86-92、99.
[35]Sedgwick P, Greenwood N. Understanding the Hawthorne effect[J]. BMJ, 2015,351:1-2.
[36]單美賢,張瑞陽.在線視頻學習過程中學習者的情感狀態(tài)識別及其影響因素研究[J].現(xiàn)代教育技術(shù),2023,(12):65-75.
[37]薛耀鋒,王坤,邱奕盛,等.基于多模態(tài)數(shù)據(jù)的在線學習認知負荷評估[J].現(xiàn)代教育技術(shù),2024,(3):79-88.
[38]Huang C L, Luo Y F, Yang S C, et al. Influence of students learning style, sense of presence, and cognitive load on learning outcomes in an immersive virtual reality learning environment[J]. Journal of Educational Computing Research, 2020,(3):596-615.
Multimodal Data Fusion Analysis of the Influence of Teaching Video Role Representation on Learning
QIAO Jin-Xiu1,2MU Su3[Corresponding Author]HUANG Xiang-Yang2CHEN Xiao-Mei2LUO Ji2
(1. Information Construction Management Office,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China 510631;
2. School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in Education,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China 510631;
3. Institute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Education,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China 510631)
Abstract: At present, teaching videos have become the indispensable digital learning resources in students daily learning process, and their design and optimization have been widely concerned by researchers. However, there is limited research comparing different types of teaching videos start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ole representation of teaching media. Therefore, based on the dramaturgical theory and the information technology 3T theory, this paper took 90 university students majoring in educational technology at H University in Guangdong province as experimental subjects, set three groups of teaching videos representing different roles (teacher, tool and peer), and found that the videos representing different roles had significant impacts on students learning experience and learning effects through multimodal data fusion analysis of eye-tracking data, video frame data, and learning performance data. And the learning of using videos representing teacher role and peer role can lead to better learning experience and learning effects. At the same, the mediating effect between the videos represented by different roles and the learning effect was analyzed, and found that the total gaze duration played a mediating role between the teaching videos of different role groups and the learning effects, while the flow experience had no mediating effect on learning effects. The research of this paper had certain practical value for guiding students to choose learning resources, optimizing teaching design and improving teaching effect, and can provide useful reference for teaching practice in the digital learning environment.
Keywords: teaching video; content interaction; role representation; visual attention; learning experience; learning effect
*基金項目:本文為國家自然科學基金2022年度重點項目“課堂流媒體跨模態(tài)知識元協(xié)同解析與評估方法”(項目編號:62237001)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喬金秀,華南師范大學信息化建設(shè)管理辦公室實習研究員,華南師范大學教育信息技術(shù)學院在讀博士,研究方向為多模態(tài)學習分析、高校信息化建設(shè),郵箱為qiaojx@m.scnu.edu.cn。
收稿日期:2023年7月5日
編輯: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