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超穎
(溫州大學人文學院,浙江 溫州 325003)
白流蘇的"破俗"與"隨俗"
——從白流蘇的心路歷程看中國女性的民俗心理
陳超穎
(溫州大學人文學院,浙江 溫州 325003)
在《傾城之戀》中,白流蘇離婚又搶了妹妹的相親對象,還跑到香港和范柳原“廝混”了一個多月,在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中,白流蘇算是一個勇于“破俗”的大家閨秀。其實,在她的種種“破俗”之舉的背后,她有著一顆和那個時代的任何一位女性一樣渴望“隨俗”的心——尋求婚姻作為人生的保障。本文試通過解析白流蘇為了隨俗而破俗的系列舉動和心路動機,來分析中國女性的民俗心理及其深層社會根源。
破俗;隨俗;民俗心理
在張愛玲塑造的諸多女性人物中,白流蘇算幸運的一個。在張愛玲筆下,有多少女人為了得到一張長期飯票,狗茍蠅營,卻以悲劇收場。霓喜幾次與男人同居,卻始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葛薇龍在欲望中掙扎,卻淪為男人賺錢的工具,只有她,白流蘇,最終修成了正果,將范柳原這個太太小姐們虎視眈眈的獵物收入了婚姻這張網(wǎng)中。在結(jié)婚這個事業(yè)上,白流蘇是成功的,盡管她的成功有著太大的偶然因素。一座城的傾覆就是為了成全她,也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老天也在幫她了。
白流蘇和范柳原交往的終極目標就是結(jié)婚,這是當時那樣的社會環(huán)境下,她那樣身份的女人想在社會上立足的唯一出路,除此之外,她別無選擇。所以,就算范柳原拿“你認為婚姻就是長期的賣淫”①參見:張愛玲.傾城之戀[A].張愛玲文集[C].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2.下文所引該作品均出自此版本,不再一一注出。這樣的話來激她,白流蘇也只是當下生氣地掛斷了電話,第二天仍對范笑臉相迎。這委實無奈。對白流蘇來說,婚姻是必需品,是她的人生保障,情感上的保障是次要的,經(jīng)濟上的保障才是根本。這個道理或許白流蘇一開始并不懂,否則當初她不會要死要活地離婚,但經(jīng)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卻使白流蘇更加地需要婚姻,因為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迫使她明白,結(jié)婚才是她的生存之道。
其實,和白公館里的那兩位嫂子相比,白流蘇算是那個年代的“前衛(wèi)”女性。面對第一次不幸的婚姻,她敢于借助法律的武器離婚;前夫去世,她堅決不當貞潔寡婦前去奔喪……從這些“破俗”的舉動可以看出白流蘇身上還是流淌著一些新思想的血液的,面對社會對女人的種種野蠻要求,她有自己的倔強脾氣。但是,白流蘇的“前衛(wèi)”終究只是表象,她的“破俗”之舉充其量也只是在她社會角色允許的行為范圍內(nèi)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而已。在她骨子里,她還是那個沒落貴族的小姐,尋求婚姻作為自己的終身依靠。在離婚得來的錢被娘家人盤光后,陷入被娘家人百般排擠的境地時,“她未嘗不想出去找個小事,胡亂混一碗飯吃,再苦些,也強如在家里受氣,但是尋了個低三下四的職業(yè),就丟去了淑女的身份”。盤算再三,她還是覺得“找個人嫁了”才是好的出路。在這個問題上,徐太太一語中的:“找事,都是假的,還是找個人是真的?!彼?,在遇到范柳原之后,白流蘇兩赴香港甚至最后與范同居的種種“破俗”舉動,說到底還是為著一個再俗不過的目的——結(jié)婚。
世俗的力量如此強大,白流蘇的“破俗”只是她為了隨俗而下的一場賭注。破俗是掙扎著的,是內(nèi)心承受巨大壓力,飽受非議的無奈之舉,隨俗了才能心安理得,揚眉吐氣,這就是民俗的控制力。在本文中,筆者將通過解析白流蘇為了隨俗而破俗的系列舉動和心理動機,來分析中國女性的民俗心理及其深層社會根源。
要分析白流蘇的破俗之舉,首先要確定白流蘇的角色定位?!敖巧笔侵笇δ骋粋€社會位置或特定身份的人有關的期待行為,民俗角色更具有民俗的規(guī)定性。所有的民俗角色在習俗體系中都有既定的行為準則和民俗活動的范圍,任何人只要擔當了某一種民俗角色,人們就會用習俗為該角色既定的規(guī)范對他提出種種要求和期望。一旦他達不到既定規(guī)范的要求,他便會遭受到來自習俗的各種程度不等的壓力。[1]對白流蘇來說,她在民俗世界里扮演兩類角色:一是別人的正房太太,二是貴族家庭的小姐。在白流蘇內(nèi)心深處,她渴望安分地扮演好這兩個角色,但事實卻不允許。前夫娶了她,卻打她;沒落的家庭給了她貴族小姐的名分,卻給不了她與之相應的經(jīng)濟保障,為了生存,她不得不選擇破俗。
白流蘇的破俗首先體現(xiàn)在她對自己的第一種身份——正房太太頭銜的丟棄,她采用了一種在當時看來十分激進的手段——離婚。在《傾城之戀》故事發(fā)生的那個年代——1941年太平洋戰(zhàn)爭發(fā)生前后,富家公子娶姨太太還是正?,F(xiàn)象,離婚應該還是一件稀罕事,更別提是女方“鬧著要離婚”了,所以當初白流蘇決絕地提出離婚,就算稱不上是驚世駭俗之舉,也一定讓周遭人跌了一下眼鏡。但從“奔喪事件”來看,當時的習俗眼光并不認同法律程序,就像三爺說的,“法律呀,今天改,明天改,我這天理人情,三綱五常,可是改不了的!”就算是白流蘇的娘家人,也認為白流蘇即使離了婚七八年了,也仍然“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在這樣的民俗思維中,白流蘇在前夫死后堅決不回去奔喪,可以說是離婚之后的又一次破俗。這也從側(cè)面反映了流蘇曾經(jīng)的婚姻生活是多么的不幸。流蘇三哥的話也透露出流蘇曾經(jīng)的婚姻狀況是非常糟糕的:前夫不僅娶了兩個姨太太,還把流蘇打得不成樣子,而這種家庭暴力很可能已經(jīng)嚴重到會危害她的人生安全,否則,她不會有勇氣頂著巨大壓力、如此決絕地想要從前夫太太的身份中解脫出來。
如果說白流蘇對她第一種民俗角色的丟棄還帶有些許主動性,那她對自己第二種身份的掙脫則實屬無奈了。白流蘇出生在一個沒落的貴族家庭,家里窮雖窮了點,但遺老的架子還是要端著的。這個遺老的架子首先就表現(xiàn)在對家中女子的教育還是采用傳統(tǒng)的那一套所謂淑女式教育。三奶奶自詡白家是“詩禮人家”,流蘇也說“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哪兒肯放我們出去交際”,白家的姑娘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一要做的就是坐守閨閣,等媒人上門說親。白流蘇離婚后回到娘家,一開始她按著貴族小姐的規(guī)矩,老老實實呆在家中,心中期望她的老母親能為她作主,再幫她找一戶人家。但眼見著家中還有一個未出閣的七妹,三嫂的兩個女兒又大了,要說親也實在輪不上她。再加上身處困窘的經(jīng)濟條件之下,家里的哥哥嫂嫂全部視她為吃閑飯的累贅,毫不客氣地侮辱她,罵她晦氣,是“天生的掃帚星”。流蘇在白家的地位委實尷尬?!氨紗适录敝?,兄嫂當面對她撕破了臉皮,連母親居然也勸她“倒是回去是正經(jīng)”??蓱z的白流蘇成了“一個被宋明理學追殺、被家庭拋棄的孤兒。因為她不是一個思想家,會利用這種孤獨去反思人生。她是一個世俗化的人,她要生存,要掙扎”。[2]迫于生存的壓力,白流蘇這才來了豁出去的勇氣,決心放下淑女的矜持,要自己為自己謀劃人生了。在她下了這個決心之后,那些“忠孝節(jié)義的故事”都變得遼遠起來,不與她相關了。
拋開了“忠孝節(jié)義”,改變境遇的機會似乎多了一些。這個機會首先就來自范柳原。范柳原本是七妹寶絡的相親對象,但第一次陪寶絡去和范柳原相親,白流蘇就搶盡寶絡的風頭,穿著“白蟬翼紗旗袍”和范柳原沒完沒了地跳舞,這絕不是“詩禮人家”的小姐該做的事,但誰又能說這不是白流蘇的刻意之舉呢?在有限的交際圈中,白流蘇深知范柳原的寶貴之處,所以就算在白家人眼里,她爭取范柳原的每一步舉動都是“豬油蒙了心”地“胡鬧”,但也顧不得了。跳舞是獵取范柳原的第一步,到后來,白流蘇甚至跑到香港和范柳原共處了一個多月,最后卻若無其事地回來了,這在白家人看來簡直是“雙料的淫惡”,是“聳人聽聞的大逆不道”,“殺了她還嫌污了刀”。身處這樣的輿論氛圍之中,白流蘇的壓力之大是可想而知的。但她還是頂住壓力,決定用她的前途來下注。白流蘇早已在心里掂量了這場豪賭的后果,“如果她輸了,她聲名掃地,沒有資格做五個孩子的后母。如果賭贏了,她可以得到眾人虎視眈眈的目的物范柳原”。這場賭局輸?shù)拇鷥r比較慘重,但贏的結(jié)果更是誘人。對當時境遇中的白流蘇來說,就算風險再大,她也不得不放手一搏,因為除此之外,事實上她已經(jīng)無路可走。
白流蘇的舉動在表面看起來是破俗的,但她卻有著一顆和那個年代的任何女人一樣世俗的心。她先后沖破了兩種身份的桎梏,卻又一心想回到這兩種身份中去。對她而言,只有活在這兩種身份的外衣下,才能過上既保證經(jīng)濟安全又有尊嚴的生活。因為只有這樣,才符合她在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即習俗化的過程中所養(yǎng)成的行為規(guī)范和價值判斷標準。
習俗化是指任何個體從他所出生的環(huán)境中開始對習俗慣制的適應過程,也是群體對他們的成員個體施以習俗慣制的過程;同時也是個人在習俗體系中學習并增長習俗知識、培養(yǎng)習俗意識和能力的過程。而個體只能和他所處的社會類別、社會分層的階層、階級的特定日常生活環(huán)節(jié)相互關聯(lián)。[3]白流蘇是一個遺老的女兒,這規(guī)定了她的身份是社會中上階層的貴族小姐。她從小在白公館長大,而白公館是“有這么一點像神仙的洞府:這里悠悠忽忽過了一天,世上已經(jīng)過了一千年??墒沁@里過了一千年,也同一天差不多”,成長在這樣一個因循守舊、時時處處照老規(guī)矩辦事的環(huán)境,可想而知白流蘇所受的必定是老一派的淑女式教育。
在外人看來,她跑到香港和范“廝混”,不是一個貴族小姐應有的舉動,只有范知道,白流蘇是怎么端著自己的小姐架子的。在未達目的之前,白流蘇在范柳原面前永遠故作矜持,她和他調(diào)情也永遠只在某種范圍之內(nèi),甚至連范柳原幫她拍蚊子都會突然把她得罪了,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女模樣。因為白流蘇深諳一個道理:精神戀愛的結(jié)果永遠是結(jié)婚,而肉體之愛往往就停頓在某一階段,結(jié)婚的希望很少。她的目的是結(jié)婚,在這之前,她必須保留好自己的資本,而她唯一的資本就是她的身體。白流蘇對自己的身體是有自信的,正是基于對自己身體的了解和自信,白流蘇才敢于和寶絡作這場爭奪,也正是基于對這場賭博風險的意識和對于自己資本的珍視,白流蘇在和范柳原的交往過程中難免表現(xiàn)得生硬。范柳原一直想讓白流蘇回歸自然,因為他覺得她總是不大自然。從英國回來、又在女人堆里游戲慣了范柳原不會明白,白流蘇這么沒名沒分地和他“廝混”,怎么可能自然呢?
白流蘇可以不理會白家人對她的百般譏諷,因為對家人她有一股怨氣,想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但她對于周遭的陌生人,卻瀟灑不起來。在和范柳原的交往過程中,白流蘇始終非常在意周圍人的眼光。無論如何,她總算出身望族,再不濟,在場面上她還想要顧著家族的聲譽和她自己的名聲。在香港路遇被英國老頭包養(yǎng)的薩黑荑尼,白流蘇看到范柳原當面對她百般奉承,稱她公主,背后卻把她貶得一文不值,就擔心范也會這樣貶損她;旅館的仆歐與和她搭訕的老太太們喊她“范太太”,窘得流蘇臉都僵了。可見,在白流蘇的內(nèi)心深處,她仍以一個淑女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的舉止言行,對于自己的“破俗”,連她自己都深感尷尬。
出于經(jīng)濟上的壓力,在和范柳原的這場博弈中,流蘇首先妥協(xié)了,因為“她跟他的目的究竟是經(jīng)濟上的安全”??墒窃诮?jīng)濟上安全之后,白流蘇的內(nèi)心仍是不安全的,甚至是痛苦的。她始終相信“沒有婚姻的保障而要長期抓住一個男人,是一件艱難的,痛苦的事,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就算范柳原給了她一座洋房,她仍是“滿心的不得意”。在成為范柳原的情婦后,白流蘇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覺得要“躲著人”,想到自己可能會走上自己所不齒的姨太太們抽大煙、姘戲子的腐爛生活,她更是氣得發(fā)抖。因為這絕對是她的教養(yǎng)所不允許的。只有在成為范柳原名正言順的妻子后,她才會“笑吟吟地站起身來,將蚊煙香盤踢到桌子底下去”,表現(xiàn)出真正女主人的神態(tài)。
在白流蘇心里,婚姻的名分無疑比愛情的實質(zhì)來得重要,婚姻能不能帶來情感的滿足是次要的,能帶來經(jīng)濟上的保障才是主要的。她的這種看法代表了當時女性普遍的婚姻觀。女人最終的歸屬就是婚姻,而結(jié)婚就是尋找一張長期飯票。在張愛玲的小說中,像白流蘇這樣把結(jié)婚當作事業(yè)的“女結(jié)婚員”有很多。這是當時的社會背景和現(xiàn)實賦予女性的必然選擇。
白流蘇們總是把婚姻當做生命的全部,因為她們確實沒有其他的生存空間和生存技能。就像白流蘇說的,“她僅有的一點學識,全是應付人的學識。憑著這點本領,她能夠做一個賢惠的媳婦,一個細心的母親”。傳統(tǒng)社會對女子的教養(yǎng),全是把她們往賢妻良母的路上領,除此之外別無他路。所以,婚姻對她們來說就像一份工作,喜不喜歡是另一層面的問題,首要問題是解決生計。更重要的是,只有走進婚姻的大門,成為“某太太”,她們才能得到相應的社會地位,才能被周圍的人認可。在《傾城之戀》中,白流蘇所擔的最大風險就是和范柳原同居了,但范卻不娶她,那她就只能往姨太太的路上走,也就意味著和主流社會告別了,這是白流蘇萬萬不愿意的,也是她的身份不能逾越的底線。所以說,她的破俗終究只是無奈的一種手段,歸根結(jié)底,她還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俗”人。
白流蘇們的這種民俗心理的產(chǎn)生有著深刻的社會根源。透過白流蘇的兩個民俗角色(貴族家庭的小姐和別人的正房太太)的表象看實質(zhì),可以發(fā)現(xiàn),在這兩個角色中,女性都不是獨立的個體:貴族小姐是父權的附屬,而正房太太是夫權的附屬,女性在出閣前后的兩個人生階段,都不得依附于男性。“在中國宗法體制下,女性喪失主體/自我的現(xiàn)象在文化承傳上有其傳統(tǒng)性別規(guī)范的背景?!兑捉?jīng)》的陰陽觀,經(jīng)過《呂氏春秋》、《淮南子》、《禮記》等經(jīng)書典籍的傳播轉(zhuǎn)化,已把陽尊陰卑和男陽女陰的觀念發(fā)展得更為成熟圓滿?!薄抖Y記》中有一段論述:婦人,伏于人也,是故無專制之義,有三從之道,在家從父,適人從夫,夫死從子,無所敢自遂也。這段話表明了傳統(tǒng)父權社會對女人的定位:女人生來就是依附于人的。這種思想在傳統(tǒng)社會根深蒂固,不僅深深扎根于男人們的頭腦中,在女人從小到大的民俗化過程中,也一直發(fā)揮潛移默化的作用,以至于久而久之,女人們自身也形成了一種依賴型人格,把男人當成自己生活的重心。如果沒有走進婚姻的大門,沒有得到父權的替代品——夫權的依靠,女人們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生活了。
除了思想上的教化,“張愛玲筆下的大部分女性人物,就如現(xiàn)實的寫照一般,都受到宗法父權的經(jīng)濟封鎖,從而阻止女性人格的獨立。《禮記·內(nèi)則》有明文規(guī)定,子婦無私貨:無私畜、無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與。清楚規(guī)范了女性在錢財經(jīng)濟方面的權利。男性家長在此統(tǒng)攝家政財產(chǎn)的權利,禁止女性越權”。[4]女性在經(jīng)濟方面的權利被徹底剝削,無疑給女性的身體和心理都帶上了無形的枷鎖,使女性除了依附于男性以外別無選擇。這也就不難理解流蘇離婚后為何在娘家處處受氣卻離不開娘家,因為她離婚得來的錢都被她在娘家的男性家長——她的哥哥控制了;也就不難理解范柳原一紙電報,流蘇就千里迢迢從上海跑到香港的無奈和辛酸了。經(jīng)濟上的窘境造成了女性人格上的窘境,而夫權父權社會的現(xiàn)實使得女性無法掙脫經(jīng)濟和心理上的雙重困境,這正是造成傳統(tǒng)女性民俗心理的深層社會根源。
[1]烏丙安.民俗學原理[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2001.
[2][3]劉鋒杰.想象張愛玲:關于張愛玲的閱讀研究[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482.
[4]林幸謙.荒野中的女體:張愛玲女性主義批評[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
【責任編輯:王 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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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1)02-0107-05
2011-01-12
陳超穎(1982-),女,浙江瑞安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民俗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