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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不對題的“失語論”

      2013-04-29 21:41:42鄧軍海
      粵海風 2013年6期
      關鍵詞:文學理論錢鍾書文論

      鄧軍海

      世紀之交,中國學術界的最大熱門話題就是所謂的“失語癥”。不但中國文學理論失語,而且中國哲學失語。一時間,失語癥被炒得沸沸揚揚,成了經(jīng)久不衰的學術前沿問題?!笆дZ”論者旗幟鮮明,劍指西方。一致認為,百年來的中國學者要么是邯鄲學步失其故步,要么是崇洋媚外賈桂思想。這一立場,再經(jīng)傳入中國之“后殖民主義”的推波助瀾,流布甚廣。

      然而仔細審視,我們隱隱約約覺得,這一學術前沿課題,其實并不“學術”,倒像是“政治”。只不過不再是以前的階級政治,而是民族政治而已。在階級政治時代,無產(chǎn)階級立場就代表著正確;而在民族政治時代,正確的則是中國文化本位。政治又一次席卷了學術。更加吊詭的是,這股強大的反西方思潮,而且其主要理論資源正是源于西方的“后殖民主義”,頗有些舉著紅旗反紅旗的味道。所以,我們有必要對“失語癥”重作端詳。

      一、季羨林先生所引發(fā)的疑問

      就文學理論而言,治愈“失語癥”,讓“無聲的中國”變成“有聲的中國”,其要旨就是要讓全世界聽到地地道道的中國聲音,就是要讓文學理論“國學化”或“本土化”。季羨林先生的這段話堪稱代表:

      我們中國文論家必須改弦更張,先徹底擺脫西方文論的枷鎖,回歸自我,仔細檢查、闡釋我們幾千年來使用的傳統(tǒng)的術語,在這個基礎上建構我們的話語體系。[1]

      這一呼吁看似語重心長,其實疑點重重。余杰曾獻疑如下:

      1.西方文論真是“枷鎖”么?

      2.經(jīng)過百余年的西學引進,西方文論已經(jīng)成為我們的無法回避的另一個“傳統(tǒng)”,又豈能徹底擺脫?有誰能坐著搬起屁股下的那張椅子?“檢查”、“闡釋”、“術語”、“建構”、“話語體系”等名詞顯然是西方文論中的術語,可見季老自己就沒能“徹底擺脫”。

      3.季老自以為沒有“失語”,其實他所說的這一番話,古代文論家又能聽懂幾句?[2]

      即便我們假定,余杰此問如某學者所言“既無學養(yǎng)又無學理,并且出語輕狂”[3],姑且假定我們的確可以徹底擺脫西方文論,我們似乎還有其他疑問:

      1.何謂“西方文論”?20世紀西方文論,流派紛呈,小寫的單數(shù)的文學理論(literary theory)一詞早已無法涵蓋,大寫的文學理論(Literary Theory)一詞又顯得過于極權,只有小寫的復數(shù)的文學理論(literary theories)既貼合實際又符合現(xiàn)代民主精神。那么,我們到底要徹底擺脫literary theories之全部還是要擺脫其中的某一個或某幾個?假如說是要擺脫全部,那么,正如陶東風先生所言,所謂“失語癥”,其實是一個“彌天大謊”。一個明證就是,我們在徹底與西方絕緣的時代,文藝學及其他人文社會科學也未見輝煌。[4]假如我們是要徹底擺脫其中的某一個還是某幾個,又何不明說?

      2.為何要“徹底擺脫”?假如是因為食洋不化,那么也可能會食古不化。依此邏輯,我們不但要擺脫西方文論,也要擺脫中國古代文論。假如食古能化,食洋也就能化,又為何要徹底擺脫?不回答為何“徹底擺脫”這一問題,徑言徹底擺脫,是否有點像義和團的“扶清滅洋”,要將西方勢力在中國大地上鏟除干凈?在民族政治層面上盡驅西方勢力,關乎民族獨立解放之大義,其正當性似乎自不待言;但在學術思想層面要盡驅西方勢力,即使不像義和團之“扶清滅洋”、紅衛(wèi)兵要鏟除一切“封資修”,也和“中國不高興”、“中國可以說不”之類的民族主義情緒相差不遠。[5]

      3.何謂“我們的”話語體系?“我們的”這一限定詞,似乎表明中國古代文論里有一個大寫的統(tǒng)一的Theory,我們作為中國學人,其義務就是把它發(fā)揚光大。但問題是,假如中國古代文論里有這個一個大寫的Theory,那么是否過于單一?假如中國古代文論也像西方文論那樣異彩紛呈,發(fā)揚光大一個大寫的Theory,是否有專斷之嫌?因為無數(shù)歷史經(jīng)驗業(yè)已表明,“一心追求統(tǒng)一的民族主義”,往往會“把多樣性趕盡殺絕”。[6]

      4.文學理論有無國界?錢穆先生在《國學概論·弁言》中說:“學術本無國界?!畤鴮W一名,前既無承,將來亦恐不立。特為一代之名詞。”國學之合理性,尚且處懸疑之列,何況“我們的”文學理論?因某一思想源于西方,就說它是“西方的”,和我們“中國的”格格不入,是否像“文革”時期以家庭出身定終身?是否陷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是否犯了視起源(origin)為本質(essence)的發(fā)生謬誤(genetic fallacy)?

      5.“我們”與“我”,什么關系?“我們”是一個集合概念(collective concept),“我”雖是“我們”之一分子,但是“我”并不分有“我們”這一集合概念的屬性。否則,“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我是教師,所以我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就成了理所當然的推理。用在文學理論領域,雖然是中國人,但我并無義務拒斥源于西方的理論,發(fā)揚光大“我們的話語體系”。因為文學理論領域,并非戰(zhàn)場。因為外國人,也可以是儒教徒或佛教徒。假如認為我必須有義務去如此做,實質上是在助長極權主義。貢布里希(E.H.Gombrich)曾說:“反復教導人們要習慣于以集合名詞,以‘人類、‘民族或‘時代等概念講話,這就削弱了對極權主義習性(totalitarian habits of mind)的抵抗力。”[7]歷史的教訓似乎已經(jīng)足夠慘痛,文學理論學者何不保持警醒?

      6.我們?yōu)槭裁匆绱丝粗伢w系?我們似乎總有一種“體系”焦慮,動不動要建立一種自己的“體系”?!绑w系”真那么重要么?范景中先生曾指出,“體系崇拜”是理論界的最大障礙。因為到頭來所有的體系都成了“黑格爾歷史決定論的一版不如一版的翻版”,因為“真正的學術冒險攀登的是真理的頂峰,而不是所謂的體系的金字塔頂。更糟糕的是,這類所謂的體系非但沒有促進學術的進展,反而迫使學術的航船擱淺,成了那些想當預言家,想當開創(chuàng)者,想當理論領袖的人的手中玩具”。[8]中國近幾十年的文學理論教材,沒有一個不在雄心勃勃地構筑一個無所不包的理論體系。然而,時過境遷,這些倒塌之后的理論大廈又留給我們幾個可用的瓦礫?我們難道不應當反思“體系崇拜”?[9]

      二、何謂“失語”?

      上文季羨林的立場,可以說是“失語癥”論者的主流:

      中國現(xiàn)當代文化基本上是借用西方的一整套話語,長期處于文化表達、溝通和解讀的“失語”狀態(tài)。[10](曹順慶)

      當我們要用理論來講話時,想一想罷,舉凡能夠有真實含義的或者說能夠通行使用的概念和范疇,到底有幾多不是充分洋化了的(就算不是直接抄過來)。如果用人家的語言來言語,什么東西可以算得上中國自己的呢?[11](孫津)

      在當今的世界文論中,完全沒有我們中國的聲音。[12](黃維樑)

      也許是由于感到如此理解“失語”,問題太多。故而,因“失語癥”及“重建中國文論話語”而成名的曹順慶先生近年又修改“失語”之定義:

      筆者講的“失語”,實際上指的是失去了中國文化與文論的學術規(guī)則。[13]

      1995年的“失語”,是說失去了中國話語;2006年的“失語”,是說失去了“學術規(guī)則”。學術話語畢竟與學術規(guī)則不同,正如足球運動和足球規(guī)則不一樣。那么,何謂“中國文化與文論的學術規(guī)則”?曹順慶先生的回答是:

      在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一語中,已經(jīng)蘊含了中國的學術規(guī)則,《周易·系辭》的“立象盡意”,《莊子》的“得魚忘筌”、“得兔忘蹄”、“得意忘言”則進一步確立了一套中國的學術規(guī)則與話語生成及話語言說方式,并逐漸形成了強調言外之意、象外之象、韻外之旨的話語方式。這個話語方式,表現(xiàn)在禪宗的“不立文字”、“以心傳心”之中,表現(xiàn)在中國哲學的言意之辯之中,表現(xiàn)在強調“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的中國文學中,更表現(xiàn)在中國文論的“妙悟”、“興趣”、“比興”、“神韻”、“意境”等范疇之中。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始終是中國文化的一個潛在的、深層的學術規(guī)則。[14]

      問題是,中國是否只“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是否可以算作“學術規(guī)則”?即便可以,這種規(guī)則是否中國所獨有?曹先生所謂的沒有“失語”的錢鍾書,是否遵循了這樣一條學術規(guī)則?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1.中國并非只“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

      我們必須注意這句話: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始終是中國文化的“一個”潛在的、深層的學術規(guī)則。但從文章總體來看,則似乎是在說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就是”潛在的、深層的學術規(guī)則。前者與后者之別,就是“A是B”與“A是B之一”的區(qū)別。曹先生顯然把“之一”當成了“全部”。

      揆諸中國思想歷史,倒像是“A是B之一”的表述更確切一些。曹先生也提到了魏晉時代的言意之辨,既然有辯論,就說明“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只是立場之一,而不是默認的正統(tǒng)。至于曹先生所舉的“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也并非中國文學所默認的傳統(tǒng),而是飽受王孟詩派影響的詩歌傳統(tǒng)。屈原之詩歌就與此格格不入,戲劇小說散文之類文學體裁更難追求“妙悟”、“興趣”、“比興”、“神韻”、“意境”。

      曹先生以“異質性”為由,聲討以西方術語解釋中國文學是肢解傳統(tǒng)。其實,曹先生所標舉的中國本位的學術規(guī)則,對于中國的許多傳統(tǒng)也是“異質性”的。

      2.“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算不上“學術規(guī)則”。

      關于什么是“學術規(guī)則”,曹先生沒有再作界定。但從文章大意來看,“學術規(guī)則”是與“學術話語”相對而言。說得通俗一點,“話語”層面上的失語,相當于是說中國球隊為何聘任外籍教練;“學術規(guī)則”層面上的失語,相當于中國球隊為何遵循西方制定的規(guī)則。“學術規(guī)則”層面的失語要比“話語”層面的失語更深一層。

      然而問題是,“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算不算“學術規(guī)則”?規(guī)則是叫人遵守的。叫人遵守的規(guī)則卻在“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又讓人如何去遵守?換而言之,這樣的規(guī)則,算不算規(guī)則?我們承認“世間唯有情難訴”、承認“此時無聲勝有聲”、承認“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承認“天意從來高難問”,正如我們承認語言的局限,承認語言表述至高之意至真之情方面的蒼白無力。但是,規(guī)則,只要是規(guī)則,卻必須明晰,不能“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換而言之,藝術可以“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規(guī)則卻要竭力避免多義與含混。否則,規(guī)則豈不成了“潛”規(guī)則?

      3.“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并非中國所獨有。

      曹先生將“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的不可言說性當作中國專利,實質卻大謬不然。所犯之錯誤是,將中國所“固有”混同于中國所“特有或獨有”[15]。

      中國學界比較文學之祖師錢鍾書《談藝錄》中曾引證大量外國文字,說明了“空中之音,相中之色,人皆聞見,不可著摸”之類的詩境,并非中國詩文畫論之所獨專,亦為西方詩作文評所運用和稱道。[16]

      英國比較學者R.威爾金森(Robert Wilkinson)的《東方和西方:“深刻”之概念》(The Concept of the Profound: East and West)一文也指出,東西方思想在追求藝術的“美學深度”(aesthetic depth)或“深刻”(profundity)上面,有著高度的共通性,“似乎存在著某種真正跨文化的經(jīng)驗”[17]。當我們稱一部藝術作品“深刻”或具有“美學深度”,意思就是指,“一件深刻的藝術作品意味雋永無窮,非人力所能概說;它與時俱進,屢有新意——對于我們今生如此,對于我們身后各代人亦如此。每次觀賞它之時,我們似乎都能發(fā)現(xiàn)新的意義,似乎都能體會到它的另一層意味?!盵18]

      這也似乎已足以說明,“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是中西美學的共同追求。事實上,假如西方理論家沒有體味到“意義的不可言說性”,就不會以“denotative”和“connotative”來區(qū)分科學語言與文學語言,也不會有所謂的“含混的七種類型”,更不會有象征主義文論了。

      4.錢鍾書沒有“失語”并非因為遵循所謂的中國的“學術規(guī)則”。

      依曹順慶先生,錢鍾書先生沒有“失語”,是因為他遵循了“強調意義的不可言說性”這一中國傳統(tǒng)的“學術規(guī)則”。但是只要我們閱讀錢鍾書,我們就知道錢鍾書治學之宗旨恰好是要打破中西壁壘:“東海西海,心理攸同;南學北學,道術未裂?!盵19]

      曹先生無疑將錢鍾書看歪了。人稱錢鍾書為“國學大師”,曹先生以名律實,果真把他看成“中國文化本位論者”的表率。然而,文化本位論者恰好是錢鍾書的嘲笑對象。錢先生在1933年所寫的《中國文學小史序論》中曾說過一段調皮話:

      我們常說,某東西代表道地的東方文化,某東西代表真正的西方文化;其實那個東西,往往名副其實,亦東亦西。哈巴小獅子狗,中國通俗喚作洋狗,《紅樓夢》里不就有“西洋花點子哈巴狗兒”么?而在西洋,時髦少婦大半養(yǎng)哈巴狗為閨中伴侶,呼為北京狗——北京至少現(xiàn)在還是我們的土地。許多東西文化的討論,常使我們聯(lián)想到哈巴狗。[20]

      錢先生不大喜歡重復自己,但在這條“哈巴狗”身上,我們發(fā)現(xiàn)了例外。1945年12月在上海美軍俱樂部給美國大兵講中國詩時,他不小心又想到了這條狗。不同的是,這次不但想到了,而且還希望這條狗去咬“文化本位論者”:

      有種卷毛凹鼻子的哈巴狗兒,你們叫它“北京狗”(Pekinese),我們叫它“西洋狗”?!都t樓夢》里的西洋花點子“哈巴狗兒”。這只在西洋就充中國而在中國又算西洋的小畜生,該磨快牙齒,咬那些談中西本位文化的人。[21]

      概而言之,錢先生畢生之學術追求在于“打通”,在于證明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而不在于堅持“中國文化本位”。其比較文學之旨趣與曹先生迥異。

      三、走出民族政治,回到理論本身

      藏族作家阿來曾告訴記者:

      我寫藏族文化,不是只關注了藏族文化,文學應該關注全人類全宇宙的情感、命運?!?/p>

      不是因為我是藏族作家就只關注藏族文化,不是因為我喜歡什么文化就只關注什么文化。作家的視野應該是廣泛的,就像哲學所關注的?!?/p>

      文學表達的不是差異性而是普遍性。不要僅僅因為喜歡自己的民族就只關注自己的民族,表現(xiàn)民族應該只是自己的一個入口。像四川的彝族,分布非常廣、支系也非常多,在云南地區(qū)也有不同支系的彝族,肯定有很多差異性和獨特性,但如果只去表達這些少數(shù)民族文化的差異性,可能會增加一些閱讀點,但真正的文學應該表達人類共同的普遍的情感,只顧著表達少數(shù)民族的差異性可能就是少數(shù)民族文學的誤區(qū)。[22]

      之所以大段引用,是因為阿來的這番話也適用于文學理論。因為理論之為理論,也在于其普遍性,而不在于其特殊性:“如果它們不具備普遍性,它們就不具備理論性?!盵23]或者換句話說,理論之為理論,在于“理論所具有的跨歷史、跨文化的潛力”[24]。否則,我們除了滿足歷史好奇心之外,我們不會從古人和西人的理論里得到更多東西。

      錢鍾書先生曾告誡我們說,每逢中國文化本位論者“講到中國文藝或思想的特色等等,我們不可輕信,好比我們不上‘本店十大特色那種商業(yè)廣告的當一樣。”因為,“中國詩只是詩,它該是詩,比它是‘中國的更重要。好比一個人,不管他是中國人、美國人、英國人,總是人?!盵25]換句話說,父母首先教給我們的是做“人”,而不是做一個獨具特色的“中國人”。做人,總先于做“中國人”。同理,中國文學理論,首先應當是“理論”,其次應當是“文學理論”,最后才是“中國文學理論”。中國文學理論之思考基點應首先是文學理論,而不是 “中國聲音”或“中國氣派”。

      假如我們真誠地面對20世紀之中國思想史,我們的確會悲哀地發(fā)現(xiàn),中國在20世紀對人類哲學或文學思想之貢獻,確實與其知識分子群體之龐大不大相稱?!笆дZ論者”所謂的“無聲的中國”,確是實情。但中國思想界之所以“失語”,并不在于中國學人數(shù)典忘祖,而在于中國知識分子過于濃厚的中國情結。夏志清先生指出,1917—1949年的現(xiàn)代中國文學,不同于他國和后代的地方就是“感時憂國”(obsessed with China,也可譯為“魂牽中國”)。這種“感時憂國”,固然為現(xiàn)代中國的“救亡圖存”,做出了極大貢獻,但是其負面效應亦不容忽視。這種負面效應表現(xiàn)在文學或思想上面,就是不大關注文明本身的問題,而太多關注中國之自強。這種文化心理,要么體現(xiàn)為“月亮是外國的圓”的自卑,要么則體現(xiàn)為“中國可以說不”的自大。[26]從某種意義上講,“失語論者”只不過是“中國可以說不”之類的民族主義在文學理論界的一種體現(xiàn)而已。其愛國情懷固然可嘉,但其中隱約流露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或“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之類的偏狹,卻往往令人驚訝。

      傳統(tǒng)的猶太復國運動的口號“做猶太人”。馬丁·布伯(Martin Buber)呼吁將這個口號換為“做猶太人”[27]?!白霆q太人”與“做猶太人”這兩個口號的差別,用埃利?!じチ_姆(Erich Fromm)的術語來說,就是“民族主義”和“人道主義”之別,就是“歷史的人”和“宇宙的人”之別。[28]所以,“做猶太人”意味著阿拉伯人是猶太人的仇敵,是利用、仇殺的對象;而“做猶太人”則意味著他們是同一個家的家人,意味著讓兩個民族結為一個國家。耐人尋味的是,1965年布伯去世,阿拉伯學生聯(lián)盟派出代表團,參加這位猶太思想家的葬禮,向他致哀。

      文學理論從業(yè)者似乎也需要具有這位猶太思想家的氣度。否則,我們就不是在談文學理論,而是在談民族政治。套用劉小楓的話來說,我們需要更多關心“絕對的精神問題本身的遭遇”,而不要斤斤于“民族精神的遭遇”。[29]假如我們覺得民族政治和文學理論畢竟還有點區(qū)別,那么,我們似乎會約略覺得,文學理論的前途并不在于承繼大統(tǒng)之類的豪言壯志,而在于理論從業(yè)者的哲學理論功底和文學文本的細讀功夫。[30]就這兩類功夫或功底而言,強分中西似乎顯得文不對題。

      據(jù)德國漢學家卜松山說,20世紀80年代初,伽達默爾赴多倫多大學“比較文學中心”作報告。當時正值文學研究方法爭論正酣之時。青年學子熱切求教于伽達默爾,問何種方法適用于嚴肅的文學研究?!霸陔y以捉摸的微笑中,伽達默爾回答道:‘慢慢閱讀。”[31]姑且以伽達默爾的這句并不調皮的調皮話,作為本文之正面結論。

      (作者單位:天津師范大學)

      本文系2012年度天津市藝術科學研究規(guī)劃項目“走出民族政治:中國古典美學研究思路之反思”[52WN1210]階段性成果。

      [1]季羨林:《門外中外文論絮語》,《文學評論》1996年第6期。

      [2]余杰:《駁季羨林先生論中西方文藝理論》,《鐵屋中吶喊》(修訂版),北京:當代世界出版社,2004年。

      [3]張義奇:《偽自由主義者的思想秀:兼論余杰的不寬容》,http://www.tianya.cn/New/PublicForum/Content.asp?strItem=no01&idArticle=246996 [2011-3-13]。

      [4]陶東風:《走向自覺反思的文學理論》,《文藝爭鳴》2010年第1期,第16頁。

      [5]關于此類民族主義,美國學者彼得·海斯·格里斯(Peter Hays Gries)的《面子民族主義:中國排外主義的力量與激情》(Face Nationalism:Power and Passion in Chinese Anti-Foreignism)一書之分析,殊為精到。

      [6]參見[法]埃德加·莫林、A. B. 凱恩:《地球 祖國》,馬勝利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97年,第132頁。

      [7][英]E.H.貢布里希:《藝術與錯覺:圖畫再現(xiàn)的心理學研究》,林夕 等譯,長沙: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2004年,第11頁。

      [8]范景中:《貢布里希對黑格爾主義批判的意義:譯者序》。[英]E.H.貢布里希:《理想與偶像:價值在歷史和藝術中的地位》,范景中等譯,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89年,譯者序第25頁。

      [9]20世紀40年代,錢鍾書在《讀〈拉奧孔〉》一文中曾對“體系崇拜”進行了有力解構:“許多嚴密周全的哲學系統(tǒng)經(jīng)不起歷史的推排銷蝕,在整體上都垮塌了,但是它們的一些個別見解還為后世所采取而未失去時效。好比龐大的建筑物已遭破壞,住不得人,也唬不得人了,而構成它的一些木石磚瓦仍然不失為可資利用的好材料。往往整個理論系統(tǒng)剩下來的有價值的東西只是一些片段思想。脫離了系統(tǒng)的片段思想和未及構成系統(tǒng)的片段思想,兩者同樣是零碎的。眼里只有長篇大論,瞧不起片言只語,甚至陶醉于數(shù)量,重視廢話一噸,輕視危言一克,那是淺薄庸俗的看法——假使不是懶惰粗浮的借口?!?/p>

      [10]曹順慶:《重建中國文論話語》,《中外文化與文論》第1輯,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1996年。

      [11]孫津:《世紀末的隆重話題》,《文藝爭鳴》1995年第1期,第60頁。

      [12]轉引自曹順慶:《文論失語癥與文化病態(tài)》,《文藝爭鳴》1996年第2期,第50頁。

      [13][14]曹順慶:《再說“失語癥”》,《浙江大學學報》2006年第1期,第14頁。

      [15][20]錢鍾書:《中國文學小史序論》,《寫在人生邊上;人生邊上的邊上;石語》,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2年,第117、116頁。

      [16]詳參錢鍾書:《談藝錄》(補訂本),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593-595頁。

      [17][18][英]R.威爾金森:《東方和西方:“深刻”之概念》,鄧文華譯,《世界哲學》2004年第2期,第84、79頁。[19]錢鍾書:《談藝錄·序》,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

      [21]錢鍾書:《談中國詩》,《寫在人生邊上;人生邊上的邊上;石語》,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2年,第167頁。

      [22]明江:《阿來:民族文學表達的不是差異性》,《文藝報》2009年4月9日第5版。

      [23][美]克利福德·格爾茲:《文化的解釋》,納日碧力戈等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99年,第29頁。

      [24][英]馬丁·阿爾布勞:《全球時代:超越現(xiàn)代性之外的國家和社會》,高湘澤、馮玲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年,第124頁。

      [25]錢鍾書:《談中國詩》,《寫在人生邊上;人生邊上的邊上;石語》,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2年,第167頁。

      [26]夏志清:《現(xiàn)代中國文學感時憂國的精神》,夏志清:《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劉紹銘等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459頁。

      [27]參見陳維剛:《馬丁·布伯和〈我與你〉(譯者前言)》,[德]馬丁·布伯:《我與你》,陳維剛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87年,第5頁。

      [28]參見弗羅姆、鈴木大拙、馬蒂諾:《禪宗與心理分析》,王雷泉、馮川譯,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第127頁。

      [29]劉小楓:《拯救與逍遙·修訂版前言》,上海: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1年。

      [30]關于這一點,要感謝我素來敬重的同仁曾思藝老師。與我對床夜語之時,他明確提及這兩類功夫。竊以為很是深刻。

      [31][德]卜松山:《中國的美學和文學理論》,向開譯,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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