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河里有沒有魚?
提出這個問題的,是從湖北來到廣東定居的作家鄧一光。廣東和湖北生活的反差,為鄧一光提供了全新的文學視野,讓我們看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鄧一光。于是,一系列與深圳有關(guān)的短篇小說涎生了。鄧一光的深圳書寫背后,其實是作家對精神世界的不斷追問。深圳河里有沒有魚因此也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它既切入了被刻意遺忘的歷史,觸摸我們的來處,也在努力探尋我們靈魂的出路。因此,“魚”和“深圳河”,在這里,就成為了兩個象征。“深圳河”不再是一條地理學上的河流,而是我們活在其間的無限寬闊的世界,“魚”也不只是生物學意義上的魚,而是我們靈魂中的那一縷信念與微光。
如果說鄧一光的《深圳河里有沒有魚》是哲學的,理性的,那么楊襲的《八三年》,則是感性的,詩意的。十四年的冤獄,自少年時開始的沉重苦難,在小說主人公李廣州的回憶中,沒有憤怒與哀嘆,只有愛與友誼,寬恕與懺悔,以及小說主人公在獄中磨勵出的智慧。這智慧,和鄧一光筆下的“魚”一樣,是另一種靈魂的出路。
我刊提倡粵味小說。事實上,本期鄧一光的《深圳河里有沒有魚》就使用了大量客家方言。林淵液的《花萼》寫潮劇與潮劇人在當下的艱難與堅守,一唱三嘆,潮味十足。廣府,客家,潮汕。這些嶺南風味十足的小說在我刊陸續(xù)推出,對于建立一個文學新嶺南的意義不言自明。
“梁莊”無疑是近幾年最奪目的中國文學地標。從《出梁莊記》到《中國在梁莊》,學者型作家梁鴻以她的家鄉(xiāng)梁莊為標本,理性而深情地關(guān)注那個小村莊的人在這幾十年里的苦難生存。梁莊是中國無數(shù)鄉(xiāng)村的縮影,也是中國的縮影。梁鴻的梁莊是一個窗口,我們可以從這里看見一個有著粗礪堅硬質(zhì)感的中國?!读呵f:歸來與離去》依然是這一觀察的延續(xù)。春節(jié)期間發(fā)生在梁莊的這一切,也發(fā)生在趙莊、李莊和無數(shù)的中國村莊。誠如作家在文中所寫道的:那短暫的歡樂、突然的熱鬧與生機勃勃的影像只是一種假象……終究要醒來,終究要離開,終究要歸來?!边@樣的文字,讀來讓人疼痛與警覺。梁鴻的寫作,也實證著一個樸素的文學道理,誰真正關(guān)注大地和蒼生,誰才有可能贏得讀者的尊重。
本期佳作紛呈,每篇都有亮點。焦明的《賈無春新論》淵博,比丘尼釋信心的散文圣潔,陸天明的手稿珍貴,漢學家顧彬的詩雋永,《詩參考》群體結(jié)實……限于篇幅,不一一點評。感謝名家新秀們對我刊的信任,你們的支持,才有《作品》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