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鵬凌
2013年12月,我校的生活適應課程項目獲得了江蘇省人民政府頒發(fā)的教學成果特等獎。伴隨著這個項目從最初的醞釀設計到后來的實踐應用,我也由一名普通的教師成長為揚州市學科帶頭人、揚州市名校長、江蘇省教科研先進個人……回首過往,我很慶幸選擇了教科研發(fā)展之路,在這個過程中每一步前行都讓我對教科研工作有了不同的認識。
首先,我的教科研工作緣起于“思”。
“思”,思想。它不會憑空而來,需要能懷疑,能獨立,有鮮明的自我,方才悄然眷顧。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國家隨班就讀政策的全面實行使得培智學校生源結構發(fā)生了重大改變,原先以輕度智障生為主轉(zhuǎn)而為以中度智障生為主,教學計劃、教材以及剛剛積累起的教學經(jīng)驗被無情顛覆。這個實踐中的問題一經(jīng)考慮,很快被我們捕捉和梳理出來。在當時,人們普遍認為學校主要是學習文化知識的地方,培智學校也不例外,哪怕學生學不了,降低難度,減小坡度,放慢速度也要教。于是,國內(nèi)許多同類學校都將著力點放在語文數(shù)學這些基礎學科課程的校本化建設上,代之以生活語文、生活數(shù)學等,跳不出傳統(tǒng)觀念的框框。我們在艱苦的探索,深刻的思辨后,沒有人云亦云,而是毅然決然將重點放在了中度智障生生活能力的訓練上來,開發(fā)與研究生活適應課程。是懷疑和反思讓我們找準了課程改革的切入口,促我踏上了這條痛并快樂著的教科研之路。
其次,我的教科研工作得益于“學”。
《后漢書·列女傳》中說:“一絲而累,以至于寸;累寸不已,遂成丈匹。”鼓勵人們累寸累匹地刻苦學習。由于教科研不比平時駕輕就熟的常規(guī)工作,很多地方都得摸著石頭過河,所以學習更顯重要。在我而言,“學”的途徑主要有三條。
途徑一:向同行學習。當初我們在確定生活適應課程的難度系數(shù)時,就參閱了不同地區(qū)同類學校的中度智障生課程,博采眾長,發(fā)現(xiàn)臺灣的偏深、上海、杭州等地的相對較淺,出手有高低。在權衡利弊后,我們因地制宜確定了比較適中的課程內(nèi)容指標體系,這也成為了我校生活適應課程的一大亮點,被資深專家贊為較好地適應了中度智障生最近發(fā)展區(qū),實用性強。
途徑二:向書本學習。我比較喜歡看書,文史哲均有涉獵,視野比較寬。在課程研發(fā)期間,我經(jīng)常會去書店或網(wǎng)上搜索相關的書籍,初期為尋找理論支撐,重讀教育家著作;中期為物化課程內(nèi)容,尋找幼兒園的活動課程,普通小學的童規(guī),各種圖畫、游戲、安全讀本等,用以補充佐證,亦為教材增色不少;后來為課程實施,惡補教學模式、教學評價等內(nèi)容。較之隨性看書,帶著明確的目的閱讀效果似乎更為顯著。
途徑三:學歷進修。我的前學歷為中師,工作后相繼參加了江蘇教育學院和南師大的自學考試,獲得了教育學學士學位。我的自考路和教科研幾乎同步,與許多人只求一紙文憑不同,我對待學歷進修很是認真,下意識覺得這會對教育教學工作有所幫助,事實也是如此。這期間,許多科目教材臨考前我都已背得滾瓜爛熟,應付考試根本不在話下,由此想到所學浪費了可惜,不如結合實際寫點東西,就這樣寫著寫著,論文變得有理有據(jù)了,獲獎層次也慢慢變高了,于是又大著膽子向?qū)I(yè)期刊投稿,竟然刊載了。雖說這些年對自己要求不高,也就是一年發(fā)表一篇,但值得自豪的是用稿率為百分百。我所發(fā)表的文章涉及面也較廣,有關于不同學科教學的,有課程建設的,還有學校管理的。
再次,我的教科研工作形成于“做”。
國際學習科學研究領域有句名言:“聽來的忘得快,看到的記得住,動手做更能學得好?!蔽艺J為這句話對于教科研工作同樣適用。開發(fā)新課程時,學校里沒有一個人編寫過教材,可資借鑒的東西也不多。我們就集思廣益,邊干邊摸索:學生認字困難,主題內(nèi)容就以圖片呈現(xiàn);學生容易遺忘,就將知識點編成朗朗上口的兒歌,幫助理解與聽讀;學生缺乏遷移能力,就設立家庭訓練提示,方便家長配合與科學訓練……課程全面實施后,我們又發(fā)現(xiàn)教師難改口耳相傳的習慣,講解的時間遠遠多于實踐操作時間。于是反復推敲驗證,創(chuàng)造出“二四一”課堂教學模式,以時間為節(jié)點約束教師過多的講解,落實學生動手做的環(huán)節(jié),大大提高了教學訓練效率。后來,我們還將取意于“做”的“行”字,放在了校訓中。
最后,我的教科研工作歸功于“講”。
古希臘著名教育家艾索克拉底認為一個人的言談非常重要,而辯論與演講是言談能力的最集中的表現(xiàn)。江蘇省教學成果獎特等獎是從一等獎項目中產(chǎn)生的,其重要的區(qū)分環(huán)節(jié)就在于現(xiàn)場答辯。由兩個部分組成:前五分鐘,需要講清楚項目意義、主要內(nèi)容和產(chǎn)生效果等;后三分鐘,回答專家提問,2到3個問題。從接到通知到正式答辯只有一天的準備,期間還包括趕路時間。我的答辯很順利,我以為這應當歸功于“講”。教科研工作很大程度上是解決教育實踐中的問題,問題解決了,就要推廣與應用,能“講”會“講”,常常會事半功倍。
“講”還促進了我的寫作。陌生的選題,我會找人講講,因為要說明白說清楚,所以討論時說服別人的同時也在說服自己,別人的意見建議也能給予我很多啟發(fā)。每每下筆時,也都想象著在與人講話。后來在《黃苗子自述》中看到葉靈鳳教他寫文章竟也是如此,“寫散文并不神秘,你看到的、感覺到的,用你自己覺得最恰當那句話說出來——寫文章就是在紙上說話。”
“講”還帶動了我的科研團隊。教師們常常有感于我講的理論案例,覺得生動有趣,于是紛紛找來相關書籍再做深層次研讀,不知不覺間提升了理論水平。這也讓我感受到了“講”所帶來的智慧分享與引領的樂趣,更是一發(fā)不可收。
一如京劇藝術中的唱念做打,“思、學、做、講”是我開展教科研工作的基本手段,并無深文大義。之所以小有成就,我想可能還與不知不覺中的堅持密不可分,生活適應課程是前任校長李小平帶著我一起開始做的,還申報了江蘇省教科研課題??墒菦]過兩年,李校長就退居二線了,我從校長助理一下子被提拔為主持工作的副校長。在驟失主心骨的脆弱彷徨中,一步步走出來,接手完成了課題的研究,并在此基礎上又主持了該課題的后續(xù)研究。一干就是整整十年。這期間也有過動搖、懈怠,但更多的還是責任和堅持。如今,令人欣喜的是項目研究使得中度智障生提高了生活質(zhì)量,教師教科研能力全面提升,學校影響力、輻射力大大增強。
我的教科研之路許多時候都應該算是順勢而為,不曾刻意過,然而就在這一步一步的行進中我感受到了“放棄過去的自己”到“建構新的自己”的苦,收獲著自我充實、自我提升的樂,苦樂之間,慢慢懂得,成長。
(責任編輯 尹 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