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帥
內(nèi)容摘要:大學生在英語習得中存在一些很廣泛的問題,這些問題在《大學生英語習得現(xiàn)狀調(diào)研報告——以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學生為樣本》中已經(jīng)予以總結:學習者學習動力較高,預期高,客觀上也有所提高,然而對所達到的學習效果滿意程度低。筆者通過新的調(diào)查和相應的理論分析對存在于大學生語言學習中的這些問題作出了一些理論上的合理解釋,并且提出了較為合理具有可行性的解決措施。
關鍵詞:第二語言習得 英語學習 語言輸出假設 融入性動機
筆者在《大學生英語習得現(xiàn)狀調(diào)研報告——以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學生為樣本》文中通過調(diào)查問卷的發(fā)放和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分析,得到的關于大學生英語學習現(xiàn)狀的結論是:學習者學習動力較高,預期高,客觀上也有所提高,然而對所達到的學習效果滿意程度低。并且推斷學習者由欲望和動力到付諸行動和行動形式這中間的環(huán)節(jié)有欠缺合理之處。所以,繼續(xù)通過一些新的調(diào)查和走訪,結合第二語言習得以及一些相關的研究分析,筆者嘗試對這些不合理做出解釋,并思考在教育方面的相應啟發(fā)。
一.第二語言習得方式——語言輸出的反作用力
筆者通過“關于學校英語教學具體提升方面”的回答的數(shù)據(jù)分析發(fā)現(xiàn)大學英語教育對于學習者第二外語習得各方面的提升程度是不同的。這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樣本所處環(huán)境的教學方式對二語習得的影響。
通過對華中師范大學公共英語教學所采用的教學方式的調(diào)查,筆者的總結是:課程分為“視聽說”和“讀寫譯”,對聽、說、讀、寫四項能力分別進行訓練。而訓練的方法,在歸屬語言輸出一類的“說”上采用的仍舊是上個世紀盛行的“視聽法”。此方法是基于行為主義派的觀點,認為“語言就是行為, 語言的習得過程就是行為的形成過程, 而行為的形成則是人們對外界的刺激不斷做出反應的結果。”[1]
因此,采用“視聽法”的訓練模式一般是刺激——反應——強化(stimulus——response——reinforcement)就形成了語言習得的一固定公式。[2]以此強化學習者對目標語的正確掌握。
而與此相對,華中師范大學所采用的是一套“新世紀大學生英語視聽說”軟件教材。學生通過在軟件上跟讀和模仿,輔以許多相應的聽力和詞匯練習。另外,學習者還被要求在課堂上做對話表演和演講。最后完成整套教學軟件體系的學生能得到不錯的成績。這種獎勵機制實則起到了一種督促作用。
筆者依舊對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500名本科生進行問卷調(diào)查,對“關于學校英語教學具體提升方面”回答數(shù)據(jù)進行整理,得出的統(tǒng)計為:對于“學校英語教育對哪方面提升較大”,約有22.7%的人選擇了“閱讀”,約有23.6%的人選擇了“寫作”;約有31.0%的人選擇了“聽力”;約有44.8%的人選擇了“口語”。所以從學習者角度來說,學校教育對于聽力和口語所起到的幫助作用是很明顯的,而這也與中國學生大多數(shù)在進入大學階段前只接受應試形式的英語書面測試有關。
對于語言輸出的作用,Krashen曾認為“除了為學習者提供自身的一些語言輸入外,無其它任何作用”,然而這一觀點遭到了語言學家Swain的反對,她提出著名的“語言輸出假設”(1995),認為語言輸出除了能提高輸出者的流暢性(fluency)之外,更能很大程度上提高輸出者的準確性(accuracy)。[3]
筆者從調(diào)查的數(shù)據(jù)以及自身在大學生公共英語系的受教經(jīng)驗來看,也是支持Swain的語言輸出假設的。
然而仍然讓筆者困惑的是,既然我們已經(jīng)論證語言輸出在二語習得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并且調(diào)查結果也顯示了樣本本身對口語提升的認可,之前調(diào)查所顯示的樣本由高考到CET-4的客觀考試通過率也顯示了樣本的英語提升,那么為什么學生對自己的英語仍不夠滿意,不能達到欲望值的程度?
筆者認為有三點原因。第一,目前全國大學生英語統(tǒng)一測試以CET-4為形式和要求,主要考試形式仍與高考相近,閱讀占據(jù)了絕大部分的卷面,聽力和寫作涉及不多,而語言輸出的關鍵——口語輸出更是完全沒有涉及到。因此,這種考試形式?jīng)Q定了考生為了通過考試必須進行大量閱讀題練習,最后得到提升最多的也是閱讀能力;第二,學校的“視聽說”訓練系統(tǒng)由于自身設計缺陷,存在形式冗雜,版本老舊,內(nèi)容脫離大學生實際生活等讓學習者感到枯燥的缺點,加之網(wǎng)上出現(xiàn)了相應的掛機軟件,導致部分大學生實質并未因為此軟件而提升聽力和口語。
除了以上兩點原因之外,作者在整理第二外語的問卷資料時,發(fā)現(xiàn)可能存在第三個原因導致這種理想與實際的差距——動機類型的差異。
二.動機類型的差異——融入性動機與工具性動機
通過調(diào)查學習者中不同語種的習得情況,筆者發(fā)現(xiàn)了“動機”在影響語言習得效果上的一些差別。
“動機”是Krashen語言輸入理論中學習者掌握第二語言的重要因素,也是“情感過濾機制假說”中關鍵的一個因素。在之前得出的調(diào)查中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學習者認為自己的能力并未達到自己的預期而讓自己滿意。
為了使筆者關于“導致學習者學習目標語預期與實際差距較大”的原因的推測更加證據(jù)確鑿,我們設置了“學習第二外語動機”相關的問題,將樣本關于學習第二外語的信息回饋做了整理(數(shù)據(jù)表明,約有23.8%的受調(diào)查者學過除英語之外的其他語言),得到的數(shù)據(jù)表明:在學習者回答自己“為什么選擇學習第二外語”時,4.8%的人選擇了“父母建議”,5.8%的人選擇了“朋輩壓力”,18.3%的受調(diào)查者選擇了“就業(yè)壓力”,6.7%的人選擇了“社會風氣”,85.6%的受調(diào)查者選擇了“個人興趣”。
可以看出,興趣仍是人們學習第二外語的主要原因。對比幾個選項,我們可以將之分為兩類:融入性動機和工具性動機。
學者Gardner和Lambert從社會語言學的視角將語言學習者學習目標語的動機分為“融入性動機”(Integrative motivation)和“工具性動機”(instrumental motivation)。融入性動機通常是在出于學習者本身的原因而產(chǎn)生的,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個人興趣”;而“工具性動機”通常是在外界的某種刺激下產(chǎn)生的,或者在某些目標的誘惑下產(chǎn)生的,比如考證,評職稱和獲取高薪工作等。[4]
那么我們自然可以認為樣本中出于個人興趣而學習第二外語的學習者懷有的是“融入性動機”而選擇其他選項的學習者大多是持有“工具性動機”。當然,許多學習者同時持有兩種學習動機,學者稱之為“融合性動機”。
那么我們再看中國大學生的英語學習現(xiàn)狀:很多受訪者對英語興趣并不大,只是為了通過CET-4的測試,這一點其實不難理解,英語作為世界通用語,中國學生從小無論自愿與否都會被迫接觸和學習英語,并且還會面臨考試的壓力,因此有部分學生會產(chǎn)生強烈的抵觸心理;另外,在《大學生英語習得現(xiàn)狀調(diào)研報告——以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學生為樣本》一文中,從統(tǒng)計中“學習英語必要性”的平均值很高(7.27)而“學習英語欲望”平均值較低(6.34),而實際“對自己的學習滿意程度”平均值更低(5.15)也可以看出這一點。因此,即使是英語學習者的“工具性動機”依然存在,但是CET-4考試的壓力遠遠不如高考英語的壓力。一旦通過考試升入大學,他們的“工具性動機”開始減弱甚至消失,而另一部分學生本來便持有“融入性動機”,在進入大學后仍然保持著對英語的強烈興趣和動機或者更甚。這部分學生往往能取得更加優(yōu)異的語言成績,甚至出國交換或留學。
所以我們可以認為這是許多學習者期望高而并不滿意的第三個原因:實際是自己缺乏融入性動機而工具性動機又在暗中減弱——當然我們不能將之簡單地概括為“動機不足,缺乏動力”,因為學習者普遍對學習英語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都有清醒的認識。
而對于學習第二外語的學習者來說,他們大多數(shù)都有著自己的“融入性動機”,因為調(diào)查者普遍表示他們可以在除英語之外的眾多語種中做出自由選擇,那么他們選擇的一定是自己最感興趣最愿意學習的語種。(反過來也可以證明興趣對于語言學習的重要性,沒有學習第二外語的學習者占受調(diào)查者總人數(shù)的76.2%,他們在回答為何不學習第二外語時,40.1%的人表示“不感興趣”)因此,可以發(fā)現(xiàn)很多學習者在接觸到一門語言之前是首先接觸到這門語言背后的文化的,因而產(chǎn)生一種想要親近和融入文化的動機。
這個理論可以在樣本對于日語的選擇上得到很好的體現(xiàn)。在“第二外語學習語種類別”統(tǒng)計中,學習了第二外語的人中,約有51.0%的受訪者選擇了日語。選擇日語作為第二外語的受訪者比例遠高于其他語言,結合近年來日本文化的發(fā)展尤其是其漫畫文化的輸出,不難理解學生對于日本文化的以及日語的興趣。另外,還因為兩國文化都屬于亞洲文化,同屬于漢語言文化范疇,日本文化和中國文化中都有類似的人文情懷和精神境界,學習者更容易產(chǎn)生認同感和共鳴。
所以在對比英語與小語種的基礎上,筆者得出的結論是:由興趣才能激發(fā)“融入性動機”,從而與“工具性動機”更好的結合,促進第二語言的習得。那么,這也解釋了樣本中出現(xiàn)的期望與實際的差異,是最關鍵的第三個原因。
三.基于研究結果的建議
針對研究中所出現(xiàn)的各種現(xiàn)象,筆者通過數(shù)據(jù)分析的總結和身邊同學的反饋,提出了幾點建議,希望不僅僅是對自己學校,也是能夠對其他大學(很多大學同樣采用“新世紀大學生英語視聽說”這套軟件)帶來一些切實可行的改進措施。
首先,這套教學軟件開發(fā)并且發(fā)行較早,其內(nèi)容上與現(xiàn)在大學生現(xiàn)實生活距離較大;形式上界面設計老氣,畫質太過模糊,畫面粗糙,辨音系統(tǒng)不夠精準;學習流程上過于形式化和呆板,所以許多學習者常常會在學習過程中感到枯燥乏味。但是通常來說,購進一套新的教學軟件不但要花費大量的金錢,也會導致整個教學體系的調(diào)整,老師也需要花大量時間適應,并且目前市場上也并無更好的替代軟件。那么,要想提高學生的興趣和真正參與到學習過程中的學習效率,老師需要在實際的“視聽說”課上下功夫。通過將盡量將課上的對話和演講與現(xiàn)實生活和流行結合,讓學習者用英語去關注和表述他們真正感興趣的領域。通過這種方式,更有可能增強學習者的學習動力。
其次,在上文中討論過的學習自信的缺乏,有一部分是由于學習者的學習環(huán)境的不宜或學習資源的不夠充分所造成的。這在校園中體現(xiàn)為學校在CET考試、英語能力要求上 和學習者平時的英語學習上銜接力度不夠。許多學生在平時的課堂上和生活中并沒有接收到足夠的考試方面的強化或者技能指導,也沒有途徑接觸到大量原版的英文材料(無論是紙質音頻或者視頻),所以對于自己無論是測試能力還是實際的英語應用水平的提高都難以充滿自信。因此,學校不僅應在平時的教學過程中強化考試意識,也應該為學生提供各種接觸原版英語的渠道,或通過擴大宣傳使更多的學習者了解到這樣的途徑,比如圖書館存在外文書籍典藏,但很多同學并未意識到,或者是各類充滿趣味的英文網(wǎng)站(不反對有條件的學習者通過YouTube等國外網(wǎng)站和軟件學習)。
另外,大學中的英語學習者往往容易逐漸失去“工具性動機”,“融入性動機”更是難以產(chǎn)生。所以針對上文分析過的原因,學??梢圆粌H把“通過CET-4”作為鼓動激勵學習者在大學中堅持英語學習的原因,更應該通過一些講座或談話的形式,告訴學生英語學習在今后工作學習中的重要性;老師也可以通過鼓勵學生查閱外文文獻來激發(fā)學習者自己對英文的興趣。在“融入性動機”這一方面,由于學校大多設有國際文化交流學院,也就是外國留學生上課學習的地方,而他們和外界的接觸通常是以英語作為媒介。因此,學?;蛘咝@社團可以通過舉辦文化交流活動或者交友晚會使學習者真正有機會使用中介語,以此激發(fā)他們深入學習目標語和了解目標語背后文化的動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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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鄭曉琴.論“融合性動機”和“工具型動機”對學習效率及應試表現(xiàn)的影響[J].中國科教創(chuàng)新導刊,2010年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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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美]Susan G.[英]Larry S.未名譯庫·語言與文字系列:第二語言習得(第3版)[M].趙楊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
注 釋
[1]蔣祖康,第二語言習得研究[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
[2]劉君栓,劉曉華,夏曉翠,第二語言習得中的語言輸入與語言輸出[J].河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Vol.5No.1
[3]Swain,M.1995.ThreeFunctions of Output in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 [A].In Cook,G.& Seidlhofer,B.(eds.).Principles and practice in Applied Linguistics[C].Oxford University Press
[4]鄭曉琴,論“融合性動機”和“工具型動機”對學習效率及應試表現(xiàn)的影響[J].中國科教創(chuàng)新導刊,2010年19期
(作者單位: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