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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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對話性意義探討——《簡?愛》中簡?愛與羅徹斯特的對話賞析

◎李開平

《簡·愛》是英國著名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代表小說，作品成功地塑造了簡·愛這一動人的形象。這部小說除了人物形象的深刻形塑以外，最值得我們注意的是小說里的人物對話。因為通過巴赫金對話理論，會拓寬我們對這部小說的思考領(lǐng)域，從而真正理解夏洛蒂·勃朗特在小說中運用大量對話的本質(zhì)所在。不可否認，巴赫金的對話理論揭示了一個價值多元化而又意義豐富的世界，它在小說中的多元性特點，展示了小說藝術(shù)的深度和廣度，開闊了讀者的思維空間，以此帶來無窮的想象。

一、懸念迭生，靜思妙答

當簡·愛以家庭教師的身份和她的主人公羅徹斯特第一次相見時，簡·愛的學生請求羅徹斯特送給簡·愛一份禮物，羅的態(tài)度不得不使善良的讀者為簡·愛擔心——

“誰說的禮物？”他粗暴地說，“你盼望過禮物嗎？你喜歡禮物嗎，愛小姐？”

這顯然是個尖刻、無禮且充滿蔑意的問題。與主人初遇，既要維護自尊，又要顧忌羅徹斯特的情面，簡·愛不卑不亢，冷靜沉著——

“我對禮物沒有經(jīng)驗，先生。人家一般認為禮物是個可愛的東西。”

簡·愛從小倍受欺凌，在別人的冷落和歧視中，從沒有體會過享受禮物的歡樂，她的回答，既機智恰當，又含蓄地道出了自己的辛酸。

可是，羅徹斯特卻雪上加霜，更進一步——

“別拐彎抹角了，愛小姐，你不如你的學生坦率，她要禮物可不像你。”

面對著這個錯誤的、令人難堪的判斷，簡·愛娓娓道來，入情入理——

“因為我不像她那樣相信自己配得到禮物。從熟識這個角度，她有權(quán)提出要求，從習慣這個角度，她能夠向你開口——因為她說你習慣送禮物給她，而我是個陌生人，又沒有做什么使我有資格要求禮物?！?/p>

一番話，使得羅徹斯特啞口無言，只好“低下頭默默喝茶”，當然，也能從對話中窺視出羅徹斯特的心靈世界。

二、弦外有音，含蓄深沉

通過人物對話，揭示話中的言外之意，挖掘潛在的意義。

羅徹斯特為了進一步了解簡·愛的內(nèi)心世界，在看完她的畫后，問道：

“我看得出這些畫都是出于一個人的手，那只手是你的嗎？”

“是的?！?/p>

“你從哪兒找的摹本呢？”

“我自己的腦袋里?！?/p>

“就是現(xiàn)在你肩上的那個腦袋嗎？”

“是的?！?/p>

“里面還有其它類似的東西嗎？”

“我想也許有，或許還會更好些?！?/p>

這段對話看似幽默，其實有著豐富的潛臺詞。羅徹斯特通過看畫已經(jīng)感受到簡·愛有著豐富的感情和深沉的心靈。這段對話正是雙方的初步試探，從此他們心中有了一種奇特的召喚、共鳴和默契。

三、迂回曲折，攻深守緊

為了探測簡·愛是否對自己產(chǎn)生了愛情，羅徹斯特喬裝算命女人，算命時他故意把話題引到婚戀問題上，他問簡·愛是否對屋里的紳士有好感，簡·愛說她不認識他，然后他話鋒一轉(zhuǎn)——

“關(guān)于你的主人，你也能這么說嗎？”

“他不在家?！焙啞厶颖堋?/p>

“深奧的回答，巧妙的遁詞！——憑這個你就能抹殺他的存在嗎？”——一個尖刻的反問。

“我看不出他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薄喎朗睾芫o。

“你沒發(fā)現(xiàn)他眼里盛滿那么多動人的微笑嗎？——并且他有幸獲得了最動人的一位姑娘?！薄粋€狡猾的問題。

“他有權(quán)享受那種歡樂和幸福?！薄啞鄣嗡宦?，羅徹斯特卻窮追不舍：

“你從他臉上發(fā)現(xiàn)了感激與愛了嗎？”

“沒有。”——簡·愛脫口而出。

“那么，你觀察過他了！”……羅徹斯特棋高一著，欲乘勝追擊：“既然……”

“我是來算我自己的命的，不是來算先生的命的?！薄啞垡粋€有力的反駁，言外之意：你不要離題太遠，我對羅可不關(guān)心！

一攻一守，機關(guān)巧妙，攻守之中見情致。

簡·愛，在羅徹斯特的攻心術(shù)刺激下，步步防衛(wèi)，心中對羅徹斯特的壓抑愛情使她極度痛苦，自尊心又不允許她流露軟弱。幾句對話，再鮮明不過地揭示了她那顆受著煎熬的心靈。

四、字少意長，句短情深

作家在對話的設(shè)計過程中，還在于通過語言文字的巧妙表達來突出人物的情感，加深內(nèi)在的隱痛。在自由、平等、尊嚴三者和愛情的嚴峻抉擇中，簡·愛毅然舍棄了后者，準備離去，當她最后跨出房門時：

“你走了嗎，簡？”

“我走了，先生。”

“你離開我了嗎？”

“是的?！?/p>

短短四句，一雙愛侶極痛苦的心情躍然紙上，我們不難體會出，那字字句句，皆是刀尖刺于心上！

在書中最后，簡·愛終于回到了羅徹斯特的身邊，羅徹斯特已經(jīng)殘廢失明，無權(quán)無錢，當簡·愛同意作他的妻子時，有一段話——

“一個到哪兒都得由你攙扶的可憐的瞎子？”

“是的，先生?！?/p>

“一個比你大二十歲，由你侍候的殘疾人？”

“是的，先生?！?/p>

“真的嗎？”

“最真不過了，先生。”

這段對話，沒有任何渲染和修飾，卻鮮明地暴露了羅的不安和猶疑，顯示了簡·愛對愛情的忠貞和堅定。至此，簡·愛的形象已達到了光彩動人的頂點。

對這部小說中的對話分析，只是一個簡要的探討，而真正要全面理解這部小說中的人物對話，還需要我們作出全面的剖析和理論闡釋，正如有的評論者在評論中國現(xiàn)代小說時，認為：“在人物之間的對話中，在實際的對話之外存在一種更廣泛意義上的深層的對話。這種對話雖然是在人物之間展開的，但在人物的背后卻存在一個歷史文化和道德倫理的話語體系。”[1]這中國現(xiàn)代小說如此，這部小說亦然，正印證了這部小說建構(gòu)對話話語體系的價值和意義所在。

注釋：

[1]劉雨.巴赫金對話理論與中國現(xiàn)代小說的對話性[J].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1，（5）.

（李開平 重慶市大學城第三中學 401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