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艷
摘 要:小劇場話劇《請你對我說個謊》面對都市男女的情感糾葛這一創(chuàng)作方向,通過巧妙的文本架構(gòu),精心的沖突設(shè)置,人文的關(guān)照視角,力圖讓觀眾在笑過之后留下了不同的人生情感回味。本文從多個側(cè)面剖析了劇本的創(chuàng)作特點。
關(guān)鍵詞:戲劇情境;前提;模式
說來慚愧,拿到《請你對我說個謊》這個劇本后,有幾次在睡前想好好看完,卻都在恍惚中悠悠入夢,手中還握著讀了三分之一的劇本。一晚上紅、白、藍三位陶樂斯亂入,折騰著我的睡眠。
分析劇本,繞不開戲劇情境。譚霈生先生曾歸納出一條戲劇的邏輯模式:個性與情境的契合凝結(jié)成動機,動機導(dǎo)致行動。劇作家的重要任務(wù)包含著戲劇情境的創(chuàng)造,在于對情境中人物個性的把握與表現(xiàn)。在小劇場戲劇中浸潤多年的編劇將創(chuàng)作的靶心直指向了都市男女的感情糾葛,這顯然不是個深刻而新鮮的題材,甚至有些陳舊。但這是一個能爭取觀眾,尤其是都市中青年一代的通俗話題。圣誕節(jié)的晚上,馬通抓住老婆不在的時機,偷偷摸摸帶著小三陶樂斯回家偷歡。不料兩人在家忘情嬉戲時,門鈴響起,正室鐘大夫回來了。這個突如其來的轉(zhuǎn)折讓干了虧心事的兩人慌了手腳。于是小三陶樂斯匆忙躲到陽臺,丈夫絞盡腦汁疲于應(yīng)付。沖突一觸即發(fā)。在這樣一個能抓人眼球的具有戲劇性的規(guī)定情境和人物關(guān)系中,面對即將被揭穿的秘密,陶樂斯、丈夫馬通、妻子鐘大夫這三位處于矛盾中心的人物將會做出如何的行動,倒是能夠自始至終得到觀眾的關(guān)注,但僅僅是這樣能夠構(gòu)成一出90 ~ 120分鐘的小劇場話劇么?也許可以,但不,不止這三個人,編劇林蔚然從這位當代敢于大膽追求所謂愛情的姑娘陶樂斯身上分裂出三個性格色彩的陶樂斯?!叭齻€女演員同時扮演陶樂斯,以顏色區(qū)分性格。紅色陶樂斯代表享樂和欲望,藍色陶樂斯代表理性和約束,白色陶樂斯代表純真和信任。假定女人的三面如此,當危機發(fā)生,糾結(jié)的三面夏娃就輪番上陣了?!盵1]
如此巧妙地設(shè)置,讓人在劇本的開頭確實就想急于追問故事的結(jié)果。作者將女主人公的內(nèi)心幻化成三個不同性格的人,實際上是深挖了人物的內(nèi)心并將之外化,將其內(nèi)心的掙扎彷徨猶豫裸露給人看。人們在悲、正劇中,常常會深入到人物心靈深處;在喜劇中,卻往往停留在人物的表層。這不禁讓我想起了一部韓國電影《開心家族》,看名字似是一部非常歡快的喜劇,鬼上身或者人鬼戀之類的,早已經(jīng)不稀奇。而車太賢演的這個,是一下子被四個風(fēng)格迥異的鬼纏上的倒霉蛋,于是他一人分飾5角:貪吃貪玩的小孩,抽煙的出租車司機,找相機的大叔,愛哭鬼大嬸。當你在被他各種蹩腳的反串逗得咯咯笑的同時,你早已經(jīng)中了編劇設(shè)下的圈套,一步一步。女主來家里的時候,他們圍坐在一起吃飯有說有笑,其實一切都是有征兆的。導(dǎo)演埋下很多的伏筆,直到芹菜的故事,最后的10分鐘,突然一切都有了眉目,于是喜劇成了一顆催淚彈,主題得到升華。當你在難過著的時候,又給你安排了搞笑的一幕,四個鬼喝光了水讓他自殺不成。于是最終哭過笑過之后,最終還是喜劇一部。在編劇林蔚然的眼中,陶樂斯其實是我們身邊一抓一大把的恨嫁普通女青年、單身大齡文藝女青年、失婚悲催女青年的縮影,她們白天踩著恨天高朝氣地昂首走在都市街頭,并不曾讓你看到眼角的淚痕,誰曾想每一個冷清的夜晚卻咬著孤單的被角隱忍哭泣。她們向往愛情,憧憬婚姻,卻又因為對對方的不信任而常常揣度煩惱。于是,矛盾糾結(jié)的未婚青年陶樂斯被立體解構(gòu)成三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紅的一腔熱情但求當下的歡愉;白的純情固執(zhí)地相信愛比被愛更幸福;藍的冷靜總在理性分析愛與不愛。隨著三個陶樂斯不同性格的展現(xiàn),并依照其性格做出不同的假設(shè),讓戲變得越來越有意思起來。三位一體的人物設(shè)置,如同詼諧的變奏曲,展現(xiàn)的是一個人物的三重性格,亦可以是諸多女子的折疊重影。你似乎是在看著陶樂斯,又仿佛置身一群年輕的追愛女性之中。該劇文本風(fēng)格化特色呈現(xiàn)的重要途徑,也能讓觀眾迅速進行角色代入。
馬丁·艾思林認為,劇院是檢驗人類在特定情境下的行為的實驗室,大多數(shù)戲劇作品的前提是如果……事情會怎么樣?!墩埬銓ξ艺f個謊》不也正是在不斷地“如果”中向前推進嗎?小三陶樂斯預(yù)設(shè)老婆要么是個沒品位的黃臉管家婆,要么如林黛玉般的哀怨刻薄……在她的假想下,不斷地“如果”,其實是非常規(guī)、非常理的。生活沒有機會重新來過,一旦短兵相接,必定火花四濺。但神奇的舞臺上卻有無限可能,一分鐘無數(shù)次推倒重來,總有機會。蘇珊 ·朗格認為:戲劇的模式是命運的模式,并且進一步對悲劇和喜劇的模式進行了探討。她認為,喜劇是幸運的模式,悲劇是厄運的模式。是啊,劇中的陶樂斯是幸運的姑娘,因為她可以在與自己心中強大的對手正式碰面之前不斷地進行假定、判斷和尋找對策;出軌的馬通是幸運的,他可以多次的有驚無險躲過窘迫的尷尬場面;鐘大夫亦是幸運的,盡管她可能在心底無數(shù)次地想象過與自己情感日趨疏離的丈夫的小三不期而遇的時刻,但她實際一直也只是想象而已。也正是如此,劇本不僅增添了喜劇的色彩濃度,更多了溫情的色彩。
戲劇畢竟是戲劇,它能映射出生活的萬千變化,卻代替不了生活本身。在生活的運行邏輯中,男女偷情被正室堵在家中,大概是怎么也繞不過去的。當夫妻倆因為突如其來的懷孕和好如初時,小三卻因被困陽臺在翻越欄桿時發(fā)出了巨響,意外的造成了三人現(xiàn)實中的窘局......然而,《請你對我說個謊》就在這另一個意外來臨時戛然而止了,在觀眾心頭卻勾起萬千滋味。生活畢竟是生活,它可以細水長流,也可以波濤洶涌,只是沒有人能超然世外。當意外猝不及防地來臨時,誰又能能像一只受到驚嚇的烏龜把頭縮回龜殼萬事大吉?就好似一切都沒發(fā)生呢?一切已經(jīng)發(fā)生,不會有那么多戲劇性的“突轉(zhuǎn)”,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小劇場話劇《請你對我說個謊》,把這么一個生活的事件,用巧妙的文本架構(gòu),精心的沖突設(shè)置,人文的關(guān)照視角,力圖讓觀眾在笑過之后留下了不同的人生情感回味。
參考文獻:
[1] 林蔚然.癢 寫在小劇場戲劇《請你對我說個謊》之后[J].中國戲劇,2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