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堯 韓春燕
主持人的話
王 堯 韓春燕
主持人的話 討論閻連科的意義是個復雜的且有難度的問題。
首先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復雜和龐大的閻連科的文學世界。在小說部分,《年月日》《日光流年》《堅硬如水》《受活》《丁莊夢》《四書》《炸裂志》和《日熄》等都是無法回避的重要作品;在散文部分,《我與父輩》一本書足以表明閻連科是一個重要的散文家;閻連科同時還是一個有鮮明理論意識的小說家,他的《發(fā)現(xiàn)小說》和一系列談話、演講錄等,以“神實主義”為核心,形成了他對中國文學和世界文學的獨特理解,而且又將自己的理論落實在創(chuàng)作中。閻連科兩次獲得“魯迅文學獎”,用習慣的話說,他曾經是“體制內”的作家。但《夏日落》之后,在完成《日光流年》期間,他經歷了他說的“心靈之死”,此后,他成為一個備受“爭議”的作家,與國內的主要獎項再也無緣。閻連科又在大學作教授,也可視為“體制內”的作家或學者。因而閻連科與“體制”的關系,不是討論閻連科的主要視角。
我們當然需要把閻連科置于若干關系中加以討論。
盡管閻連科在1979年就發(fā)表了第一篇短篇小說,但1980年代不是閻連科的時代,他的重要作品幾乎都寫于1990年代以后。在這樣一個脈絡中,一方面,以1980年代的文學和文學家們常常會遮蔽1990年代以后的閻連科,而批評界也習慣于以1980年代文學為參照系確定文本的意義和作家的地位;另一方面,閻連科又是在思想、在藝術創(chuàng)新的精神上延續(xù)了1980年代的“文學傳統(tǒng)”。其實,在1980年代產生影響的作家和作品,幾乎都是閻連科所說的“寫作的叛徒”,只是后來很多人失去了這樣的身份。
閻連科和現(xiàn)實的關系,應當是我們解讀閻連科的重點之一。他的被爭議,很大程度上源于他與現(xiàn)實的“緊張”關系。這種緊張,其實不是對抗,是一個作家試圖以自己的世界觀和方法論認識現(xiàn)實世界和建構文學世界的一種努力。如果只是在意識形態(tài)層面上解釋這種“緊張”,不僅局限了閻連科的意義,也局限了這個時代的意義。需要進一步追問的是:閻連科內心的焦慮對他的創(chuàng)作產生了怎樣的影響(不回避創(chuàng)作中的問題);閻連科對當代中國的理解和形塑,有沒有提供另一個文學的參照系;閻連科是因為這種緊張而重要,還是在緊張中產生的文本本身重要;閻連科的創(chuàng)作和傳播,是否反映了當下文學制度的復雜性,等等。
另外一個值得關注的話題是,如果我們把閻連科作品在海外的譯介也視為一種現(xiàn)象,那么20多種語言、70多部外文版作品,也是我們研究閻連科時不能或缺的內容,而不僅僅是參照系。除了譯介以外,海外學者關于閻連科的研究成果也是我們討論閻連科時需要留意的。我們同樣反對“漢學心態(tài)”。但我們不能把海外關于中國當代文學的研究,特別是閻連科的譯介和研究都視為意識形態(tài)偏見。在學術共同體中,海外的譯介與研究無疑也是中國當代文學“經典”生成的因素之一。
本期孫郁先生的大作《從〈受活〉到〈日熄〉——再談閻連科的神實主義》,在新文學的脈絡中,關聯(lián)外國文學,對閻連科的“神實主義”和相關創(chuàng)作進行了新的闡釋和解讀,精彩紛呈。孫郁先生的文章,一如既往地兼具感性和知性,再次顯示了他作為批評家的文體風格。海外學者陳穎的《癌癥、殘疾和艾滋敘事:論閻連科的疾病三部曲》,對閻連科小說中“疾病”隱喻的研究亦有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