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松 程興麗
(陜西理工大學(xué)文學(xué)院,723000)
余秋雨論普洱茶的美學(xué)意蘊
許 松 程興麗
(陜西理工大學(xué)文學(xué)院,723000)
安徽文藝出版社將著名學(xué)者余秋雨最富于學(xué)術(shù)價值的著作匯編為《余秋雨學(xué)術(shù)六卷》出版,其中包括《極端之美》《北大授課》《世界戲劇學(xué)》《中國戲劇史》《藝術(shù)創(chuàng)造學(xué)》《觀眾心理學(xué)》。如同該叢書《序言》在《極端之美》一書后邊所說明的:
我為中華民族的頂端美學(xué),選定了兩個項目:一是書法,二是昆曲。為了凸顯越來越重要的生態(tài)文明,又加入了普洱茶的品鑒美學(xué)。因此,此書的副標(biāo)題是“舉世獨有的三項文化”。如果說得更學(xué)術(shù)一點,也可以稱之為“中國美學(xué)的三種極致形態(tài)”。
余秋雨《極端之美》一書包括了《書法史述》《昆曲縱論》《品鑒普洱茶》既獨立卻又呼應(yīng)著相同美學(xué)主張的三部分。乍看上文所引余秋雨先生的序言,似乎《品鑒普洱茶》一章只是余秋雨續(xù)接在書法和昆曲之后的“續(xù)貂”“充數(shù)”之作,但在實際的閱讀之后,我們的感覺卻十分有趣,《書法史述》和《昆曲縱論》兩部分恰恰少了新意,《品鑒普洱茶》一章卻以深情蔥倩的筆致使我們有“如逢花開,如瞻歲新”(唐代司空圖《二十四詩品·自然》語)的新奇閱讀體驗。書法以翰墨線條的隱微之妙帶給創(chuàng)作者與鑒賞者身心的昶然感受,普洱茶也以其“陳釅暖潤”的品味帶給品啜鑒賞者以亹亹不盡的融融樂趣。
一杯好茶,總是在山泉活水的沸騰中,展現(xiàn)舞蹈的身姿,散發(fā)云淡風(fēng)輕或濃郁醇厚的芳香,舒展?jié)鸾豢椀牟栉丁?/p>
在視覺效果上,普洱茶體現(xiàn)了一種樸野雄厚之美?!八保ㄓ谩八备軅鬟f出普洱茶的剛健品格)的美,首先與綠茶截然不同,“一杯上好的綠茶,能把漫山遍野的浩蕩清香,遞送到唇齒之間。茶葉仍然保持綠色,挺拔舒展地在開水中浮沉悠游,看著就已經(jīng)滿眼舒服。湊嘴喝上一口,有一點草木的微澀,更多的卻是一種只屬于今年春天的芬芳,新鮮的可以讓你聽到山岙白云間燕雀的鳴叫?!盵1]而普洱茶從生長到制作、煮泡都呈現(xiàn)出迥異的風(fēng)姿,余秋雨分析:
從原始森林出發(fā)的每一步,它都離不開草葉紛亂、林木雜陳、蟲飛禽行、踏泥揚塵、老箕舊簍、粗手粗腳的魯莽遭遇,正符合現(xiàn)在常說的“野蠻生長”。直到最后壓制茶餅時,也不能為了脫凈蠻氣而一味選用上等嫩芽,因為過于綿密不利于發(fā)酵轉(zhuǎn)化,而必須反過來用普通的的“粗枝大葉”構(gòu)成一個有梗有隙的支撐形骨架,營造出原生態(tài)的發(fā)酵空間。這看上去,仍然是一種野而不文、糙而不精的土著面貌,仍然是一派不登大雅之堂的泥味習(xí)性。
生長的環(huán)境“草葉紛亂、林木雜陳、蟲飛禽行、踏泥揚塵”,接受的是“老箕舊簍、粗手粗腳的魯莽遭遇”,這自然與傳統(tǒng)茶葉審美有霄淵之別了。你看,北宋范仲淹《和章岷從事斗茶歌》是這樣詩意地描說茶的環(huán)境與采摘的——“年年春自東南來,建溪先暖水微開。溪邊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從古栽。新雷昨夜發(fā)何處,家家嬉笑穿云去。露芽錯落一番榮,綴玉含珠散嘉樹。終朝采掇未盈襜,唯求精粹不敢貪。”春風(fēng)吹綠的溪水邊武夷仙人手植的古茶樹,“她”的葉片正被當(dāng)成珠玉一般,小心翼翼地采掇,臨深履薄地掬捧。
環(huán)境的粗野,采摘的魯莽,壓制成的普洱茶在視覺上是:“一看樣子就不對,一團黑乎乎的粗枝大葉,橫七豎八地壓成了一個餅型”,顏色的黑黕,葉片的粗枝大葉,造型的橫七豎八,似乎都在顛覆傳統(tǒng)的審美,余秋雨先生并沒有在《品鑒普洱茶》的文字里明言這粗野質(zhì)樸的普洱茶外型有何審美的價值,但他的《書法史述》中的一段開場白與此有一定的聯(lián)系:
這筆墨肯定是人類奇跡。一片黑黝黝的流動線條,既實用,又審美,既具體,又抽象,居然把全世界人口最多的族群聯(lián)結(jié)起來了。
稍作變化,這段文字可以借來形容普洱茶外型的魅力——“這普洱肯定是人類奇跡。一片黑黝黝的堅剛?cè)~片,既實用,又審美,既具體,又抽象,居然把瀾滄江兩岸以至于中華民族的族群聯(lián)結(jié)起來了?!?/p>
余秋雨對綠茶(龍井、猴魁)、青茶(鐵觀音、大紅袍)、紅茶(金駿眉)等不同類別的茶的品味作了生動的點評:
我的家鄉(xiāng)出產(chǎn)上品的“龍井”,馬蘭的家鄉(xiāng)出產(chǎn)更好的“猴魁”,因此我們深知綠茶的魔力。后來喝到烏龍茶里的“鐵觀音”和巖茶“大紅袍”,就覺得綠茶雖好,卻顯得過于輕盈,剛咂出味來便淡然遠(yuǎn)去,很快連影兒也找不到了。烏龍茶就深厚得多,雖然沒有綠茶的鮮活清芬,卻把香氣藏在里邊,讓喝的人年歲陡長。相比之下,“鐵觀音”濃郁清奇,“大紅袍”飽滿沉著,我們更喜歡后者。與它們生長得不遠(yuǎn)的紅茶“金駿眉”,也展現(xiàn)出一種很高的格調(diào),平日喝得不少。
其貌不揚的黑茶“普洱”,在味覺與嗅覺上則以陌生化的效果,讓人難以怡然接受:“放到鼻子底下聞一聞,也沒有明顯的清香。摳下來一撮泡在開水里,有淺棕色漾出,喝一口,卻有一種陳舊的味道。人們對食物,已經(jīng)習(xí)慣于挑選新鮮,因此對陳舊的味道往往會產(chǎn)生一種本能的防范。更何況,市面上確實有一些制作低劣、存放不良的普洱茶帶著近似‘霉鍋蓋’的氣息,讓試圖深入的茶客扭身而走?!?/p>
我們突然想到了一則文學(xué)上的典故。南宋詩論家葛立方在《韻語陽秋》中記載了一段北宋文人楊億對李義山(李商隱)的評價:“楊文公在至道中得義山詩百余篇,至于愛慕而不能釋手。公嘗論義山詩,以謂包蘊密致,演繹平暢,味無窮而炙愈出,鉆彌堅而酌不竭。”[2]偉大的詩人總是超逸于時人,而偉大詩人的作品總是不能一覽無余,而是需要通過刻苦不斷的“炙”“鉆”才能品嘗得“無窮”“不竭”的詩韻。普洱茶的味香之美,也需要品嘗者回過身來,俯下身段,重新沉浸到其中:“扭身而走的茶客開始懷疑自己,重新回頭,試著找一些懂行的人,跟著喝一些正經(jīng)的普洱茶。這一回頭,性命交關(guān)。如果他們還具備著拓展自身飲食習(xí)慣的生理彈性,如果他們還保留著發(fā)現(xiàn)至高口舌感覺的生命驚喜,那么,事態(tài)就會變得比較嚴(yán)重。這些一度猶豫的茶客很快就喝上了,再也放不下?!盵1]于是,普洱茶以“他”卓犖不俗的品味,將品茶者帶入《莊子·逍遙游》至妙的“吸風(fēng)飲露,乘云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的藐姑神境,余秋雨連續(xù)用了五種比喻來“跡近”“點逗”普洱茶帶來的品味之美:
這一種,是秋天落葉被太陽曬了半個月之后躺在香茅叢邊的干爽呼吸,而一陣輕風(fēng)又從土墻邊的果園吹來;
那一種,是三分甘草、三分沉香、二分當(dāng)歸、二分冬棗用文火熬了三個時辰后在一箭之遙處聞到的藥香,聞到的人,正在磬鈸聲中輕輕誦經(jīng);
這一種,是寒山小屋被爐火連續(xù)熏烤了好幾個冬季后木窗木壁散發(fā)出來的松香氣息,木壁上掛著弓箭馬鞍,充滿著草野霸氣;
那一種,不是氣息了,是一位慈目老者的純凈笑容和難懂語言,雖然不知意思卻讓你身心安頓,濾凈塵囂,不再漂泊;
這一種,是兩位素顏淑女靜靜地打開了一座整潔的檀木廳堂,而廊外的燦爛銀杏正開始由黃變褐。
“跡近”“點逗”二詞,出自于葉維廉《中國詩學(xué)》中收錄的一些論文,尤其以《中國古典詩中山水美感意識的演變》《云山煙水與冥無的美學(xué)》為代表,指的是中國古典山水詩通過對物象不雜主觀臆斷的、本真的表露,來牽引出宇宙荒原無窮的生機與美感[3]。余秋雨的五種比喻也是要通過不涉概念分析的文學(xué)意象,逗引普洱茶悠長的空中音、相中色,透徹玲瓏!余秋雨上述的五段文字,與中國莊學(xué)影響下的山水詩山水畫有相同的妙處——臨墻果香、藥香、年歲久遠(yuǎn)的松香、磬鈸聲、誦經(jīng)聲、秋天落葉、弓箭馬鞍的草野霸氣、慈祥老者秋天暖陽下的笑容、褪去繁華的銀杏葉輕淡如菊——你看,嗅覺聽覺視覺的圓美意象在余秋雨筆下,逗引著我們的思緒若有所悟,這不就是葉維廉所說的:“縮短心象與詩的距離,詩中的文字僅是‘指’,得以借此在讀者心中追起詩前之境”!余先生的比喻,正是讓讀者追起普洱茶的茶中之境。
最高的境界總是使語言文字拙于表現(xiàn),為言筌所不能攝盡。然而,每一種茶總需要用精約準(zhǔn)確的“名制”來作界定區(qū)別,如同意味無邊的詩總也離不開有限語言的表露,于是有了針對各種茶的特點所作的文字表述:綠茶的“輕盈”、烏龍茶的“深厚”、鐵觀音的“濃郁清奇”、大紅袍的“飽滿沉著”。普洱茶,也需要一個名制來作界定,標(biāo)明“他”卓犖特出的品味:“如果一定要用中國文字來表述,比較合適的是兩個詞:陳釅、暖潤?!盵1]
我愿意作一些不離譜的解說,希望不會偏離余先生的原意太遠(yuǎn)。
陳:久也,其來久遠(yuǎn),其香年遠(yuǎn)益馨,不比綠茶的轉(zhuǎn)瞬即逝;
釅:厚也,半杯活泉,一齋秋陽,敘“憶吾未冠賞年華,二十年間在咄嗟”(唐代呂溫《讀小弟詩有感》)的感喟。綠茶是初春的清晨,風(fēng)送鳥鳴;普洱茶是秋后的陽光,撫摸滄桑了一年的樹葉。品味玄想間,迥有深沉之思。
暖:由黑色視覺效果和茶水溫度帶來的心理感受,不同于綠茶的清爽。
潤:有益康健,《文心雕龍·神思》所謂“疏瀹五藏,澡雪精神”[4],余先生所言的“腹中蠕動,胸間通暢,舌下生津”。
既然說到了“潤”是有益康健的,下文便詳說普洱茶的“潤”。
普洱茶滋潤身體的功效,首先是使身體快速提高到更通泰的狀態(tài),“幾杯上等的普洱茶入口,口感還說不明白呢,后背脊已經(jīng)微微出汗了。隨即腹中蠕動,胸間通暢,舌下生津。我在上文曾以‘輕盈’二字來形容綠茶,而對普洱茶而言,則以自己不輕盈的外貌,換得了茶客身體的‘輕盈’”[1]。關(guān)于茶的功效,唐代個性獨特的詩人盧仝《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也有類似的文學(xué)描寫:
一碗喉吻潤,兩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fā)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xí)習(xí)清風(fēng)生。蓬萊山,在何處?玉川子,乘此清風(fēng)欲歸去。
盧玉川的詩把新茶帶給品鑒者發(fā)悶散郁且欲羽化而飛仙的奇妙功效寫得更文學(xué)化,余秋雨的文字則以身履心得的基礎(chǔ),用真實的文字寫出了普洱茶即刻生效的力度。是的,力度!“兼得磅礴、幽雅兩端,奇妙地合成一種讓人肅然起敬的沖擊力,彌漫于口腔胸腔”“最珍貴、最艱深之處,就是氣韻和力度”[1]!普洱茶的力度已經(jīng)不局限于短時內(nèi)的功效,更在于“他”長久降低血糖血脂的效果:“由京城想到茶馬古道,那一條條從普洱府出發(fā)的長路,大多通向肉食很多、蔬菜很少的高寒地區(qū)。那里本該發(fā)生較多消化系統(tǒng)和心血管系統(tǒng)的疾病而實際情況并非如此,人們終于從馬幫馱送的茶餅、茶磚上找到了原因”。更令人倍感暖潤的是,“普洱茶里有一種茶紅素能防癌”“但是,我們對茶紅素了解不多,它究竟是什么成分?何時能分解出來?”[1]
普洱茶給我們留下了太多的神奇和疑問,茶紅素是一個大大的疑問,而為何既能使人胸間通暢神靈抖擻又能“即使在夜間喝了,也能倒頭酣睡”,更是一個令人驚嘆的問號。
唐代文人元稹在《一字至七字詩茶》里說:“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頗有李白“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清苦寂寞。可是,還有一種境界,是和友人透過茶香,心靈共鳴。這里要提到明代仇英的《松下煮茶圖》,畫面充滿了自然的幽秀,近處巉巖虬松,遠(yuǎn)處江天遠(yuǎn)浦,畫面中間數(shù)枝林木下,悠然映出四人。其中二高士席地而坐,談書論畫,神情玄遠(yuǎn)若魏晉中人物,另有二童在樹下,一汲活泉、一扇火煮茶??吹竭@幅畫,便可明了,在元微之寂寞飲茶對朝霞、李青蓮煩郁舉杯邀明月之外,還有一種友朋無需多,把茶話桑麻的茶中趣。
試舉余秋雨《品鑒普洱茶》中最溫馨的一段吧:
在我的交往中,最早篳路藍縷地試著用文字寫出這些區(qū)別的,是臺灣的鄧時海先生;最早拿出真實茶品在一次次深夜沖泡中讓我們從感性上懂得一款款上品老茶的,是菲律賓的何作如先生;最早以自己幾十年的普洱茶貿(mào)易經(jīng)驗傳授各種分辨訣竅的,是香港的白水清先生。我與他們,一起不知道喝過了多少茶。年年月月茶桌邊的輕聲品評,讓大家一次次感嘆杯壺間的天地實在是無比深遠(yuǎn)。
其實,連沖泡也大有文章。有一次在上海張奇明先生的大可堂,被我戲稱為“北方第一泡”的唐山王家平先生、“南方第一泡”的中山蘇榮新先生和其他幾位杰出茶藝師一起泡著同一款茶,一盅盅端到另一個房間,我一喝便知是誰泡的。茶量、水量、速度、熱度、節(jié)奏組成了一種韻律,上口便知其人。
這么復(fù)雜的差別與一個個朋友的生命形態(tài)連在一起,與躲在后面的大山、茶號、高師、歲月連在一起,與千里之隔又分毫不差的茶香、茶語連在一起,構(gòu)成一種特殊的“生態(tài)語法”。進得里邊,處處可以心照不宣,不言而喻,見壺即坐,相見恨晚。這樣的天地,當(dāng)然就有了一種讓人舍不得離開的人文深度。
清代瀟灑隨意又錚錚鐵骨的鄭板橋有一首詠茶的詩:“最愛晚涼佳客至,一壺新茗泡松蘿。”在余秋雨的翰墨文字中,一盞茶,因友朋更生色味,只需輕輕品嗅間,就能感知到一個朋友的精神世界,而這個友人的精神世界又和遠(yuǎn)山、歲月、茶樹聯(lián)系在一起,悠遠(yuǎn)深密!于是,我與友人在茶的世界中逍遙翔翥,這個世界是驚人的大,驚天的痛快澎湃:“先到香港,叩開了柴灣一個巨大茶葉倉庫的大門,出來迎接的正是白水清先生。在堆積如山的茶包下喝茶,就像在驚天瀑布下戲水,非常痛快,因此每次都會逗留到午夜之后?!?/p>
回到余秋雨的這本書——《極端之美》。書法是用極端刻礪的臨習(xí)功夫達到筆筆入典、筆筆傳透書法家情懷神韻的藝術(shù)自由之境;昆曲是以通體華燦的詩化語言、步履容飾妙入毫顛的外形塑造,“把生命帶出現(xiàn)實生活,進入異態(tài)時空,進入精神領(lǐng)域”。余秋雨先生演述的書法與昆曲的極端之美,共通之處是由對外形技巧錘煉上的極端功夫,超升到精神世界的極端自由逍遙與無上美感。書法與昆曲,無論外在的形質(zhì)還是內(nèi)在的意蘊,都是美妙的。相比起來,普洱茶的極端之美,最為有趣!普洱茶的極端有兩層涵義。
首先,“原來讓人耽心的不潔不凈,經(jīng)過微生物菌群多年的吞食、轉(zhuǎn)化、分泌、釋放,反而變成了大潔大凈”,更進一步,“當(dāng)年各地上貢的繁多茶品都已化為齏粉,淪為塵土,不可收拾,唯獨普洱茶,雖百余年仍筋骨疏朗,容光煥發(fā)。”由不潔不凈到另一個極端大潔大凈,而且經(jīng)霜月夏荷而不凋衰,筋骨疏朗,容光煥發(fā),是極端的風(fēng)骨堅勁。
其次,普洱茶以極端粗獷樸野的外形,賦予品啜之人以極端的身體調(diào)暢、極端的陳釅暖潤感、極端的審美享受。且用余秋雨先生自己的話作文章的結(jié)束語吧,輕合柴扉,茶煙升起:
守著它們,慢慢等待。等待它們由青澀走向健碩,走向沉著,走向平和,走向慈愛,走向絲竹俱全的口中交響,卻又吞咽得百曲皆忘。
[1]余秋雨.極端之美[M].安徽文藝出版社,2014
[2][清]何文煥.歷代詩話[M].中華書局,1981:499.
[3]葉維廉.中國詩學(xué)[M].黃山書社,2016:92.
[4]范文瀾.文心雕龍注[M].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58:4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