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芬
內(nèi)容提要:在中國音樂史課程教學遇到教學內(nèi)容枯燥、教學手段單一、學生參與性不強等困境時,本文結(jié)合“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絲綢之路”價值及活力的研究在學界掀起高潮的時代背景,提出利用三星堆博物館、四川博物院、成都博物館等三大博物館中豐富的音樂物質(zhì)遺存,呈現(xiàn)生動而形象的四川古代音樂史的博物館參與式學習的教學改革。同時,對于先秦至隋唐五代時期四川音樂史的梳理,也展示了四川音樂文化與西域音樂文化的相互交流與影響,它是整個絲綢之路音樂文化中特色鮮明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絲綢之路”(以下簡稱“絲路”)價值及活力的研究在學界掀起高潮之際,2016年12月成都博物館參與“絲綢之路國際博物館聯(lián)盟”,舉辦了為期四個月的“絲路之魂——敦煌藝術大展暨天府之國與絲綢之路文物特展”。此次特展于2017年4月落下帷幕,在成都乃至四川地區(qū)掀起了一股絲路研究與學習的熱潮,不少高校學生在觀展后,被敦煌藝術以及絲路豐富而悠久的歷史文化深深撼動。作為高校音樂史論課程教師,在經(jīng)常出入各大博物館,并多次觀展“絲路之魂”后,切實認為這種身臨其境的體驗以及情感的交流,勝過課堂的講授、紀錄片的觀看和PPT的播放。因此,嘗試著將博物館參與式教學與高校課堂教學的部分內(nèi)容相結(jié)合,在豐富教學手段的同時,取得了教學改革的多方心得,現(xiàn)將相關內(nèi)容分享出來,望能得到更多的回應和關注。
中國音樂史是高等院校音樂專業(yè)開設的一門基礎理論課程,它的教學實踐已經(jīng)歷時三十多年,形成了較為完善的教學體系。但隨著教學理念的不斷更新,教學手段的推陳出新以及學生獲取信息方式的多元化,中國音樂史教學所面臨的問題不斷凸顯出來。首先是教學內(nèi)容枯燥,該課程的教學內(nèi)容通常包括中國古代音樂史、中國近現(xiàn)代音樂史和中國當代音樂史三個部分,其中涉及大量音樂事件、音樂人物、音樂作品、律、調(diào)、譜、器等,時間跨度大、內(nèi)容涵蓋廣、知識涉及寬。特別是中國古代音樂史唐宋以前的內(nèi)容,由于時間久遠,且內(nèi)容多取自于各大史籍,缺乏必要的視聽資料,以至于一部中國古代音樂史似乎成了文字音樂史、音樂美學史、音樂圖片史。其次是無法參與,由于中國音樂史是一門史論課程,以講授為主的教學方式導致教師成為課堂的主導,學生往往是被動聽課,少有參與環(huán)節(jié),雖然輔以多媒體教學設備,但以文字為主的PPT,也難于出新。沒有實踐環(huán)節(jié)的課程設計,難免造成課堂教學形式單一乏味,學生學習興趣低,教師教學激情不高等狀況,最后造成教學目標難以實現(xiàn)。該門課程的教學目標在于將古人、前人所創(chuàng)造的音樂文化財富及其歷史經(jīng)驗教給學生,以豐富其音樂內(nèi)涵,拓展其音樂視野,鼓勵其在繼承歷史遺產(chǎn)的基礎上,踏著歷史的足跡進行新的創(chuàng)造與發(fā)展。而現(xiàn)在的學生在學習中國音樂史時,僅就音樂史知識進行機械的記憶以應付考試獲取學分,使該門課程的教學目標無法完全實現(xiàn)。
回顧先前研究成果,在關于中國音樂史教學改革的諸多文獻中,提出了各種改進措施,歸納起來主要集中在增加課時量、引入多媒體教學設施、將學科前沿知識融入教學內(nèi)容中、用專題小論文進行分段討論等方面。但筆者認為,這些現(xiàn)狀分析以及改革措施雖然有一定的成效,卻沒有把中國音樂史這門課程放在中國政治、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的時代大環(huán)境中來考慮,沒有結(jié)合大學生所處的時代背景,這種碎片式的堆積沒有凝聚力,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隨著對“一帶一路”倡議的不斷解讀,“傳承絲路精神,構(gòu)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等命題的提出,教學與科研雙肩挑的高校教師應該將這一系列命題與課堂教學相結(jié)合,將學習融入生活,讓生活促進學習,這樣,即便是沉睡千年的事物,也能再度煥發(fā)它的生命與價值。而《中國音樂史》中所記載的先秦以來的音樂物質(zhì)遺存,也證明了絲路上曾經(jīng)輝煌而燦爛的音樂文化,它是絲路文化中的一個重要內(nèi)容,其所造成的影響一直延續(xù)至今。
四川音樂學院羅天全教授的專著《中國古代音樂源與流》用“古代音樂形態(tài)與變遷”“古代器樂之發(fā)展”“古代音樂機構(gòu)與音樂家”等六項專題,構(gòu)架了一個全新的中國古代音樂體系,這種架構(gòu)方式可以讓我們搭建一條絲綢之路上的音樂文化史。不管是北絲路還是南絲路,或者陸上絲路和海上絲路,都留下了音樂文化交流與融合的大量遺跡,音樂考古學中的樂器、樂譜、文字和形象等就是重要的音樂物質(zhì)遺存。其中,樂譜是當時音樂作品的記錄,通過它能夠了解具體的音樂形態(tài);樂器是表達音樂作品的重要媒介,借助它可以窺探某一時間領域的音樂文化風格特征;文字類的音樂文化遺存,則是古代文獻中記載的音樂人事;形象類的音樂文化遺存,是描繪并反映古代音樂生活內(nèi)容的各類美術作品,如陶俑、石雕、書畫等,這類音樂圖像資料,把當時音樂活動的場景整體地或局部地顯現(xiàn)出來。①目前,古代樂器與形象等音樂物質(zhì)遺存多藏于各地博物館中,鑒于地域的限制,本文以三星堆博物館、四川博物院和成都市博物館等三家實體博物館為例,來建構(gòu)四川地區(qū)古代音樂史的發(fā)展框架,并論述博物館參與式教學對于中國音樂史教學的作用與意義。
秦嶺以南的蜀地早從夏商周開始便與中原和東南地區(qū)有著密切關系——三星堆遺址出土的玉璋、嵌綠松石銅牌飾,與夏文化的偃師二里頭遺址的相關出土相似;四川金沙遺址出土的“十節(jié)玉琮”,是典型的良渚文化晚期風格。“隨著四川融入北方絲綢之路,古蜀文化與關中平原以及甘青地區(qū)文化有了持續(xù)溝通,帶有草原文化特色的雙環(huán)首青銅短劍、‘山子格’銅柄鐵劍等文物在四川的出土,便顯現(xiàn)著這一交流進程——戰(zhàn)國至西漢時期,漢文化由青藏高原東緣南下轉(zhuǎn)入西南地區(qū)。隨著四川融入南方絲綢之路以及與海上絲綢之路的接通,古蜀文化與長江流域文化有了持續(xù)的互動,例如辮發(fā)特征皆出現(xiàn)于三星堆‘戴金面罩青銅人頭像’和晉寧石寨山出土的貯貝器上,而且南方絲綢之路上出土的不少帶有‘成都’或‘蜀郡’銘文的鐵器等文物,如信使一般,顯現(xiàn)著古蜀鐵器、漆器等產(chǎn)品和生產(chǎn)技術在云南、貴州、廣西等地的傳播與貢獻?!雹谟纱丝梢?古蜀文化從先秦時期就開始融入中華文化大交流之中,促進了中華文明一體化的格局發(fā)展,并成為中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
隨著絲路文化研究的不斷深入和細化,四川歷史文化在絲路上的重要地位被凸顯出來,一系列的研究成果,如“絲綢從天府之國走向世界”“成都與高原絲綢之路”“早期巴蜀佛教與絲綢之路”“古代成都是三大絲路的交匯點”“古蜀文明與天府絲綢的起源”等也進一步證明了,四川歷史文化與絲路文化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相比之下,絲路音樂文化相關研究卻略顯單薄,除莊狀于1984年撰寫的由甘肅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敦煌壁畫中的音樂》以及唐應龍于2001年撰寫的由京華出版社出版的《漢畫像的音樂學研究》專題研究之外,近年來還未見較有影響的絲路音樂文化的相關研究,把視角聚焦在四川地區(qū)的更是寥寥無幾?;仡櫼恢币詠沓霈F(xiàn)在我們生活中的音樂物質(zhì)遺存,說唱俑、青銅樂器、漢畫像磚以及各種彩陶樂俑,就像一部鮮活的四川古代音樂史呈現(xiàn)于眼前。羌笛的源流,從南方絲綢之路音樂文化溯源到氐羌遠古時期;南方絲綢之路重鎮(zhèn),文化藝術集大成者——三星堆遺址,其銅鈴造型精美,并已注重聲學原理的運用;成都出土的漢代說唱俑,其憨態(tài)可掬的神態(tài),形象生動的說唱表情,可謂說唱俑的鼻祖;四川地區(qū)出土的漢代畫像磚上各種樂器樂舞的浮雕,向世人展示了當時四川通過絲綢之路與北方少數(shù)民族在音樂文化方面的頻繁交流。時光飛逝,斗轉(zhuǎn)星移,如今要想追憶和體驗先秦漢唐時期四川地區(qū)繁榮的音樂文化生活,最佳之處便是博物館,以下便是各大博物館音樂類物質(zhì)遺存的簡要呈現(xiàn)。
三星堆博物館是我國一座大型現(xiàn)代化的專題性遺址博物館。三星堆文物是寶貴的人類文化遺產(chǎn),在中國浩如煙海、蔚為壯觀的文物群體中,屬最具歷史、科學、文化、藝術價值和最富觀賞性的文物群體之一。三星堆博物館現(xiàn)有兩個展館,其展示面積近12000平方米,分為第一展館(綜合館,陳列金、銅、玉、石、陶等類文物)和第二展館(青銅專館)。兩大展館陳列規(guī)模宏大,布局考究,有力地揭示了三星堆文物的深刻內(nèi)涵,給人以身臨其境、故國神游的感覺。三星堆的音樂文物主要是銅鈴和銅響器,其出土數(shù)量大,鑄造精美,文飾細膩,音質(zhì)清晰,并自成體系。三星堆的“扁鐘”是巴人先祖所創(chuàng)制,又稱“巴鐘”,造型介于鉦、鐘之間,音樂功能既可軍樂之用也可宴飲聽賞,經(jīng)過樂器學和音樂考古學的認證,已將其列為鐘類樂器中的一種。另外,三星堆鷹形鈴距今約四千年,鷹頭造型獨特,整體效果呈現(xiàn)出展翅騰飛之雄姿。同時出土的還有花蒂形、獸頭、獸面、喇叭、素面等各種形制的銅鈴四十余件,以及海貝串鈴形器和百余件銅牌形響器。廣漢三星堆祭祀坑同時出土器物中還有一件陰刻列隊舉舞圖的石璋。石璋上的舞人二三成行,交錯成排,曲臂拳握,雙足一字形外撇,頭戴花冠,雙耳垂鈴或雙連環(huán),手足帶鐲。這批青銅樂器和響器獨具一格,生動地構(gòu)成了一幅聲勢浩大、莊嚴肅穆的祭祀儀式場景,將我國遠古時期歌舞樂三位一體的綜合藝術形式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③
四川博物院始建于1941年,至今已有七十余年歷史,2009年新館落成。該院現(xiàn)有院藏文物二十六萬余件,其中珍貴文物五萬余件。四川博物院目前擁有14個展廳,總面積12000平方米,包含書畫、陶瓷、青銅器、民族文物、工藝美術、藏傳佛教、萬佛寺石刻、張大千書畫、漢代陶石藝術等10個常設展覽,還有4個臨時展廳。博物院的青銅器展廳中藏有國家一級文物——戰(zhàn)國銅編鐘,該套編鐘共由十四枚編鐘組成,大小依次遞減,長方形鼻鈕,兩銑下垂,口不齊平。其中八個編鐘的鉦、于、銑部有錯金紋飾。此外,還有另外一件青銅樂器——“戰(zhàn)國王紋銅鉦”也是國家一級文物。漢代陶石藝術展廳向我們揭示了四川這塊沃土上生長出來的藝術奇葩:其中,東漢宴樂畫像磚的圖中上端有案,下端有酒樽、杯、盂等飲食之器;左上方二人,一人扶瑟撥弦,一人側(cè)耳歌唱,右下一人起舞,左下一人屈身伸掌,扣鼓為節(jié)。另有東漢雜技樂舞畫像磚,畫像磚左一赤膊男子表演“跳丸”,雙手舞弄七丸;右下方一女子手執(zhí)長巾,翩翩起舞;其左一人,右手執(zhí)棒欲擊鼓伴奏;其左二樂人正手捧排簫吹奏;左上方男女二人身著冠服席地而坐,正在觀看精彩的表演。又如東漢撫琴石俑,該石俑膝上置一琴,琴弦雕刻清晰,右手扶弦,左手按撥,神情似陶醉于悠揚的樂曲之中。
成都博物館位于成都市天府廣場西側(cè),是成都市規(guī)模最大的綜合型博物館,已有五十余年的歷史。2016年6月,成都博物館新館建成并開放。成都博物館常設展覽有“花重錦官城——成都歷史文化陳列”“影舞萬象·偶戲大千——中國皮影木偶展”,并不斷推出高水平臨展、特展。其中,西漢精品展示、唐宋精品展示中都有大量的陶俑,以樂俑說唱俑的數(shù)量最多,造型最為別致生動。其中李家梁子漢墓出土的陶俳優(yōu)俑(東漢,25—220),造型生動形象,俳優(yōu)俑憨態(tài)可掬,開懷大笑狀,表情幽默、傳神,仿佛表演正進行到精彩之處。成都曾家包漢墓出土歌舞宴樂畫像磚、歌舞雜技畫像磚(東漢,25—220),再現(xiàn)了歌舞宴樂的華麗場景,印證了《蜀都賦》中的記載:“吉時良辰,置酒高堂,以御嘉賓。”永陵二十四伎樂的白描畫像,向我們清晰展示了唐末五代時期四川宮廷中的歌舞盛況以及各類樂器的造型和演奏姿勢,這二十四伎樂所演奏的樂器分別是:海貝、齊鼓、拍板、琵琶、和鼓、羯鼓、正鼓、笛、笙、篪、觱篥、樹葉、箏、豎箜篌、銅鈸、排簫、答臘鼓、烑牢雞婁鼓和毛員鼓。出土于同一時期的還有成都龍泉驛趙廷隱(934—965)墓的彩繪陶伎樂俑、彩繪陶吹笛傭、彩繪陶吹笙俑、彩繪陶吹排簫俑、彩繪陶琵琶俑、擊鼓女俑等多個樂器演奏陶俑,以及彩繪陶花冠女舞俑、彩繪陶男舞俑、彩繪陶吹笛男俑等。這些樂俑造型精美,形態(tài)逼真,特別是對樂俑手中所持樂器的刻畫,更是細致入微。前者是一支完整的宮廷樂隊,后者則是貴族的家養(yǎng)樂隊,都體現(xiàn)了唐代以來的雅樂不斷繁盛、漢式樂器的傳承、發(fā)展以及漢樂與西域樂舞的融合。
從這三大博物館的館藏音樂物質(zhì)遺存來看,我們可以將四川古代音樂史劃分為先秦時期、兩漢時期和隋唐五代時期等三個歷史時期。其中,先秦時期的青銅樂器在與夏商周青銅文化的交流中,逐漸形成自己獨具特征的青銅文化,是中國青銅文化重要組成部分。廣漢三星堆、成都金沙以及茂縣等一系列考古發(fā)現(xiàn)出土的大量精美青銅器證明,大約在三四千年前蜀人就創(chuàng)造了高度文明的古國,后來又和巴人一起創(chuàng)造了燦爛的巴蜀青銅文化,代表了巴蜀古代文明的最高成就。兩漢時期的陶俑和畫像磚以及以陶塑藝術為代表的漢代陶石藝術,是當時“厚葬”風俗的產(chǎn)物,具有濃郁的民族色彩和時代特征。漢畫像石中的紋樣,折射出漢代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四川出土的漢畫像石、畫像磚及壁畫中的胡笳、胡角、胡笛、琵琶等胡樂圖像,反映了兩漢時期巴蜀胡樂流行的盛況:鼓吹、樂舞、雜技以及所使用的樂器中,均可見到這些情趣、風格、形態(tài)迥異的異域音樂。西域樂器的不斷傳入,也極大豐富和發(fā)展了巴蜀之地的樂器種類。琵琶、胡笳等西域樂器是當時在巴蜀十分常見的兩種西域樂器。隋唐五代時期的彩陶樂俑和浮雕樂俑是五代時期成都宴樂之風盛行的體現(xiàn)。唐末五代,西蜀社會穩(wěn)定,名士匯集,禪林密布,成都以“江山之秀、羅錦之麗、管弦歌舞之多、伎巧百工之富”聞名天下。五代時期,蜀樂、蜀戲風行,成都地區(qū)歌舞宴飲之風深植朝野,“村落閭巷之間,弦管歌聲,合筳社會,晝夜相接”,后人稱成都為“音樂名都會”。由先秦到唐末五代時期,各種音樂物質(zhì)遺存建構(gòu)著四川古代音樂史,生動而形象、清晰而豐富?;仡櫧滩纳系囊魳肥?多為點狀羅列,缺乏連貫性和延續(xù)性,而將“碎片式”的四川音樂文化置于絲綢之路音樂文化這個“文化線路”中去觀察、研究和持續(xù)性關照,不僅能使課堂知識形象化,還能激發(fā)大學生的文化主體意識和創(chuàng)新實踐精神。
“參與式”教學的主要理論依據(jù)源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的“建構(gòu)主義”,該理論在教育研究領域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建構(gòu)主義明確指出“學習不是從外界吸收知識的過程,而是學習者建構(gòu)知識的過程,每個學生都在以自己原有的知識經(jīng)驗為基礎建構(gòu)自己的理解”等學習觀念④。脫胎于建構(gòu)主義教學理論的高?!皡⑴c式”教學對教師提出了全新的要求——在充分尊重學生的獨立性與主體性的基礎上,為學生的自主學習和獨立思考創(chuàng)設各種適當?shù)那榫芭c空間,從而激發(fā)學生的參與意識和創(chuàng)新精神。近年來出現(xiàn)的博物館參與式教學為學生提供了特殊的情境和空間,在充分發(fā)揮學生主觀能動性的基礎上滿足了高校學生在建構(gòu)知識主體性方面的需求。根據(jù)中國音樂史課程中的“絲路音樂”內(nèi)容,我們設計了體驗教學、在線教學、輔助教學等三個博物館參與式教學的案例,以便同學們更好地掌握課本知識,解讀絲路文化。
參與式教學案例之一:博物館情境教學。參觀博物館屬于發(fā)現(xiàn)型學習,即強調(diào)學習是一種主動參與的過程。博物館以文物實物和科普標本的形式,以陳列展覽為載體,將各個歷史時期的重要事件生動、直觀地呈現(xiàn)出來,完成知識的傳授,讓觀者在自由的空間中,體驗人類的發(fā)展和時代變遷。另外,博物館輕松的氛圍和特色鮮明的建筑風格,給學習者提供相應的學習情境,而對于與課程內(nèi)容相關展品的欣賞,可以加強學生的個人經(jīng)驗,從而延伸和強調(diào)學習效果。從2016年9月開始,我們要求學生利用休息時間,自行前往三大博物館進行參觀,并對所展出的音樂類文物進行文字記錄和拍照,而后按要求完成書面作業(yè),即在期末時提交利用博物館音樂文物所串寫的“博物館里的四川古代音樂史”。
參與式教學案例之二:博物館在線教學。教師指導學生通過登錄三大博物館的官方網(wǎng)站,瀏覽各個博物館的主頁及相關內(nèi)容,在重點了解音樂文化發(fā)展的同時,與無聲的文物展開一場穿越古今歷史文化的“時空對話”。要求學生選擇博物館的特色館藏,完成圖文并茂的PPT,并在課堂上進行分享——講解和播放。這種將課本知識、親身體驗、網(wǎng)絡信息相結(jié)合的參與式學習,使原本枯燥的課本知識給學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為重要的是,多元化的學習方法可以幫助學生獲取更多的知識。有了這種登錄博物館官方網(wǎng)站了解音樂文化的方式,我們的眼光就不僅局限于四川,而且可以放眼于全國。如登錄湖北省博物館,音樂考古史上的重大發(fā)現(xiàn)——曾侯乙編鐘的相關信息就完整地呈現(xiàn)于同學們的眼前,官網(wǎng)不僅有曾侯乙墓挖掘的完整視頻,還有編鐘的制作原理等,極大地拓展了學生的視野,活化了課堂內(nèi)容,不再是老師的“滿堂灌”,而是自主學習收獲的豐富知識。
參與式教學案例之三:手機微信公共平臺輔助教學。將“互聯(lián)網(wǎng)+”的理念運用到參與式教學當中,是行之有效的教學手段之一,如常見的掃描博物館二維碼關注其手機微信公共平臺。高校學生通過這種熟悉而便捷的方式可以隨時隨地接收博物館每周更新的資訊,關注博物館的各種社教活動和學術講座。如通過成都博物館微信公共平臺,我們不僅第一時間參觀了“絲路之魂——敦煌藝術大展暨天府之國與絲綢之路文物特展”,還參與了這次特展的網(wǎng)絡大量互動活動。利用微信公共平臺,學生只需“長按二維碼收看直播”便收看了多場在成都博物館學術報告廳舉行的專題講座,如《敦煌石窟數(shù)字化保護與應用》《絲綢之路和我們的食桌》《絲路傳情——作為文化路線的絲綢之路》等。
通過將中國音樂史課程中“絲路音樂”與博物館參與式教學相結(jié)合的教學改革,我們不僅有效地改善了教學系統(tǒng)中枯燥而乏味的教學模式,還提高了學生的想象力、領悟力和審美能力;在提高教學質(zhì)量的同時,增強了大學生文化主體意識,具體而言,體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提高高校學生的審美能力。蔡元培說:“我的提倡美育,便是使人類能在音樂、雕刻、圖畫、文學里又找見他們遺失了的情感?!雹菰诓┪镳^參與式學習中,我們不僅通過無聲的樂器以及形象類音樂物質(zhì)遺存,聯(lián)想到了千年前盛大的禮樂場景,還從各種文物標本中獲得了藝術的熏陶和美的享受。如三星堆的青銅藝術,那些饕餮紋飾,呈現(xiàn)給觀者的是一種神秘的威力和猙獰的美,它們之所以美,在于這些怪異形象的雄健線條,深沉凸出的鑄造刻飾,恰到好處地體現(xiàn)了一種無限的、原始的、還不能用概念語言來表達的原始宗教的情感,觀念和理想,配上那沉著、堅實、穩(wěn)定的器物造型,極為成功地反映了“有虔秉鉞,如火烈烈”那進入文明時代所必需的血與火的野蠻年代⑥;又如漢代畫像磚,通過神話跟歷史、現(xiàn)實和神、人與獸同臺演出的形象畫面,極有氣魄地展示了一個五彩繽紛、琳瑯滿目的世界,從而強有力地表現(xiàn)了漢代人對物質(zhì)世界和自然對象的征服主題⑦;另外,漢代陶石藝術中,一尊尊造型各異的樂俑和舞俑,充滿了對生命的禮贊和渴望,對生活的熱愛和追求,都洋溢著蓬勃旺盛的生命力。由此可見,在博物館跨越古今的時空中,觀者和展品之間形成了一種情感流動和精神共鳴,由內(nèi)而外地體驗到展品所蘊含的豐富內(nèi)涵。
第二,增強大學生文化主體意識。樓宇烈教授在《國學百年爭論的實質(zhì)》一文中說:“所謂文化的主體意識就是對本國文化的認同,包括對它的尊重、保護、繼承、鑒別和發(fā)展等?!雹嗵幵谛畔⒈〞r代的當代高校學生,在各種文化沖擊面前茫然不知所措,對于何為優(yōu)秀的中華傳統(tǒng)文化概念模糊,更不知如何增強自己的文化主體意識。成都博物館的“絲路之魂——敦煌藝術大展暨天府之國與絲綢之路文物特展”給同學們上了生動的一課。在對敦煌洞窟、壁畫、佛像等展品的觀賞以及相關文字閱讀和專業(yè)講解中,同學們感受到了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了解到了半個多世紀以來國家對于文化保護與發(fā)展方面所做出的巨大努力,是一次增強民族自豪感和文化主體意識的完美體驗。只有積極地學習中國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增強中華文化主體性,同學們才能有針對性地吸收異質(zhì)文化的有益養(yǎng)料,滋潤、豐富和繁榮中華文化,既可增強民族文化認同,又可拓寬世界眼光。同時,以絲路文化為載體,鼓勵當代大學生關注國家重大經(jīng)濟文化政策,關注國家公共文化服務事業(yè)的發(fā)展,并將課本知識放在絲路文化交流與發(fā)展的大環(huán)境中進行學習和思考,是獲得更為寬廣的音樂視野和更加專業(yè)的學術詮釋的重要途徑。
本文寫作正值“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2017年5月)在北京盛大召開之際,深感高校師生在積極關注的同時,也應該認真思考——如何將“一帶一路”中“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運用到教學實踐當中。將中國音樂史的教學改革與博物館參與式教學相結(jié)合,體現(xiàn)了博物館等國家公共文化服務機構(gòu)與高校教學的共建以及國家公共文化資源的共享,順應了社會信息化、文化多樣化的時代潮流,相信它的具體實施與深度推廣具有理論價值與現(xiàn)實意義的雙重效應。雖然目前該項課程改革還在探索和實踐階段,但隨著各大博物館特展和臨展的推出,更多更精彩的中華優(yōu)秀文化將和同學們見面,而博物館中的中國音樂史以及絲路文化也會在各類型的展覽中不斷呈現(xiàn),等待著同學們投入更大的熱情去關注與體驗。
注釋:
①幸曉峰:《金聲傳古——四川青銅樂器》,載《今日四川》,1996年第2期。
②吳艷麗:《和諧共存 計利天下——記“絲路之魂”特展暨“天府之國與絲綢之路學術研討會”》,載《人民日報》,2017年4月16日,第12版。
③同①。
④陳琦,劉儒德:《教育心理學》,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第142-148頁。
⑤蔣瑋,王耘:《大學美學的博物館體驗式課堂自議——兼論博物館之美育實踐價值》,載《美育學刊》,2014年第5期。
⑥李澤厚:《美的歷程》,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1,第53頁。
⑦同⑥,第129頁。
⑧樓宇烈:《國學百年爭論的實質(zhì)》,載《新華文摘》,2007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