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又是一年畢業(yè)季,戰(zhàn)“疫”中,同學們體驗了不同以往的畢業(yè)典禮。在畢業(yè)典禮這個可說是大學的最后一課上發(fā)言,大家講述自己也聆聽他人,回望成長也暢想未來,訴說不舍也憧憬起航。在臨行前精心打包的畢業(yè)行囊里,有溫馨的校園記憶、可愛的師生情誼、前輩的囑托叮嚀……
廈門大學畢業(yè)典禮
關鍵時刻需要定力與堅持。記得大一時,一位老師跟我們講:世界上有兩種動物能夠到達群山之巔:一種是雄鷹,展翅高飛,扶搖萬里;另一種是螞蟻,“日拱一卒”,專注不怠。我從來都不算一個聰明的人,從一名普通的學生成長到現(xiàn)在,最讓我受益的,便是保持定力,專注走好每一步的信念。
我5歲時開始學習國際象棋,17年的棋手生涯中我一直保持著沉著冷靜、專注棋盤、落子有方的狀態(tài)。2019年,在全國大學生國際象棋快棋邀請賽的關鍵輪次中,因為開局不利,最危險時我的時間僅剩10秒,而對手的剩余時間是我的30倍。圍觀人群中隱隱傳來嘆息的聲音,而我則全神貫注于對方薄弱的布局。我提示自己要專注比賽,步步為營,給對手施加局面和時間上的雙重壓力,最后在關鍵回合抓住了對方的弱點贏下了比賽。
賽后復盤時,隊友們驚嘆于我弱勢之下的反敗為勝,而在我眼里,勝利的原因很簡單,無論棋局是順是逆,都要專注下好每一步。
來北大之前,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經濟學家。然而,學術之路并非坦途,我清楚地記得一道Ramsey衍生模型的求解和分析困擾了我整整3天,幾十頁稿紙寫滿了推導公式,卻怎么也算不對,這讓我一度懷疑自己是否適合學習經濟學。我將心中的困惑向老師請教,老師告訴我,再復雜的計算都是一步步求解推算出來的,關鍵在于計算過程中要專注、心無旁騖。自那以后,我將“心無旁騖”四個字奉為圭臬,專注于在經濟學的領域中求學問道。
四年如一日的堅持讓我逐漸對經濟學有了感覺,本科期間11門課程取得了4.0的滿績,點滴積累,自己的經濟學理論基礎也越來越扎實。今年9月,我將作為一名博士新生繼續(xù)在經濟學領域的征途上前進。
——陳妍汀
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本科畢業(yè)生
這非比尋常的畢業(yè)季,讓我們有了太多無可奈何的體驗,也讓我站在這里多了一種新的使命感:或許我更應該談一談特殊環(huán)境里中文人的所思所想。所以今天,我不再去作何為“中文人”的本質追問,而是想要聊聊作為“中文人”在歷史偶然性中的特殊定位。
如果說今年的畢業(yè)季“缺憾”尤多的話,中文系學子或許會了然“此事古難全”是人類普遍的際遇,也是一代代中文人試圖突破的人生困境。無論是古人對于人生起伏的憂思,還是個體在時代處境中反復抗爭的書寫,對人類境遇的終極追問,都是文學領域常見的命題,歷代的中文人也據此而給出不同的答案。所以我們常??吹剑S多中文的從業(yè)者,都以“立言不朽”為目標,將對人的命運思考以文字記錄,用文字、語言的溫情,安撫個體的精神焦慮,在蕪雜的現(xiàn)實生活中找尋某種超脫體驗。中文人所從事的是在不同時代如何撫平人生遺憾的精神實驗。常有人說我們中文系是“務虛”的,然而中文系的“務虛”并非凌空蹈虛,不食人間煙火,它恰恰意味著如何面對世界,如何生活其間。
暨南大學畢業(yè)典禮
疫情期間,我們的世界一度被各種圍繞疫情發(fā)生的輿論事件所充斥。這些火藥味十足的爭論,從另一個側面提示我,在中文系的學習生活也在幫助我們突破自我的認知局限,成為一個兼具判斷力和包容心的人。
記得李楊老師在當代文學史第一節(jié)課上曾經提到過一個問題:文學專業(yè)的人和文學愛好者有什么區(qū)別。經歷過嚴格、完整的文學史的訓練后,我們不再僅僅根據個人閱讀的喜好而選擇研究的對象,還可以去讀自己不喜歡的作品,并追問為什么會發(fā)生。這不僅局限于文學研究,中文學科的學習,就是一段在文字、語言、文本所構建的世界中探索的過程,其間我們會遇到各種意見的交匯、碰撞。不斷突破自我認知的邊界,以最嚴謹的態(tài)度探求文字、語言存在的規(guī)律和緣由,這是我們中文人的共同學術追求。在學術上的要求,滲透到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中文系引導我改變從前以自我為中心的視野,學會去理解世界多元的存在,勉力擺脫自己的偏私和狹隘。
——周思睿
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本科畢業(yè)生
初識蘭大,在巍巍萃英下感受蘭大精神。四年前炎炎夏日后的金秋,我們滿懷憧憬帶著家人的祝福和希冀初擁蘭大?!拔鞅庇懈邩?,上與浮云齊”,百十年來,蘭州大學扎根西部,堅守奮斗。居西北一隅靜地,讓學術和科技在沉淀后熠熠生輝。賀蘭天山、昆侖祁連,西北偏北。十七八歲的我們,青澀、叛逆,有著對一切躍躍欲試的激情,然而校門外沒有繁華的霓虹燈,沒有高聳入云的寫字樓,我們在最易浮躁的年紀慢慢積淀、成長,踏實、沉穩(wěn)的學習氛圍讓我們得以帶著扎實的學術基礎、全面的綜合能力和堅定的人生夢想奔赴天南地北。有人說這里與世隔絕,但這里也是世外桃源,在萃英山靜默且深情的注視下,我們更深切地領會了守得住寂寞、耐得住浮華才是蘭大精神的根本所在。
融入蘭大,在學思踐悟中厚植蘭大精神。一次機遇,我成為了“蘭天”絲路騎行考察隊的一員,接過老隊員的火炬,我們再次踏上“絲綢之路”,進行了長達1200公里的騎行考察。這一行,我不但領略了勁風、荒漠、戈壁、草原以及西北的蒼勁,還有老一輩蘭大人堅守奮斗的優(yōu)良品質,更感受到了蘭大扎根西北百十年,用自己的身軀助力西部發(fā)展的偉大。
——張俊偉
蘭州大學信息科學與工程學院本科畢業(yè)生
新雅六字班的一個關鍵詞,我想是“勇敢”。我們是新雅第一屆高考統(tǒng)招生,至今我還清晰地記得,軍訓期間迎新晚會中有個保留節(jié)目是用相聲串起每個院系的名稱,每提到一個,對應的座位區(qū)域就會爆發(fā)出一陣歡呼。當時我們六十多個人就坐在那里,兩只手都架了好幾分鐘,聽了二十多個院系的歡呼了,最終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新雅。也正是從此之后,我們開始了漫長的發(fā)郵件之路。相聲節(jié)目只是個很小的插曲,真正麻煩的是當時很多校內各級各部門的調查問卷或系統(tǒng)中都沒有新雅書院的選項,所有專業(yè)院系更是沒有接觸過新雅學生,所以不知道如何對接,而新雅老師們已經忙得心力交瘁不可能照顧所有細節(jié),所以很多問題從發(fā)現(xiàn)到解決都得靠我們自己。新雅的學生組織最初更是接近空白,學社、團委、TMS、科協(xié)等幾乎所有組織都是在我們手中創(chuàng)立或成熟的,學生節(jié)、冬至日、班團活動,怎么搞?沒人知道,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張任意涂抹的白紙,只能笨拙而用力地去做。因此,“我與新雅共成長”于我們而言其實并非修辭,而是對事實的陳述;在很大程度上,阮東老師常說的“自信、主動、交流”于我們而言也不是可選項,而是必須如此。
——孔祥瑞
清華大學新雅書院本科畢業(yè)生
回想初入清華園的印象,應該是“大”,大到我不得不開著導航尋找上課的地點,在一教、三教、六教里尋尋覓覓。而當我逐漸熟悉了這座園子,我更加真切地感受到:清華真的很“大”,大到可以承載我所有的夢想,也大到即使在自己最自信的領域,也能找到更多的強者。因此,我的內心也一度在這座巨大的園子里迷失了方向。
找尋方向的第一步,是靜下心來,專注當下。還記得大一小學期時初次接觸莎劇《麥克白》原文,來自遙遠時空的古老英語,讓我只能對照著詞典艱難閱讀;大二口譯課練習交替?zhèn)髯g,30秒演講45秒翻譯,我卻總是大腦空白、舌頭打結,說不滿這不足一分鐘的時間。但當我選擇放下對成績的執(zhí)著,只專注于當下:薄薄的一本莎翁原著,在寫滿了筆記與批注后,總算被我攻克;3分鐘的英文演講,花上數十倍甚至更多的時間反復練習,也能流暢地傳譯。這個過程是艱難的,但沉浸其中的我,卻在專注與踏實之中,體會到內心的寧靜所帶來的巨大力量。這種力量,也伴隨著我在往后的日子里篤定前行。
——袁舒
清華大學人文學院外文系本科畢業(yè)生
疫情改變了世界,改變了你我。寒假離校時本以為會如往常一樣回家過個春節(jié)便返校開始啟動畢業(yè)季,也曾多次在腦海中描繪過畢業(yè)時的場景——大家會一起拍張大大的畢業(yè)照,穿著學士服,戴著學士帽;一起去大禮堂觀看期待了好久的只有畢業(yè)年級才能看到的《再見民大》;抓緊時間把五個食堂從頭到尾再吃一遍;寢室會一起出去狂歡,吃大餐,玩游戲,說不定還會抱在一起大哭;還有宿舍樓下的跳蚤市場,我們終于從逛地攤的人變成了擺地攤的人……當時的我怎么也沒有想到,2020年的畢業(yè)季這些都無法實現(xiàn)了,沒有合照、沒有聚會、沒有鮮花和紅毯,只有遠程拼圖和線上畢業(yè)典禮,許多人甚至來不及好好告別便在匆忙之間各奔東西。
——桂卓藝
中央民族大學 法學與英語專業(yè)本科畢業(yè)生
上海交通大學畢業(yè)典禮
培根說:“變更乃時間之幼兒?!比f事皆變,我們始料未及,因為疫情,我們來不及再品一次“基本伙”,再走一回“天使路”,再賞一次“牡丹園”,再看一眼“悠悠木鐸”,再擺一次“跳蚤市場”,再吟一次“想見你·北師大”,我們甚至來不及當面告別。但新街口、杏壇路、京師廣場沉淀了我們永遠的記憶。今年,明年,以后年年,我們都可以穿上學位服“再畢業(yè)一次”。今天,我們將告別京師“三寶”:木鐸、女神、小黑鳥(烏鴉),但作為京師學子,我們永生難忘的是她賦予我們的精神“三寶”。
——鞏永丹
北京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畢業(yè)生
三年前,你們有位學姐叫黃亞熙,創(chuàng)作了一首校園歌曲,叫《下一站,薊門橋南》。演唱者是鄧雨寒,歌聲像夏夜里的涼風,緩緩地吹在身上,也像雨后房沿上的水滴,輕輕地落在心里,有青春歲月的回首,有畢業(yè)心緒的感傷,也有對母校的一次次眷念。今年,實驗班的董浩然同學,也寫了一首歌,叫《玉蘭未眠時》,由許八斗作曲,張文哲演唱,當“玉蘭未眠時,天邊月色正濃,別說再見了,要不要一起走”的歌詞飄進我的耳鼓時,心潮起伏,眼睛模糊,它唱出了畢業(yè)季師生們的共同心聲,也撥動了每個人柔軟的心弦。同學們,法學院是個大家庭,我們骨肉相親,血脈相連。為了給你們送行,老師們以研究所為單位,以行政和輔導員為團隊,以黨政領導班子為小組,在熱風下,疫情中,書桌旁,給你們錄制詩一樣的臨別贈言。舒國瀅老師說,主題就叫“追夢青春天際線”吧。王人博老師說,再配上林海的鋼琴曲《告別》,和視頻一起播放,會更加意味深長。
——焦洪昌
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院長
為了同學們順利答辯、畢業(yè),我們院研工辦和行政崗位的老師們,加班加點工作。他們要跟924名畢業(yè)生和428名老師聯(lián)系,還要為大家組織線上輔導、講座、模擬答辯,打印并分發(fā)畢業(yè)論文、準備教室、開展網絡測試,擔任記錄員等很多工作,這些工作沒有絲毫失誤,也沒有一位老師抱怨,正是他們的辛苦付出,大家才能夠得以順利畢業(yè)。
——羅智敏
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教師
香港中文大學(深圳)畢業(yè)典禮
在這里,老師們不但教會了我豐富的知識,還教會了我許許多多做人的道理。請老師們相信,我回到自己的國家以后,一定努力為自己國家的發(fā)展做出貢獻。同時,我會把我在這里看到的,學到的,感受到的,把中國朋友的熱情好客和中國社會和經濟發(fā)展情況告訴我的家人和朋友。中國是我的第二個家鄉(xiāng)。我愛中國!憑著我在中國學到的知識,我回家之后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我可以說,來中國學習是我人生中最正確的選擇。
——伊薩(乍得)
中央民族大學國際貿易專業(yè)碩士畢業(yè)生
我叫安君傲,來自墨西哥,是一名即將畢業(yè)的燕京學堂的碩士生。七年前,我在墨西哥國立自治大學讀本科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參加了當地學院舉辦的漢語課程。
這門古老語言仿佛為我打開了一扇神奇大門,讓我對離墨西哥特別遠、同樣是文明古國的中國產生了強烈的向往。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這個決定也有一點瘋狂——退學吧,去中國,考北大!
我的很多墨西哥朋友不能理解,因為大多數的墨西哥人,如果來中國的話,就是來做生意的。所以他們經常問我:你是在中國找到了什么好生意嗎?
現(xiàn)在回頭看,我的確找到了一門好生意:以我七年的青春年華為資本,將我的命運與中國最好的大學交匯。
聽說我在中國上大學,他們就會問我,在中國可以學習什么?而我總是反問他們:有什么是不能學的呢?語言、歷史、文化、科技……尤其是在北大!
北大給了我最廣闊、最包容的求知平臺。我一直都有學習考古的夢想。剛到燕京學堂時,我選修了張劍葳老師的《中國古代建筑專題》課程,參加了山西平遙古城和古村調研,這次調研點燃了我心中的光。多虧了燕京學堂跨學科的培養(yǎng)模式,我申請將自己的研究方向轉為考古和歷史,成功實現(xiàn)了我學習考古的夢想。如果說放棄在墨西哥最好的大學學習的機會,前往一個未知世界是聽從了內心逐夢的召喚,那么中國最好的大學已讓我夢想成真。
——安君傲(墨西哥)
北京大學燕京學堂碩士畢業(yè)生
如果你成為人民法官,或國家公務員,希望你能做出公平正義的判決,信守憲法誓言。2014年10月16日,廣東惠州市惠陽區(qū)法院萬翔法官,在審理的一個案件中,撰寫了一份1.2萬字的刑事判決書,其中寫到:我們不能確認和保證本判決是唯一正確的,我們能保證的是,合議庭三位法官做出的判斷,是基于我們的自由意志和良知,是基于我們對案件事實的整體把握和分析,是基于我們對法律精神的忠實理解,是基于我們對實現(xiàn)看得見正義的不懈追求。這份判決被法律界譽為“史上最偉大的判決”。萬翔法官接受采訪時說,在法律許可的范圍內,仁慈是正義的源泉,做法官時間越長,越需要仁慈,而不能麻木。
——焦洪昌
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院長
在這個時候畢業(yè),尋找工作,走上社會,大家會覺得很不幸,但事實是,人生這樣的意外會很多,學會適應了,你就懂得了生活;學會把握了,你就會與眾不同。今年全世界那么多的畢業(yè)生,大家都一樣,都碰上了同樣的困境,這個時候,你的態(tài)度、你的行動決定了你的未來。
你們至少比任何一屆的學生多學了一門課,多修了一個學分,這門課沒有考試,但比任何一門課都重要。因為疫情,因為這個災難,你們學習了應該如何去思考這個世界的巨變,以及如何在巨大的變化面前承擔自己的責任,如何改變自己去適應未來。我們都很難改變昨天、甚至很難改變今天,但我們做一點點事,就可以改變明天,改變我們自己的未來。這門課剛剛開始,我也和大家一樣,都是剛剛開始學習這門課。
我想,21世紀的畢業(yè)生,抓住機遇,擁有未來,我們需要三觀,就是全球觀,未來觀,還有全局觀。我們也需要三商,需要有IQ(智商),需要EQ(情商),還需要LQ(愛商),the Q of Love。
——馬云
馬云公益基金會創(chuàng)辦人,聯(lián)合國可持續(xù)發(fā)展目標倡導者,阿里巴巴合伙人
第一個是“如何處理小我和大我的問題”。
我們都知道,這場疫情席卷了全球,每個人、每個家庭都牽涉其中,也包括了你和你的親友。
那么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如何正確地對待小我和大我的關系。
我們知道國家的安全、世界的安全是一個大我,是大家安居樂業(yè)最重要的前提,而在這里面,每一個個體、每一個人,就是一個小我,你要怎么樣通過自己的力量來為這個世界、這個大我,為它的安全、安定做出一些貢獻呢?這是我們每個人都要面對的問題。
比如說這幾個月以來,很多國家和地區(qū)都有一個 Lockdown(封城)的限制,禁止了民眾在戶外的很多活動、要求待在家里、不要隨意外出、日常戴口罩等等,這對個人來說實際上是個約束。
但是,另外一方面,民眾是想要自由的生活狀態(tài)的,想要比較開放的生活空間,希望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夠做什么。
武漢大學畢業(yè)典禮
這些要求雖然看起來很簡單,但其中就包含了一個我們應該思考的“小我和大我”的問題,也就是說,為了國家的安全,為了整個社會的安定,我們每個人是要受一些限制和約束的,這是會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一些不方便的。
同時,大家在經濟上也有很多犧牲,有很多家庭,甚至是你的爸爸媽媽,可能他們的工作也受到了影響。經濟發(fā)展受到影響,生活也受到影響,但是為了整個國家的安定,我們的取舍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個問題,實際上也涉及一個最基本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問題,那就是在社會中,我們應該“如何看待奉獻和索取的關系”。
社會在進步、國家在發(fā)展、物質文明不斷在進步,我們每個人也都希望能夠獲得一個比較好的待遇、比較好的生活、比較好的環(huán)境和住所,但是,我們首先要明白,要想獲得這些的話,必須對這個社會做出一定的奉獻,這是我們一定要思考的問題。
——鐘南山
中國工程院院士,著名呼吸病學專家,國家呼吸系統(tǒng)疾病臨床醫(yī)學研究中心主任,國家衛(wèi)健委高級別專家組組長,國家健康科普專家
從時間長度講,學校生涯依舊是我人生的大部分。在1980年,我作為理科生考入心理學系,有幸成為了創(chuàng)系后的第一屆學生。1990年畢業(yè)獲工學博士學位,非常有幸地成為了中國第一個在心理系畢業(yè)拿工學博士學位的學生。當時心理系作為一個新創(chuàng)建的系,在很長時間內被問是不是一個文科系。當理科生、文科系、工學博士組合在一起時,大家可以猜想一定會有一個非常糾結的人生,碰巧我就踏上了這條道路。
我個人既不具備文科同學看待世界的浪漫心情,也不具備理科同學理解世界的想象力,更需要鍛煉用工程技術改變世界的勇氣。而我幸運的是,當年在心理學系,我從陳立先生、朱祖祥先生和汪安圣先生身上親身感受到了什么是學識,什么是嚴謹,什么是遠見,什么是胸懷。正是這種學識、嚴謹、遠見和胸懷鑄就的勇氣,讓這所學校誕生了中國第四個心理學系,第一個工業(yè)心理學專業(yè)。而我有幸追隨三位先生,親歷了心理學系從無到有的過程,這是我一生的光榮。
在2017年,我非常幸運有機會作為一名自愿者,和各地自愿者一起,發(fā)起了“2050”活動,讓世界各地的年輕人因科技而團聚在一起,讓年輕人感染另一些年輕人。我相信這是世界上最特殊的活動。從2018開始直到2050年,每年四月最后一個長周末會在云棲小鎮(zhèn)舉辦,每年的時間都已經確定下來了,這是年輕人對未來的期待。
在與2050自愿者的交往中,我也經歷了獨特的全新感受,讓我自己對年輕人有了新的理解和認識,也讓我的境界有了升華。其中有一位自愿者,駕駛螺旋槳飛機,經歷了螺旋槳的破損、發(fā)動機的故障、輪胎的爆裂,繞地球一圈,來到了大會現(xiàn)場,這就是我想象中的年輕人。在“2050”,這種年輕人的勇氣成了我的新老師。
——王堅
浙江大學校友 阿里云創(chuàng)始人
佟麗華是法大95屆畢業(yè)生,在校讀書時創(chuàng)辦了準律師協(xié)會,他生于河北一個農民家庭,從小喜歡看武俠小說,對除暴安良、匡扶正義的俠義之舉特別著迷。畢業(yè)后創(chuàng)辦致誠律師事務所,小有成就后開始轉向公益事業(yè),重點為農民工和未成年人提供免費法律援助。報道說,全國60萬農民工,從佟麗華律師等推動的免費法律服務中,討回欠薪、獲得賠償的金額達6個多億。他救助過的未成年人數不勝數,辦公室的墻壁上掛著幾百面錦旗,每面旗子背后都有一串沉甸甸的故事。他說,能用法律武器行俠仗義,不讓老實人受欺,是我兒時的夢想,也是我幸福的源泉。
——焦洪昌
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院長
我是1978年參加了高考,那時候是高一。因為學習成績非常突出,所以校長說,你跟他們一起去參加考試,試一試,考上就上,考不上也沒關系。結果我考上了長春師范大學英語系。去還是不去?這就讓我想起那句“to be or not to be”。這是一個很大的選擇問題。因為我出生在東北的一個農村,很偏僻的農村,如果選擇了不去的話,要是第二年考不上,我還得在鄉(xiāng)下繼續(xù)生活下去。當時我們的校長說:“你一定要去?!蔽艺f:“我不去。”為什么?因為這個選擇是很重大的選擇,我要上北大。當我拿到北大錄取通知書以后,去跟我爺爺辭行時,我爺爺很不高興:“怎么跑那么遠去上學?”鄰居安慰他說:“唉,好歹也是一所大學呀?!笨梢姰敃r大家并不知道,北大意味著什么。當年暑假我穿著寫有“北大”兩個字的大背心,在村子里走的時候,圍上來三個莊稼漢。圍著我轉了兩圈兒,我問他們:“你們干什么?”他們說:“你的荒字呢?”他們知道北大荒,不知道北大。
中國人民大學舉行畢業(yè)典禮
我到北京語言大學從事漢語國際教育工作,源于在北大和留學生同住的經歷。當時我的同屋問了我很多有意思的問題。他向別人介紹:“這是我的同房?!蔽腋嬖V他:“是同屋,不是同房?!彼麊栁遥骸鞍藢毶胶桶藢氈嘤惺裁搓P系?”我告訴他:“是松花蛋和松花江的關系?!逼鋵嵥静幻靼走@是什么意思,我也很難說清楚是什么意思。我從北大畢業(yè)之后,到北京語言大學從事漢語國際教育工作,轉眼30多年過去了,時間都去哪兒了?我們在培養(yǎng)知華友華的國際學生,也就是在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我們力所能及的智慧和力量。后來在我擔任北語校長的時候,提出了“德行言語,敦睦天下”的新校訓。希望能用我們具體而微小的工作,來促進世界和平。
——崔希亮
北京大學中文系系友
北京語言大學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教授
我們畢業(yè)的時候,校園里懸掛著一條長長的條幅: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建功立業(yè)。那個時候,我反復品讀這句話,心中就是一個信念: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今天,操場上迎風飄揚的道旗上也有這句話,這個信念由你們接力,這也是蘭大人堅守西部,多年奮斗奉獻的文化傳統(tǒng)。2019年5月,單位領導找我談話,讓我和家人商量一下,能不能去駐村開展幫扶工作,我當場做了決定,“去!”第二天便匆匆收拾行裝,奔赴臨洮縣連兒灣鄉(xiāng)翟家梁村。用真情干實事,耐心細致做工作!到了村里,我堅持吃住在村,農忙時幫忙割麥、碾場、挖洋芋,農閑時挨家挨戶做政策宣講,晚上和村社干部一起討論致貧返貧靶點、扶志扶智要點。事關老百姓日常生活的瑣事,都是我眼中的大事。我深切體會到,和鄉(xiāng)親們的心路搭好了,村里的道路寬了,群眾的幸福路也就亮了。在省委編辦和臨洮縣委縣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一年多來協(xié)調各類項目資金340多萬元。2019年底,全村減貧47戶174人,超過2014至2018年脫貧人數的總和,貧困發(fā)生率由31.78%降到1.03%,村集體經濟由1200元增加到6.4萬多元,整村如期實現(xiàn)脫貧。辛勤的付出,得到了組織和群眾的認可,我被評為“2019年度甘肅省脫貧攻堅幫扶先進個人”,群眾也稱我為“攢勁的駐村第一書記”。對工作付出多一點,就意味著對家庭承擔的少一點。但沒有舍小家為大家的奉獻精神,就難以獲得群眾的認可。無論什么時候,我們都要堅持做到,在服務中增長才干,在實踐中奉獻社會。
——余恩
蘭州大學校友
參加工作不久,我遇到了一個呼吸衰竭的病人,需要氣管插管。由于我復習過相關流程,也曾在麻醉科成功實施過這項操作,便主動請纓。但當我拿著喉鏡,站在病人床頭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怎樣都無法將氣管插管送到氣道里。耳邊,監(jiān)護儀的報警聲越來越刺耳,眼前,病人的嘴唇越來越紫??吹轿曳酱绱髞y,在一旁的老師迅速接手,順利插管,病人轉危為安。后來我才知道,氣管插管有很多需要注意的細節(jié),而當時的我并不了解。這件事情讓我認識到,“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每一個臨床規(guī)范的背后都蘊含著許多前人積累下來的經驗教訓。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固然勇氣可嘉,但是更要有對前人的尊重、對經驗的敬畏。于是我從頭開始,求問老師、請教護士,踏踏實實地“泡”在病房里,從每一個病人身上一點一滴地實踐并總結經驗?;厥?1年的工作經歷,是母校行勝于言的校風、嚴謹勤奮的學風,陪伴我度過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的每一天。
——丁欣
清華大學校友代表,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重癥醫(yī)學科主治醫(yī)師,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援鄂醫(yī)療隊醫(yī)療組長
廣州大學畢業(yè)典禮
我們今天的典禮很特別,這是社會學系自恢復建系以來到場人數最少的一次畢業(yè)典禮,我們今天授予學位的同學共有160多人,而到場的只有21人;但借助于網絡技術,我們的全部畢業(yè)生和他們的親朋好友可以通過網絡來遠程參與我們的典禮,所以就參與的范圍來說,這又是一次自恢復建系以來最為隆重的一次畢業(yè)典禮,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在云端舉行的典禮。在準備這次典禮期間,我們經過了很多次的討論,準備了很多種方案,最后采取了這種云上為主、線下為輔的形式。這種人人穿著禮服、帶著口罩、彼此保持足夠的間隔的畢業(yè)典禮可能真的是空前絕后的,這本身就具有強烈的儀式性。
按照社會學和人類學的理論,儀式是一種用充滿象征性和符號性的手段來激發(fā)情感和增強認同的社會安排。所以儀式中的物品、顏色、程序和人們的致辭、儀態(tài)和動作都充滿了表演性和象征意義。在人類社會早期,這些使人激動的象征性符號背后是不可知的神力和超驗性的力量,因此儀式的本質就是神圣性,人們通過儀式來和神的世界發(fā)生關聯(lián)。在經過了近代科學和理性的洗禮以及社會學家們的研究之后,神的力量退出了儀式,但是神圣性卻保留了下來,代替神的位置是權力的力量在起支配作用。因此,現(xiàn)代社會的儀式被看作是社會權力借助于神圣性以激發(fā)人們的情感和增強人民認同的制度安排,是權力利益的助力器或裝飾品。這些理論我們都很熟悉,會拿來看待周圍的儀式、典禮,也會寫成課程作業(yè)和發(fā)表的論文。但是這明顯不足以解答我剛才提出的疑惑,如果說儀式是因為一種權力的需要而存在,那一定是說的別人的儀式。我們不會把自己的儀式、自己對畢業(yè)典禮的渴望和參與僅僅看作是一種宏大力量實現(xiàn)它自己目的的工具。我們?yōu)槭裁匆欢ㄒ驹谖覀冏约旱膬x式現(xiàn)場,無論是在線下還是云端,為什么不會以客觀的名義居高臨下地看待我們自己的儀式呢?
對我們中國人來說,日常生活中不太善于直接表達情感,我們也會對我們喜歡的人很好,但是不會直接表達。內心的情感需要積聚到一定程度才能表達,而表達需要正式的儀式。這就是禮在中國人的生活中為什么一直占據著重要的地位,不好的表達都叫做失禮或者非禮。
——周飛舟
北京大學社會學系系主任
經濟學家威廉·鮑莫爾(William Baumol)1967年在《美國經濟評論》(American Economic Review)發(fā)表的論文中構建了一個兩部門增長模型:增長部門和停滯部門。他發(fā)現(xiàn)增長部門生產率的快速提升將導致停滯部門出現(xiàn)相對成本的上升,最終停滯部門在整個經濟中比重會上升,這樣帶來的一個不期結果是:經濟增長最終由生產率最難提升的停滯部門決定。后人把這一現(xiàn)象叫作“鮑莫爾病”(Baumols disease)。澄清一下,這么隆重的場合,我不會也不應該把時間花在一個經濟模型上。我只是想和大家分享從‘鮑莫爾病的經濟學分析中引申出的一個啟示:經濟發(fā)展有多好,不取決于我們在好的方面做得有多好,而取決于我們在不好的方面能否真正提升。真正給人類社會發(fā)展設限的,不是那些我們擅長且做得好的,而是那些必需但又難以改進的事情(The progress of our society may be constrained not by what we do well but rather by what is essential and yet hard to improve)。
無疑,5G、人工智能、大數據、產業(yè)互聯(lián)網等等能夠帶來未來增長巨大的空間,我們有充足的理由對此充滿期待;但是,限制我們未來更好發(fā)展的,是那些必需但又難以改進的事。我們的線上零售總額占到全球45%,移動支付交易額是美國的三倍之多,但與此同時我們不得不正視巨大的數字鴻溝的存在,而數字鴻溝背后是社會階層漸趨固化所帶來的成長機會鴻溝;我們目前個稅的起征點是月收入5000元,然而,7.7億的就業(yè)人口里面只有7000多萬人繳納個稅,如果把起征點增加到6000元,這個數字在現(xiàn)有收入分配結構下將降到不到5000萬人;我國農業(yè)產出只占到GDP的7%,但是農業(yè)仍擁有26%的就業(yè)人口,此外,我們還有3個億的農民工。他們往返于城與鄉(xiāng)之間,不安地尋找安身立命的歸宿。如果沒有促進要素自由流動的機制,沒有人力資本的提升,沒有勞動力的重新配置,城鄉(xiāng)二元結構這個痼疾會一直陪伴著我們,成為我們發(fā)展過程中難言的痛。就在人們興高采烈、神采飛揚地討論“前浪”和“后浪”時,有多少人關注到這背后靜默、深深的海洋?經濟社會發(fā)展不是體育競技——專注于“更快、更高、更強”,總是強調“贏”。一個社會的高度和溫度取決于它對待弱者的態(tài)度。
——劉俏
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院長
我產生了一個想法,把課件從第16周開始從后往前倒序播放,重回進入燕園最初的瞬間,看看我們從中拼出的是憂傷抑或是快樂,是遺憾抑或是淡然。胡濤老師班上的同學和研究生同學,或許各位沒有見過這份課件,但我相信,經濟學的知識和原理都是相通的,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說不定這份課件也藏著一份屬于你的回憶。
讓我們開始吧。
第16周,我們學習了凈現(xiàn)值,探討了公平的度量,知道了基尼系數和洛倫茲曲線,了解了信息經濟學里的經典模型。第16周,我們說了再見。
第13、14、15周,我們學了壟斷、壟斷競爭和寡頭,學了一點簡單的博弈論。我們知道了壟斷廠商為了利潤最大化,會對消費者進行歧視性定價。我們知道了五道口有一家棗糕王,正在利用買一斤送半斤的策略進行著二級價格歧視。
第10、11、12周,我們學了消費者理論,知道了經濟學家使用無差異曲線刻畫偏好,知道了收入效應和替代效應,知道了理性消費者會在價格比等于邊際替代率的組合上進行消費。我們學習了生產者理論,知道了利潤最大化的廠商會如何生產。我們知道了我們熟悉的需求曲線為何會向右下方傾斜,供給曲線為何會向右上方傾斜。我們對這兩條早已刻在我們腦海中的曲線的了解又多了一些。
第8、9周,我們學習了外部性和公共品,知道了充分競爭的市場也可能失靈,知道了科斯定理。我們還知道,只要在129合唱排練時足夠努力,歌聲所產生的負外部性將慢慢變成正外部性。
我們知道了期中考試的分數,知道了原來努力和收獲不總是成正比,至少在分數上如此??荚嚭?,微信朋友圈上熱鬧非凡,充斥了大家精心制作的圖片和表情包,我發(fā)現(xiàn):原來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們“混”不下去。
我們還收到了來自助教們的關心和寄語。他們告訴我們:在強手如林的PKU,總會產生新的第一和倒數第一,第一的感覺或許對你們來說司空見慣,但是倒數第一,或許則是你嶄新的人生體驗。他們告訴我們:學習成績并不百分之百是優(yōu)秀與否的標準,在接下來的大學時光里,北大會一以貫之的繼續(xù)告訴我們這件事。所以,我們無需感到自卑,大可以昂起頭,重新加油。他們還告訴我們:要對得起學位證書上的每一個字,正如入學通知書上寫到的,“每個人,一旦佩戴上北大的?;眨銜幸环N被選擇的莊嚴感和使命感”。
第5、6、7周,我們知道了價格需求彈性,知道了從北大出發(fā)前往頤和園的線路,知道了政府可以通過價格控制、數量控制、稅收和補貼來影響市場??吹搅嗽S多我國計劃經濟時期的票證。我們還收獲了一個好消息,期中考試即將到來;我們被告知:如果把助教的名字寫錯,卷面會被扣掉五分。
第4周,我們歡度國慶,沒有上課。說實話,沒有你們的周一,有點不習慣。
第3周,我們了解了市場的力量。我們學習了供需模型,一個可能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模型。我們還在飯點利用這個模型分析休漁期會如何影響海產品的市場價格,我們知道了這樣的分析在經濟學里叫做比較靜態(tài)。
第2周,我們學習了李嘉圖的比較優(yōu)勢理論,知道了自給自足的桃花源可以通過交易使每個人都變得更好。我們知道,交易并非一個零和博弈,交易的本質源于社會分工。我們還知道,每個人都有誰都搶不走的一天24個小時。根據比較優(yōu)勢理論,這個社會里沒有絕對的強者,也沒有絕對的弱者,天生我材必有用。
第1周,我們學習了經濟學的幾個基本原理。知道人們時刻面臨取舍、生產存在邊界、人們會對激勵做出反應、理性人考慮邊際。我們熟悉了教學團隊里每位老師和助教的名字,正式開啟了一門叫作《經濟學原理》的課程,這門課來自北京大學經濟學院。
——吳澤南
北京大學經濟學院教師
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現(xiàn)實情境,給我們法律人提出了一個新的課題,這就是法律不僅僅存在于立法、執(zhí)法、司法的運行維度中,而且應當存在于所有看似與法律沒有直接聯(lián)系的社會領域和空間,例如衛(wèi)生和健康領域中。此次疫情初始,很多法律人包括我自己都覺得它可能與法律并無太大關系,法律在其中的作用不會太大。但是,現(xiàn)實迫使我們改變了看法,從疫情初始,每一步都有令人困惑的法律問題存在,從限制人的出行到封閉式管理,從疫情信息披露到大數據監(jiān)測,從關閉一些公共場所到封城,哪一個不涉及法律分析和論證呢?人們一般認為,在疫情防控中,法律起到的是次要的或第二層次的作用。是否真是這樣呢?此次疫情防控的最大特點就是沒有藥物、疫苗和治療方案。最有效的方法反而是最原始的方法,即保持社交距離,切斷傳染渠道。而所有這些流行病學上的措施,都涉及改變和規(guī)范人的行為;這就和法律的功能完全切合,因為法律就是調整和規(guī)范人的行為最有效的方法。當然,這只是以此次疫情防控為例來說明法律的社會功能,它的功能則遠非局限在一個衛(wèi)生健康領域。
清華大學畢業(yè)典禮
衛(wèi)生法尤其是公共衛(wèi)生法,歷來是法學界和法律界的邊緣學科。除了上述法治尚未進入所有重大社會領域的原因外,法律人專業(yè)的精深和學科的分門壁壘也成為束縛法律人發(fā)揮更大作用的障礙,因為它使得法律人以為“法律規(guī)則就是社會生活的全部”,而忘記了本與木、源與水的關系,忘記了不是法律決定社會,而是社會決定法律,不了解甚至不屑于了解法律之外的其他學科和社會領域。此次參與疫情防控,我和許多法律人對此深有感觸,更有諸多反思:如果不了解醫(yī)療衛(wèi)生體制、不了解流行病學和傳染病防控的基本知識、不了解藥物研發(fā)的基本制度和運作、不了解世界衛(wèi)生組織等機構和機制,法律人就很難深度介入疫情防控的方方面面,法律就會缺位,留下無窮的遺憾?,F(xiàn)實危機要求我們不僅要專攻幾門部門法,而且要盡可能多的地了解法學的主要部門,融會貫通,解決真實世界的難題。比如疫苗研發(fā)是最終戰(zhàn)勝疫情的關鍵,世界各國都在全力以赴,爭搶這一制高點。如何根據疫苗法為加快疫苗研發(fā)和緊急使用提供法律根據和路徑,法律人責無旁貸;一個疫苗會涉及政府監(jiān)管、融資、專利、競爭、PPP等一系列的法律問題。這還只是從國內法視角的觀察,如果疫苗走出國門,作為全球公共產品,它將會帶來疫苗國際合作的一系列法律制度和機制的改革和發(fā)展,如疫苗研發(fā)的融資機制、國際多中心臨床試驗機制、疫苗的全球分配機制、定價機制、購買采購機制、專利許可制度、保險等風險防范機制。這仍然是局限在國內和國際法的范圍內的視野,更進一步,疫苗的法律制度和機制還要求我們了解一些疫苗和藥物的基本科學知識、行業(yè)運行的規(guī)律等一系列科技和社會的基本知識。
——王晨光
清華大學法學院教授
對同樣事實發(fā)出不同的評判,本屬正常,但如今,歧見雙方往往寸土不讓,分毫必爭,相摧相激,相爭相訐,相互之間自認占據道德制高點,將自己的邏輯往最銳利、最極端處發(fā)揮,而不給對方留下任何言論余地;即便在親友之中,一言不合,就將對方拉黑,這種情況,也并非罕見。
這是我們所共同面臨的言論環(huán)境。對我們這個時代這樣一種精神氛圍的感受,讓我想起了明清之際的大儒王夫之,他痛心疾首將他置身其中的時代風氣稱之為戾氣,并且認為彌漫在整個晚明社會包括君臣之間的這種嚴酷苛責、好勇斗狠的社會習性,應該為大明帝國的死亡承擔責任。? ? 無獨有偶。明末有一位醫(yī)學家吳有性,在其《溫疫論》中指出,“夫溫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這種異氣,也就是邪氣,他命名為“戾氣”。當然,他說的這種戾氣可能具有更強的物質性,它顯然與王夫之提到的那種作為寬仁中和之氣對立面的戾氣遙相呼應。
——朱國華
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主任、教授
責任編輯:馬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