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霞
張居正臨終前向神宗推薦“可大用”的人才,有禮部尚書徐學謨(1521—1593),但《明史》中的《徐氏小傳》僅二百一十三字,附在《鄒元標傳》中,作為對其彈劾對象的介紹。在這則類同注釋的小傳中,關于徐氏政績和品行的表述,頗有齟齬之處:前寫他力抗景王,為荊州百姓保住沙市,不諂媚皇親權(quán)貴,幾罹牢獄之災;后寫他素厚張居正而被超拔進用,張卒后他急聯(lián)姻申時行以自固,似是見風使舵的競進之輩,與前面剛正不阿的形象大相徑庭。為何會有這樣的矛盾呢?
《明史》記載的嘉靖和萬歷閣臣的事跡言行,多來自萬歷四十五年(1617)茅元儀刊刻的《嘉靖以來首輔傳》,污蔑徐“始結(jié)居正,繼附時行”的口實亦源于此書。但茅本是王世貞所著《嘉靖以來內(nèi)閣首輔傳》被篡改后的刻本,凡涉及申時行和徐學謨之處,時有偽造栽贓、丑化詆毀。《首輔傳》最早的刊本是萬歷二十年前后的“明刻本”,其中并無刻意貶損申、徐的不實之事,且行文邏輯清晰、線索連貫,絕少茅本的“文筆殊蕪雜”(潘景鄭《著硯樓讀書記》,遼寧教育出版社,2002,155頁)。筆者曾撰文勘別《首輔傳》的三大版本系統(tǒng),辨?zhèn)未鄹暮蟮膬?nèi)容,不必贅述,本文重新講述徐學謨的故事,是希望在他被誣四百年之后,使其經(jīng)世緯事的情懷、才干、智慧再現(xiàn)光芒,也讓我們多些角度了解嘉靖、隆慶、萬歷時期閣臣和部臣之間激烈的政治斗爭。
一 秉公執(zhí)法,得罪嚴嵩
嘉靖之際,首輔、幸臣擅權(quán),黨伐成風,加之世宗喜怒無常、恩威難測,大獄屢起,許多廷臣都經(jīng)歷過戲劇性的宦海浮沉。徐學謨亦因得罪權(quán)臣、藩王、宵小而宦途波折,三起三落。
嘉靖二十九年(1550),徐學謨中進士,嘉靖三十年四月,被授兵部職方主事?!案缰儭焙?,大同總兵咸寧侯仇鸞雖戰(zhàn)敗,卻因賄賂嚴嵩父子,反獲帝寵,得佩大將軍印,此時受命筑城防京。仇鸞恃寵營私,多冒用空名領食錢糧,徐氏監(jiān)督工程,裁汰冒食者八百馀人,又撤掉仇鸞任用的掾吏,招致忌恨,工畢記功,仇鸞刪除徐學謨之名。這是徐氏仕途中第一次因持正而遭忌。
先前,徐學謨觀政吏司勛時,李默為吏部侍郎,頗欣賞徐氏為其同年楊司寇之父所作祭文,屬意于徐,曰“孺子可教也”,且以世名相勉(《徐氏海隅集自序》,明萬歷五年刻本,上海圖書館藏)。李默晉升為吏部尚書后,有意提拔徐,授之兵部職方司主事。恰逢“庚戌之變”,兵部職方司主事多由其他部曹調(diào)至,沒有直接從新晉進士中選拔的,而徐則因李默之力得之。數(shù)月后,內(nèi)閣上奏兩制缺人,世宗令吏部推薦能文者,嚴嵩欲推薦能代自己撰寫青詞的人,希望吏部預先告知人選,而李默沒有稟白嚴嵩,秘密以張?zhí)鞆汀⑿鞂W謨等七人應詔。徐氏旋即改隸稽勛司主事,入直內(nèi)閣制敕。從此,他進入了閣臣與部臣派系斗爭的旋渦。
早前李默能由藩轄擢太常卿領南京國子監(jiān)祭酒、遷禮部侍郎轉(zhuǎn)吏部侍郎,尋以特簡超拜吏部尚書,雖因左都督陸炳推薦,實際上是嚴嵩起了關鍵助力。然而李默在吏部尚書任上,“凡事必行己志,不肯少阿分宜”(《冰廳札記》,《徐氏海隅集》卷一四,《四庫存目叢書》集部124—125冊),使嚴嵩憤恨至極。不久,李默因廷推遼東巡撫事而微失帝意,嚴嵩又中傷于世宗前,李默遂被削籍。嚴嵩趁機拉攏徐學謨,欲囑之撰寫青詞,命門客暗示,徐怫然拒絕。徐學謨初名學詩,“庚戌之變”后,有同名的上虞人徐學詩彈劾嚴嵩父子,指斥其擅權(quán)鬻爵,有誤國之罪,被下獄削籍。嚴嵩本就對徐氏原名心存反感,此番嚴拒更是加劇了忌恨的強度,徐氏入直內(nèi)閣制敕后,嚴嵩每見其署名的詔令,則棄去不用。其后五年,徐學謨屢因與上虞徐學詩同名而遭嚴嵩移怒。在嚴嵩父子氣焰熏天的朝政氛圍內(nèi),徐氏感到“冒他人之名以取禍非智”,為“寧親”“全身”之故而改名徐學謨,殊料改名一事頗受時議。李詡認為這是取媚嚴嵩之舉(《戒庵老人漫筆》卷七,中華書局,1982,276頁),今世學者據(jù)此觀點和《明史》的記載,稱徐為“巧宦”(何滿子《忌諱及其他談片》,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112頁)。平心而論,此舉實談不上“取媚”,僅是躲避因同名而令嚴嵩忌恨而已,不必苛責。嘉靖四十一年,徐氏著文《書易名事始末》,詳述嘉靖三十年至三十五年因名致疑而最終易名的過程,以及不被世人理解的苦衷。
嘉靖三十二年二月,徐學謨丁母憂回鄉(xiāng),猜想三年后嚴嵩老矣,世事當一變,孰料服闋赴京,嚴嵩仍在內(nèi)閣,勢力更加龐大。李默已再起為吏部尚書,嘉靖三十四年十月,徐氏因李默之力復除禮部祠祭司主事,晉員外、郎中。是時嚴嵩義子趙文華抗倭屢敗,卻顛倒功罪,邀功還朝,欲得兵部尚書一職,往侯李默,李微笑不答。嚴世蕃激將趙文華曰:“不與兵書,何可笑也?”趙不勝羞愧,拾掇李默考策貢士題《以漢武帝唐德宗為問》中“末年信任奸邪,致海內(nèi)虛耗,乘輿播遷”語,劾其有意謗訕,致李默坐死詔獄。徐氏受李默知遇之恩,頗能繼承其不阿附之清風,亦多有得罪嚴嵩父子處。他出任荊州知府后著有《冰廳札記》,實錄了嚴嵩父子及門客的諸多不法事,可由之略窺柄臣父子弄權(quán)傾軋的殘酷與派系斗爭的復雜激烈之況。
嘉靖三十八年九月銓選,吏部侍郎馮天馭與郎中萬某以私怨排擠徐學謨,徐學謨出京,外補荊州知府。這完全不符合故事。祠部以冗劇故,郎中多由其他子部調(diào)至,幾個月或滿歲即遷任,徐學謨已累部資兩考,按理應在京遷升。禮部尚書吳山為此不平,徐氏卻視為釋擔之福,曰:“毒中于焦而發(fā)于表,迨不死矣?!保ā稌a郡事》,《海隅集》卷一三)自此他開始了長達十五年的地方執(zhí)政生涯,因清廉正直,抵制住了藩王的侵地之害,被荊人視為父母。如果說最初七年的京官仕途,主要是在與嚴嵩父子及其門客的斗智斗勇中顯露出他秉公執(zhí)法的正氣,那么外補楚地的三年,可說是他在與藩王和御史的斡旋中力保良善無辜者的經(jīng)世歲月。
二 “景藩之難”與“三宗罪”
徐學謨在荊州取得了不俗的政績,他力主奮戰(zhàn)洪災、開倉救濟、加固堤壩、捐俸抗疫、平定匪事,皆深得民心。然嘉靖四十年五月景王到藩地安陸后,他的執(zhí)政開始受到干擾。安陸地小而瘠,景王與諸宦官到后十分失望,便上疏請膏腴之地以自益。沙市初不在奏中,嘉靖四十一年景王再上疏催促前所請地,偷偷竄入沙市。戶部尚書粗心不看請牒,讓巡撫覆給,巡撫惴惴迎合,唯聽宦官指使,沙市百姓大驚駭。徐學謨派巡檢趙應奎與索地宦官左右周旋,有理有節(jié)地為沙市死爭,以輸租二千為替,沙市百姓歡然,改稱沙市為“徐市”。嘉靖四十二年,索地宦官欲壞約定,派人索要沙市地圖,徐氏不予,景王遂劾徐學謨抗悖無人臣禮。同僚勸徐亟交地圖免禍,他斷然拒絕曰:“沙市之約自我成之,復自我覆之,即脫去,民其謂我何?”又寫下“此身業(yè)殉封疆矣,故人勿復相念”的訣別語,以明九死不悔之志(《沙市獄記》,《海隅集》卷一二)。當時徐階當國,擬旨將巡撫徐南金、巡按御史唐繼祿逮訊。由于唐繼祿的堅持,沙市最終未改舊議,輸租如初。徐學謨自荊南投劾解纜,逮系武昌四月、待罪十月之后,嘉靖四十三年五月以“公贖論調(diào)”赴吏部后歸鄉(xiāng)。此乃“景藩之難”。
隆慶改元后,徐學謨被召起為南陽知府。隆慶二年(1568),升湖廣按察司副使,分察襄陽。隆慶三年,不悅于高拱,調(diào)虔州,僅食俸二十七日,便遭到巡按御史彈劾,隆慶四年十月被褫官職。此次遭難,起因有二點,他在《書蹇解錄后》中做了交代。
第一宗罪,源于廢遼王事。嘉靖四十五年,遼王憲?鞭打荊州庫吏雷大夏致死。隆慶三年,荊州分察使施篤臣欲以之搏進升,加以不實他事密揭之,巡按御史陳省不易一字奏上。穆宗詔下法司議,徐階遣刑部侍郎洪朝選赴荊州按驗,囑咐洪“茍無大故,宜從容審處之”(《遼廢王事記》,《歸有園稿》卷四)。施篤臣擔心自己的陰謀泄露,阻攔洪朝選赴荊州,勸之駐扎襄陽。洪朝選認為徐學謨是原荊州知府,或知詳情,即以“莫須有”之事相問,徐以不知相對。洪朝選又問以樂人李明扮演彭城伯張熊朝拜遼王事,徐微哂曰:“此直優(yōu)孟抵掌耳,不足辱爰書?!笔┖V臣為了扳倒遼王,編造不共戴天之仇,欺騙洪朝選說置遼王于死地乃張居正為其祖報仇之意。洪朝選聽說徐階去位,一意承望張居正,遂與施氏以諸多誣陷事奏上。不久穆宗下旨,廢憲?為庶人,發(fā)鳳陽軟禁安置。面對狠戾陰險的施篤臣,證明遼王不反的,唯有徐學謨一人。施篤臣忌恨徐氏不肯附己,爾后在御史雷稽古面前惡意中傷徐。
第二層原因是諳于人情世故。吏部侍郎徐浚釋褐時,徐學謨在禮部,待之甚厚,徐浚亦以前輩視徐。時徐浚假滿回京,道經(jīng)襄陽,拜謁徐氏如初,徐學謨不愿以繁縟禮待之,只請徐浚吃了幾次飯。豈知前路知府供張甚盛,致使徐浚對徐氏的慢待心存不滿,借典選之機將襄陽知府一職給了自己的同鄉(xiāng),而將徐氏派至虔州。這次調(diào)遣也是高拱與徐階激烈角逐、較量布局的體現(xiàn)。徐學謨與徐階皆為吳人,在京時,徐階對徐學謨多有保全,徐氏自然會被視為徐階一黨。穆宗即位,徐階雖為首輔,但高拱以帝之舊臣自居,數(shù)與之抗,徐階漸不能堪。隆慶元年,御史齊康為高拱彈劾徐階,于是言路非議高拱,高拱乞歸,徐階亦乞歸。隆慶三年冬,穆宗詔高拱為大學士兼長吏部,高拱盡反徐階所為,專與之修隙。御史雷稽古問徐浚為何派徐學謨至虔州,徐浚曰:“而不知新鄭公龁之耶?”(《書蹇解錄后》,《海隅集》卷一三)一語道出徐學謨被卷入高、徐斗爭中的險情。
再有某惡霸橫暴鄉(xiāng)里,欲奪鄰居田,反誣鄰人盜媳,被判坐牢六年,雷稽古得他人托請,想讓徐學謨翻案,徐置之不理,雷恨其憨直;待徐氏隆慶四年調(diào)赴虔州,雷稽古聽信徐?!靶锣嵐喼闭Z,又因雷氏與施篤臣有“宿雅”,相信施氏陰鷙之言“徐嘗助遼庶人為逆”,便捃摭荊州事,彈劾徐學謨。任京官的荊州人都很詫異,云:“徐某曩于荊州,嘗蹈萬死一生之難,而御史之孽之也,為何?”(《書蹇解錄后》)時張居正當國,大恚曰:“荊州方尸祝徐,而御史顧欲奪民之怙乎?”(《遼廢王事記》)下旨楚地使者查處,結(jié)果均為不實之事。
萬歷元年,徐學謨再起湖廣按察使,乃第三次入楚。萬歷六年入京,萬歷八年任禮部尚書?;书L子誕生,內(nèi)閣擬加徐氏太子太保,被馮保削去,只允進一階。后馮保獲罪抄家,查出其收受饋贈的記錄,兩京大臣未饋贈者,只有吏部尚書嚴清及徐學謨等七人,可知徐氏嚴守不交內(nèi)侍的規(guī)矩。萬歷十一年八月卜壽宮,他推薦諳曉堪輿家言的通政參議梁子琦。梁氏好與堪輿家競短長,而所擇非地,徐后悔所舉非人,不復上奏。梁氏不勝憤恨,上疏彈劾徐。徐氏請求去,神宗不允,以禮部所擇地大峪山為壽宮,進徐太子少保。適逢徐學謨與首輔申時行聯(lián)姻,梁子琦重劾徐“始結(jié)居正,繼附時行”。申時行恐梁子琦受張四維指使,“禍且滋蔓”(《南還記》,《歸有園稿》卷四),便贊同徐氏的請求,準其致仕。
三 “力持”并非“黨附”
關于“始結(jié)居正”的疑謗,筆者曾在考證《首輔傳》最早版本的文章中有過辨析,在此稍做補充。徐學謨襄陽遇蹇,張居正開始“力持”,萬歷六年召為刑部侍郎,《明史》歸因為“居正歸葬父,學謨事之謹”,兩年后破格提拔,不由翰林而“徑拜尚書”,這是弘治以后絕少有之事。如此不顧悠悠之口的重用,到底是因徐的才干還是媚術(shù)?
張居正選拔官員向來看重能力和實績,徐學謨在荊州關心民瘼、懿行直節(jié)、持正為國,張感念徐對自己家鄉(xiāng)的貢獻,因桑梓之情而提攜徐,或有可能,但更為重要的,還是徐政績出色、體恤百姓,可勘大任。屠隆對此做過解釋,說張居正“心服公為守狀”“敬公大節(jié)凜凜”,遂晉大宗伯,寄望徐曰:“秩宗典禮,廢墜已久,賴公一振刷之。”(《送大宗伯徐公致政歸三吳序》,《白榆集》卷三,《四庫存目叢書》集部180冊)徐入主禮部后,顧恤國體,頗有建樹,但并非言聽計從、一意迎合張,反而持論與張多有相異。張汝濟《刻歸有園稿敘》云:“如申納言之職掌,佐學政之調(diào)停,皆江陵意所大謬不然者,而先生堅持之。人第知江陵之能用先生,不知先生之英風崇論絕重江陵,且彌縫其缺失而返之正類?!笨梢娦礻P注國之根本與發(fā)展大局,主張普及教育、放開言路,推行部事改革,即便與張居正意見相左,亦未放棄,其才干與氣骨絕非黨附之流可比。
至于“繼附時行”的譏諷,徐氏解釋道:“申宅姻事,極知齊大非偶,顧眼面前難于辭卻,乃其家尚聞不失荊布之風,弱息差可托耳。若云以富貴相艷,則非鄙人平生之所自處也?!保ā杜c支簡亭學憲》,《歸有園稿》卷一六)多年沉浮于政治反復與人事風波中,徐未必不知福禍相倚之情勢,加之他以《易》起家,終身體悟易理,與申時行結(jié)為兒女親家,確實可能是“難于辭卻”。他年輕時出入祠部,目睹了吳山的起伏,會以之為前車之鑒。吳山因與嚴嵩同鄉(xiāng)而受提拔,又因拒絕嚴嵩“求婚”而被小人挑撥,最終被罷官。有了這樣的反面教材,徐怎敢得罪剛剛上任的首輔?萬歷十一年,徐氏六十二歲,年近衰疲,早有歸老山林的想法,此時與比自己小十三歲、尚在壯年的首輔聯(lián)姻,從為子孫和家族謀的角度看,不失為明智的選擇。他曾贊賞老師殷子義晚年圓融應世,他自身在宦海中周旋三十三年,時事荊棘,晚年對“圓融應世”是認同的。接受申氏遞來的橄欖枝,也就順理成章地尋到了退休后的庇護傘,從現(xiàn)實和人性的角度看,無可厚非。事實證明,這個決策是正確的。歸鄉(xiāng)后,他因驟貴而謗起,兒子徐兆曦功名未就,此時有肺腑之親的罩護,的確能免卻“鄉(xiāng)俗惡薄”而致的孤立與其他生活障礙,使子孫有了“站腳處”。他退居田園十年,詩酒文娛,然仍有許多不快之事,包括與縣令朱廷益的誤會,遭受奔走王世貞之門的不良嘉定少年的口舌攻伐,被人誹謗,等等,他稱自己“進不能容于朝,退不能容于野”(《與龔汝修二首》,《歸有園稿》卷一八)。但總體而言,這是相對平靜的十年,也是回報桑梓的十年,如首倡漕折議、請當?shù)佬匏?、控荒賑災、設義田供養(yǎng)族人子弟讀書等善舉均竭力奉行。
總之,徐學謨認真持正,不阿附權(quán)貴,不獻媚親王,愛護百姓,注重民生,有勇有謀,有節(jié)有義,是個好官。萬歷六年之前,他疏離圓融應世,曰:“近年正苦圓融之過,養(yǎng)得士氣驕惰?!保ā杜c楊幼殷督學書二首》,《海隅集》卷二六)再赴京師后,頗有和光同塵的轉(zhuǎn)變,《麈諧》《鏡戒》便是其宦海劫馀、明哲保身的政治智慧之語。綜觀他的執(zhí)政思想,由三股力量交織而成:老莊的無妄為、韓非法制、韓愈蘇軾修齊治平理念。無論他在《齋語》中開出的良方能否應運于世,其功利國民的初心始終未變。門人馮時可的評價頗到位:“先生風標嵯峨,神襟灑然,端委談咲,運量四宇,而當其不可,脫屣辭矣,其不數(shù)數(shù)然循世,獨文哉?”(《徐先生海隅集序》)
(作者單位:寧夏師范學院固原歷史文化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