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中飲食文化的文學書寫

蘇瑞

摘 要：文學是生活的反映，飲食是生活的重要內容，飲食文化也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核心內容之一，所以文學作品中存在著大量關于飲食的描寫。本文以先秦時期優(yōu)秀文學作品《詩經》為考證對象，匯總《詩經》中關于飲食的描寫，從中總結出先秦飲食文化特點。

關鍵詞：《詩經》;先秦;飲食文化;文學書寫

先秦是人類文明的萌芽階段。人類學會了用火熟食之后，飲食趨向文明。食物種類增多，人們不再僅僅滿足于原始先民時期的“飽腹”需求，飲食禮儀出現并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而逐漸制度化?！对娊洝饭灿嬋儆嗥涍^整理統(tǒng)計，其中有108首涉及到了飲食，可見飲食在《詩經》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因此我們可以通過《詩經》大致探究先秦時期的飲食結構和飲食特點。

首先《詩經》中出現最頻繁的是野菜，《關雎》《卷耳》《芣苢》《采蘩》《采蘋》《谷風》《芄蘭》等30余篇中提到了野菜野果，種類高達20余種。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先秦時期果蔬種植技術還不夠發(fā)達，而先民的生存意識強烈，對食物的探索嘗試意識強烈。在種植水平有限的情況下，先民通過發(fā)現更多的食物種類來彌補食物數量上的不足。這使得中國的食品種類比西方各國豐富很多，西方人眼中不可食用的野菜野果在中國人的餐桌上都變成了美味的佳肴。

與此同時，當時的農業(yè)發(fā)展已經較為繁榮?！缎⊙拧ご筇铩罚骸耙晕荫?，俶載南畝。播厥百谷，既庭且碩，曾孫是若?！盵1]《鄘風·桑中》：“爰采麥矣？沫之北矣?！盵1]這些都表明當時的人們已經學會了種植麥、黍、粟、菽等谷物來滿足生存需要。從《鄘風·載馳》：“我行其野，芃芃其麥?！盵1]中也可以看出在當時生產力發(fā)展水平下，農業(yè)種植已經達到了較高水平，先民已經掌握了一定種植技巧，農作物長勢茂盛?！多{風·定之方中》：“升彼虛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降觀于桑。卜云其吉，終焉允臧。”[1]表明諸侯對農業(yè)生產也十分重視，親自勸耕督種。

在肉類方面，先秦人民肉類的來源主要有打獵和養(yǎng)殖兩種?！洞笱拧す珓ⅰ罚骸凹鹊悄艘溃嗽炱洳?，執(zhí)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飲之，君之宗之。”《召南·騶虞》：“彼茁者葭，壹發(fā)五豝。于嗟乎騶虞！” [1]還有《王風·君子于役》《小雅·無羊》等篇目都說明當時養(yǎng)殖業(yè)已經開始發(fā)展，人們會養(yǎng)殖豬、牛、羊以供食用，且諸侯貴族還設立了專門的養(yǎng)殖單位和獸官。但《詩經》中對養(yǎng)殖的描寫仍然較少，更多的描寫是關于打獵捕撈的，可見當時的養(yǎng)殖業(yè)發(fā)展水平并不高，肉類的主要來源還是狩獵，《兔罝》《野有死麕》《女曰雞鳴》《盧令》《伐檀》等篇目都是對男子外出打獵的描寫?！缎⊙拧ぼ嚬ァ贰缎⊙拧ぜ铡愤€表明先秦時期天子還會組織大規(guī)模的狩獵活動，其中也顯示出周王朝的戰(zhàn)馬精良，獵車牢固，隊伍強壯，所向披靡。

顯然諸侯貴族的飲食中并不缺乏肉，《大雅·行葦》“醓醢以薦，或燔或炙。嘉殽脾臄，或歌或咢。”[1]就寫到貴族們的宴飲場景，宴會上肉食種類豐富且烹飪方式多樣。但對于普通民眾來說，肉在當時仍然是稀有品，普通民眾的飲食中肉類大多出現于重要場合，如招待賓客，宴飲和祭祀，《豳風·七月》中就寫到：“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1]羔羊被當作祭品供奉給祖先。肉在當時還可以當作聘禮，如《召南·野有死麕》中寫男子獵到一只野鹿，想用它作為聘禮迎娶心愛的女子，可見肉類在當時普通民眾家中的稀有和珍貴。

貴族和平民飲食的差距十分大，飲食具有明顯的階級差別。《小雅·大東》：“有饛簋飱，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睠言顧之，潸焉出涕?！盵1]詩中草民百姓和王公貴族的飲食形成鮮明的對比?！肚仫L·權輿》中一位沒落貴族對昔日奢靡生活發(fā)出今不如昔的感慨，隨著社會地位的下降，曾經的鐘鳴鼎食一夜間變成了食不果腹，貴族和平民飲食的階級性也在其中彰顯。

普通百姓的生活雖然貧苦，但他們在招待好友和祭祀方面卻毫不吝嗇，如《小雅·瓠葉》《豳風·九罭》描寫的就是普通人家的熱情待客，又表現出禮儀之邦所獨有的尚禮民風和謙虛美德。他們生活并不富裕，但對朋友拿出的食物卻十分豐盛，從這里也能看出他們樸實大方的性格。

酒文化也是先秦飲食文化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对娊洝分刑岬搅酥季啤⑶寰?、醴酒、清酤、漿、春酒、釃酒、湑酒等多種酒類?！夺亠L·七月》：“八月剝棗，十月獲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周頌·豐年》：“豐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廩，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捉?。”[1]等記載表明當時的釀酒原料主要是糧食。酒扮演著重要的社會角色，《詩經》中的酒大多承擔了祭祀、宴會和消愁的功能：《大雅·賓之初筵》《小雅·棠棣》中酒有促進感情交流、緩和融洽氣氛的作用?！吨苣稀ぞ矶分械木朴信沤鈨刃膽n愁的作用?！缎⊙拧ば拍仙健返木票幌让駛冇糜诩漓?，祈求祖先賜以綿長的福壽、保佑子孫后代。

《詩經》中還有篇目寫到了“酒德”，告誡人們不可無度飲酒，飲酒時也要保持君子形象，并提出了一些飲酒規(guī)范。如《大雅·賓之初筵》中將合乎禮制的酒宴和違背禮制的酒宴進行對比，描述賓客喝醉前，一個個保持形象、謙抑低調;酩酊大醉后舉動輕浮、手舞足蹈、威嚴盡失，個個丑態(tài)盡顯。其中寫道：“飲酒孔嘉，維其令儀。”[1]意思是飲酒本身是好事，關鍵要保持風度。還指出飲酒后要“匪言勿言，匪由勿語?！睍r刻注意自己的言辭，不可酒后亂語。

《詩經》中涉及飲食的篇目雖多，但對飲食的專門描寫大多是出現在宴飲場景。宴飲題材在《詩經》中十分常見，《行葦》《公劉》《鹿鳴》《伐木》《賓之初筵》《湛露》《南有嘉魚》等十余篇均為宴飲詩，其中宴飲的目的各不相同，有《楚茨》《既醉》這樣帶有神秘色彩的祭祀類宴飲，也有《鹿鳴》《彤弓》這樣帶有政治目的的宴飲，同時也不乏《常棣》《瓠葉》這樣的日常家庭宴飲。美酒佳肴、曼妙歌舞、競技項目是宴會必不可少的部分?！锻贰缎腥敗繁阌涊d了宴會上的娛樂活動。宴飲題材是《詩經》的重要組成部分，宴飲活動中蘊含著先秦時期飲食的禮制文化。

參考文獻

[1]程俊英，蔣見元.詩經注析[M].北京：中華書局，2017.

[2]鐘敬文，晁福林.中國民俗史：先秦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3]任繼愈，林乃燊.中國古代飲食文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