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高校本科生是如何投入科研活動的？——基于學生參與理論視角的質性研究

張華

地方高校本科生是如何投入科研活動的？——基于學生參與理論視角的質性研究

張華

(浙江工商大學團委，浙江杭州，310018)

本科生科研被稱為21世紀的教學法，它能促進本科生創(chuàng)新知識、創(chuàng)新能力、創(chuàng)造性思維以及創(chuàng)造性人格的發(fā)展，是高影響力的教育實踐活動。基于學生參與理論視角，建構地方高校本科生參與科研的途徑、過程和結果理論框架，發(fā)現(xiàn)學校環(huán)境、專業(yè)興趣、性格特質以及學業(yè)規(guī)劃等因素促進本科生參與科研活動。通過進入教師課題組、加入科研小組、獨立組建創(chuàng)新團隊等途徑融入科研活動，經(jīng)歷從“不懂得”到“不甘心”、從學術小白到科研能力提升的轉變。結合對9位本科生參與科研活動的研究發(fā)現(xiàn)：參與科研短期內對學生的學業(yè)成績無明顯影響，持續(xù)參與會產(chǎn)生積極影響；參與科研帶來的經(jīng)驗會增強研究生階段的學習能力；積極參與科技創(chuàng)新活動有利于培養(yǎng)地方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所需的創(chuàng)新型人才。

本科生科研；學生參與；學生投入

一、問題的提出

本科生參與科研是高校培養(yǎng)創(chuàng)新型人才的有效途徑，并日益融入世界一流大學的本科教育體系中[1]。2005年，美國NCUR和CUR管理董事會簽署的《支持本科生科研、學術和創(chuàng)造性活動的原則的聯(lián)合聲明》指出：“本科生科研是21世紀的教學法?！?018年，我國教育部發(fā)布《加快建設高水平本科教育全面提高人才培養(yǎng)能力的意見》[2]，明確提出“要加強科教協(xié)同育人，為本科生參與科研創(chuàng)造條件”。因此，加強本科生科研參與，培養(yǎng)高素質創(chuàng)新人才，無疑是高校推動本科教學改革、提升本科教育質量的重要抓手。

20世紀90年代以來，各類學術競賽(挑戰(zhàn)杯、數(shù)學建模等)興起，象征著我國本科生科研的起步。1995年，清華大學推出SRT(students research training，大學生研究訓練)項目，成為我國最早開始實施本科生科研訓練計劃的高校[3]。隨后，浙江大學、北京大學、復旦大學等高校也陸續(xù)啟動此類項目，取得了顯著成效[4]。2006年，教育部啟動國家級大學生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訓練計劃，增加了國內高校本科生科研參與的機會，不少地方高校也相繼配套啟動了省級校級創(chuàng)新項目。大量研究證明，科研參與是本科生深度學習的重要策略，對培養(yǎng)地方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所需的創(chuàng)新型人才有重要意義。

在高校實施層面，本科生如何開始并投入科研活動呢？進入新世紀，一些教育學者對研究型大學的本科生科研展開了一系列思辨研究和比較研究[5?7]。國內近年來的相關研究多為實證研究：李湘萍關注本科生科研參與與學生發(fā)展的關系，發(fā)現(xiàn)科研參與效能十分明顯[8]；郭卉等聚焦研究型大學理工科專業(yè)本科生科研參與情況，發(fā)現(xiàn)“科研參與能促進本科生創(chuàng)新知識、創(chuàng)新能力、創(chuàng)造性思維以及創(chuàng)造性人格的發(fā)展”[9]；朱紅引入學生發(fā)展理論，發(fā)現(xiàn)“適度挑戰(zhàn)和有效支持是理科大學生形成卓越的科研參與的重要條件”[1]。菲爾德曼(Feldman)等人認為，本科生參與科研其實是一場外圍參與者通過科研小組學習“合法化”(legitimate peripheral participants)的行動，當學生進入研究小組，角色軌跡會經(jīng)歷從跟著高年級學習的新手研究員到可以自行操作的熟練的技術人員，再到知識生產(chǎn)者的角色變化，最后離開研究小組[10]。此外，伊根(Eagan)等人的研究發(fā)現(xiàn)，本科生科研是一種有潛力且有效的教學工具，科研能力的不斷提升，對于提升研究生科研意愿具有顯著意義[11?12]。

通過回顧和梳理文獻發(fā)現(xiàn)：現(xiàn)有研究集中討論了實施本科生科研的意義、必要性以及實施建議，主要關注研究型大學以及理工科專業(yè)學生，鮮有對地方高校本科生科研展開討論，深入討論本科生科研參與的過程和結果的研究仍有待加強?？偟膩碚f，地方高校本科生科研參與在“現(xiàn)象學”“解釋學”的闡釋中尚存在不足。本研究聚焦一所地方高校，采用質性研究方法闡述本科生參與科研活動的途徑、過程和結果。

二、關鍵概念和理論基礎

(一) 關鍵概念

本研究中的地方高校指的是重視本科教育質量提升的地方重點建設高校。本科生科研，是一項本科教學改革措施，目標是緩解科研與教學的矛盾，提升本科教育質量。這種方法不同于傳統(tǒng)“灌輸式”“填鴨式”“接受式”教學，是一種全新的教學方式。美國本科生科研理事會(CUR) 給出的最新定義為：“本科生科研是一種以本科生為主體進行的可以對學科形成原創(chuàng)性或創(chuàng)造性貢獻的探究與調查活動。”[13]這一定義擴大了本科生科研的內涵，但也淡化了科研中的師生關系。相比之下，許多學者對本科生科研過程中的師生指導關系持推崇態(tài)度。李正、林鳳認為，“科研”一詞強調的是探究或調查，本科生科研指的是“本科生在教師的指導下實施的對學科領域具有原創(chuàng)的或創(chuàng)新性貢獻的探究與調查活動”。這一定義，除了重視本科生科研對學科領域的創(chuàng)造性價值，更加重視教師的指導角色，以及本科生科研對教師發(fā)展的意義[14]。因此，本研究將本科生科研界定為：本科生在教師指導下，以本科生團隊形式，積極投入?yún)⑴c到本學科或跨學科領域的科學研究、社會調查或創(chuàng)新活動中。

(二) 理論基礎

在高校影響力發(fā)展過程中，學生成功的影響要素包含“入學前經(jīng)歷”“院校經(jīng)歷”“學生投入”等，其中學生個體參與和投入越來越被關注。阿斯汀(Alexander Astin)提出了“學生參與理論”(student engagement，又譯為“學生投入理論”“學生參與度”)。他認為，投入才是學生發(fā)展的動力，包含學生個人花費的時間與精力，也包含高校創(chuàng)造的一系列條件，促使學生可以參與到教育實踐活動中(student learn by becoming involved)?；谠盒Ｓ绊懥Φ膹碗s機制，喬治·庫恩(George D.Kuh)團隊基于長期實踐經(jīng)驗，建立了高校學生成功的概念型分析框架，包含“入學前經(jīng)歷”“院校經(jīng)歷”以及“學生投入”等。學生投入理論包含五個方面：投入指的是學生投入到各種客體(object)的總量；投入是一個連續(xù)性的概念；投入既有數(shù)量也有質量特征；學生學業(yè)表現(xiàn)、個人發(fā)展水平與學生投入的數(shù)量、質量直接相關；學校教育政策或實踐的效果與該政策或實踐促進學生的投入直接相關[15]。在高校影響力理論發(fā)展過程中，學生個體的參與與投入越來越被關注。已有研究表明，學生積極參與大學各項教學活動會有很多收益或成就?；谝陨侠碚?，本研究嘗試分析地方高校本科生如何投入“科研參與”，以及在投入“科研活動”這一客體中如何通過連續(xù)嘗試，實現(xiàn)從量變到質變，并對本科生科研參與獲得的途徑、過程和結果展開意義闡釋。

三、研究方法與資料分析

(一) 研究框架

基于國內外研究基礎以及對關鍵概念的澄清，本研究在學習參與理論視角下闡釋“地方高校本科生如何投入科研活動”(見圖1)。

(二) 研究對象

一項較早的全國性調查顯示，在我國四年制本科院校中，有36.4%的大學四年級本科生擁有科研經(jīng)歷[16]。因此，本研究采用質性研究，選取個案研究策略，在一所積極推行本科生科研的地方省屬重點高校選取研究對象。在促進本科生科研方面，案例高校的相關部門和學院做出了積極嘗試，建立了“國家、省、高?！比墑?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訓練計劃體系，通過出臺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學分管理辦法、本科生科研作品替代畢業(yè)論文（設計）管理辦法、學科競賽管理辦法、高層次教學與科研成果計分獎勵辦法、優(yōu)秀學生科技創(chuàng)新導師評選辦法等政策性文件，鼓勵不同年級的本科生參與科研活動(見表1)。根據(jù)案例高校教務部門的一項最新但不完全統(tǒng)計，該校超過74%的本科生2019年參與至少一項科研活動，2020年提升至83%。

圖1 本科生參與科研的方式、過程和結果路線圖

表1 案例高校本科生科研參與方式和激勵措施

(三) 訪談對象和資料分析

研究者從案例高校教務部門查閱了正式發(fā)布的學科競賽以及創(chuàng)新項目清單，選取了部分參加過科研項目的學生作為備選訪談對象。研究對象的確定考慮了學生所在專業(yè)、年級、與研究者親密程度等因素，通過聯(lián)系一位本科生順利建立研究關系，通過滾雪球方式鎖定9位擁有科研活動經(jīng)歷的學生作為訪談對象(見表2)。通過訪談，梳理不同專業(yè)本科生的科研經(jīng)歷，并將訪談內容進行謄錄后展開分析。

基于訪談目標，研究者在完成第一位訪談對象的訪談后確定半結構式訪談提綱。為了盡可能創(chuàng)造出“研究者和被研究者”的訪談氛圍，研究者選擇了案例高校大學生科技創(chuàng)新基地作為訪談地點。在確定訪談地點后，研究者將桌椅擺放到適合2～3人近距離交談的位置。訪談結束后，研究者將訪談錄音、文檔逐一反饋給9位受訪者，請他們核對信息。最后，研究者對9份訪談資料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和編碼，嘗試深描和歸納。

表2 9位受訪學生的基本情況

四、從“不懂得”到“不甘心”：地方高校本科生科研投入四階段

初入大學的本科生基本沒有接受過科研訓練。本研究關注何種原因推動地方高校本科生參與科研活動并選擇堅持下來。研究者深入現(xiàn)場之初，受訪者L表達了對大學參與科研活動的“滿心期待”，認為在本科階段參與科研活動是“很酷”的事情。隨著訪談深入，研究者發(fā)現(xiàn)本科生科研作為一項深度教學法，并不意味著“投入”就一定會“融入”并“產(chǎn)出”，本科生融入科研環(huán)境和學術團隊的過程不像預期一樣簡單，受訪者普遍認為處于迷茫中無從下手。

(一) 懵懂的初期：嘗試做科研

1. 引發(fā)好奇心，尋求科研機會

根據(jù)理論框架，研究關注了學生在入學前的教育經(jīng)歷和學業(yè)期待，僅有受訪者H提到曾在小學參加過奧數(shù)學習，其他受訪者在入學前的科研參與經(jīng)歷為零，他們初入大學根本不懂科研參與的意義?！拔覀冊谥袑W階段接受的是應試教育，對于科研參與的理解局限在做實驗，認為只有理工科高年級學生深度參與教師課題才是科研參與，初入大學的我們認定碩士或博士階段才有能力和有機會參加科研活動?？佳胁攀菍W好學透本專業(yè)的出路，也是走上科研道路的必經(jīng)之路”(受訪者W)。但隨著訪談的深入，受訪者表示，恰好是“不懂”“不了解”的心態(tài)產(chǎn)生了對參與科研活動的期待。

2. 面對機遇，選擇接受挑戰(zhàn)

為進一步了解本科生科研參與經(jīng)歷，研究者關注本科生通過何種途徑參與科研活動，受訪者Y、W、T、X提到了在大一下學期開始深入接觸“學校學院”“學長學姐”“科創(chuàng)組織”“科技工坊”“國創(chuàng)”“校創(chuàng)”等群體組織和活動。他們出于“好奇”“新鮮”走近科研活動，通過政策解讀、經(jīng)驗分享、項目招募、賽事申報等契機開始接觸科研，嘗試模仿學習。受訪者們表示，首次參與科研活動的經(jīng)歷多為偶然機遇，“加入科研項目源自一次偶然機會。我的班助是學院里高年級的學姐，她的科研項目獲評了省級調研比賽一等獎，我很希望像她一樣學有所成。后來，學姐由于備戰(zhàn)考研不得不暫停項目推進，她認為這個項目非常值得持續(xù)推進，就聯(lián)系了我接手項目”。(受訪者Q)

3. 確定選題，尋求教師幫助

面對科研參與帶來的機遇和挑戰(zhàn)，尋求教師指導是本科生比較一致的選擇，但時間段略有差異。理工科專業(yè)學生的項目選題大多來自本專業(yè)教師在研項目的子課題，即科研學徒制，學徒制的建立是師生雙向選擇后的決定。人文社科類專業(yè)學生參與研究的途徑主要是“傳幫帶”制度和自主申請創(chuàng)新項目。學生通過學院本科生導師制、高年級學生推介等途徑尋求指導教師幫助。但受訪者也表示，教師的指導作用在形成初步科研成果前并不明顯。據(jù)了解，案例高校多個學院探索和推廣本科生導師制度，本科生與對外公布的導師們進行雙向選擇。此外，也有不少學生由于極少關注此類信息，或無法根據(jù)官方發(fā)布的導師信息選擇合適導師，更習慣通過朋輩關系尋求科研導師，在獲取相關評價后與心儀導師建立聯(lián)系。也有學生依賴高年級學生引薦或直接加入團隊。

(二) 快速進步期：開始做科研

1. 尋求科研參與機會

通過參與院系組織的學術經(jīng)驗分享與交流活動，本科生開始培養(yǎng)科研興趣，通過組建新團隊或加入某個在研項目尋求科研機會。高年級學生、同寢室室友以及就讀于同校的高中好友往往是幫助他們融入科研氛圍最重要的群體。其中，本科生的初次科研經(jīng)歷多為作為成員參與高年級學生的創(chuàng)新項目，輔助項目推進?！暗谝粋€項目的團隊成員大多來自大二或大三，只有我是大一學生。作為新進成員，我的工作比較瑣碎，負責項目團隊的內外聯(lián)絡以及搜索、整理資料等?！?受訪者H)在組建或尋求加入科研團隊的過程中，本科生導師會綜合評價學生的專業(yè)能力、科研興趣和個人特質，在此基礎上確認指導關系。地方高校本科生科研參與實踐也印證了李湘萍研究的一項結論：“參與科研的本科生多為學業(yè)成績更優(yōu)秀以及社會活動經(jīng)歷更豐富的精英學生群體?！盵8]

2. 主持和參與多個項目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生為了積累科研項目申報經(jīng)驗，大一入學就嘗試申報創(chuàng)新項目，案例高校的本科生創(chuàng)新項目申報總量、低年級本科生申報數(shù)量逐年提升。但往往由于申報經(jīng)驗匱乏，學生會遭遇不同程度的挫折。隨著科研學習經(jīng)驗的積累和技能逐步提升，本科生開始同時主持和參與不同項目，認為這是一種會“忙到時間需要精確到秒”的有趣體驗。受訪者們集中在大二下學期同時參與多項科技創(chuàng)新活動。因此，許多本科生通過“傳幫帶”科研學習模式積累經(jīng)驗，成為廣泛參與科研活動的重要原因。

3. 傾向于和熟人組隊

受訪者認為與高中同學、室友等較為親密的同伴組隊參與科研項目可以收獲更多快樂。高滿意度本科生科研團隊呈現(xiàn)出兩個特點：團隊成員之間良好的前期個人關系基礎確保了科研過程的有效溝通；志同道合的團隊保障了科研活動的任務設置與目標實現(xiàn)。當然，初入大學，交往圈狹窄、對科研活動了解不夠等原因是受訪者尋找親近伙伴組建團隊的真實原因，但隨著研究興趣培養(yǎng)、科研技能習得，本科生科研團隊構成不斷優(yōu)化，會結合項目選題、專業(yè)認知和科研興趣等組建和調整團隊成員?？梢园l(fā)現(xiàn)，與志同道合的伙伴共同開展科研活動，可以減少團隊組建的磨合，大大降低了基于未知招募組建項目團隊的科研任務中止率。

(三) 習得技能期：全心投入做科研

1. 遭遇挫折后的不同選擇

從受訪者的多次科研經(jīng)歷可以看出，他們的科研參與過程并非一帆風順。帶著新鮮和好奇投入科研活動的本科生會遭遇不同的問題和挫折。理工科專業(yè)的本科生在教師指導下開展研究，不斷加深對科研選題的理解。指導教師結合科研任務會提出更高的要求、安排更多的任務。本科生開始做出不同選擇：堅持或退出。受訪者T團隊中大多數(shù)本科生在一個學期的學習結束后選擇放棄，僅有包含T在內的兩名本科生繼續(xù)留在實驗室學習。除了具有挑戰(zhàn)性的科研任務，本科生還將面臨項目申報失敗、項目選題被否、競賽未能獲獎、團隊溝通障礙、時間管理困難等問題。本研究的受訪者都在不同程度上遇到過科研參與困難或挫折，但他們認為一次失敗不代表次次失敗，每一次挫折都會成為財富，會提升下一次科研活動的成功率。

2. 不同目的的科研參與

不同專業(yè)和不同性別受訪者的科研參與目的存在差異。女性受訪者在科研過程中更加看重團隊成員的親密關系，男性受訪者則更看重科研活動帶來的實用價值。其中，女性受訪者L曾經(jīng)接受高中老友邀請參與一項非本專業(yè)科研項目，在項目推進過程中堅持破解難題，目的是保持與團隊成員關系的融洽。對于男性受訪者而言，來自不同學科本科生的目標略有差異，部分理工科學生認為參與科研活動的目標是通過融入實驗室增強專業(yè)學習過程投入度，更多關注實驗過程的細節(jié)處理，確保科研數(shù)據(jù)完整與實驗流程正確，獲取對其學習成果的充分認可；部分人文社科專業(yè)男性受訪者結合個人科研興趣和專業(yè)發(fā)展思考“為什么做”“做什么”“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等問題，項目選題多來自社會熱點，實施過程考慮付出與回報比，如在多大程度上可以作為評獎評優(yōu)或推薦免試攻讀碩士研究生的積分依據(jù)等。此外，本科生在科研項目選擇時始終將專業(yè)學習與科研參與融合，期待在科研中提升專業(yè)能力。

3. 逐步形成獨立思考能力

本科階段堅持參與科研活動會面臨紛繁復雜的個人因素，本科生隨著學習生活閱歷增加會逐步形成自己的科研價值觀念。為了進一步探究本科生科研參與對于本科生意味著什么，研究者關注了受訪者在遇到挫折和失敗后選擇堅持科研參與的原因。受訪者認為，失敗經(jīng)歷在一定程度上引導他們“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站起來”。對于失敗經(jīng)歷，他們失敗后會感覺不甘心，促使自己重新開始，吸取教訓后繼續(xù)參與科研。也有受訪者認為，堅持四年科研參與的原因是個人針對學業(yè)發(fā)展有明確的目標，即便遇到階段性困難也終會解決。受訪者L提到了一種遭遇困難時自我心理建設的場景：“我們的項目成績不理想，但我堅信沒有那么差且抱有信心。成績不理想的原因，應該是僅用三天趕出文本便提交(時間不夠充足)，研究思路沒問題，只是細節(jié)沒有填充完整?！笨梢园l(fā)現(xiàn)，本科生通過不斷學習掌握了科研技能，并在嘗試中開始形成科研觀念，即使遭遇挫折仍可以理性思考和分析原因，并嘗試通過修正思路突破科研瓶頸。本科生通過量的投入實現(xiàn)了質的變化，真正融入和投入科研活動，受訪者通過科研堅持，在申請專利授權、發(fā)表學術論文、參加學術競賽、完成創(chuàng)新項目等方面都獲得了不同程度的突破。

(四) 收獲期：提升核心素養(yǎng)

1. 提升了協(xié)作能力

本科生參與科研活動會遇到各種問題，受訪者表示最開始確實是“硬著頭皮上”，在積累了足夠經(jīng)驗后就能靈活應對科研活動全過程。對于項目負責人而言，受訪者L提到自己起初在團隊中排在第二位，由于項目負責人的中途放棄，自己被“硬推”到負責人位置，而來自團隊成員的信任支撐她決定挑起重任。項目負責人的更換導致項目選題、研究思路和研究內容的部分變化，團隊前所未有的迷茫，成為她最大的挑戰(zhàn)。與擔任負責人相比，作為成員的受訪者表示科研參與經(jīng)歷比較輕松，多次愉快的科研經(jīng)歷讓他們習得科研技能，提升了研究能力。他們也認同，項目有序推進和個體進步更需要超強管理能力負責人的帶領和推動，團隊協(xié)同作業(yè)被認為是本科生科研參與順利的重要因素。

2. 提升了抗壓能力

大多數(shù)本科生在大一下學期正式開始參與科研活動，但參與準備在入學后就開始了。本科生初入大學時“不懂”“試試看”的科研基礎讓他們的初次申請項目遭遇挫折。項目申報失敗讓他們不得不暫停科研活動，但對于失敗的“不甘心”，讓他們學會自省，迅速調整心態(tài)、積極尋求對策，通過找導師、入團隊、學知識、思課題等方式提升自己的創(chuàng)新思維和科研能力。經(jīng)過幾次科研參與經(jīng)歷，本科生的“不甘心”還會輻射至對提升專業(yè)成績、發(fā)表學術論文、申請專利授權、攻讀研究生等方面的思考，他們認為這些都是地方高校本科生在大學期間獲得成功的重要標識。面對“想成功”帶來的壓力，本科生會頂住壓力、全力以赴，用成績和榮譽證明自己的實力。

3. 提升了綜合競爭力

隨著科研經(jīng)歷增加，本科生對“打比賽”“搞學術”逐步產(chǎn)生興趣，甚至發(fā)展到“偏執(zhí)”的程度。受訪者H放棄業(yè)余時間，縮減睡眠時間，曾在一個學期參加了20余項學科競賽(均為學校教務部門認定的學術競賽，但競賽級別、難度及參與程度不同)。多頻次的科研參與經(jīng)歷提升了他的領導力、溝通力以及自信心，取得了豐碩的科研成果。這些經(jīng)歷和成果使他們在不同類別獎學金評審、推薦免試攻讀研究生以及求職就業(yè)競爭中，都顯出比普通本科生更強的競爭力。此外，多次科研活動參與經(jīng)歷也增加了本科生在校園內的曝光度，不少本科生通過科研活動成為本科生群體中的“學術明星”，甚至在每年招生活動中變身專業(yè)招生形象代言人。

五、結語

學生投入主要關注學生的投入和學校通過配置資源、提供參與條件等方式吸引學生參與的投入等兩個方面[17]。本研究通過選取一所地方高校的9位本科生進行訪談獲取資料，借鑒學生參與理論，形成本科生科研參與的路徑、過程和結果的理論框架，從本科生參與科研活動前后解釋了本科生如何嘗試融入、投入并堅持科研活動。研究發(fā)現(xiàn)，案例高校的絕大多數(shù)本科生在進入大學前沒有科研經(jīng)歷，學校提供的多元政策環(huán)境、科研參與途徑以及學生的專業(yè)認知與興趣、性格特質、學業(yè)規(guī)劃等因素促使本科生開始嘗試參與科研活動。本科生首次參與科研活動的途徑多為加入已有學生創(chuàng)新團隊和教師課題組。隨著科研認知加深，本科生在不同程度上作出科研方向調整、變更、投入、放棄等決策。持續(xù)參與科研活動的學生通過學術競賽、科研項目等途徑學習和掌握科研技能，使之成為一種深度學習手段。科研活動經(jīng)歷在學業(yè)成績、評獎評優(yōu)、保研推免等方面為本科生帶來了直接收益，改善了本科生的領導能力、溝通能力及抗壓能力等可遷移技能。朱紅[18]課題組曾調查了首都大學生十年發(fā)展數(shù)據(jù)，認為學生參與度是影響學生在大學期間成長的關鍵因素，這一特征在不同類型的院系中不存在顯著差異。在本研究中，堅持投入科研參與的本科生經(jīng)歷了從“不懂得”到“不甘心”的轉變，對犧牲課余時間參與科研持“不后悔”態(tài)度，提升了科學思維和創(chuàng)新能力，熟練參與各類科研活動。因此，本研究解釋了研究結論存在的普遍性。結合研究發(fā)現(xiàn)，對本科生科研參與的結果與價值進一步解釋如下：

(一) 短期內科研參與對本科生學業(yè)成績無明顯影響，持續(xù)參與會產(chǎn)生積極影響

鮑曼(Bowman)等人的一項研究聚焦本科生一年級學生，發(fā)現(xiàn)科研參與不僅與大學四年級學生平均績點顯著正相關，還可以促進更頻繁的師生互動，提升本科生對大學的歸屬感和滿意度[19]。在本研究中，對于參加科研活動短期內對學業(yè)成績是否有積極影響，9位受訪者沒有達成共識。人文社科專業(yè)受訪者各執(zhí)一詞，理工科專業(yè)受訪者認為學業(yè)成績會有明顯提升。進一步來說，科研項目選題和學生所學專業(yè)契合程度間接影響了學業(yè)成績，導致部分學生成績滑坡原因多來自時間管理問題。但是，本科生在持續(xù)參與科研的過程中逐漸培養(yǎng)起來可遷移技能和學術進取心，有助于本科生學業(yè)成績提升。“我大一時專業(yè)成績不好，也沒有全身心投入做科研。當我開始跟著實驗室導師開始學習項目后，逐漸擁有了科研學習效能感。專業(yè)成績不好讓我心里感覺很難受，刺激我要把專業(yè)學得更好，獲得優(yōu)異成績。所以，我覺得學習專業(yè)和科研參與是一個相輔相成的過程，做科研帶給我更強的進取心，而不是浪費了很多休閑時間?！?受訪者T)

(二) 科研參與帶來的各項經(jīng)驗增強了研究生階段的學習能力

越來越多地方高校實施本科生導師制度，將本科生科研成果納入教師教學業(yè)績考核、職稱評定，以及推薦本科生免試攻讀碩士研究生等指標評價體系，為本科生營造科研參與氛圍、提供科研機會，促進科研與教學有機結合，也為本科生提供了接觸科研、感受科研文化的氛圍。伊根(Eagan)等人的研究發(fā)現(xiàn)，本科生通過參與科研活動可以更好地掌握和積累學術信息和學術資源，其他大學活動并不具備這種價值[12]。研究過程中，研究者查閱了案例高校當年獲得推免資格的本科生名單，發(fā)現(xiàn)他們普遍擁有不止一次科研參與經(jīng)歷。在本研究中，本科生參與科研活動加強了與教師的互動與合作，提升了自身的思維能力、表達能力、溝通能力、協(xié)調能力。本科生在與更多優(yōu)秀學生交流的過程中建立了不同程度的學業(yè)聯(lián)系，并從朋輩互動中獲取更多專業(yè)技能，對繼續(xù)接受研究生教育和深造的意愿和能力提升有明顯促進作用。

(三)成長為學術“合法的邊緣人”，為成為“知識生產(chǎn)者”打下基礎

溫格和萊夫在社會情境學習理論中提出“合法的邊緣性參與”概念，即學習依賴于其所處的學習環(huán)境[20]。因此，置身于本科生科研場域，積極投入科研、開展學術研究的本科生可以被定義為“合法的邊緣人”。本科生科研從參與“瑣事”“雜事”作為起點，指導他們的是項目中的高年級本科生，合法的科研參與邊緣人通過不斷學習成長為“掌握了一定科研知識和技能、知曉科研文化的潛在研究者”[16]。在本研究中，“充滿好奇”“保持興趣”“喜歡挑戰(zhàn)”“滿腔熱忱”“邏輯清晰”“團隊和諧”“高度抗壓”“不甘心失敗”是受訪者科研參與過程中的共同特征?！巴ㄟ^多次科研活動，我的性格、思維方式、心理抗壓力等方面都有明顯提升。在項目參與過程中，我可以主動和調研對象溝通，也可以大方公開展示；項目結束后，我也可以大方公開展示。另外，我的應對能力得到了大幅度提升，比如到政府做訪談，多次科研參與經(jīng)歷積累的經(jīng)驗促使我現(xiàn)在可以帶著訪談提綱自如交流，但之前絕對做不到?！?受訪者L)

對話地方高校本科生科研，通過“剝洋蔥”一層一層地揭開本科生如何投入科研活動。不畏失敗、突破不可能，在培養(yǎng)科研興趣的過程中不斷提升創(chuàng)新能力，成為本科生積極參加科研活動的重要目標。少數(shù)本科生通過科研參與，突破選題迷茫、研究困境，習得科研技能，為本科生從“學術小白”轉變?yōu)閷W術“合法的邊緣人”，為未來成為“知識生產(chǎn)者”打下基礎。對于地方高校而言更重要的是，本科生從不了解科研到參與項目、自主申報項目，思維能力和溝通能力得到了極大提升，有利于培養(yǎng)地方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所需的創(chuàng)新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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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can undergraduate students in local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devote to scientific research activities?—Qualitative research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student participation theory

ZHANG Hua

(Youth League Committee, Zhejiang Gongsh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China)

Undergraduate scientific research is regarded as the 21st-century pedagogy, which can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undergraduates’ innovative knowledge and ability as well as creative thinking and personality. It is a highly influential educational practice.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student engagement theory, this research constructs a theoretical framework for the ways, processes, and results of undergraduates’ scientific research engagement. It discovers that factors such as school environment, professional interests, personality traits, and academic planning can encourage undergraduates to participate in scientific research activities. In this process, undergraduates can grow from “not understanding” to “not giving up”, and from academic novice to the improvement of academic ability by joining teachers’ project teams, peer research groups, and personal teaming. The research results of nine undergraduates participation of scientific research are as follows: short-term scientific research participation has no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academic performance, but long-term scientific research participation will provide a positive influence; the various experiences brought by scientific research involvement will enhance graduate students’ learning ability; actively participating in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ctivities will be conducive to cultivating innovative talents needed by the development of local economy and society.

undergraduate scientific research; student participation; student engagement

G645

A

1674-893X(2022)05?0009?09

2022-06-22；

2022-08-05

2020年度浙江省教育科學規(guī)劃一般立項課題“本科生科研參與對高校教育教學質量提升的影響”(2020SCG216)；2022年度浙江省高教學會高等教育研究一般立項課題“新時代高校勞動教育與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教育融合發(fā)展研究”(KT2022082)；2022年度浙江工商大學高等教育研究一般立項課題“知識創(chuàng)生視角下有效師生互動模式的建構研究——以Z大學推行本科生科研為例”(Xgy22046)

張華，女，山西晉城人，博士，浙江工商大學講師，主要研究方向：院校影響力、大學生科技創(chuàng)新，聯(lián)系郵箱：zh165356810@163.com

[編輯：胡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