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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矛盾扭曲的性格,悲劇失衡的人生
      ——《洛麗塔》中亨伯特主體心理結構探究

      2022-11-26 23:26:20孫丙堂楊怡瓊
      牡丹江大學學報 2022年8期
      關鍵詞:亨伯納博科洛麗塔

      孫丙堂 楊怡瓊

      (天津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天津 300457)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 1899-1977)是一位俄裔美籍作家,因小說《洛麗塔》的出版,一時聲名鵲起,作品最初問世時,曾一度被當作色情小說,評論界對這部作品亦是褒貶并存,時至今日學界對其關注度也依然不減?!堵妍愃窂暮嗖氐囊暯侵v述了中年的他與美國十二歲未成年小姑娘洛麗塔的畸形戀愛故事。這樣一部與傳統(tǒng)道德觀不相符合的作品更激發(fā)了人們的思考,小說經(jīng)歷了時間的檢驗,這也正恰恰體現(xiàn)了這部小說的文學價值。自《洛麗塔》出版以來,針對這部作品的研究可謂層出疊見,其中小說中的男女主人公一直是學界研究的重點,尤其是作為本書自白者的亨伯特。學者們從形式、內(nèi)容等不同的角度對小說進行解讀,研究多集中于對文章敘事策略、隱含作者、元小說特征的分析,亦有學者從精神分析的角度,且多采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對主人公加以分析。

      從亨伯特的自白中,讀者看到的是一個有著強烈戀童癖的精神癥患者,甚至納博科夫本人直接在書中指出“作為一份病歷,《洛麗塔》無疑會成為精神病學界的譯本經(jīng)典之作”[1]12。提及精神病學界,自然會涉及精神分析批評,這是“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等現(xiàn)代心理學理論運用于文學研究的一種批評模式”[2]42。然而,納博科夫是一位具有鮮明個性的作家,在他看來,“弗洛伊德主義及被其荒唐的理論和方法所玷污的整個領域是最可惡的自欺欺人的騙局”[3]22,他甚至利用各種機會對其學說進行諷刺和譏誚,作品中也無不體現(xiàn)對他的嘲弄,種種都體現(xiàn)出納博科夫對弗洛伊德學說的抵制。國外學者亦根據(jù)二者間的關系,認為“納博科夫將弗洛伊德視為一個文學對手,并對其進行否定”[4]。因而借助弗洛伊德學說對主人公進行分析,在某種程度上與作者本人的意愿相悖,故采用弗洛伊德學說可能無法對文本進行更加充分合理的闡釋。

      雖然納博科夫在作品中表現(xiàn)出對弗洛伊德及其學說的不屑,但隨著新精神分析批評家們對精神分析的傳承和重新闡釋,精神分析學的內(nèi)容更加豐富,尤其在文學批評領域產(chǎn)生了較為深遠的影響,因而20世紀的文學作家在一定程度上都受到精神分析學的影響,納博科夫也不例外。拉康作為新精神分析的代表,是當代西方批評界影響最大的精神分析學家批評家,他對弗洛伊德主義進行了批判和修正,通過將精神分析與結構主義語言學相結合,對弗洛伊德的“自我”概念進行重新闡釋,提出了著名的“鏡像階段”概念。拉康還針對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學說,提出了主體心理結構的三種構成,即“三界說”:實在界、想象界和象征界,相較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三界說”無疑“有更開闊的語言文化視野”[2]42,他不是將主體心理三部分進行簡單堆疊,而是從更加深入和立體全面的視角闡釋了主體概念,并將主體指向“他者”。尤其“在文學批評實踐中,他的‘心理三界’學說常常被引用來解析歷史上有爭議的作家及其作品”[5]144,因而援用拉康的“三界說”來解讀這部褒貶不一的《洛麗塔》,可謂是恰如其分,將二者結合亦是相得益彰。鑒于此,本文采用拉康的主體理論結構,通過分析其在鏡像時期和俄狄浦斯情結階段的表現(xiàn),進而剖析其在實在界、想象界、象征界中各階段的心理發(fā)展歷程,以此把握亨伯特的主體心理建構,同時也再現(xiàn)了亨伯特的豐滿主體形象,及其無法逃避的悲慘命運。

      一、從鏡像到俄狄浦斯

      精神分析學研究專注主體,拉康認為對主體的研究可追溯至其脫離母體進入世界。在嬰孩大約六個月至十八個月時,會經(jīng)歷一種變化,拉康稱之為“鏡像時期”。在這個階段,“嬰兒從被動接受轉向主動行為階段”[6]5,而這種轉變代表了嬰孩對自身的認同。這一時期在人類主體的成長中發(fā)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亨伯特也是如此,他在嬰孩時期通過成像獲得了身份認同,這是其“自我的開端”[6]6。但自我的沉迷想象會造就想象秩序,其中包括“兒童在前語言時期的各種結構,也包括偏執(zhí)狂精神病患者以及性倒錯病人的各種各樣的‘原始的’幻想”[7]。由此,很難不令人質(zhì)疑,亨伯特早在鏡像時期便由于過度自我沉迷而產(chǎn)生了不切實際的原始幻想,與安娜貝爾的經(jīng)歷也是在其原始幻想下所作出的行徑,從而影響成年后他對9至14歲年齡少女的興趣,直至洛麗塔的出現(xiàn)才將其對這些小仙女們的偏執(zhí)轉移到一個具象上。然而“一旦嬰兒從鏡像的迷戀脫離出來,他便會轉向他人”[6]12,即他的母親,嬰兒與母親的關系便成為了一種自我與他者的關系,母親作為他者貫穿于亨伯特的嬰兒乃至整個兒童時期,直至亨伯特進入象征秩序而獲得主體性。

      拉康的鏡像階段闡明了處于嬰兒階段的孩子獲得自我身份的過程,進入童年生活后,兒童與父母的關系便進入了俄狄浦斯時期,這一時期最突出的便是精神分析學中所關注俄狄浦斯情結問題。在俄狄浦斯情結問題上,拉康根據(jù)菲勒斯所扮演的不同角色,將這一時期分為了三個階段:父親還未介入母嬰關系、父親作為母親的剝奪者介入、兒童離開母親倒向父親。對主人公亨伯特而言,他的第一階段還未順利發(fā)展至第二階段,便草率地進入了第三階段,因為母親的意外離世,父親便提早進入了他的主體心理世界。兒童時期的亨伯特經(jīng)歷了這樣的轉折點,原本應感受母親溫暖的時期卻失去了母親,“除卻存留了黑暗過去里一小袋的溫暖,在記憶的洞穴和幽谷中,她一無所存”[1]15。母親過早的離去無疑給亨伯特的童年生活蒙上了陰影,因無法得到母親的愛,最終導致了他精神上的挫折,他甚至將過去形容為黑暗的。主體在鏡像時期對自我產(chǎn)生沉迷或自戀認同后,會產(chǎn)生對他人的自戀認同,最先便是對母親的認同,其次是對母親之外的人的認同。拉康稱之為“第一性自戀”和“第二性自戀”,他認為前者是后者的基礎,“通過第二性自戀,自戀由自身轉向他人,從而形成了一個由想像關系所構成的世界”[6]55。因而幼年時期亨伯特遇到安娜貝爾,雖相處時間短暫,但卻在年幼的亨伯特內(nèi)心留下了難忘的記憶。究其原因是他對安娜貝爾產(chǎn)生了認同,這種對他人的第二性自戀實則源于他對母親的認同,母親雖已離開他,但他對母親的感情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保留,原本存留于心底的對母親的記憶再一次被抽離出來,無形中對母親的愛戀便轉移到了繼他母親之后的第一位異性——少女安娜貝爾。

      在俄狄浦斯時期的三個階段中,父親在其中發(fā)揮著不可小覷的作用,因此,拉康認為“奧狄普斯情結的出路即是兒童與父親認同,這種認同被稱為自我理想”[6]31。由此可見,俄狄浦斯情結在孩童這一主體成長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在他的童年時期,雖有父親的參與,但父親并非以母親剝奪者身份介入,也并非是亨伯特主動離開母親主動倒向父親,他是在母親真實缺場下進入的。在鏡像時期后,主體通過獲得自我認同后,便會對母親及其他對象進一步認同,但由于母親的缺場,亨伯特只能與母親之外的他人,即他的父親進行認同。父親過早進入亨伯特的世界,在亨伯特眼里,他是這樣的一個能指存在,能夠在一個雨夜輕松占有西貝爾姨媽的便宜,因而從仆人口中聽到他結交的各類女友還會為之感到榮幸,父親的這些行為都投射到亨伯特的腦中,令其產(chǎn)生了對性和其他活動的支配能力的自信與把握,以備其將來可用,這點在亨伯特成年后表露無遺:“我有能使小姑娘開始受生理感應的一切特質(zhì):刮凈的下巴,肌肉發(fā)達的大手,低而洪亮的嗓音,寬闊的肩膀”[1]63,這在很大程度上也與鏡像時期成像所造成的自我沉迷或自戀有關。此外,他還被動接受了父親灌輸給他的性知識,從表面上看來,亨伯特似乎解決了俄狄浦斯情結的問題,他實現(xiàn)了與父親的認同,但可以說這是一種虛假的,甚至是畸形的認同。因為實際上自母親缺場后,俄狄浦斯情結便在一定程度上無法按照原先的路徑發(fā)展,甚至是被破壞了,在弗洛伊德看來,“隨著奧狄帕司情結的破壞,男孩對他母親的對象精力貫注必被拋棄。這個位置可能被以下兩者之一所代替:或者是產(chǎn)生與他母親的自居作用,或者是與他父親的自居作用增強了”[8]222。因而俄狄浦斯情結還未完全發(fā)揮作用,便在中途夭折了。借用拉康的隱喻機制,父親能指并未完全替代母親能指的位置,因而他對母親的感情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保留,這也導致了主體的異化。

      鏡像時期的發(fā)展幫助亨伯特發(fā)現(xiàn)了作為主體的自我的存在,進而建立了自我,在這一時期亨伯特進入想象秩序,因自我的過度沉迷,在某種程度上引發(fā)了其原始幻想,為其之后的心理偏執(zhí)導向發(fā)展埋下伏筆。進入俄狄浦斯情結階段,亨伯特并未妥善解決這一問題,父親的過早介入影響了其整個童年生活甚至未來心理發(fā)展,從而不得不與父親形成畸形的認同。凡此種種,都無法讓他進入正常主體的發(fā)展軌跡。

      二、三界的轉換:實在·想象·象征

      弗洛伊德將性本能看做人行為的動因,他直接將欲望簡單歸因于動物性本能,但拉康認為,“實在界是產(chǎn)生人類主體欲望的根源,它無時無刻不影響著我們?nèi)祟愔黧w”[6]119。若說未成年時期的亨伯特與安娜貝爾的兩次性經(jīng)歷是其性本能沖動所引發(fā)的,成年后的亨伯特對洛麗塔的欲望便不再是簡單的性本能沖動,他受到了來自實在界的影響。少年的亨伯特與安娜貝爾有過兩次失敗的性經(jīng)歷,而安娜貝爾的死亡最終也給少年的亨伯特埋下了痛苦的種子,這個少女也令他魂牽夢繞,“讓他不住自問,生命的罅隙是否從那時已經(jīng)開始”[1]21。這段痛苦的經(jīng)歷是引起亨伯特內(nèi)心創(chuàng)傷的觸發(fā)事件,也導致了他創(chuàng)傷重復現(xiàn)象,雖然他對安娜貝爾的回憶在不斷運行,但并非他有意識的回想,主要源于他的無意識心理活動,所有的回憶最終都引導他進入了實在界。實在界一直存在,但又遠超于思維和意識,它是象征界的一種參照,是現(xiàn)實的彼岸,它并非是我們所能感知的客觀現(xiàn)實世界,而更傾向于意識的主觀現(xiàn)實世界。實在界難以言說,但“實在界是一旦可以被想象、被言說便進入了想象界和象征界”[7]。

      在拉康看來,“想象界產(chǎn)生于鏡像階段,但并不隨鏡像階段的消失而消失,而是繼續(xù)向前發(fā)展進入主體與他人的關系之中,即發(fā)展至象征界并與之并存”[7]。想象界“是一個欲望、想象與幻想的世界,它是在主體的個體歷史的基礎上形成的,因而具有豐富性和多樣性的特點,個體無意識往往在其間顯露”[9]。當亨伯特“努力分析自己的欲念、動機、行為和一切時,便沉湎于一種追溯往事的幻想”,這種幻想基于亨伯特本身的實在,是其思維的幻想,并通過對實在的扭曲表現(xiàn)出來,其原本的創(chuàng)傷也延伸至幻想中,且“這種幻想變幻多端”[1]21,進而引領他進入了想象界。但他將實在和想象混雜在一起,無法正確地區(qū)分兩者,最終他“相信了就某種魔法和命運而言,洛麗塔是安娜貝爾的繼續(xù)”[1]21。亨伯特將實在界中對安娜貝爾的情感與想象界中對洛麗塔的情感合并在一起,由于實在界是一種不可見不可觸的存在,一旦出現(xiàn)在人們的面前,必然是一種被扭曲,被改換了的事物,安娜貝爾的缺場即是導致他對洛麗塔幻想的重要因素。

      想象界總是與幻想相聯(lián)系,這歸因于主體所尋求的對象的缺乏,但這種幻想也是非常脆弱的。“想象秩序雖不能完全支配人類,并不代表人類不會受到想象的迷惑”[6]50,這種迷惑在象征秩序的介入下,以不同的表現(xiàn)形式展現(xiàn)在亨伯特身上,就如,他對洛麗塔的愛,以及在這種畸形愛戀下所做出的性行為,這些也恰恰都體現(xiàn)了亨伯特的自戀現(xiàn)象,正是這種自戀成為其“一切想象關系的動力來源”[6]54。亨伯特的幻想,或者說想象并非在洛麗塔出現(xiàn)之時才展現(xiàn),在與洛麗塔相遇前早已構建了其想象世界。亨伯特成年后利用與朋友們的關系,訪問孤兒院和改良學校,在那里,他看到了“快進入青春發(fā)育期的女孩子,面色蒼白、睫毛烏暗,被人端詳卻完全不受傷害”[1]25,于是他再一次進入幻想,促使他“想起了那個夢賜的女孩”[1]25。因此,為了滿足主體的想象,他對9歲至14歲的女孩子們著了魔,并將這些被選中的小生命命名為“小仙女”。在強烈的欲望之下,他再一次將實在與想象含混在一起,進而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以滿足他一廂情愿的小浪漫。關于幻想,弗洛伊德認為,“在這種活動里,凡屬已被遺棄的快樂的淵源和滿足的途徑,都容許繼續(xù)存在,每一渴望都立即變成了滿足的觀念,在幻念中求得欲望的滿足當然可以引起快樂,雖也明知這并不是現(xiàn)實”[10]298。幻想不受外界的束縛,因而亨伯特可以在幻想中保持著自由,時而因能在幻想中占有“小仙女”而感到快樂,時而又不得不回到現(xiàn)實,但這樣就將自己置入了一個矛盾的境地,長此以往,精神自然飽受壓力從而形成神經(jīng)病的癥候。因此他只能在幻想之下占有“小仙女”,來滿足內(nèi)心的欲望,某種程度上他已然被幻想迷了心竅。

      納博科夫筆下的許多主人公都精心編織了這樣的幻想,以此來撫慰他們的自我或滿足他們的感官,但往往這些幻想在與現(xiàn)實接觸后便被打碎。[11]在《洛麗塔》中,亨伯特對陽臺上的幻想就是一個他以自我為中心的例子,描述了他如何監(jiān)視一個正在脫衣的“小仙女”,并且他試圖利用這一景象作為一種性喚起的手段,直到這幅美妙的景象突然變成一個半裸的肥胖男人在看報紙。同樣的經(jīng)歷還有,當他享受著“小仙女”在他身邊戲耍的樂趣時,一個穿黑衣的老婦人,亨伯特將她形容為傲慢無禮的女巫,卻在旁邊問他是不是肚子疼。這些類似的事件中,亨伯特的自我占據(jù)了想象的中心,幻想控制了現(xiàn)實,他試圖在清醒的現(xiàn)實入侵之前從他的幻想中擠出盡可能多的快樂,以滿足他的強烈欲望。在現(xiàn)實社會的道德約束下,他只能借想象來滿足他的自我,以此來使他的自我與現(xiàn)實社會的要求和標準貼近。因而他需要時刻警惕社會傳統(tǒng)與道德,只能被迫采用幻想這一方法,但這只是精神上的滿足,且精神上的滿足極易被這自然的現(xiàn)實所入侵,所以這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亨伯特并不滿足于此,然而他并不敢接近這些少女,故而只能去尋找其他成年女子來滿足他的本能沖動。

      人類主體會受到想象秩序的迷惑,同時也會受到象征秩序的影響,并通過象征秩序調(diào)節(jié)想象的迷惑?!叭祟愔黧w想要進入象征界,首先必須認可處于象征界中心位置的他者,并與之進行認同”[6]97。在亨伯特的主體世界里,處于中心位置的他者應當是其母親,但母親能指很快被父親能指所取代,因為母親的離世令他被動接受了父親的他者地位。就像拉康所說,父親能指最終會取代母親能指,占據(jù)他者的位置。面對他者的絕對地位,人類只能選擇去認同,拉康甚至將“父親的名字”稱作“他者中的他者”[6]99。最初他將他的父親稱之為“親愛的小爸爸”[1]16,這里他沒有直接稱之為爸爸,而是采用法語稱作“小爸爸”,這里父親并非作為他者而存在,是小寫的他人,“他人是想象的因素,屬于想象界的范疇”[6]98,此時父親某種程度上對于亨伯特來說是一種異己的因素,因而要進入象征界還不斷地發(fā)展,直至其對“父親的名字”這一象征進行認同,他才能成功進入象征秩序,即進入象征界。父親成為了亨伯特欲望菲勒斯的擁有者,因而在稱呼上他也做出了改變,轉稱其為“父親”,此時的父親完全是一個大寫的他者,表明他與父親能指實現(xiàn)了認同。

      象征界在拉康主體心理結構中占主導地位,他認為象征界即“符號的世界,它是支配著主體生命活動規(guī)律的一種秩序,主體在其間通過語言同現(xiàn)有的文化體系相聯(lián)系,同他者建立關系”[7]。亨伯特在象征秩序中的主體身份具有多重性,他是象征界中的他者,亦是波蘭醫(yī)生的女兒瓦萊里亞的前夫,黑茲太太的丈夫,洛麗塔的繼父等等。這些人同樣也是亨伯特能指場所中的他者,她們的在場才保證亨伯特這一主體被他者和社會文化所認可,他才得以用語言的方式為自己辯解,組成了這篇的自述。原本在想象界里所塑造的“小仙女”形象在進入象征界后有了具體的化身,想象中的滿足進而也發(fā)展到了對他者的欲望,洛麗塔的出現(xiàn)可以說是激發(fā)他欲望的一個導火索,為了得到他者的信任與認可,他需要借助一個共同的第三者,這個人便是洛麗塔的母親——黑茲太太,因此借助語言符號為媒介,加之社會文化的幫助,亨伯特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頗受黑茲太太歡迎的主體形象,最終成功迎娶了洛麗塔的母親,以繼父的身份接近了洛麗塔,繼而達到了被洛麗塔這一主體認可的目的。就像他自述的那樣,“在他小伙子式優(yōu)雅的微笑后面,潛藏的是一個污水溝版腐臭的魔鬼”[1]64。最終潛藏的魔鬼在洛麗塔母親不幸離世后展露了出來,這位可憐的第三者完成了她的任務,亨伯特也不再壓制對洛麗塔的情感,最終他們越過了道德的雷池?!凹{博科夫將亨伯特推到法律與道德的邊緣,然后絕地反擊,看讀者隨著小說的展開,在多大程度上能夠理解并認同亨伯特的戀童癖”[12]。納博科夫把控著文字前的讀者,亨伯特的自述反映了他的魔鬼行為,但讀者又在不覺間因他的陳述對其產(chǎn)生了一絲憐憫,錯綜復雜的情感交織在亨伯特的心理,也同樣縈繞在讀者的心間。

      實在界、想象界和象征界三者相互依存,想象界在鏡像時期不斷發(fā)展,從而幫助主體進入象征秩序,實在是象征的基礎和動力,因而實在界也給予亨伯特進入象征界的機會,借助象征界這一符號的世界,才得以通過亨伯特的字里行間,窺見其矛盾扭曲的主體心理與無法滿足的主體欲望。

      三、欲望的追尋,實在的回歸

      亨伯特的欲望在經(jīng)過鏡像時期、俄狄浦斯時期、成年階段的發(fā)展,逐漸統(tǒng)一并成熟。需要注意的是,欲望與動物性本能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這是人類主體的欲望,是一種心理驅動力,因此欲望并非不可控,它會在尋找欲望對象的過程中遇到其界限。亨伯特的想象在實在的扭曲下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他在經(jīng)歷少年的創(chuàng)傷后,不時進行自我猜想:“對那孩子的過度欲望只是我與生俱來的奇癖的首次顯示”[1]21?在拉康看來,“精神分析的成敗就在于要使在主體中出現(xiàn)那一點現(xiàn)實。就象征的沖突和想象的羈留而言,欲望維系著這一點現(xiàn)實以作為諧和它們的手段”[13]291。因而,面對象征界現(xiàn)實規(guī)范的束縛與想象的滿足二者間的矛盾,亨伯特只能借助欲望進行平衡。如他所自白的那樣,接下來的人生中便對安娜貝爾般年齡的女孩產(chǎn)生了強烈的欲望,他將腦海中的想象幻覺化為9至14歲的小仙女,因此作為主體的他展開了對欲望對象的追尋,繼而他選擇了孤兒院和改良學校這些場所,但面對眾多對象時,亨伯特感到迷茫,雖然這些女孩子都滿足他的想象,但他卻無法得知哪一個才是其真正的欲望對象,因而他只能重新尋找。欲望最初依附于像,但隨著主體心理結構的發(fā)展,欲望開始依附于言詞,幫助其克服想象的迷惑。雖然成年的亨伯特對與他同齡的女性興趣寥寥,但現(xiàn)實和社會文化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其對那一年齡段女孩子的想象,然而他仍沒有完全克服想象的迷惑,最終找尋到街邊搭訕的姑娘莫尼卡,波蘭醫(yī)生的女兒瓦萊里亞,她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亨伯特所尋求的“小仙女”氣息,通過現(xiàn)實的干預,這些人暫時替代了欲望對象的位置。然而一旦她們身上丟失“小仙女”所擁有的特質(zhì),意味著他的尋找又將重新開始。

      主體尋找不到欲望對象,并非是主體本身存在缺陷,而是因為“欲望的真正對象是一種缺乏”[6]219,因為欲望的對象并非任何一種具體對象,由此看來,欲望是不易且無法得到滿足的,所以亨伯特只能尋找某些對象來代替欲望對象的位置,以滿足其內(nèi)驅力的要求。故而在醫(yī)院的短暫時間,便冒犯了一位年輕的護士小姐,可見其身上所隱藏的獸性,如他所言“無論我對她的愛結果如何,我這該詛咒的本性絕難改變”[1]356。亨伯特在尋找欲望的過程中,雖然曾找到過幾個對象,但這僅僅只能滿足他短暫的生理需要,且這種滿足是極其短暫的,因而他不得不繼續(xù)尋找,直至遇到洛麗塔。洛麗塔在很大程度上接近亨伯特所尋求的欲望對象,緊接著洛麗塔作為對象占據(jù)了欲望對象的位置,在尋找對象的過程中,從早期的鏡像階段的成像到進入想象秩序的幻想,再到進入象征秩序對他者的欲望,亨伯特逐漸辨認出他作為主體的欲望過程。因而尋找到對象的亨伯特自然是跟隨其力比多即他性本能的要求,一步步接近并占有她,并同洛麗塔展開了不正當?shù)年P系。他的欲望支配著他繼續(xù)這段不被世俗接受的關系,因為他在與洛麗塔的這段關系中感受到了需要得以滿足的快樂。但當洛麗塔逃離他的控制后,亨伯特仍無法控制力比多轉而再去尋求滿足其欲望的對象,“在操場上或沙灘上,我淫邪的眼睛,總要違背我的意愿,仍不時梭巡頭像一瞬間小仙女肉體的閃現(xiàn),去搜集像洛麗塔的女仆和玫瑰女童們的隱秘區(qū)域”[1]356,可見主體的欲望永遠得不到滿足。

      雖然主體欲望得不到滿足,但如果在主體努力下尋找到的欲望代替對象脫離主體的控制,主體自然會接著去尋找,因此洛麗塔的逃離一定程度上刺激了亨伯特對欲望的追求。在收到洛麗塔的來信,并得知帶走洛麗塔的人是奎爾蒂之后,亨伯特的象征世界里又出現(xiàn)了他者奎爾蒂,奎爾蒂的出現(xiàn)暗示了亨伯特對洛麗塔的欲望遭到了否定,這種否定是“你死我活的爭斗”[6]230,也正是由于奎爾蒂的存在所造成的,因此,為了占據(jù)他人的位置,亨伯特采取了極端的行為將其取而代之,這也最終導致了奎爾蒂的死亡??鼱柕偎篮?,亨伯特的欲望再一次回歸,但最終卻因欲望對象洛麗塔的難產(chǎn)離去而受到影響,對亨伯特而言,欲望對象的消失,也同樣意味著主體欲望的缺乏,即亨伯特的欲望再次陷入了無法滿足的境地。為了自我欲望的滿足,他將對洛麗塔的回憶揉進了詩里,以希冀能與洛麗塔共享永恒,對于主體而言,實在界是不可言說,無法把握的東西,在某種程度上亦是人缺乏的象征,因為在象征界中的亨伯特無法接近,更無法得到洛麗塔,這于他而言,是一種缺乏,更是一種永遠無法實現(xiàn)的存在。幻想是主體進入實在界的唯一方式,實在界則是產(chǎn)生人類主體欲望的根源,然而,“沒有象征界的作用,就沒有實在界”[6]150。故而他借助“歐洲的野牛”“顏料持久的秘密”“十四行詩”“藝術的避難所”作為能指符號,將象征界內(nèi)嵌入了實在界,實現(xiàn)了想象、象征、實在三界的相連。亨伯特所采用的這些象征符號,究其根本都可以理解為“藝術”,縱使亨伯特和洛麗塔已離開人世,但亨伯特這本自白書仍留存于世,在另一種意義上也是亨伯特和洛麗塔的永恒,這種永恒存于實在界。亨伯特借助象征符號回歸了實在界,以到達那不可觸摸的彼岸,回歸于其欲望的根源。自此,亨伯特的自白也宣告結束。故而,對亨伯特來說,回歸實在界,不僅是為了尋找無法滿足的欲望,更是為了追尋無法彌補的缺乏。

      作為一名文學家,納博科夫以其獨特的藝術觀和寫作技巧刻畫了豐滿的主體形象——亨伯特,借助拉康的三界說,將亨伯特置于精神視角下分析,會發(fā)現(xiàn)他在鏡像時期便展現(xiàn)了原始幻想,發(fā)展至想象界,為了精神的滿足而加劇其幻想,最后在象征界中將想象付諸實施,從而實現(xiàn)其肉體的滿足。在主體心理結構的映照下,可以窺見其彰明較著的矛盾性格,通過構建多重心理,再現(xiàn)了亨伯特的豐滿主體形象,及其無法逃避的悲慘命運。透過亨伯特主體心理結構的變化感知故事隱含的悲劇色彩,感受納博科夫筆下不一樣的自白者亨伯特,體會納博科夫獨特的文學創(chuàng)作。從精神分析學的角度對人物進行刻畫,有助于把握主體心理結構,從而使人物主體形象更加飽滿。通過對亨伯特主體心理結構分析,可見鏡像階段與俄狄浦斯階段的正確調(diào)節(jié)發(fā)展對孩童影響之深遠,由此引發(fā)讀者對孩童心理健康及教育的思考,以考量精神分析對心理結構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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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麗塔》的成長小說解讀
      在選擇中親歷死亡
      ——論《洛麗塔》中亨伯特的自由選擇
      薇拉必須在場
      讀者(2010年11期)2010-07-04 10:23:43
      《洛麗塔》:薇拉必須在場
      意林(2010年14期)2010-05-14 16:4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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