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盛可以是“70后”代表作家之一,向來以敏銳書寫與直面生活著稱。她多在作品中呈現普通人的世俗生活,以生活化比喻及方言的使用貼近生活本真。此外,她還在創(chuàng)作中融入童年與故鄉(xiāng)的記憶,并不斷展露底層民眾與女性的生活圖景,用個人的生活反映時代的大小事,通過直面現實傳達出濃郁的人文關懷。盛可以不滿足于對世俗生活的描繪,而是更關注普通人的精神世界和日常生活背后潛藏的問題,她的日常敘事既是對凡俗世界審美的發(fā)掘,也是對權力、欲望的深刻思索,具有深遠的時代意義。
[關鍵詞] 盛可以? 女性視角? 日常敘事? 方言寫作
[中圖分類號] I06?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3)09-0019-04
自古以來,日常生活便是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無論是《山海經》的神話,還是《詩經》中生活場景的描述,都源自日常生活。具體而言,“日常敘事”指的是“以個體的日常生活為表現對象,往往同個體生活中的瑣屑、平淡乃至平庸聯系在一起”[1]。20世紀80年代后,曾經被遮蔽的日常生活敘事逐漸回歸。
盛可以是廣東作家中不可忽視的存在,其創(chuàng)作為廣東文學注入了新的血液。自2002年以來,她出版了《北妹》《水乳》《道德頌》等多部小說,獲得評論界廣泛關注。盛可以對日常生活有著強烈的感知能力,她曾在廣州、深圳等地居住多年,因而作品中充斥著大量的廣東生活場景。在她的筆下,有底層女性的抗爭,有愛情婚姻的破滅,有對社會問題的深度剖析。盛可以將日常生活作為她創(chuàng)作的參照,并加入其對人生的理解,在關注民眾與當下的同時也擴充了敘事空間。
一、日常生活的多樣展現
盛可以選擇日常生活作為敘事的素材,得益于新時期寬松的時代環(huán)境。創(chuàng)作題材和方式從一元化走向多元化,這些變化都使盛可以能夠發(fā)掘日常生活可寫之處。與此同時,盛可以的生活經驗和閱讀經驗也對其創(chuàng)作產生著影響,她直言自己所寫的是小人物,且創(chuàng)作靈感大多由日常生活中而來,如《北妹》中錢小紅的原型來自她的家鄉(xiāng),《野蠻生長》的許多感受則源自她童年驚恐和刺痛的記憶。
盛可以樂于在小說中呈現日常生活的常態(tài)與異質的存在。異質書寫是相對于同質化而言的,“日常生活”通過愛情、婚姻、工作社交、風土人情等具體內容體現出人的日常生存。而盛可以除了關注日復一日的人與事之外,還探索著日常生活底下隱藏的另一面,呈現出異于傳統日常生活形態(tài)的新變。盛可以目光的拓展通過其不同階段的作品得以呈現,從底層生活之難到兩性相處之道,從鄉(xiāng)村生活到城鄉(xiāng)矛盾再到社會難題,在這些看似瑣碎、乏味的日常生活中挖掘大眾的心理變化,并以凌厲的筆觸對現代社會進行反思。
1.小人物生存常態(tài)的重現
日常生活敘事強調將日常生活作為第一性的審美對象,生活在日常生活中的人便自然成為表現的主體。小人物是盛可以作品中主要表現的對象,她對小人物的日常生活進行了全方位的呈現,住所、飯店、單位等空間都依次出場,且充斥著普通人的“煩惱人生”。通過描寫小人物的生活常態(tài),盛可以展示了當下世俗生活,深刻解剖他們的內心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著時代變遷。
普通人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喜怒哀樂構成了日常生活的常態(tài),盛可以通過描寫這些常態(tài)性的細節(jié)呈現出生活的普遍模式。然而,日常生活本身的千篇一律必然給人帶來麻木倦怠之感,蔡翔曾道出日常生活對主體性的侵蝕作用,這表現在身處日常生活中的個體理想與激情逐漸消退上[3]。《水乳》中左伊娜的理想追求便是在日常生活中耗盡的:與丈夫四處奔波托人辦事以求取得當地戶口,為得到銀行轉正的機會不得不討好上司,就連在抱著浪漫態(tài)度進入的婚姻上,左伊娜也屢屢受挫。丈夫從個人利益的角度來考慮婚姻關系,因此結婚登記是在匆忙中進行的,左伊娜甚至不知道哪一天要去民政局;在夫妻二人看到期待已久的新房那刻,丈夫心中想的是還要花許多錢去裝修,使其面對新房的喜悅很快被沖淡。盛可以不斷揭露宏大愛情在細碎日常中被逐漸消耗的過程,生活里只余下利用與爭吵,最終留下一地雞毛。在盛可以的筆下,生活的平庸和無奈被還原,“結婚后的夫妻,他們的嘴,是用來吵架的”[4]。事實上,在現實生活中大多數人只能卑微而艱辛地活著。盛可以正是通過對他們的凡俗生活進行挖掘,從而展露出平凡人被煩瑣生活磨掉理想、獨立、個體等主體性精神的過程,呈現出生活的底色。
與此同時,盛可以還通過描繪小人物的生活窺得世相,講述一個時代的起承轉合。她選擇將重大的歷史事件作為日常生活的背景,實際上書寫的還是普通人的情感經歷?!兑靶U生長》這本書就是小人物生活的真實寫照,盛可以借助李家四代人的不同命運展示了20世紀20年代以來鄉(xiāng)村的變遷歷程。她從辛亥革命的第一槍開始寫起,但沒有選擇描述戰(zhàn)爭的經過,而是筆鋒一轉開始以主體性的視角關注歷史,寫“我的女祖先并非革命犧牲,她死于難產”[5]。盛可以的寫作是帶有批判性的,表現在她并非只是單純地書寫個體感受,而是通過小人物的經歷反映一個時代的苦難,借小人物的悲劇性命運對現實進行批判,進而深入歷史的背后進行探究。
2.現代化進程中的物質追尋
20世紀90年代商品經濟的發(fā)展促成了思想新變,消費時代語境日趨形成,“欲望化”“時尚化”景觀逐漸出現在作家的作品中。盛可以的日常生活敘事中相應地出現了與歷史情境相契合的內容,除了展示小人物日復一日地煩瑣生活,以“物欲”“身體”作為書寫對象的日常世界也開始出現。
商品經濟浪潮影響了人們的消費心理,對物質的追求成為大眾的心理趨勢。煩瑣的日常生活構成了盛可以筆下人物生活的主要部分,他們大多面對著嚴峻的生活,而生活中的粗茶淡飯、愛情婚姻、理想現實皆圍繞著“物質”展開。在盛可以筆下的人物看來,唯有現實的物質需求才是根本的,他們將幸福感建立在對更好生活的追求上,呈現出對物質不同程度的需求。《火宅》中球球因鄉(xiāng)下人的身份而得不到傅寒母親的認可,潛藏在嫌棄背后的是物質所帶來的階層差異;《成人之美》中陸月為獲取出國深造的機會而與李部長不斷聯系。盛可以聚焦著普通人的精神狀態(tài),細致描寫他們追逐物質的心理,讓讀者在瑣碎與平凡的日常生活中,感受小人物內心的欲望訴求。這在某種意義上構成了對人性的重新發(fā)現,透露出作者對個體生命的關注。如《野蠻生長》中的肖水芹為攢錢送女兒李線線出國讀書而用盡各種手段,實際上是為了實現自身年輕時未達成的夢想;《北妹》中的李思江從鄉(xiāng)村來到城市,由一開始的懵懂到輕車熟路,不斷用身體做交易來換取各種便利,這正是鄉(xiāng)村少女為融入城市的無奈之舉;《無愛一身輕》中朱妙在三個男人中不斷搖擺,卻始終更傾心于東方樹,因為他能夠讓她過上“理想生活”。盛可以一方面在書中展示了人們對“物”的追尋,在某種程度上是對以往宏大敘事的反叛,與此同時也表現了她的隱憂,即大眾稍不留神便會陷入“我所占有的物質便是我”的錯誤認知中。因而,盛可以筆下過度追尋物欲的人物結局并不美妙,如墜入欲望之中的李思江最終只能帶著傷疤和破碎的感情回家;肖水芹為賺錢而不惜犧牲丈夫的身體和女兒的童年,最終陷入了丈夫疾病纏身、女兒性格扭曲、自己喪失尊嚴的悲劇性困境之中;而朱妙周旋在幾個男人之間,曾以為勝券在手最后落得傷痕累累。
二、日?;臄⑹虏呗?/p>
日常敘事的首要書寫對象便是日常生活,即“從日常生活出發(fā),回到日常生活”[1]。與之相應的,盛可以選擇運用生活化的比喻及方言來描寫凡俗生活。
1.生活化比喻的運用
盛可以作品中的語言是值得稱道的,學界對盛可以語言的評價大多集中在“凌厲”“像手術刀一樣精準”等描述上,這是她在觀察日常生活中所形成的獨特敘事風格。盛可以的小說中充滿著大量的比喻運用,就連她自己都說“沒有比喻,也就沒有了語言方向”[6]。這些精妙的比喻都源于盛可以對日常生活的深切感悟,她選取的喻體亦是凡俗生活中常見的內容,但經過藝術加工后便有了更深的藝術容量?!稛o愛一身輕》中,朱妙在比畫藏刀時是這般描述她的第一感受,“但見刀下之肉,如被犁鏵翻開之泥,冒出肥沃的養(yǎng)分”[7],將肉喻作被犁鏵翻開之泥,把藏刀的鋒利表現得淋漓盡致。而充斥在行文中的狂野、兇狠、率直已經成為盛可以寫作風格的標志,人們甚至將她視為一個不負責任的醫(yī)生,即她只顧著欣賞病人被自己剖開的傷口,而不考慮如何將傷口縫合?!断灿T》中則如此表示二伯擁有房子雖有壓力但更多的是喜悅:“……買房子這塊大石頭就壓了上來,但這巨石是蜜糖做的,二伯有時還會伸出舌頭舔一舔?!盵8]本體和喻體看似不相關卻又能聯系在一起,超越了語言本身具有了更深層次的內涵。
與此同時,盛可以的日常性比喻中常常透露出哲思,道出日常生活的樸素哲理。如《白草地》中“我”在想到與妻子藍圖的日常相處時不禁感慨:“我當然知道她也曾甜酸苦辣有滋有味的,只不過到了我這兒便進了不咸不淡的境界”[9],將現代男女無愛的婚姻境界呈現;而《TURN ON》中“我”把辦公室與豬圈相提并論,刻畫出職場生活的無趣:“形如豬圈,里面切割成六塊,根據品種的不同,再做了詳細的劃分”[10]。如此生活化的揶揄讓人忍不住拍手叫絕,而這都得益于作者對日常生活的透徹理解,通過形象的比喻傳達出了常人難以傳遞的東西。
2.方言的融入
盛可以不僅在作品里使用生活化的比喻,還傾心于方言的使用。作為生活的常用語言,方言本身便帶有濃厚的煙火氣。這些語言都是盛可以從日常中習得的,作為湖南人的她會說益陽方言,而在廣州等地的生活經歷則使得她習得粵語,她將這些語言熔鑄在作品中,從而將一個真實的民間世界還原。
對語言的選擇表明了盛可以的文化立場,顯示出她對日常敘事的厚愛。盛可以表示自己從未刻意使用方言,但當自己將日常生活中的人物作為藍本時,筆下的人物便自然而然地傳出了她們特有的腔調。為了體現鮮活的人物形象,盛可以常常在小說中穿插方言,《北妹》中錢小紅就用了許多俚語,這些俚語與錢小紅彪悍的性格相映成趣,使得錢小紅這個人物更有生氣。
與此同時,方言的運用一定程度還原了生活本真。盛可以曾在與記者張杰的訪談中表示:“方言賦予了一種原汁原味的東西。”只需要寥寥幾筆,鮮活的生活場景便被勾勒,如《喜盈門》中充溢著諸如“姥幾”“呷旯”“藍蒂巴”的益陽方言,能夠將我們拉回充滿現實感的日常世界中?!袄褞资衷诳罩衼y薅,‘我要媽媽,聲音像一只小鳥。親戚們笑了起來,好像在動物園看動物表演。”[9]老太爺即將死亡,聚集起來的兒孫卻只顧著在一起吃吃喝喝,打打鬧鬧,連作為孩子的“我”都能感受到“他們和我一樣興奮?!盵9]面對垂死的老太爺,晚輩卻只想早點離開,他們不耐煩地等待老太爺咽氣,好讓自己的利益少受些影響。在盛可以的筆下,傳統的親情倫理被徹底解構,在洋溢著濃厚生活氣息的同時將赤裸裸的人性展露。在《女傭手記》中盛可以則用益陽方言寫作,“崽女”“簡單哩”等詞保留了方言的語感節(jié)奏,“糍粑心”“焦干”則表現了方言的生動性,使得全書鄉(xiāng)村氣息濃郁。與此同時,書中人物對話流暢?!皶缘昧_嫂嗎?上回中了三千多?!薄爸幸话偃f我都不眼紅,橫財要不得,你也莫去搞?!盵11]為了便于讀者的閱讀,盛可以將過于地道的方言加以刪除,但余下的方言依舊給人以真實的在場感,使作品具有濃郁的地域色彩。
三、日常背后蘊含的意義
盛可以書寫普通人的生活經歷,圍繞著愛情生活、家長里短進行闡述,以生活化比喻及方言書寫建構日常生活敘事,賦予了日常生活新的意義。意義和價值天然地存在于日常生活中,是日常生活的固有屬性[1]。日常生活往往能夠折射出一個時代的社會風貌,因此,探尋蘊含在日常背后的意義與價值,對理解盛可以的小說內涵有著重要作用。
1.個體的獨特生命體驗
盛可以不厭其煩地書寫著日常生活,在呈現當下生活圖景的同時也顯露著她對生活的態(tài)度。她的作品多取材于現實,也囊括著自身的生命體驗。盛可以可謂稱得上經歷豐富,生于湖南,居于深圳,又曾在北京、東北、廣州等地停留,擔任過證券交易員,也曾從事文化局職員和雜志社編輯工作。盛可以將這些個人經驗融入小說中,讀她的文字,可以看到男性的丑惡,女性的沉淪,男女戀愛的悲歡離合,婚姻的庸常無味,這些皆是盛可以個人的深切體悟。盛可以屢次在訪談中提及生活對她創(chuàng)作的影響,筆下的人物為她的親戚和熟人,甚至是她自己。盛可以將自身經歷作為素材融入寫作之中,《北妹》幾乎可以視為盛可以的自傳,她也是從鄉(xiāng)村到城市之中并不斷打拼才有了今天的成績。
故鄉(xiāng)對盛可以的創(chuàng)作亦有著極大的影響,她坦言故鄉(xiāng)是其文學發(fā)源地,亦是其創(chuàng)作的源泉。湖湘果敢、無懼的特性早已滲透到了她的生命里,自然也體現在她的作品之中,常常給人以震撼之感。而童年經歷也潛在地影響著盛可以,父親脾氣暴躁且重男輕女,全家人都在他的壓制下生活著,這導致了盛可以的小說通常缺乏溫情與柔軟,語言風格凌厲直接,男女主角皆在無愛的婚姻中掙扎,主人公往往內心孤獨,如《捕魚者說》及《火宅》的主人公塑造都帶有盛可以童年的孤獨體驗。
2.濃郁的人文關懷
盛可以書寫著個人體驗,其中亦透出濃郁的人文關懷,正如蔣述卓所說的“從批判中得到拯救,從絕望中獲得希望”[12]。盛可以通過直面人生的陰暗面,履行著作為作家的責任。她擅長于展示底層人民的生存境遇,在處女作《北妹》中,盛可以圍繞錢小紅的生活描寫了眾多的底層人物和場景。錢小紅在城市中不斷地打拼,職業(yè)的頻繁變更使她有機會目睹種種底層的黑暗,不管是在廢品回收站還是便宜小旅館,抑或是灰色小發(fā)廊和流水工廠,她都與李思江用盡一切手段求得生存,卻在故事的結尾歸為一無所有的狀態(tài)。
此外,盛可以尤為關注女性的生存。女性的覺醒并非一帆風順,本能欲望的釋放與生育的決定權往往被男性掌握?!断⑷馈分?,盛可以對現實問題進行拷問,從而展現了對女性的人文關懷。盛可以以初家?guī)状缘拿\為軌道,從她們各自不同的欲望觀與生育觀寫起,表現封建倫理、男權對她們的迫害及自我意識的萌發(fā)。身體是個體價值的載體,當壓抑的身體開始追求人性欲求時往往意味著自然人性的復蘇。吳愛香在喪夫后受到婆婆戚念慈的管束,同為男權主義受害者的戚念慈卻與男性聯手抑制吳愛香自我意識的萌發(fā),盡管吳愛香剛開始服從婆婆的管束,但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使得她的思想開始轉變并最終做出反抗。除此之外,男權社會下的女性似乎都難以掙脫生育的要挾,盛可以用幾個女人無可奈何的命運道出了女性的生育困境,凸顯女性需覺醒的主題。
綜上所述,在當今社會個體意識覺醒,日常審美重獲獨立地位的情況下,盛可以的日常敘事為當代寫作提供了新的審美經驗,為小人物書寫開拓了一條新路。她在日常敘事中體現的人文關懷、社會意識及女性的自我探尋是不容忽視的。盛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收集素材,尋找生活的意義,并通過作品反映與揭示日常生活里的隱憂。期待她在未來能給我們帶來更多的佳作。
參考文獻
[1]? ? 董文桃.論日常生活敘事[J].江漢論壇,2007(11).
[2]? ?任志茜.盛可以:我喜歡真多于美[N].中國出版?zhèn)髅缴虉螅?015-04-17.
[3]? ? 蔡翔.日常生活的詩情消解[M].上海:學林出版社,1994.
[4]? ? ?盛可以.水乳[M].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2016.
[5]? ? 盛可以.野蠻生長[M].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8.
[6]? ? 盛可以,黃偉林,劉鐵群,等.盛可以小說創(chuàng)作對談錄[J].河池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6).
[7]? ? 盛可以.無愛一身輕[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5.
[8]? ? 盛可以.福地[M].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2016.
[9]? ? 盛可以.缺乏經驗的世界[M].深圳:海天出版社,2012.
[10]? 盛可以.留一個房間給你用[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2.
[11]? 盛可以.女傭手記[M].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20.
[12]? ?蔣述卓.消費時代文學的意義[J].粵海風,2018(3).
(責任編輯 羅? 芳)
作者簡介:肖婷婷,廣州大學人文學院碩士研究生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