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愛花

[摘要]1957年的反右派斗爭的擴大化，原因復雜，教訓沉痛。但是正如鄧小平同志所說，“過去的錯誤也是我們的財富?！币蚨陀^的分析其原因，理性地總結其經驗教訓，對于我們今天實現(xiàn)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奮斗目標，仍具有相當積極的意義。

[關鍵詞]階級斗爭擴大化；制度建設；民主與法制建設；知識分子的世界觀

1957年初，黨中央為了改善黨的領導，糾正黨內日益滋長的官僚主義、宗派主義、主觀主義，更好的調動一切積極力量，建設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家，決定在黨內開展整風運動。然而“在整風過程中，極少數(shù)資產階級右派分子趁機鼓吹所謂‘大鳴大放，向黨和新生的社會主義制度放肆的發(fā)動進攻，妄圖取代共產黨的領導”，[1]掀起一股反黨反社會主義的思潮?！澳菚r候，確實有人殺氣騰騰，想要否定共產黨的領導，扭轉社會主義的方向，不反擊，我們就不能前進”。[2]為了“在全國人民中間澄清根本的大是大非，穩(wěn)定新建立起來的社會主義制度”，[3]中央決定對右派分子的進攻進行反擊。然而正如鄧小平同志所說，“我看對反右派斗爭，還是兩句話，一句是必要的，一句是擴大化了”。[4]

一、反右派斗爭擴大化的原因分析

關于1957年反右派斗爭的擴大化，原因是很復雜的，既有國際的、也有國內的，既有高層決策者在思想上和決策上的失誤，又有基層干部執(zhí)行中寧“左”勿右的錯誤做法；既有黨對國際國內的階級斗爭形勢作了過于嚴重的估計，又與黨和黨的領導人長期從事戰(zhàn)爭和激烈階級斗爭的經歷有關；既與當時社會主義理論準備嚴重不足有關，又與黨自身機制和法律不健全有關。但這些原因又是相互關聯(lián)、互為因果的，歸納起來，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黨對當時國內外階級斗爭形勢的不恰當判斷是其重要原因。由于“黨長期在農村從事革命斗爭工作，對現(xiàn)代化的生產不是很熟悉，對社會主義社會各種矛盾的發(fā)展，缺乏充分的思想準備和科學研究，往往容易把不屬于階級斗爭的問題看成是階級斗爭，把只在一定范圍內存在的階級斗爭擴大化和絕對化”。[5]當時，在國際上，1956年蘇共二十大赫魯曉夫批評了斯大林后，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風波迭起，發(fā)生了波匈事件。在國內，“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從1956年9月—1957年3月的半年時間內，全國有多起共約一萬多工人罷工，一萬多學生罷課請愿。在農村中，夏收以來不少地區(qū)接連發(fā)生農民鬧退社鬧缺糧的風潮”[6]。而且，新中國的建立和社會主義的改造，進展神速，成就巨大，導致黨中央對社會主義建設的長期性、艱巨性缺乏清醒的認識，因而后來在整風過程中出現(xiàn)了“輪流坐莊”“海德公園”“黨天下”等說法時，就其性質、范圍和程度方面“對階級斗爭形勢做出過于嚴重的估計，認為是‘驚濤駭浪、‘十級臺風、‘黑云壓城”，在對運動的實際掌握、指導和方法方面，出現(xiàn)了嚴重的失誤，從而反右派斗爭的擴大化也就不奇怪了。

其次，當時的制度建設，尤其是民主與法制建設的相對不足是其客觀原因?！拔覀凕h在反封建斗爭中養(yǎng)成了優(yōu)良的民主傳統(tǒng)，但種種歷史原因又使我們沒有能把黨內民主和國家政治社會生活的民主加以制度化、法律化；或者雖然制定了法律，卻沒有應有的權威?！盵7]“當時黨和國家權力結構不是很合理，對于毛澤東，對于各級領導中的第一把手過大的權威，并沒有一個加以監(jiān)督和制約的有效機制，這不僅是造成建國時期一些失誤之所在，而且也是造成反右斗爭及其擴大化的重大原因?！毙轮袊⒑蜕鐣髁x改造完成后，“毛澤東同志的個人威望達到了高峰，在巨大勝利面前驕傲了起來，發(fā)展了主觀主義，違背了黨的集體領導和民主集中制的原則，使黨內民主和國家的政治生活受到了損害。”[8]但是如果客觀的分析，“這種現(xiàn)象是逐漸形成的，黨中央對此也應負有一定的責任。從馬克思主義的觀點來看，這個復雜現(xiàn)象是一定歷史條件的產物?！盵9]正如鄧小平同志所講，“單單講毛澤東的錯誤不能解決問題，更重要的是一個制度問題，毛澤東同志說了許多好話，但因為過去一些制度不好，把他推向了反面?！盵10]同時法治的不健全也是擴大化發(fā)生的重要因素，“把一大批人在政治上定性為‘反動派、‘階級敵人，行政上給予勞動教養(yǎng)等處理，且牽連家屬子女，均沒有確切的法律依據(jù)和依法辦理”。

再次，對知識分子的錯誤定位是其直接原因。建國初期，知識分子經過思想改造，面貌已經發(fā)生了根本變化。1956年1月14日，周恩來在知識分子問題會議上所作《關于知識分子問題的報告》中明確宣布：“他們中間的絕大部分已經成為國家工作人員，已經為社會主義服務，已經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币粋€多月后，中央做出的《關于知識分子問題的指示》中指出：“知識分子的基本隊伍已經成了勞動人民的一部分，在建設社會主義的事業(yè)中，已經成工人、農民、知識分子的聯(lián)盟”。然而由于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風波，尤其是知識分子在波蘭、匈牙利事件中的影響，1957年3月，毛澤東在宣傳工作會議上講：“我們現(xiàn)在的大多數(shù)的知識分子是從舊社會過來的，是從非勞動人民家庭出身的。有些人即使是出身于工人農民家庭，但是在解放以前受的是資產階級教育，其世界觀基本上是資產階級的，他們是資產階級知識分子”[11]。在世界觀上把知識分子定位為“基本上是資產階級的”，直接影響到毛澤東對階級力量的對比估計的不正確，從而導致反右斗爭擴大化。

二、反右派斗爭擴大化的當代啟示

反右派斗爭的擴大化造成了嚴重后果，給我們留下了極為沉痛的教訓。但是鄧小平同志說得好，“過去的錯誤也是我們的財富。”我們要以史為鑒，從這個深刻的教訓中吸取有益的經驗，指導我們今后更好的工作。

第一，要正確認識和全面把握當今的時代主題和基本國情。“和平與發(fā)展的時代主題沒有變，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文化多樣化、社會信息化深入發(fā)展，世界經濟在深度調整中曲折復蘇，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yè)變革蓄勢待發(fā)，全球治理體系深刻變革，發(fā)展中國家群體力量繼續(xù)增強，國際力量對比逐步趨向平衡。同時，國際金融危機深層次影響在相當長時期依然存在，全球經濟貿易增長乏力，保護主義抬頭，地緣政治關系復雜變化，傳統(tǒng)安全威脅和非傳統(tǒng)安全威脅交織，外部環(huán)境不穩(wěn)定不確定因素增多?！盵12]但是我們必須清醒認識到，我國仍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沒有變，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這一社會主要矛盾沒有變，我國是世界最大發(fā)展中國家的國際地位沒有變。正如十三五規(guī)劃的建議中指出，“我國發(fā)展不平衡、不協(xié)調、不可持續(xù)問題仍然突出。”盡管面對諸多風險考驗，我們必須始終保持清醒頭腦，立足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個最大的實際，準確把握戰(zhàn)略機遇期內涵的深刻變化，更加有效地應對各種風險和挑戰(zhàn)，繼續(xù)集中力量把自己的事情辦好，不斷開拓發(fā)展新境界。這就要求我們必須堅持發(fā)展是第一要務，厚植發(fā)展優(yōu)勢，破解發(fā)展難題，以提高發(fā)展質量和效益為中心，加快形成引領經濟發(fā)展新常態(tài)的體制機制和發(fā)展方式，保持戰(zhàn)略定力，堅持穩(wěn)中求進，統(tǒng)籌推進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生態(tài)文明建設和黨的建設，確保如期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為實現(xiàn)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奠定更加堅實的基礎。

第二，要加快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制度化、規(guī)范化、程序化。1957年“在全黨開展整風運動，發(fā)動群眾向黨提出批評建議，是發(fā)揚民主的正常步驟?！盵13]但是這種正常的社會主義民主現(xiàn)象在反右派斗爭中卻遭到了破壞?！胺从遗啥窢庍^程中，在組織處理問題上，對許多所謂‘右派言論缺乏認真的調查研究和反復的核實，不允許本人申辯。在定性時既沒有經過嚴格的手續(xù)，更沒有經過正式的法律手續(xù)，有的甚至沒有經過正式會議的討論、正式的批準和上級機關的審查。這些做法嚴重破壞了民主集中制原則，違反了社會主義法制原則?！逼浜蠊钱敃r全國有54萬余人被錯劃為右派，正如鄧小平所說：“打擊面寬了，打擊的分量也太重，大批的人確實處理得不適當，太重，他們多年受了委曲，不能為人民發(fā)揮他們的聰明才智，這不但是他們個人的損失，也是整個國家的損失?！盵14]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的生命。因此，我們應汲取這一教訓，加快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制度化、規(guī)范化、程序化，從各層次各領域擴大公民有序政治參與，實現(xiàn)國家各項工作法治化。逐步造成“一個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紀律又有自由，又有統(tǒng)一意志、又有心情舒暢、生動活潑那樣一種政治局面”，[15]為黨和國家長治久安提供政治和法律制度保障。

第三，要加強黨的建設，尤其是黨的執(zhí)政能力?！包h的‘八大雖然正確地宣布了剝削階級的消滅，但是受前蘇聯(lián)肅反擴大化的影響，當極少數(shù)右派分子進攻時，我們黨又過分夸大敵情，動搖了原來對社會主義社會階級斗爭的正確估計和分析，”從而影響到了大鳴、大放、大辯論、大字報運動方法的出現(xiàn)和‘誘敵深入，聚而殲之等失誤策略的產生，逐漸混淆了兩類不同性質的矛盾，最終從政策方面導致了反右擴大化。新形勢下，黨面臨的執(zhí)政考驗、改革開放考驗、市場經濟考驗、外部環(huán)境考驗是長期的、復雜的、嚴峻的，精神懈怠危險、能力不足危險、脫離群眾危險、消極腐敗危險更加尖銳地擺在全黨面前。“不斷提高黨的領導水平和執(zhí)政水平、提高拒腐防變和抵御風險能力，是黨鞏固執(zhí)政地位、實現(xiàn)執(zhí)政使命必須解決好的重大課題。”[16]因此，我們黨必須以改革創(chuàng)新精神加強自身建設，尤其加強執(zhí)政能力建設，不斷增強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才能使黨始終站在時代前列帶領人民不斷開創(chuàng)事業(yè)發(fā)展新局面，才能確保黨始終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堅強領導核心。

前車之覆，后車之鑒?？陀^的分析反右派斗爭擴大化原因，理性地總結其經驗，認真汲取其歷史教訓，必將使我們黨在政治上、思想上和理論上更加成熟，必將使中國的社會主義事業(yè)更加興旺發(fā)達，必將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發(fā)展前景更加廣闊。

[注釋]

[1]三中全會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下冊）[M].人民出版社，1982：496.

[2]鄧小平文選（第2卷）[M].人民出版社，1994：805.

[3]三中全會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冊）[M].人民出版社，1982：496.

[4]鄧小平文選（第2卷）[M].人民出版社，1994：380.

[5]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N].人民日報，1981-7-1（1）.

[6]胡繩主編，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編.中國共產黨的七十年[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1999（6）：381.

[7]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N].人民日報，1981-7-1（1）.

[8]李維漢.回憶與研究（下冊）[M].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6（4）：844.

[9]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N].人民日報，1981-7-1（1）.

[10]關于建國以來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注釋本）[M].人民出版社，1983（6）：81.

[11]毛澤東文集（第七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273.

[12]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第十三個五年規(guī)劃的建議.2015-11-4.

[13]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N]，人民日報（第1版），1981-7-1.

[14]對起草〈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的意見.鄧小平文選（第2卷）[M].人民出版社，1994：295.

[15]鄧小平文選（第2卷）[M].人民出版社，1994：295.

[16]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文件匯編[Z].人民出版社，2012-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