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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家四六文鈔》的刊刻及文獻價值

      2016-03-08 14:24:03陳志揚
      關(guān)鍵詞:駢文

      陳志揚, 王 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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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家四六文鈔》的刊刻及文獻價值

      陳志揚, 王俞

      【摘要】《八家四六文鈔》所收八家大抵為江蘇、安徽、江西人士,與吳鼒均有交集,初刊于嘉慶三年。嘉慶二十四年增修本是完善可信賴的通行本。通行本《八家四六文鈔》取材以嘉慶三年已刊的駢文集為主要對象,部分人物沒有駢文專集,乃從其文集中選錄,孫星衍與孔廣森的取材則是個例外?!栋思宜牧拟n》為保存曾燠與孫星衍駢文作出了貢獻,并提供了曾燠早期詩文的結(jié)集信息。但從孫星衍駢文收集未齊全與汪中駢文散佚收集二點來看,吳鼒并不是一個極具文獻能力與文獻意識的學(xué)者。

      【關(guān)鍵詞】《八家四六文鈔》 駢文 刊刻文獻

      吳鼒《八家四六文鈔》是一部較早的清人自選本朝人的駢文選本,在推尊駢文思潮與張揚清人駢作自豪感方面具有重要的地位。法式善認為吳鼒此選“本色當行,駢儷家應(yīng)奉為圭臬”*法式善:《陶廬雜錄》卷四,第267頁,見《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35輯,文海出版社1969年版。;姚燮《皇朝駢文類苑》則曰:“于是《八家四六》《駢體正宗》諸選,抗衡千禩,鼓吹一時,鵠立逵通,藉存騷雅?!?姚燮:《姚燮集》,第五冊,第1260頁,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吳山尊氏選而行之,膾炙海內(nèi)。”*吳鼒編,許貞干注:《八家四六文注》,卷首許貞干“序”,光緒十八年刻本。此后,又有《后八家四六文鈔》《十家四六文鈔》等以“家”命名的駢文選本相繼問世。在刊刻《八家四六文鈔》后,吳鼒又與彭兆蓀協(xié)助曾燠編選《國朝駢體正宗》。是后,《國朝駢體正宗續(xù)編》《同光駢文正軌》《駢體正聲》等選本陸續(xù)出現(xiàn)。從某種角度而言,這類以“正”命名的駢文選本也可以看作是《八家四六文鈔》影響的產(chǎn)物。

      一、刊刻情況

      吳鼒參與曾燠題襟館文學(xué)雅集,與當時的駢文巨匠交往甚密。他善于從眾多時輩賢者、大家之中兼收并蓄、吸取養(yǎng)分,加之他本人具有相當高的駢文修養(yǎng),由此而形成了自己較為成熟的駢文理念。吳鼒將其在題襟館中形成的駢文理念通過編纂選本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

      乾隆五十七年(1792),曾燠始任兩淮鹽運使。在揚州鹽運使任職的13年間,他主持淮左風雅,群賢畢至。郭麟《靈芬館詩話》記載:“揚州自雅雨以后數(shù)十年來,金銀氣多,風雅道廢。曾賓谷都轉(zhuǎn)起而振之,筑題襟館于署中,四方賓客,其從如云。”*郭麟:《靈芬館詩話》卷六,第 378 頁,見《續(xù)修四庫全書》集部第1705冊。錢泳《履園叢話》“以人存詩”條記載:“南城曾賓谷中丞以名翰林出為兩淮轉(zhuǎn)運使者十三年,揚州當東南之沖,其時川楚未平,羽書狎至,冠蓋交馳,日不暇給,而中丞則旦接賓客,晝理簡牘,夜誦文史,自若也。署中辟題襟館,與一時賢士大夫相唱和,如袁簡齋、王夢樓、王蘭泉、吳谷人……樂蓮裳、劉霞裳諸君時相往來,較之西昆酬唱,殆有過之。”*錢泳:《履園叢話》,第 215 頁,中華書局1979 年版。曾燠諸人多次舉行詩酒唱和活動,如“九峰園秋禊”“題襟館雅集”“消寒會分詠”等,并于乾隆五十八年(1793)刊刻《邗上題襟集》,嘉慶二年(1797)又刊刻《邗上題襟續(xù)集》。

      吳鼒曾客曾燠幕府,為曾燠所作頌述、進呈之篇,筆力雄健、文采斐然,其楮墨文字亦記載了曾燠幕府文人雅集、題襟館文學(xué)酬唱盛況。嘉慶三年(1798),吳鼒輯選袁枚、邵齊燾、洪亮吉、吳錫麒、劉星煒、孫星衍、孔廣森、曾燠八人的駢文為《國朝八家四六文鈔》九卷,其中收錄袁枚《小倉山房外集》一卷25篇、吳錫麒《有正味齋文續(xù)集》兩卷54篇、劉星煒《思補堂文集》一卷12篇、邵齊燾《玉芝堂文集》一卷18篇、洪亮吉《卷施閣文乙集》一卷19篇、孔廣森《儀鄭堂遺稿》一卷7篇、曾燠《西溪漁隱外集》一卷13篇、孫星衍《問字堂外集》一卷5篇,共計選入153篇駢體文。同年即由浙江較經(jīng)堂刊行?!栋思宜牧拟n》編纂的最初動機是應(yīng)生徒之請?!栋思宜牧拟n序》云:“茲集發(fā)于生徒之請,綜為駢儷之則。采片石于抵鵲之山,掛只鱗于游龍之淵,所業(yè)在此也?!笨偧袃煞N形式:“一則網(wǎng)羅放佚,使零章殘什,并有所歸;一則刪汰繁蕪,使莠稗咸除,菁華畢出。”*永瑢、紀昀等:《四庫全書總目》“總集類序”,第1685頁,中華書局1965年版。由此可見,《八家四六文鈔》屬于第二種類型。

      該選本自嘉慶三年初刊后,一再刊刻。此后的刻本有嘉慶二十四年紫文閣補刻本、光緒五年江左書林補刻本、光緒五年京都琉璃廠肄雅堂刻本、光緒九年紫藤花館刻本、光緒間四川綿竹大文堂刻巾箱本、光緒十八年上海圖書集成局排印本、光緒二十四年上海緯文閣石印本。光緒年間,許貞干和陳衍首次為該選作注,注本有光緒十一年許貞干注本、光緒十七年江蘇味青齋許貞干注本、光緒十八年許貞干注陳衍補注本。

      值得注意的是,自嘉慶二十四年(1819)安徽紫文閣補刻本始,該選本的文章收錄的篇數(shù)由153篇變?yōu)?69篇。八家的選錄情況變?yōu)椋骸缎}山房外集》25篇、吳錫麟《有正味齋文續(xù)集》54篇、劉星煒《思補堂文集》12篇、邵齊燾《玉芝堂文集》18篇、洪亮吉《卷施閣文乙集》19篇、孔廣森《儀鄭堂遺稿》19篇、曾燠《西溪漁隱外集》15篇、孫星衍《問字堂外集》7篇。與初刊相比,孔廣森文增加了12篇,曾燠文增加了2篇,孫星衍文也增加了2篇,計增14篇。此后,所有的版本大體依據(jù)嘉慶二十四年版本刊刻,嘉慶二十四年的增補刻本遂成為通行本。

      紫文閣是一個怎樣的刊書機構(gòu),已不得而知;吳鼒參與這次補刻與否,也不得而知。但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嘉慶二十四年這個增修本是一個較嘉慶三年為完善、可信賴的本子。其一,嘉慶三年這個本子應(yīng)生徒之請而編,似嫌倉促,故該版本在書前自弁序言之后加了一則孫星衍在乾隆五十二年為孔廣森《儀鄭堂遺稿》寫的序文:“感逝傷懷,乃取向所寄文,先刊以問世,且將續(xù)求全稿?!?孫星衍:《八家四六文鈔·原序》,見吳鼒:《八家四六文鈔》,嘉慶二十四年刻本。這本非序言而放在該書的序言位置,看似不倫不類,實則在昭示本書所收精華同《儀鄭堂遺稿》一樣,有待“續(xù)求”。另有一處可證是,嘉慶三年本收錄孔廣森駢文5篇時明顯吐露出遺憾之意。吳鼒在《儀鄭堂遺稿題詞》中云:“《集》中韻語駢體,未遵絕詣,其猶子顨軒太史四六文,乃兼有漢魏六朝初唐之勝。常從戴氏受經(jīng),治《春秋》、《三禮》,多精言,故其文托體尊而去古近,惜奔走家難,勞思天年,所藝不傳,傳者不及十之三、四……元瑜、德璉皆作者,其文行世絕少,藝林有憾焉。然斯文光氣郁久乃發(fā),吾知他日必有如魏文以金帛募錄文舉之文者。讀是選者,嘗鼎臠窺豹斑可乎!”這些都為后來的增補埋下了伏筆。

      從編輯學(xué)的角度來看,對于一個選本而言,八家文章的配置盡管不追求篇幅數(shù)量的絕對一致,但保持數(shù)量上的相對均衡是必要的。對比兩個版本可以看到,嘉慶二十四年版增加篇幅的都是嘉慶三年版本中篇幅較少的。增加文章的人有孔廣森、孫星衍、曾燠,他們?nèi)咭蛟缡呕蛑匾暯?jīng)學(xué),所留存下來的駢體文極少。當吳鼒發(fā)現(xiàn)新篇目時,便力求在增刻本上補進去。在嘉慶二十四年版本中,八家所收文章數(shù)量大體趨于一致,對比合理。至于孫星衍《問字堂外集》只有7篇,與其他家所收篇目相差懸殊,實屬“材料不足征”的無奈。

      此外,紫文閣與吳鼒同屬安徽一地;吳鼒卒于道光元年,卒年略晚于嘉慶二十年的增刻本。無論在屬地上還是在時間上,吳鼒都具備參與或認同增刻本的條件。

      《八家四六文鈔》的編纂體例因人系文,即先確定選錄八位作家,然后按一定的編選宗旨輯入其文章,在每卷之前還有《題詞》介紹集主其人與其文。在《小倉山房外集題詞》中,吳鼒明白無誤地寫著:“以科第先后為次序?!?③④⑤吳鼒:《小倉山房外集題詞》,見《八家四六文鈔》,嘉慶二十四年刻本。因此八家的次序應(yīng)為袁枚、吳錫麟、劉星煒、邵齊燾、洪亮吉、孔廣森、曾燠、孫星衍。*袁枚,乾隆四年(1739)進士;吳錫麟,乾隆七年(1742)進士;劉星煒乾隆十三年(1748)進士;邵齊燾,乾隆三十六年(1771)進士;洪亮吉,乾隆四十年(1775)進士;孔廣森,乾隆四十六年(1781)進士;曾燠,乾隆五十二年(1787)殿試榜眼;孫星衍,乾隆五十五年(1790)榜眼。但是,在《八家四六文鈔》諸版本中,除嘉慶三年的初刻本遵守這一次序外,在其他版本“八家”的編次都偏離了這一編纂規(guī)則,殊不可解。如嘉慶二十四年刻本的編排順序為袁、吳、劉、邵、孫、洪、孔、曾;光緒五年江左書林補刻本的編排次序為袁、吳、孫、洪、曾、劉、孔、邵。劉聲木《萇楚齋隨筆》卷一“論袁枚吳錫麒駢文注”:“道咸以來,最通行駢文,莫如袁簡齋明府枚、吳谷人太史錫麒兩家。良以詞旨儇陋,易于摹仿,為俗人所悅目,遂不覺風行一時,流傳極盛。袁文嗜之者尤多,注本約有(六)家?!眳清a麒的駢體文亦頗受重視,有王廣業(yè)《有正味齋駢體文注》和宣陳奎《吳谷人四六文注》。光緒年間,許貞干和陳衍為該選作注,僅注六家。袁、吳二家主要采用舊注。因此,注本將袁、吳二家置于書末,但其他六家排次亦與初刻不同,變?yōu)閷O、洪、孔、劉、邵、曾。

      二、取材來源

      吳鼒在序言中指出:“茲就鼒師友之間,鉆仰所逮,或私淑諸人,所知在此也?!雹奂慈〔南抻谒赖膸熡阎?。《八家四六文鈔》初成于嘉慶三年,錄取的對象主要是嘉慶三年之前已經(jīng)刊刻的詩文集或駢文專集。即便到了嘉慶二十四年的增修本,雖然新的詩文集或駢文專集已經(jīng)刊出,但它仍然保持取材原集不變。

      袁枚(1716—1797),喜稱人善、獎掖士類,為當時詩壇、文壇所宗。在反對桐城派攻擊駢文上,袁枚持論較早且其觀點較為公允。袁枚以文伏世,在文壇享有盛譽,吳鼒及其余“七家”多以袁枚為前輩、宗師。袁枚對吳鼒及其文章贊譽有加,有“才如大海,情重如山”④之評,曾對其婿藍嘉瑨說:“山尊不愿在弟子之列,而余集中四六文衣缽當授之?!雹萸∷氖暝毒帯峨S園全集》六十卷,其中《小倉山房外集》為駢文集,計六卷。李英序云:“以駢體六卷為《外集》,命英序之?!鼻∥迨迥觌S園刻本,系第一次補增,駢文增至七卷。嘉慶元年隨園刻本,駢文集又增至八卷。

      邵齊燾(1718—1769),年三十六罷歸,主講常州龍城書院,黃景仁、洪亮吉皆從其學(xué)。邵齊燾工駢文,王太岳初亦好為駢文,見其所作,“嘆為天授,遂輟不作”*易宗夔:《新世說·文學(xué)》, 第127頁,見《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18輯,文海出版社1968年版。。有乾隆刻本《玉芝堂文集》六卷、《玉芝堂詩集》三卷。吳鼒在《玉芝堂文集題詞》中云:“余不及從太史游,讀諸公誌傳,想見其人。既識其子培惪,意思踈散,有大家韻。又從洪君稚存得聞太史獎借單門,許與士類之實,不禁憬然生尚友之思也?!眳屈堧m未與邵齊燾謀面,但結(jié)識其子與弟子,遂從《玉芝堂文集》中錄文18篇入《八家四六文鈔》。

      劉星煒(1718—1772),屢典鄉(xiāng)會試,號稱得士,提倡風雅,獎掖后進不遺余力。以工詞章擅名,蔣士銓謂其文“雅懿鴻穆,潤爍綸紱,垂光典林”*將士銓:《資政大夫工部侍郎圃三劉公暨夫人余氏合葬墓志銘》,見《忠雅堂文集》卷五,第2186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朱一新則認為“至如雍客揄揚之作、鏗鏘鏜鞈之間,源出于頌,別是一格,以駢文論則曾選中、劉圃三最工此”*朱一新:《無邪堂答問》卷二“答問駢體文”條,第92頁,中華書局2000年版。。有乾隆刻本《思補齋文集》四卷。吳鼒詞述私淑于劉星煒。吳鼒年二十一向表兄汪存南學(xué)習駢文,而汪存南也師從劉星煒,并得劉氏雍容華瞻賦頌之真?zhèn)?。吳鼒私淑劉星煒,從《思補齋文集》中輯錄劉星煒的駢文入《八家四六文鈔》,有維護師門、擴大師門影響之意。

      吳鼒與孔廣森(1751—1786)沒有交集,吳鼒始從洪汝登太史處得知廣森,又與廣森的外甥朱滄湄是同鄉(xiāng),加之吳鼒的妻兄孫星衍與廣森交厚,遂知廣森四六文之兼有漢魏六朝、初唐之勝。孔廣森早逝,乾隆五十二年,其甥朱滄湄刻其遺文十余篇,名《儀鄭堂遺稿》。吳鼒嘉慶三年版本從中輯錄全部的駢體文,計7篇,分別是:《武城頌》《元武宗論》《書屋巖圖后》《送同年洪員外督學(xué)湖北序》《張舍人熱河集序》《閨秀王采薇〈長離閣詩集〉序》《蓬萊縣令吳君尊人雙壽序》?!秲x鄭堂遺稿》原集并非駢文專集,吳鼒“哀比部之志”,收入《八家四六文鈔》的駢文仍其名曰《儀鄭堂遺稿》。嘉慶十七年曲阜孔氏儀鄭堂刻《顨軒孔氏所著書》,第七種為《駢儷文》三卷,計49篇。嘉慶二十四年《八家四六文鈔》所增補的孔廣森的駢體文12篇殆來源于此。

      吳錫麒(1746—1818) 是吳鼒的同鄉(xiāng)兼授業(yè)恩師,所作駢體文甚富。嘉慶間(大約是十三年)刻本《有正味齋全集》七種,其中有《有正味齋駢體文》二十四卷,《有正味齋體文文續(xù)集》八卷,共計四百多篇駢體文,在清代甚至整個駢體文史上都是較為罕見的。吳鼒于嘉慶三年編纂此選時,其《有正味齋駢體文》已經(jīng)于乾隆年間刊刻,《有正味齋體文文續(xù)集》則正在生成當中。*《有正味齋續(xù)集題詞》:“己卯(乾隆六十年),在都門始從先生游。一日飲法司成時帆所,既罷,同車至澄懷園,折荷行酒,談藝達旦。又得讀未刻稿四十首,合漢魏六朝唐人為一爐治之。”“余鈔《八家四六》,以先生初集海內(nèi)皆有其書,乃專錄續(xù)集付梓,以貽同好?!彼詤屈垙摹队姓洱S體文文續(xù)集》共99篇駢體文中選取了54篇作品。

      曾燠(1759—1831)歷任地方大員,嗜吟詩,至老不倦,尤工駢體文。徐珂《清稗類鈔》謂其駢文云:“曾燠之味雋聲永,別具會心,是皆遵循軌范,敷暢厥旨,堪為一代駢文之正宗。”*徐珂:《清稗類鈔》,第3888頁,中華書局1986年版。吳鼒曾為曾燠幕僚,與其游最久,并由此得讀其詩文。嘉慶十一年,吳鼒助曾燠編定《國朝駢體正宗》選本?!段飨獫O隱外集》是曾燠生前的駢文集刊本,今不見著錄。《八家四六文鈔》嘉慶三年刻本從中收錄曾燠駢文13篇,嘉慶二十四年版本又從中補加《秋禊詩序》《儀征張孝女廟碑》2篇作品。曾燠主要擅長詩與駢文。后來他又將平生所作駢文編為《賞雨茅屋外集》,吳鼒為之作序,全文是對嘉慶三年為《八家四六文鈔》之《西溪漁隱外集題詞》的照搬,只是將文中所舉篇目對應(yīng)本集作了調(diào)換。

      吳鼒是孫星衍(1753—1818)的妹夫,兩人交情最深,蹤跡最密。孫星衍熟選學(xué),擅駢體文,早期駢體文與洪亮吉齊名,同為常州駢體文的代表。自乾隆四十五年冬至乾隆五十二年春,孫星衍客游畢沅幕府八年,甚得畢沅禮遇,與畢沅“嘆若平生”*孫星衍:《三輔黃圖新校正序》,見《問字堂集》卷二,第51頁,中華書局1996年版。。因得益畢沅幕府內(nèi)海量藏書、眾多實學(xué)之士相助,遂一其志治經(jīng),取所撰年譜、少作盡棄之。孫星衍所為文每數(shù)年輒自訂為一集。乾隆五十九年撰《問字堂集》六卷,嘉慶三年撰《岱南閣集》二卷,七年四月刊《五松園文稿》一卷,十一年撰《平津館文稿》二卷,十四年輯《嘉穀堂集》一卷。孫星衍卒于嘉慶二十三年正月。是年二月,嚴可均輯其雜文之未刊者為《冶城山館遺稿》。嘉慶二十五年,弟孫星衡裒集其平日所存詩草十卷為《芳茂山人詩錄》。上述刊本均并未收孫星衍的駢體文作品。從孫星衍的文稿整理出版情況來看,吳鼒嘉慶三年本《八家四六文鈔》輯錄《補三國疆域志后序》《大清防護昭陵之碑》《國子監(jiān)生洪先生妻蔣氏合葬壙志》《祭錢大令文》《國子監(jiān)生趙君妻金氏誄》5篇駢文,應(yīng)是吳鼒廣為搜羅的結(jié)晶。編于乾隆五十九年的《問字堂集》收錄全為考據(jù)文章,吳鼒將5篇駢文命名為《問字堂外集》,明顯是沿用編輯的一般原則,順《問字堂集》而來。嘉慶十一年,曾燠在吳鼒協(xié)助下編纂的《國朝駢體正宗》輯錄孫星衍駢文6篇,其中《關(guān)中金石記跋》《洪節(jié)母誄》為嘉慶三年版《八家四六文鈔》所無,另4篇則與嘉慶三年《八家四六文鈔》本同?!栋思宜牧拟n》嘉慶二十四年所收之《八家四六文鈔》本收孫星衍7篇文章,其中所增補的《關(guān)中金石記跋》《洪節(jié)母誄》2篇殆來自吳鼒協(xié)助編纂《國朝駢體正宗》時所得。從上收集情況看,孫星衍并未有名為《問字堂外集》的駢文選本?!栋思宜牧拟n》嘉慶三年版的所收之5篇,至嘉慶二十四年版所收之7篇,全部為吳鼒搜集的篇章。

      洪亮吉(1746—1809)的駢文主要收錄在《卷施閣文乙集》和《更生齋文乙集》中,計有138篇?!毒硎╅w文乙集》八卷,乾隆六十年刊于貴陽節(jié)署;《更生齋文乙集》四卷,嘉慶七年刊于洋川書院。初刊于因嘉慶三年的《八家四六文鈔》從洪亮吉前期創(chuàng)作的《卷施閣文乙集》71篇駢體文中輯錄了19篇。嘉慶二十四年增修本保持原選文不變。吳鼒與洪亮吉是至友。吳鼒認為,邵晉涵、洪亮吉、孫星衍、汪中四人是其生平師友中工詞的經(jīng)生;尤其是洪亮吉,達到了“于經(jīng)通小學(xué),于史通地理學(xué),自敘所著書與他人說經(jīng)之書,多用偶語述其宗旨”的程度*吳鼒:《卷施閣文乙集題詞》,見《八家四六文鈔》,嘉慶二十四年刻本。,對洪亮吉駢體文的喜愛贊賞之情溢于言表。

      三、文獻價值

      吳鼒《八家四六文鈔》是從各家文集中選錄出來的,其用意主要在于將駢體文佳作綜為一集,以示軌轍,指導(dǎo)駢文寫作。但在客觀上,《八家四六文鈔》還起到了保存文獻的價值。

      曾燠早期駢體文有賴這個選本才得以留存一部分。曾燠著作出版情況較為復(fù)雜?!顿p雨茅屋詩集》與《賞雨茅屋外集》有嘉慶八年刻本、十五年刻本、二十四年刻本,道光三年刻本。在四個版本中,《賞雨茅屋詩集》卷數(shù)變化較大,《賞雨茅屋外集》一卷則維持不變。較為通行的版本是嘉慶二十四年增刻本《賞雨茅屋詩集》二十二卷,《賞雨茅屋外集》一卷。曾燠是乾嘉時期的駢文名家,《八家四六文鈔》選錄了他的《西溪漁隱外集》一卷,計15篇。從《販書偶記及續(xù)編》《清史稿藝文志》《中國叢書綜錄》《清人別集總目》等書目著錄情況看,曾燠駢文集《西溪漁隱外集》或已亡軼,現(xiàn)僅存《八家四六文鈔》選錄的《西溪漁隱外集》一卷。前人謂曾燠有駢體文二卷。如繆荃孫《續(xù)碑傳集·曾撫部別傳》云:“公著有《賞雨茅屋詩》二十二卷,駢體文二卷?!蓖粽诅O《碑傳集三編·曾燠傳》亦云:“燠著有《賞雨茅屋詩》二十二卷,駢體文二卷?!彼f的“駢體文二卷”應(yīng)指《賞雨茅屋外集》一卷與《八家四六文鈔》本《西溪漁隱外集》一卷。

      《八家四六文鈔》本《西溪漁隱外集》與《賞雨茅屋外集》所收駢文有4篇重合,分別是:《儀征張孝女廟碑》《書徐閬齋桃花夫人廟碑后》《重修曾襄愍公祠碑文》《例贈文林郎太學(xué)生依巖吳君墓表》。從這個對比中我們可以推測如下信息:《西溪漁隱外集》是曾燠早年出版的一個駢文集,卷數(shù)不詳,數(shù)量應(yīng)在15篇以上。曾燠對自己的著作精益求精,嘉慶八年刻《賞雨茅屋詩集》十八卷,嘉慶二十四年自刪詩集為15卷。*道光三年王嘉祿《賞雨茅屋詩集跋》:“《賞雨茅屋詩集》舊刻十八卷,嘉慶乙卯公里居之暇,手自刪緝,汰為十五卷,削版重刊?!?曾燠:《賞雨茅屋詩集》,第222頁,見《續(xù)修四庫全書》集部1484冊?!顿p雨茅屋外集》一卷亦當如是觀。它是曾燠后出的一個駢文集,是對平生所作駢文刪汰的結(jié)果;它涵蓋《西溪漁隱外集》,又對《西溪漁隱外集》予以刪減。曾燠個人詩文集出版屬于不斷修訂型。

      由《西溪漁隱外集》的命名,我們又可以推導(dǎo)出:曾燠早年應(yīng)出版過《西溪漁隱詩集》,《賞雨茅屋詩集》是后出的本子,涵蓋《西溪漁隱詩集》,又對《西溪漁隱外集》予以刪減。

      由《八家四六文鈔》收曾燠的駢文情況推導(dǎo)出曾燠早年應(yīng)出版過《西溪漁隱詩集》與《西溪漁隱外集》的結(jié)論還可以從外證得到支撐。曾燠少年得志,乾隆四十六中進士,歷任地方大員,好風雅,編輯過書籍較多,如《續(xù)金山志》十二卷、《蘇文忠奏議》二卷、《江右八家詩》八卷、《朋舊遺詩》十八卷,《江右詩征》一百二十卷、《國朝駢體正宗》十二卷等等,以其地位與性格,不至于遲至嘉慶八年(年44歲)才出版詩文集。張之洞《書目答問》載:“《賞雨茆屋詩集》二十二卷,駢體文二卷。曾燠撰?!比~德輝《書目答問斠補》針對此條云:“乾隆乙卯刻本。道光三年重印本,詩十六卷,外集一卷?!?來新夏、韋力、李國慶:《書目答問補匯》(下),第859頁,中華書局2011年版。道光三年重印本指《賞雨茅屋詩集》與《賞雨茅屋外集》無疑;而乾隆乙卯刻本所指不明,推測應(yīng)是葉德輝曾見到過曾燠于乾隆乙卯刊刻的《西溪漁隱詩集》與《西溪漁隱外集》。

      《八家四六文鈔》的文獻所價值還體現(xiàn)在保留孫星衍駢體文上。孫星衍中年后“一其志治經(jīng),取少作盡棄之”。乾隆五十九年,孫氏輯刻考據(jù)之文為《問字堂集》,不收駢體文的文學(xué)性作品。當時就有人對孫氏摒棄駢文不收持不同意見。阮元致書云:“以鄙見,兄所作駢體文并當刊入,勿使后人謂賈許無文章,庾徐無實學(xué)也?!?阮元:《寄孫淵如書》,見《孫淵如先生全集》,第386頁,《續(xù)修四庫全書》集部1477冊?!栋思宜牧拟n》嘉慶三年本保存孫星衍駢文5篇,嘉慶二十四年本增至7篇,可謂彌補了這一缺陷。孫星衍所作駢文以近人王重民編輯《孫淵如外集》所收錄最全,《孫淵如外集》附錄收駢文計10篇*又《孫淵如外集》有《續(xù)古文序》,此篇亦為駢文,若計《續(xù)古文序》在內(nèi),王重民編輯《孫淵如外集》實收駢文11篇。,《八家四六文鈔》是其重要文獻來源出處。王重民乃是在嘉慶二十四年版《八家四六文鈔》7篇的基礎(chǔ)上增加3篇:《上孔子集語表》《倉頡篇初輯本序》《平津館叢書序》。可見《八家四六文鈔》為孫星衍駢文避免散佚不存作出了不小的貢獻。

      四、余論

      由上述可知,《八家四六文鈔》所收八家大抵為江蘇、安徽、江西人士,與吳鼒均有交集。通行本《八家四六文鈔》取材以嘉慶三年已刊的駢文集為主要對象,部分人物沒有駢文專集,遂從其文集中選錄。孫星衍與孔廣森的取材則是個例外,前者錄文7篇全為吳鼒搜羅的散文逸篇;后者即取材于嘉慶三年之前的刊本,又取材于嘉慶二十四年前刊本。由此難免會延伸出兩個問題。

      問題一:人選問題。法式善在《陶廬雜錄》中指出:“《八家四六文鈔》,全椒吳鼐選刻。八家者,袁枚、邵齊燾、劉星煒、孔廣森、吳錫麒、曾燠、孫星衍、洪亮吉也,八人皆鼐師友,駢麗家應(yīng)奉為圭臬?!薄栋思宜牧拟n》行世后,有人不滿吳鼒所選取的八家,謂其過于狹隘。譚獻謂吳鼒《八家四六文鈔》“定八家之文逸二汪(容甫、存南)”*譚獻:《吳學(xué)士文集序》,見《續(xù)修四庫全書》集部1487冊。。徐珂因未輯錄胡稚威、汪容甫之作,曰其“去取較隘”*徐珂:《清稗類鈔》,第3891頁,中華書局1986年版。。就藝術(shù)水平實際情況而言,譚獻宰全椒,回護全椒人士汪履基(字存南),不可盡信。但確實,吳鼒該選如若將胡天游、汪中選入的話,會更具乾嘉時期駢文的代表性?!栋思宜牧拟n》在性質(zhì)上是一部師友駢文選本。這一點吳鼒在《八家四六文鈔敘》中有申明:“茲就鼒師友之間,鉆仰所逮,或私淑諸人,所知在此也?!?吳鼒:《八家四六文鈔敘》,見《八家四六文鈔》,嘉慶二十四年刻本。胡天游早在乾隆二十三年(1758)就已去世,吳鼒與其后人又無交集,因而沒有選錄胡天游的駢文。汪中的詩文創(chuàng)作卓犖成家,駢文創(chuàng)作更是冠絕一時。梁啟超《清代學(xué)術(shù)概論》云“清人頗自夸其駢文,其實極工者僅一汪中”。吳鼒與汪中交好,甚推服汪中的駢文,但汪中一生“以筆札供菽水”,游幕四方,于文學(xué)創(chuàng)作又不太在意留存,所以他的詩文殘缺和散佚者不少。吳鼒編纂該選本時對無法收集到汪中的駢文深感惋惜:“容甫遺文有《述學(xué)》內(nèi)、外篇,經(jīng)術(shù)、詞術(shù)并臻絕詣。所為駢體哀感頑艷,惜皆不傳?!?吳鼒:《卷施閣文乙集題詞》,見《八家四六文鈔》,嘉慶二十四年刊本。更何況,《八家四六文鈔》之命名明顯有對抗古文譜系《唐宋八家文鈔》之意,“八家”之數(shù)是不能任意擴展的。

      問題二:文章選錄。吳鼒本人精于駢文,以行家操選事,當明于鑒衡。由于《八家四六文鈔》取材對象主要局限于嘉慶三年之前,在嘉慶二十四年增修本時,已有新的刊本出現(xiàn),卻未能及時更換篇目,無疑會導(dǎo)致選文的“精選”性大打折扣。以曾燠《西溪漁隱外集》為例。嘉慶八年左右,曾燠刊出駢文精選集《賞雨茅屋外集》一卷,此前的《西溪漁隱外集》中部分文章被刪汰,可見作者本人并不看好這些文章,大有毀其少作之意?!栋思宜牧拟n》收錄《西溪漁隱外集》的15篇文章中,多達11篇是《賞雨茅屋外集》淘汰之文。又如洪亮吉《更生齋文乙集》四卷于嘉慶七年刊出,《八家四六文鈔》未從中錄選一篇。故而姚燮認為《八家四六文鈔》有“雅俗雜登,菁華多落”之弊,此話多少是有一定道理的。當然,話說回來,嘉慶二十四年增修時或是為了盡可能保持嘉慶三年的原貌,取材對象不太可能任意更換。再說,吳鼒也正是因為取材于前,才為我們保留下了曾燠早期創(chuàng)作的11篇駢文作品,收到了“無心插柳柳成蔭”之效。

      清代是一個文獻意識與文獻能力極強的朝代,大型叢書、輯佚書、師友詩文集等的出現(xiàn)都充分說明這一點。在前文,我們已經(jīng)肯定了《八家四六文鈔》的文獻價值,但不等于說吳鼒是一個極具文獻能力與文獻意識的學(xué)者。八家選文當中,在孫星衍入選之文懸殊甚大、急需補充篇目的情況下,吳鼒對孫星衍創(chuàng)作于嘉慶二十四年前的《上孔子集語表》《倉頡篇初輯本序》《平津館叢書序》三文卻未能收齊*孫星衍卒于嘉慶二十三年,由是可知《上孔子集語表》《倉頡篇初輯本序》《平津館叢書序》創(chuàng)作時間下限是嘉慶二十三年。,這是檢驗吳鼒的文獻能力與文獻意識的試金石。在汪中散佚駢文收集這個問題上,也多少說明了吳鼒文獻能力與文獻意識有所欠缺。

      【責任編輯:趙小華】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xué)基金項目“清代文體形態(tài)與文體觀念研究”(13CZW011998);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重大項目“中華思想通史”

      【收稿日期】2016-01-20

      【中圖分類號】I207.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5455(2016)03-0163-06

      (作者簡介:陳志揚,湖北黃石人,文學(xué)博士,華南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教授;王俞,江西贛州人,華南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碩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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