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海
(吉首大學國際交流與公共外語教育學院,湖南吉首416000)
?
語序起源與演進略論
劉澤海
(吉首大學國際交流與公共外語教育學院,湖南吉首416000)
摘 要:從人類語言假定的系統(tǒng)發(fā)生樹的角度解釋,世界語言語序類型的分布支撐人類始祖語言的最初語序是SOV這一假說。在大量已知的情形中,語序變化的方向幾乎是一致的,從SOV向SVO變化。文章分析詞序的演進過程及詞序變化路線;并對古印歐語系、烏拉爾語系、諾斯特拉語系、非亞語系、印第安語系、澳斯特羅語系、尼羅—撒哈拉語系等世界主要語系語序特征進行分析。根據(jù)語序變化特征可以推斷,語序的轉(zhuǎn)變在很大程度上是垂直的,而不是水平的。
關(guān)鍵詞:語序;SOV假說;演進;世界主要語系;垂直變化
比較語言學最近的研究表明,幾乎所有經(jīng)證實的人類語言可能源自同一種早期語言。如果真如此,那么這種語言幾乎像所有現(xiàn)存語言一樣,很可能擁有主語(S)、動詞(V)、賓語(O)基本語序。當結(jié)合現(xiàn)存結(jié)構(gòu)類型分布,運用人類語言推定系統(tǒng)發(fā)生樹對語序進行分析時,可以得出4個結(jié)論:(1)最初始祖語言的詞序是SOV。(2)除非有擴散情形,句子變化多數(shù)情形一直是SOV →SVO。此外,SVO→VSO/VOS隨后逆轉(zhuǎn)向SVO偶有出現(xiàn)。只有通過擴散,SVO才反轉(zhuǎn)到SOV。(3)雖然擴散很重要,但它在詞序演進中不是主導過程。(4)兩種極端稀有罕見詞序(OVS和OSV)直接源自SOV。
1.語序的起源
遺傳學、考古學和語言學的近期研究表明,所有行為上具有現(xiàn)代性特征的人類有一個近期共同源頭。這一時期與約500年前以更為精細的工具、繪畫及雕刻形式出現(xiàn)的現(xiàn)代行為相一致。這個舊石器時代晚期的文化與在行為上和解剖學上具有現(xiàn)代人類特征的莫斯特時代(舊石器時代中期)的文化已有顯著的不同。這個突變的原因一直歸于完整意義的現(xiàn)代人類語言的出現(xiàn),這個推斷是可信的。至于語言起源,所有的或幾乎所有被證實的人類語言擁有一個共同源頭(Bengtson&Ruhlen)。這個源頭沒有必要歸功于行為上具有現(xiàn)代人特征的人的出現(xiàn)。在更近一些時期,人們只說單一的語言,幾乎與所有現(xiàn)代語言一樣,在“the man killed the bear”之類的簡單陳述句中已擁有主導的S.V.O排序。如果像格林伯格(Greenberg)那樣,按三個小句成分S、O、V來排列,那么它們的線性排列一共有6種邏輯可能性:(1)SOV,(2)SVO,(3)VSO,(4)VOS,(5)OVS,(6)OSV。[1]39人們注意到在不同語言中,基本詞序的刻板形式中也存在大量變體。部分是由于具有句法功能的主語、賓語通常標記在名詞上,這使所有6種可能的順序產(chǎn)出符合語言要求的句子。
格林伯格(Greenberg)發(fā)現(xiàn)在6種可能的語序中,經(jīng)常能發(fā)現(xiàn)的有3種:SOV、SVO和VSO。他的論文最深刻見解,不僅只是發(fā)現(xiàn)存在的語序類型,而且是認識到在看似沒有聯(lián)系的句法結(jié)構(gòu)之間存在牢固的聯(lián)系。因此,SOV語通常將屬格放在名詞前(例the man’s dog)及使用后置詞;而VSO語通常將屬格置于名詞之后(如the dog of the man)并使用前置詞。借助這種關(guān)系可以識別語言遺跡特征,比如一種語言的基本語序已從SOV轉(zhuǎn)向SVO。后來的研究表明,語法化的歷時路徑經(jīng)常會體現(xiàn)遺留下來的“形態(tài)句法狀態(tài)”與早期句法狀態(tài)高度關(guān)聯(lián)(Givòn)。同時,內(nèi)部重構(gòu)在識別早期句法狀態(tài)時也十分有用。
當然,一種語言不會隨便改變基本語序。語序變化需要經(jīng)歷一個長期漸進的過程,在此期間,不同語序變化頻繁。一種語言可能開始時,存在高頻率的SOV和低頻率的SVO。隨著語言變化,SVO頻次可能會以犧牲SOV為代價而增加,直到出現(xiàn)被稱為“自由詞序(FWO)”這一階段,在這個階段,兩種語序的變化頻次相似。最后一個階段,可能出現(xiàn)SVO頻次高,SOV頻次低。在這一階段,語法化和內(nèi)部構(gòu)造已經(jīng)起著關(guān)鍵作用。這進一步說明導致從一階段發(fā)展到另一階段歷時變化的確切過程。
2.世界主要語系語序演變路徑
繼格林伯格之后的研究表明,另外3種語序VOS、OVS、OSV也可能出現(xiàn),但后兩種語序相當稀少。根據(jù)世界語言發(fā)展史資料分析世界各地區(qū)主要語言6種語序的分布情況。
由于大多數(shù)語言沒有明確的基本語序,在相對自由語序的語言中,不易判斷它的基本語序。因此,在收集世界語言基本語序的數(shù)據(jù)方面,誤差在所難免。即使對同一種語言,在不同情形下,也會出現(xiàn)不同語序。不過,這樣可能存在的誤差對得出如下初步結(jié)論不會有任何影響。(1)如果存在一種所有或多數(shù)被證實的語言源語言的話,它具有SOV語序。(2)除了擴散情形外,語序變化方向出現(xiàn)時大多數(shù)是SOV→SVO→VSO/VOS。偶有逆轉(zhuǎn)SVO,但不會轉(zhuǎn)向SOV。(3)盡管擴散重要,但它不是詞序演變進化的主導過程。(4)不常見的詞序OVS和OSV似乎直接源自SOV。
上述4個結(jié)論,第二個需要進一步解釋。在語序變化中,SOV→SVO/VSO這一變化路徑,除非存在擴散情形,不會有例外。但是另一路徑SVO→VSO/VOS有大量反例。Givòn討論圣經(jīng)希伯來語從VSO轉(zhuǎn)向SVO,提出類似的變化在盧奧語和印尼語似乎出現(xiàn)過。England證明在瑪雅語系中有同樣的變化。在南島語系從VSO/VOS→SVO,后來又轉(zhuǎn)向VSO的一種類似變遷將在下文中討論。
與時間箭頭相關(guān)的語序變化SOV→SVO→VSO/VOS中,討論兩個不同的行進方向。一是SOV產(chǎn)生突變?yōu)镾VO(或者可能有時為VSO),但不會反轉(zhuǎn)到SOV。根據(jù)Givòn的觀點,所有有記載的從SOV轉(zhuǎn)向VO都是由于接觸引起的。另一個方向是SOV→SVO→VSO/VOS或有時是SOV→VSO→SVO。Givòn強調(diào)后者:語序自然變遷似乎遵循SOV→VSO→SVO這一范例作為主要語序類型統(tǒng)一體。在語序類型分布的基礎(chǔ)上和在自然變遷中,SOV→SVO遠多于SOV→VSO情形。在英語和一些拉丁語系語言中,歷史記載表明,SOV沒有介于中間的VSO階段而發(fā)展成為SVO。圖1說明語序變化的可能路線,粗線箭頭表示沒有擴散,由自然變遷而引起的最頻繁變化,其他箭頭表示別的可能變化。這些歷時路徑似乎支持得賴爾(Dryer)關(guān)于對類型學傳統(tǒng)觀點的修改。盡管OV→VO也因該語序自然變遷而出現(xiàn)[2],一種更為徹底的簡化是舍棄主語參項,這樣通過擴散就留下VO→OV。
圖1 詞序的演進
傳統(tǒng)類型學同等對待SOV與SVO、SVO與VSO、VSO與VOS之間的區(qū)別。在這些區(qū)別上,第一個是最基本的,因為它們在動詞和賓語的順序上有差別。第二個區(qū)別在重要性上介于中間的。在動詞和賓語作為重要參數(shù)的順序上它們具有相似性,但在動詞與主語作為較弱參數(shù)的順序上存在區(qū)別。第一個區(qū)別是最不重要的一類,在此提出的語言類型中可被忽視,因為它是那種對任何情況不具有預測性的區(qū)別。
在圖2中,維納曼(Vennemann)提出可能存在的語序變化[3]40:(1)SOV語只能轉(zhuǎn)變?yōu)镾VO語;(2)SVO語可以轉(zhuǎn)變?yōu)閂SO或成為自由語序語言(FWO),其中S和O可能被后綴所標記,例如俄語;(3)VSO語有時可能回到SVO語,或成為FWO語;(4)自由語序語言會逐漸朝普遍性SOV語類型方向發(fā)展。
圖2 詞序變化路線
在討論同樣的問題,哈里斯得出一個有趣但明顯過于夸張的結(jié)論。他提出SOV的語源是它與其他SOV語相互接觸的假設(shè)。如果新的SOV語只是源自更老的SOV語的接觸,那么最初的SOV語源自何處?最初的SOV語事實上是這樣一種包容性強的語言,在這種語言里,所有的或大多數(shù)被檢驗過的語言源于其中,而且除了SOV是從鄰近語言借用過去的情形之外,大多數(shù)SOV語序的現(xiàn)代語言僅僅保留一個最初狀態(tài)。
這個結(jié)論與兩個被普遍接受但又似乎不相關(guān)的假設(shè)存在分歧:(1)語言進化絕不是單向性的;(2)即便是為像古印歐語這樣最近研究全面的語族重構(gòu)句法,即使存在可能,也很困難。至于第一個假設(shè),哈里斯(Harris)指出,幾乎沒有或根本沒有證據(jù)支持語言或句法,通過不可更新的變化以單一方向演進這個假設(shè)。關(guān)于第二個假設(shè),??怂梗‵ox)這樣總結(jié)現(xiàn)有的觀點:“句法重構(gòu)是一個引起爭議的領(lǐng)域。”事實上,許多學者一致認為,要將在音韻學中被證明相當成功的方法,尤其是比較法,繼續(xù)留在句法領(lǐng)域,即便有可能,也相當困難。
盡管有這些假設(shè),Givòn在30年前注意到,世界語族的大部分,有些是顯著的SOV語,有些確切地源于SOV的早期階段,至少遠在7 000或8 000年之前,而這種語序被看作是比較語言學的當時界限。Givòn進一步提出,所有或大部分已經(jīng)被證實的語言源出的那種最初語言一定具有SOV語序。作為在語言習得中發(fā)現(xiàn)的順序的概括,從單一復合句到多命題語篇,在始祖語言與具有8 000年之久的語族兩個時代不為人知的間隔期間,語序仍會主要保留著SOV。他提出句法變化幾乎唯一的形式:SOV→VSO→SVO[4]271。
自由語序概念事實上是用詞不當,表面上意指一種語言始于一種狀態(tài),如SOV,進入一個自由語序階段,在這個階段,任何語序都有可能處于另一種狀態(tài),比如SVO。然而,對那些兩種語序處在激烈競爭狀態(tài),或在不同造句情況下使用的語言的考察表明,并非所有15種可能的組合會出現(xiàn)。在語言范本125種語言中,有兩種相互競爭的語序,每一種語序組合的數(shù)量情況如下(數(shù)據(jù)1):SOV/SVO 46,SVO/VSO 24,VSO/VOS 17,SVO/VOS 11,SOV/OVS 9,SOV/OSV 6,SVO/OVS 4,SOV/VOS 2,SOV/VSO 2,SVO/OSV 1,VOS/OSV 1??偣?25種語序類型。
如上所述,迄今為止,兩種最常見的組合是SOV/SVO,其次是SVO/VSO,與圖1中的兩條粗線箭頭所指向保持一致。同樣重要的語序組合是VSO/VOS、SVO/VOS、SOV/OVS和SOV/OSV,與圖1中的淺色箭頭所指向預期一致。余下5種組合,僅在1~3種語言中發(fā)現(xiàn),部分是由于對這些語言分析時產(chǎn)生的失誤所致??赡艽嬖谶@樣的情況,確實出現(xiàn)的這些語序組合表明語序變化很常見,因此支撐圖1所提出的語序演進路徑。
如果存在多種與圖1箭頭不一致且導致混合語序之類借用語序情形的話,問題就會出現(xiàn)。因為圖1并非意味著包含擴散情形,圖1與數(shù)據(jù)1之間的一致性就會遭到破壞。然而,數(shù)據(jù)1在這方面看起來很清楚,因此不用擔心會有多大問題。
根據(jù)語序組合情況進行推斷,語序的轉(zhuǎn)變在很大程度上是垂直的(遺傳的),而不是水平的(地區(qū)的)。按照語言暫定系統(tǒng)發(fā)生樹,考察6種語序類型的分布。在表1中,每一個節(jié)點有相關(guān)語言作為證據(jù)支撐。對這個系統(tǒng)發(fā)生樹有更精致的修正,但這些更正不會影響得出的結(jié)論。從圖2可以清楚地看出,SOV是最常用語序,緊隨其后的是SVO,VSO位居第三,另外3個語序(VOS、OVS、OSV)相對比較稀少。然而,分類學并非總是公正的,絕對數(shù)字經(jīng)常解釋不了什么。在下文的討論中會發(fā)現(xiàn),有很多情形語序在一個語族里基本上是一致的(不包括語言擴散),因此可以被假定代表最初狀態(tài)(如阿爾泰語系)。正是在有不止一種語序的語族(如古印歐語)里,與外圈語系的比較才可用于斷定最初語序。這個外圍語系是否是這個語族里最初的語系分支或最近的鄰親在分類學上并不重要。
表1 世界語言語序類型分布
1.古印歐語系
在所有語系中,對古印歐語系研究最為仔細。其最初語系的歸宿至今仍存在爭議。一般認為,古印歐語系由2個分支組成:安納托利亞語和印歐語(許多學者喜歡使用印歐語指稱之為古印歐語的語言)。安納托利亞語語序是嚴格意義上的SOV語,而印歐語在不同的語支里表現(xiàn)出不同語序:吐火羅語(印歐語系的一支,現(xiàn)已不存在,吐火羅人是維吾爾族祖先之一)。印度—伊朗語族的印度語支、伊朗語系、意大利語系和早期的日耳曼語系都使用SOV語序;希臘語、亞美尼亞語、阿爾巴尼亞語以及波羅的海語使用SVO語序;凱爾特語和早期斯洛伐克語使用VSO語序。由于安納托利亞語(已經(jīng)消亡)、印歐語系最近的外圍語系是嚴格的SOV且印歐語系是部分SOV,可以推斷,印歐語系和古印歐語系起初都是SOV語[5]104。這個結(jié)論與萊曼(Lehmann)的結(jié)論相吻合。它運用格林伯格(Greenberg)的語序理論,考慮到國際語言因素而形成,而不是根據(jù)在此強調(diào)的分類學證據(jù)。萊曼(Lehmann)注意到,即使在20世紀初期安納托利亞語支被發(fā)現(xiàn)之前,學者們已經(jīng)推斷印歐語系最初是SOV語。
2.烏拉爾語系
烏拉爾語系有3個最初的語支,即烏戈爾語族(芬蘭)、撒摩耶語(西伯利亞西北部)、尤卡吉爾語(東西伯利亞地區(qū))。撒摩耶語和尤卡吉爾語唯一語序是SOV,烏戈爾語族也是SOV。除了匈牙利語,雖然它仍然保留早期SOV語序的一些痕跡,但從其周圍的印歐語吸納了SVO語序。在芬蘭語中,可以發(fā)現(xiàn)SOV和SVO。雖然在某些情況下,現(xiàn)今SVO語曾經(jīng)有過早期SOV語序。烏拉爾語系最初的語序正如烏拉爾語語言學家所假定的那樣,一定是SOV語序。
古印歐語系和烏拉爾語系屬于印歐語系大語族。印歐語系的其他語支包括:阿爾泰語系(包括土耳其語、蒙古語、通古斯?jié)M族語以及漢語和日語)、楚科奇—堪察加語系、愛斯基摩—阿留申語系、尼夫赫語以及阿伊努語。對于這些語言,最應增加與這些語系密切相關(guān)的南高加索語系和達羅毗荼語系,以完善諾斯特拉語系的通用定義。在所有這些語系中,語序是SOV,但有3個例外:(1)在阿爾泰語系中,一支在羅馬尼亞講的突厥語(即嘎嘎烏孜語)在羅馬尼亞語的影響下采用SVO語序。(2)在愛斯基摩—阿留申語族群里,阿留申語有相當嚴格的SOV語序,而在愛斯基摩語里,即使SOV是基本語序,但SVO語序相當普遍。(3)楚科奇—堪察加語系甚至在單一語言中也有SOV和SVO兩種語序。南高加索語系和達羅毗荼語系都是只有SOV語序,因此可以推斷諾斯特拉語系本身的語序是SOV。
4.非亞語系
諾斯特拉語系大語族的一個近親是非亞語系,它們一起構(gòu)成伊奇·塞維特奇稱之為的諾斯特拉語系。在非亞語系中,所有3個基本語序(SOV、SVO、VSO)都經(jīng)過驗證,但最初語序很可能是SOV。雖然對于非亞語族的亞非語系構(gòu)成沒有統(tǒng)一認識,埃赫雷特(Ehret)基于詞匯學和音韻學上的創(chuàng)新,提出了亞非語系(Afro-Asiatic)的分類:奧摩語(Omotic)、庫希特語(Cushitic)、乍得語族(Chadic)屬于SOV語;古埃及語(Ancient Egyp?tian)、閃米特—貝貝爾語(Semitic-Berber)、閃米特語(Semitic)、貝貝爾語(Berber)屬于VSO語??梢钥闯觯绻:绽滋貥錉顖D是正確的話,那么非亞語系最初語序出于SOV,且語序的變化方向與本文提出的范式完全一致。
5.印第安語系
印第安語系是有全部6種可能語序為數(shù)不多的語系之一。這個大語系語序分布情況是,SOV.SVO.VSO.VOS.OVS.OSV:216-67-58-[21-14-8]。3種稀少的語序按照順序排列在括號內(nèi):VOS、OVS、OSV。除了艾莫森語系(語序分布SOV.SVO.VSO:0-9-15),每個語支包括至少一些SOV語,在許多語支中,這個語序可能是唯一發(fā)現(xiàn)的或者占主要地位的(如霍坎語系、奇布恰語系、安第斯山語系、大圖卡諾安語系、大帕諾語系、大格語系)。印第安大語族語序分布說明,OVS和OSV這兩種少見語序直接源于SOV,因為在安第斯山語系、大圖卡諾安語系、大格語系、大加勒比海語系這個語群里,除了那些OVS和OSV語序外,幾乎所有語言是SOV。除了這個外部證據(jù)外,對OVS或OSV語序個體語言的分析經(jīng)常表明,在這些語言中,有時在特別的句法構(gòu)造中,或有時幾乎在與OVS或OSV進行自由變化時,SOV是個交替性的語序。VOS基本上是VSO的一種變體,通過這一事實得以驗證:VOS僅僅出現(xiàn)在包括VSO語的印第安語系的這些語支中。在下文關(guān)于南亞語系的討論里可以看到這一形式。有一些證據(jù)證明亞非語、諾斯特拉語與印第安語之間存在相當緊密的聯(lián)系,而且這3種語系都是SOV語,還有證據(jù)證明南亞語系和高加索語系存在聯(lián)系,但遭遇了南亞語系創(chuàng)新的SVO語序影響。
6.南高加索語系
南高加索語系也是一種假定語系,它包括6個語支,其中3種在當今是單一語序語言,從表1可以看出,這些語系中5種語系是唯一的SOV語。另一支語系,漢藏語系,既有SOV語又有SVO語序,但在250種左右漢藏語系中,除了僅有的3個例外——漢語、白語、克倫語使用SVO語序,其他語言都是SOV語序。人們通常認為,這些語言從周圍語言中借用SVO語序,因此漢藏語系最初是SOV語的假說被普遍接受。
接下來討論表1中出現(xiàn)的最初語系中的另外5個大語群。它們包括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東南亞和大洋洲地區(qū)的語言。
要說也有好運的日子。比如春天,我就住進了樓房,由農(nóng)民變成了市民,李家莊也變成了李家社區(qū)。這就是個天翻地覆的變化。在李家莊改為李家社區(qū)之前,城市已經(jīng)伸手可及。穿過幸福大街,就是縣里的老年文體中心,那里有一個很大的門球場,那些退休的城里人都在那里打門球,不論冬夏,風雨無阻。
7.澳斯特羅語系
表1中的最初7個節(jié)點中,澳斯特羅語系表現(xiàn)出SOV語序最少的痕跡。實際上,已經(jīng)證明原南亞語系是SVO,且現(xiàn)存SOV語例證都是后來發(fā)展起來的。澳斯特羅語系大語族由4個語系組成:南亞語系、苗瑤語系、壯侗語族和南島語系。澳斯特羅語系由兩部分組成:孟—高棉語族和蒙達語族。蒙達語族是嚴格的SOV語,而孟—高棉語族是嚴格的SOV,但有2個例外。根據(jù)語言內(nèi)在證據(jù),皮諾(Pinnow)證明原始蒙達語族很可能是SVO,這可能是由于介詞的出現(xiàn)和SVO語序是主語和賓語代詞的正常順序得以體現(xiàn)[6]178。如果皮諾(Pin?now)的結(jié)論是正確的,那么澳斯特羅語系很可能像孟—高棉語一樣源于SVO。孟達語應該借用SOV語序似乎很有道理,因為這個語系位于印度,在那里實際上所有語言不論語系,都是SOV。澳斯特羅語系的第二個語支,苗瑤語是嚴格的SVO語。
南島語族有2種動詞句法。在及物動詞類型中,語序是典型的SVO,但在“焦點”類型中,語序是VSO/VOS,主語和賓語的位置隨意。南島語系內(nèi)的分類學考慮更傾向VSO/VOS作為最初語序,因為臺灣南島語系幾乎都毫無例外的是VSO/VOS(從漢語中借用語序的一種語言);另一支南島語,馬來—波利尼西亞語系同樣展示了SVO和SOV語序,后者只出現(xiàn)在沿新幾內(nèi)亞灣或周圍島嶼的海岸沿線與印度洋—太平洋語系有過接觸的語言。動詞開頭的詞序在多巴巴塔克語和梅內(nèi)那語中可以發(fā)現(xiàn),同樣也可在菲律賓語和臺灣南島語中發(fā)現(xiàn)。在南島語族內(nèi)部,存在VSO/VOS和SOV語序的交替使用,這種交替可追溯遠至南亞語系??梢酝茢?,南亞語系最初是SVO語,且只有南島語支將語序轉(zhuǎn)變?yōu)閂SO/VOS。后來,在某些語言中,又回到SVO語序。
8.澳大利亞語系
如上文所述,澳大利亞語系以其特別的自由語序著稱,主要由于出現(xiàn)了識別主語和賓語的曲折詞綴。在某些語言中,這使6種語序像俄語一樣符合語言規(guī)律。然而,決定哪種語序是基本的并不容易。事實上,對某些語言而言,已經(jīng)聲明沒有基本的語序。這是否真實很難決定。在任何情形下,盡管存在常見的自由語序,澳大利亞語族一般被認為以SOV為其最具特征的語序類型。
9.印度洋—太平洋語系
印度洋—太平洋大語族有700多種語言,包括新幾內(nèi)亞灣所有的語言,同樣包括周圍一些島嶼(如帝汶)的語言。這是一種高度多樣性的大語族。但幾乎所有被研究過的語言,除了沿新幾內(nèi)亞灣海岸線的一些之外,都是SOV語序。在某些島嶼上,由于與南島語系的接觸,已經(jīng)采用SVO。不容置疑的是,印—太語系最初是SOV語序,因為事實上所有已知的語言現(xiàn)在仍然是這種語序。
10.尼日爾—科爾多凡語系
在表1中,這個大語族的數(shù)支語系顯示對SVO語序的強烈偏愛。但仔細審視這一語族內(nèi)部亞語群,可以發(fā)現(xiàn)SOV很可能是其原始狀態(tài)。尼日爾—科爾多凡語序的分布情況(每個語系后的數(shù)字分別代表SOV、SVO、VSO語序的數(shù)量)如下:尼—科語系39-279-1,其中科爾多凡語系4-15-1;尼日爾—剛果語系35-264-0。尼—剛語系中曼丁哥語22-0-0,尼—剛本土語言13-264-0;在尼—剛本土語中,班圖語1-118-0。從尼日爾—剛果語族到曼丁哥語(西非黑人的語言),是嚴格的SOV語序,與部分是SOV語的尼日爾—剛果語族其他語系是同等的。可以論證尼日爾—剛果語的原型是SOV,盡管表面上的數(shù)字表明是相反的。Givòn認為,“更早的SOV句法的遺跡在尼日爾—剛果語族中可以發(fā)現(xiàn)。”由于尼日爾—剛果語最初是SOV語,而科爾多凡語是部分SOV語,尼日爾—科爾多凡語很可能是SOV語??藙诘希–lau?di)提出曼丁哥語最初是SVO語,后來通過語法化過程發(fā)展成SOV。她進一步證明,尼日爾—科爾多凡語系最初本身也是SVO語。
11.尼羅—撒哈拉語系
所有3種基本語序(SOV、SVO、VSO)在尼羅—撒哈拉語系中可以找到,在它約12種不同的大語族中沒有建立完善的亞語群。本德(Bender)最近提出尼羅—撒哈拉語系最初確切有過SOV語序[7]。本德將尼羅—撒哈拉語系細分為4個語支,其中兩個是SOV語(桑海語和撒哈拉語),第四個語支包括所有3個基本語序,而第三個語支,從居住在他們周圍并屬于第四個語支VSO分支的操尼羅河流域語群語言者那里借用VSO語序。本德(Bender)認為,邏輯解釋是尼羅—撒哈拉語系是B型[SOV]和創(chuàng)新的A型[SVO]。C型[VSO]也是一種變革型。埃雷特(Ehret)提出尼羅—撒哈拉語系完全不同的分類,最初的2個語支(科曼語族和中部蘇丹語族)是SVO,另外3支(庫納馬語、撒哈拉語、菲爾語)是SOV,最后一個分支(跨薩赫勒)包括所有三個語序[8]88。如果這個分類是正確的,這會與在所有別的情形中識別的句式發(fā)生沖突。埃雷特在他的書中并沒有討論尼羅—撒哈拉語詞序。
12.(南非)科瓦桑語系
科瓦桑語系包括1個南非集團和2個孤立語,哈扎語(SVO)和桑達韋語言(SOV)。南非語言集團有3個語支,北部(SVO語)、中部(SOV語)和南部(SVO語)。沒有人做出更可靠的結(jié)論,但數(shù)據(jù)并非與最初SOV語序相矛盾。對撒哈拉以南非洲而言,剛果—撒哈拉語系、尼日爾—科爾多凡語系以及尼羅—撒哈拉語系,很可能都是SOV??仆呱UZ系也正好是SOV。
總之,在表1所有7個節(jié)點的語序中,5個最初是SOV語(剛—撒語系、印—太語系、澳大利亞語系、高加索語系、諾—印第安語系),1個(科瓦桑語系)可能一直是SOV語,或是SVO語;另一個(阿爾泰語系)是SVO語。
1.水平傳播與垂直傳播
哪種傳播方式影響更大?人們通常認為,對于語序變化而言,水平傳播比垂直傳播更為重要。自從語言起源被證實以來,語序演變長期受到各種因素反復施加影響,這些影響已足以產(chǎn)生一種穩(wěn)定狀態(tài)或平衡。本文研究結(jié)果表明,這些觀念都是錯誤的。語序變化中存在著大量垂直傳播,以致像分布廣泛的南高加索語系大語族仍表現(xiàn)出大量的一致性。在這一大語族中,除了漢藏語系部分保留SVO語之外,其他所有語系都是SOV語。
2.語言不斷發(fā)展是語序變化的根本原因
研究發(fā)現(xiàn),得到最全面證實的人類語言的始祖語似乎也廣為傳播,以致語序變化的整個演進路徑在多數(shù)情形下仍可能會被重構(gòu),包括原始語序SOV語一直被保留這一情形。那些并非源自水平傳播的語序變化,大多數(shù)情況下,尤其在SOV→SVO→VSO/VOS語序變化中,仍是單向性的。
3.語序基本成分S.O.V的功能是影響語序的傳播和構(gòu)建的關(guān)鍵因素
世界語言中SOV語和SVO語仍是主要語言類型,對這兩種語序語言的研究有助于進一步理解世界語言的歷史和發(fā)展趨勢?,F(xiàn)有的觀點普遍支持SOV語是始祖語言。但漢語的發(fā)展卻是一個例外,從漢語句法發(fā)展過程角度分析,大量語言經(jīng)驗事實證明,漢語語序變化方向是SVO→SOV。
從人類語言假定的系統(tǒng)發(fā)生樹的角度解釋,世界語言語序類型的分布強烈支撐始祖語言的最初語序是SOV這一假說。此外,在大量已知的情形(不包括語言擴散)中,變化的方向幾乎是一致的:SOV→SVO。除此之外,主要是SVO→VSO/VOS。有證據(jù)表明,兩種極其少見的語序OVS和OSV直接源自SOV。這一結(jié)論對比克頓(Bickerton)關(guān)于人類語言最初以SVO語序組織自身語言的假說提出質(zhì)疑。他認為,在語序嚴謹?shù)恼Z言達到嵌入和復雜結(jié)構(gòu)的時候,沒有采用SVO語序的語言肯定會消失?;诨旌险Z的觀點可能通過指出它們通常源于SVO語而得到證實。如果存在SVO與SOV之間爭奪世界霸權(quán)的競爭,已有的數(shù)據(jù)毫無疑問地證明獲勝的是SOV。需要補充的一點,沒有證據(jù)表明,SOV、SVO或其他別的語序在演化過程中被授予了任何選擇性優(yōu)勢。SVO語序可能的普遍特征并沒有證據(jù)支撐。
參考文獻:
[1][美]伯納德·科姆里.語言共性和語言類型[M].沈家煊,譯.北京:華夏出版社,1989.
[2]郭中.OV/VO語序與狀語位置關(guān)系的類型學考察[J].民族語文,20l3,(1):46-57.
[3]T.Vennemann.Syntax and Semantics[J].language,1973,(12):40.
[4]T.Givón.Mechanisms of Syntactic Change[M].Austin: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1979.
[5]W.P.Lehmann.Proto-Indo-European Syntax[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5.
[6]H.P.Pinnow.Studies in Comparative Austroasiatic Lin?guistics[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66.
[7]L.M.Bender.African Languages:An Introduction[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
[8]C.Ehret.A Historical-Comparative Reconstruction of Nilo -Saharan[M].K?ln:Rüdiger K?ppe,2001.
【責任編輯 賀 晴】
【外語教學與語言文化研究】
Research on the Origin and Development of Word Order
LIU Ze?hai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Exchange and English Education,Jishou University,Jishou 416000,China)
Abstract:The distribution of word order types in the world’s languages,interpreted in terms of the putative phylogenetic tree of human languages,strongly supports the hypothesis that the original word order in the ancestral language was SOV.And in the vast majority of known cases(excluding diffusion),the direction of change has been almost uniformly SOV>SVO.This paper analyzes the evolution of word order and possible word order changes,and discusses features of word order of these world languages,such as Indo-Hittite,Uralic,Nostratic,Afro-Asiatic,Amerind,Austric and Nilo-Saharan.The conclusion is that the transmission of word order is to a great extent vertical,as opposed to horizontal.
Key words:word order;SOV hypothesis;evolution;world main linguistic family;vertical change
作者簡介:劉澤海(1968—),男(土家族),湖南鳳凰人,吉首大學國際交流與公共外語教育學院副教授,中山大學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社會語言學、語言教育政策研究。
基金項目: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外語項目:語言類型學視野下的英漢語序?qū)Ρ妊芯浚?3WLH47);湖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項目:語言類型學視野下的英漢語序?qū)Ρ妊芯浚?3C772)
收稿日期:2015-12-22
中圖分類號:H0-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5128(2016)06-004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