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玲
摘 要: 文章從認知心理學和二語習得領域的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的概念區(qū)分出發(fā),以個體對知識的意識和知識在個體頭腦中的離散程度兩個維度構建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的認知圖式為基礎,分別論述隱性知識、顯性知識的相互轉化關系,并提出要樹立正確的學習觀。
關鍵詞: 二語習得 隱性知識 顯性知識
1.認知心理學領域的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
波蘭尼(Michael Polanyi)在20世紀50年代,提出隱性知識(Tacit Knowledge)的概念。他把被描述為知識的,即以書面文字、圖表和數(shù)學公式加以表述的,稱為顯性知識。而把未被表述的知識,像我們在做某事的行動中所擁有的知識稱為隱性知識。(Michael Polanyi,1958)
自Polanyi提出此概念后,隱性知識就成為哲學、教育學、心理學和管理學等領域的研究熱點,特別是知識管理及知識工程方面(鄭作龍,朱鳳青,2013)。很多學者紛紛對隱性知識進行研究,卻往往忽視對顯性知識的研究。因為顯性知識就等同于知識,就像空氣一樣,因為太普遍,容易受到忽視。顯性知識的相關論述很少,很多都是在論述隱性知識的時候附帶的。
2.兩種知識的分布示意圖
古希臘著名的哲學家芝諾以“圓”來做比喻,形象而生動地表達已知與未知的關系——圓里面的就是已知的,圓外面的就是未知的(如圖1所示)
國內學者王眾托院士從靜態(tài)方面和動態(tài)方面對隱性知識和隱性知識進行了闡述,他認為在靜態(tài)方面,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之間存在著融合的狀態(tài),即顯性知識是塊狀的,許多顯性知識塊之間、顯性知識中的某些概念集合之間是靠隱性知識即彌漫在它們周圍的意會性知識把他們融合起來的;在動態(tài)方面他認為顯性知識與它四周的隱性知識之間的邊界是模糊的,彌漫著的隱性知識可以逐漸“凝結”成新的顯性知識(王眾托,2004)。
參考芝諾的知識圓模型及王眾托院士關于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云塊融合的理論研究,我們以知識本身的信息分布狀態(tài)為維度對兩種知識加以描述:如圖2所示,圓心表示信息分布最集中的區(qū)域,顯性知識處于靠近圓心的區(qū)域,而隱性知識處于顯性知識的外圍,隱性知識外面則是人類知識的未知領域。芝諾的知識圓模型還可以給我們一個啟示,對于個體而言,他所具備的顯性知識,對其他人而言,可能是未知領域。這就意味著,同樣的知識客體,對不同的個體而言,其存在形態(tài)也是不同的。
另外,他所具備的隱性知識,對其他人而言,可能是顯性知識,比如對母語的使用者來說,有些語言規(guī)則他并不知道,但是在實際語言交際中使用了,對他來說是隱性知識。但對于語言學家來說,這些語言規(guī)則是顯性知識。所以,在研究具體個體的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的時候,一個維度是不夠的,還需要增加一個意識這個維度。
3.二語習得研究領域的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
近年來,二語習得研究對兩種語言知識進行了區(qū)分,即隱性知識(implicit knowledge)和顯性知識(explicit knowledge)(顧琦一,2005)。隱性知識通常指母語使用過程中,已經(jīng)內化了的、無須有意識加工的一種語言知識;而顯性知識則是陳述性的知識,往往是通過特意語言規(guī)則的學習而獲得的。R. Ellis(2008)則將這兩種知識的區(qū)別表述為“語言知識”(knowledge of language)和“關于語言的知識”(knowledge about language)。人們通常認為隱性知識以自動加工為明顯特征,而顯性知識則以控制加工為明顯特征(R. Ellis 2005)。
二語習得研究領域在對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的區(qū)分時,在考慮了兩種知識的基本區(qū)別后,往往會引入意識的概念。認為顯性知識是個體能意識到的知識,隱性知識是個體使用了,但沒有意識到的知識,也就是潛意識里的知識。顯然,個體對知識的意識的程度也是區(qū)分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的一個重要的維度。意識程度可以反映個體對知識的主觀認知程度。個體對知識的意識程度高,知識在個體頭腦里就自然“顯現(xiàn)”出來了,并且能隨時提取和加工。而隱性知識往往是個體意識程度很低的知識,是潛意識區(qū)域的知識,個體一般意識不到該知識的存在,只有在無意中用到了,你才意識到它的存在,或者即使用了,你還是意識不到他的存在。這個維度體現(xiàn)的是個體主觀意識對知識的反應。
我們可以依據(jù)上述兩個維度,畫出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示意圖,如圖3所示:
圖中,縱坐標意識離散度表示個體對知識主觀意識程度,主觀意識程度越低,表示意識的離散度越高,箭頭方向表示意識離散度逐漸增高。橫坐標知識離散度表示知識在個體頭腦中存在形態(tài),離散度越高,該知識對個體而言,越是零散和無序。箭頭方向表示知識離散程度逐漸增高。
4.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的關系問題及評述
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的轉化問題是二語習得領域的熱點問題,理論界對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相互轉化問題的觀點可分為無接口說(Non-interface Position)、強接口說(Strong-interface Position)和弱接口說(Weak-interface Position) (顧琦一,2005)。
Krashen的無接口說片面夸大了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對立的一面,過于強調第二語言學習中隱性知識的作用(Krashen,1985)。其輸入假說(the Input Hypothesis)認為二語習得就如同兒童的母語習得,只要有足夠的“可理解的輸入”就能促成語言的習得,試圖以習來替代學, 這也是對隱性知識的片面理解。殊不知,沒有學得的顯性語言知識的引導,僅靠大量的可理解的語言輸入無法有效提升個體的隱性語言知識,提高語言能力。顯性的語言教學能導致更快的習得速度和更準確的語言使用,大量的實踐和研究證明了課堂教學和學習者意識對二語習得的積極作用(Norris & Ortega,2000)endprint
強接口說貌似強調了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的統(tǒng)一,認為通過有意識的學習獲得的顯性知識和不斷的練習就可以不斷獲得隱性知識,從而習得第二語言。這是對Krashen過分強調隱性知識的糾正,這點無疑值得肯定。但是強接口說過于機械地強調通過學得的顯性語言知識轉為為隱性知識,過于突出了學的作用,忽略了隱性知識很大一部分是通過顯性知識和其周圍的隱性知識的不斷交互作用獲得的,這一點恰恰離不開習的努力。
弱接口說在論述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的轉化問題上顯得更加謹慎,認為這種轉化只有在一定的條件下發(fā)生。弱接口說并沒有很好地描述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的交互作用,以及這種交互作用如何促進語言能力的發(fā)展。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的交互作用使得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同時更加有序化、系統(tǒng)化,與語言學習者的個體感知結合,最終促成了語言能力的發(fā)展。
5.結語
對一般的個體而言,無疑都具有一定的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顯性知識區(qū)域是個體意識度高,知識在頭腦中系統(tǒng)而有序地存在著區(qū)域。隱性知識區(qū)域處于顯性知識區(qū)域的外圍,是個體對知識的意識程度相對較低,或者知識的存在相對離散的區(qū)域。打個形象的比喻,如果說顯性知識區(qū)域是地球實體的話,那么隱性知識區(qū)域就是地球上面的空氣層,是彌漫在它們周圍的意會性知識。地球實體是密實,可見的,空氣層是稀薄的,看不見的。空氣層越往外圍,空氣越稀薄,最后是太空,也就是真空區(qū)域。對個體而言,知識的真空區(qū)域就是未知區(qū)域。如圖3的C區(qū)域所示。
知識價值的實現(xiàn)在于流動,從動態(tài)過程看,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之間存在著一種“連續(xù)性”,兩者之間的區(qū)分不是絕對的,可以相互轉化(劉乃美,張建,2016)。對個體而言,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不是一成不變的。未知區(qū)域的知識可以進入隱性知識區(qū)域和顯性知識區(qū)域,隱性知識區(qū)域和顯性知識區(qū)域的交界處,同樣存在知識存在形態(tài)轉換的可能性。個體頭腦中的顯性知識可以隨著個體意識的降低,轉變?yōu)殡[性知識,甚至可能最終淡忘,重新進入未知領域。隱性知識也可能隨著個體意識的增強,或者通過與其他知識的聯(lián)系,交互作用而不斷顯化,進入顯性知識區(qū)域。
對未知領域的不斷探索是人類存在發(fā)展的原動力,也是個體不斷成長、自我認識和完善的必經(jīng)之路。那么,未知領域的知識是如何進入已知領域呢?個體未知的知識是如何進入個體的隱性知識區(qū)域,進而如何更進一步進入顯性知識區(qū)域?這些問題無疑值得我們進一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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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教改項目:中國計量大學2012年度教改課題“課堂環(huán)境下外語學習者隱性知識獲得的策略研究”(課題批準號HEX2012033)的研究成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