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佳
【摘要】 《傷逝》是一部以愛情為題材反映五四時期知識分子命運的短篇小說,是一部真正深刻地反映中西方文化思想碰撞及沖突的小說。針對《傷逝》小說中的男女主人公的思想沖突中問題,該文從從中西方文化思想沖突角度出發(fā),從愛情喜劇和悲劇兩個角度入手,深刻剖析了在新思想的偽裝下保有封建思想的實質(zhì)。同時揭示了主人翁面對新思想、新文化與中國傳統(tǒng)思想文化沖突下的掙扎和迷茫,以此來凸顯中西方文化碰撞的結(jié)果及人物的性格特點。
【關(guān)鍵詞】 中西方文化沖突;五四青年;新思想;《傷逝》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46-0018-02
一、緒論
自從西方思想在近現(xiàn)代中國中擦出火花以來,真正深刻地反映中西方文化思想碰撞及其之間的區(qū)別,并通過在愛情的沖突中表現(xiàn)出來的唯有魯迅的《傷逝》。在新文化萌芽的年代,人們處于兩種思想的交換之中,出現(xiàn)了“不完全”的新思想。即在新思想的偽裝下仍然保有的是封建思想的實質(zhì),而由此釀成悲劇。在文中的這場愛情悲劇中,主人翁涓生和子君的思想從幼稚變得成熟,最終落得悲慘的下場。
二、喜悅:憧憬的愛情來臨
在《傷逝》故事發(fā)生的1925年,魯迅筆下的涓生、子君已經(jīng)踏入新社會、新政治、新思想的建立過程之中,他們均是從鄉(xiāng)下漂泊到北京的知識分子,從傳統(tǒng)封建舊社會的書生轉(zhuǎn)化為新時代的國民。在政治和社會的現(xiàn)代轉(zhuǎn)型中,在西方文化的刺激和影響下,他們試圖開始新人、新生活的嘗試。這時候社會正處于五四運動發(fā)展的尾聲,西方思想已全面?zhèn)魅胫袊嗄耆后w中,他們或多或少接受過教育,追求個性解放、思想自由、人格獨立,反對中方古老的傳統(tǒng)文化而支持新來的西方文化。
戀愛、婚姻的自由思想也同時影響了一代五四知識青年,子君和涓生作為新青年,對于他們的戀愛是充滿期待的。兩人是經(jīng)自由戀愛走到一起,同時也為了這場愛情做出了犧牲。涓生與朋友斷絕關(guān)系,而子君沖破了家庭的束縛,離開了自己的原生家庭。結(jié)婚前,女性在封建社會所具有的卑微地位使得子君面臨了比涓生更大的精神壓力、道德捆綁。而在這樣的困境中,子君無疑更加顯現(xiàn)出了她強大的精神力量,體現(xiàn)了她深受新思想熏陶的意志力,展示了努力沖破一切桎梏與束縛要與涓生雙宿雙棲的力量。兩人在經(jīng)歷斗爭后終有了屬于自己的家庭。涓生是一個追求新思想的青年,瘋狂地迷戀子君正因為她在單純、乖巧的形象下隱藏著一顆有著無窮力量的心靈。面對著子君的強大精神,涓生也同時更加堅定了他要與子君相守一生的信念。
他們深受新思想的影響,清楚地了解他們所追求的理想世界是怎樣的,他們渴望一個自由開放的世界,極力擺脫舊封建傳統(tǒng)的束縛,盡管是生活的種種不盡如人意也抵擋不了他們追求的熱情。尋找住處時的不易、置辦家具時的囊中羞澀都變成了生活的調(diào)味品,他們談理想、談人生,思想與靈魂的契合更是為這段感情錦上添花。再后來生活逐漸變得困難,他們?nèi)允菆猿衷谒枷胛幕I(lǐng)域工作,寫信給《自然之友》的總編輯、登“小廣告”去尋求抄寫和教讀,他們堅信這種持之以恒的行為最終會為新思想的傳播做出貢獻,也能使他們在思想文化領(lǐng)域有一定的建樹。情感的力量削弱甚至奪取了理性的力量,使得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也仿佛伸手便可實現(xiàn),但情感的力量也終究在生活的瑣碎中得到消磨。
子君與涓生秉持所謂的“新思想”角度出發(fā)去經(jīng)營愛情,卻忽視了生活中的瑣碎和不如意。全盤否定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對于西方文化的全盤接受讓他們認識不到事物的本質(zhì),而停留在表面美好的現(xiàn)象。
三、悲?。簮矍橛^念沖突后消磨形成無愛婚姻
盡管是在五四時期,保守封建勢力依然強大,單純向西方學習是無效的,在國家民族概念搖擺不定的時代,知識分子個性解放的要求不可能離開社會的進步而單獨實現(xiàn),離開了社會進步他們的一切抗爭都歸于失敗。子君與涓生的愛情雖然已經(jīng)具有了西方式愛情的表面形式,但其實質(zhì)上仍然是中國傳統(tǒng)的“似水柔情”式愛情。造成愛情悲劇的原因不僅僅是子君與涓生的新思想盲目實踐,更是中國處于新舊思想交替的社會的悲劇。
在子君與涓生的婚姻生活中,子君被愛所蒙住雙眼變得盲目,為了涓生學習做飯和各種家務,日夜操勞,短發(fā)黏在腦額上,兩只手變得無比粗糙,甘愿放棄自己的理想,退居后線當他的“賢內(nèi)助”。涓生想要的是即使在“屋漏偏逢連夜雨”時,也能“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浪漫,這原本也是子君的追求??墒?,現(xiàn)實卻與理想背道而馳。她被愛情沖昏頭腦,被道德封建理論中的“相夫教子”所束縛,而子君慢慢感受到涓生對自己越來越不耐煩,感受到了涓生沒有同她一起適應生活的改變。
而涓生卻由于子君的改變,被子君愛的束縛得喘不過氣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所愛的所心動的那個“輝煌的曙色”的子君再也回不來了,他迷茫也糾結(jié),但他并沒有意識到這一切的根本原因,而是徒勞地責備與埋怨。他希望子君能與他在精神地位上真正平等,但卻做不到尊重子君,他是自私和軟弱的,即便是到最后也無法站在子君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無法理解為什么婚前充滿力量、思想堅定的子君,婚姻之后變得同尋常婦女一般,體現(xiàn)出了涓生的思想封建性和不徹底性。涓生未曾想過,在婚姻之前的子君,是堅持自我的子君,是愿意突破自我突破生活束縛的子君,而在婚姻后子君是涓生的妻子,是家庭的女主人,是想要依賴著涓生被照顧被呵護被陪伴著的子君。涓生無法理解子君在愛情中的迷失,不懂子君的愛,盲目追隨潮流,缺乏責任感,以為自己的愛足夠“真誠”就可以,最終于生活的無奈之中被迫放棄了他身為丈夫的責任,狠心地拋下子君。他沒有負著虛偽的重擔,卻真正地將這個重擔拋向了子君??陀^地說涓生是一個有感情的人,他對子君的感情是真摯且脆弱的,他愛子君,但是更愛自己,他可以在外時充滿昂揚的激情,表達自己堅決不放棄的強大意志力,但在情感的面前他卻是一個懦弱、沒責任沒擔當。子君曾意識到感情不僅僅是需要維持好生活,而應是不斷地更新,但生活的重擔以及丈夫的嫌棄壓得她喘不過來氣,她忘記了她曾追求的是什么,也忘記了該怎么樣經(jīng)營好一段感情,她是這場無愛感情的制造者,也是最大的受害者。從同居前高喊著“我就是我”的子君,變成現(xiàn)在滿眼空洞、只知愛與丈夫與生活的子君。走到這步窘境,與其說是子君的迷?;蛘呤卿傅臒o情,不如說對中國封建傳統(tǒng)思想的沖擊下的犧牲品。
從“愛立足于誠”到愛變成虛偽而又沉重的負擔,這是涓生人格中一個根本性、徹底的轉(zhuǎn)變,是涓生獨立人格的真正形成。子君和涓生一樣,他們的愛都是傳統(tǒng)的,是被封建思想禁錮著的愛,是蒙在新思想假象中的“舊愛”。他們用新式的觀點、思想,來裝飾舊式的、滲透在血液和骨子中的傳統(tǒng)感情,讓他變得好看、變得新潮,但在生活來臨的時候還是會漏出丑陋的一面。這場婚姻最終由甜蜜走向一場悲劇,中西方思想在沖突下最終還是揭開了虛偽的面紗,露出最丑惡的一面。子君的愛是被現(xiàn)實和理想之間的巨大差距所消磨的,而涓生的愛則是因為子君被生活瑣碎而迷失自我思想的世俗化而逐漸消逝的。
四、沖突:西方思想假面下的封建思想
黑暗社會的重壓、封建禮教的束縛,涓生和子君的思想帶有時代的特色,所以他們的愛情悲劇也有著相應的時代原因。要求個性解放、婚姻自由是五四青年普遍的呼聲,然而在那種黑暗的生活中,“男女平等”“自由戀愛”不過是一種幻想,他所追求的愛情最終必將會破滅。他們的悲劇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從子君的角度來說,她在追求婚戀的過程中喪失了經(jīng)濟和人格上的獨立,她認為“人只有活著,愛才有所附麗”,但實際上應是保持獨立,愛才有所附麗,否則所謂的愛只能是空幻的愿望罷了。
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舊中國,青年人的個性解放,在沒有得到政治上和經(jīng)濟上的權(quán)利時,根本就是一句空話:用子君與涓生的愛情悲劇批判了資產(chǎn)階級個性解放,愛情至上的虛幻信條;揭示了社會解放才是個性解放的唯一前提的同時提出了人自身解放與現(xiàn)代化問題這一高深的主旨。
從《傷逝》寫作的文化經(jīng)驗和背景來看,涓生和子君是在西方文明的召喚下產(chǎn)生的。這一方面體現(xiàn)了五四革命實質(zhì)是具有世界主義情懷的,另一方面也揭示了五四新文化運動落潮的重要原因。從五四思想在歷史社會中的演變來看,中國知識分子提倡“世界主義的國家”觀念,在現(xiàn)實中屢屢碰壁,魯迅的《傷逝》中反映出來的對于西方世界的無條件附庸和中國現(xiàn)實的脫節(jié),可以說是失敗的根本原因。
五、總結(jié)
《傷逝》對中國傳統(tǒng)以兒童式的“赤誠”為基礎(chǔ)的愛情、“純情”的反思,是魯迅極其深刻地看穿了中國文化的本質(zhì)、并領(lǐng)會了西方的拜倫、雪萊、易卜生等人的“摩羅詩力”精神的產(chǎn)物,是中、西愛情觀的一次具有歷史意義的碰撞。魯迅將文章的描寫重點放在著力于表現(xiàn)人物的“幸福和安寧”的環(huán)境中的內(nèi)心沖突即文化心理沖突,以此來凸顯中西方文化碰撞的結(jié)果及人物的性格特點,是對于中西方文化碰撞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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