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
摘 要: 龐德翻譯了不少中國古典詩歌,最著名的是《華夏集》。他翻譯的目的是創(chuàng)造出現(xiàn)代主義意象派新詩,其翻譯策略是在理解原詩的基礎上進行詩歌再創(chuàng)作。作者試分析龐德《華夏集》中所譯的兩首漢詩,提出我們不必去糾纏他的譯作是否忠實與等效,指出他的中國古典詩歌的翻譯實踐對詩歌翻譯具有一定的啟迪意義。
關鍵詞: 龐德;詩歌翻譯;忠實;等效
埃茲拉.龐德,美國現(xiàn)代著名詩人,評論家,意象派運動主要發(fā)起人。他是第一個將中國的古詩譯為“自由詩”體的西方人。他想借鑒中國詩歌的創(chuàng)作手法,摒棄維多利亞時期過分注重形式的詩風,他認為中國古代詩歌的“意象”塑造堪稱典范。
一、《華夏集》的問世
T.S.艾略特談到意象派詩歌創(chuàng)始人龐德時,曾稱他“為我們時代發(fā)明了中國詩歌的人”。這里的“中國詩歌”是指龐德的《華夏集》。1915年4月龐德出版了根據(jù)美國東方學者厄內斯特.費諾洛薩的遺稿翻譯的中國古詩英譯本《華夏集》。沒有證據(jù)表明費諾洛薩的漢語水平。費氏曾兩次較長時間居于日本。并向日本學者森槐南學習漢詩,作了詳細的筆記,并對所學漢詩注以日本讀音,或加逐字英譯,不過沒有全篇英譯,并記了兩本厚厚的筆記。所注詩歌共有49首,大部分為李白所作。這些筆記隨同費氏其他遺稿送到龐德手中。龐德對這些漢譯作了自己的選擇,從中選了19首(其中有12首是李白詩),題名為《華夏集》。在費氏的素材里,中詩原文并不存在,只有他在課堂上所做的筆記和注釋,所以龐德的翻譯是通過“理解的理解”或“影子的影子”來揣摩原文。這一特點,是龐德的《華夏集》一開始就注定有原創(chuàng)性。
二、龐德《華夏集》翻譯的忠實性和等效性問題
下面作者分析《華夏集》中的兩首不同題材的漢古詩,試說明龐德翻譯的忠實和等效問題:
(一) 《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
故人西辭黃鶴樓,
煙花三月下?lián)P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
惟見長江天際流。
Separation on the River Kiang
Kojin goes west from Ko-kaku-ro,
The smoke-flowers are blurred over the river.
His lone sail blots the far sky.
And now I see only the river, the long Kiang, reaching heaven.
譯文完整保留了漢詩原作所蘊涵的詩情畫意,表現(xiàn)了中國古典詩歌的特色—詩中有畫(黃鶴樓、孤帆、碧空、長江),“畫”中有情。在措辭上,譯文有幾處創(chuàng)意表現(xiàn):
第一:用漢字“煙花”二字直譯,突出“煙花”帶給讀者的感受,照應到了原詩的意象特征;第二:用“blur”一詞連接“煙花”和“長江”,意象清晰,同時在情感表達上,“blur”一詞暗示了此情此景中離人之情;第三:用“blot”作動詞連接“l(fā)one sail”和“far sky”,巧妙地為西方讀者引喻了一幅生動的中國山水畫,龐德在此譯文中強化了動詞的翻譯。
(二)《古風》
胡關饒風沙,蕭索竟終古。
木落秋草黃,登高望戎虜。
荒城空大漠,邊邑無遺堵。
白骨橫千霜,嵯峨蔽榛莽。
借問誰凌虐,天驕毒威武。
赫怒我圣皇,勞師事鼙鼓。
陽和變殺氣,發(fā)卒騷中土。
三十六萬人,哀哀淚如雨。
且悲就行役,安得營農圃。
不見征戍兒,豈知關山苦。
李牧今不在,邊人飼豺虎。
譯文:
By the north gate, the wind blows full of sand,
Lonely from the beginning of time until now!
Trees fall, the grass goes yellow with autumn,
I climb the towers and towers to watch out the barbarous land:
Desolate castle, the sky, the wide desert.
There is no wall left to this village.
Bones white with a thousand frosts,
High heaps, covered with trees and grass;
Who brought this to pass?
Who was brought the flaming imperial anger?
Who has brought the army with drums and with kettle-drums?
Barbarous kings.
A gracious spring, turned to blood-ravenous autumn,
A turmoil of wars-men, spread over the middle kingdom,
Three hundred and sixty thousand,
And sorrow, sorrow like rain.
Sorrow to go, and sorrow, sorrow returning.
Desolate, desolate fields,
And no children of warfare upon them,
“荒城空大漠”,Desolate castle, the sky, the wide desert.此句中“空”是動詞,表示“荒城徒然屹立在大漠之中”,譯文中沒有英語常見的主謂結構,僅用名詞和名詞短語,雖不合語法,卻更加突出了意象并置,體現(xiàn)了中國古詩的真正意境和獨特風格。
“鼙鼓”是古代中國在戰(zhàn)爭中用的騎鼓,龐德在這運用了歸化方法,將其譯為了英國讀者常見的kettle-drums(定音鼓)?!扒冶托幸郏驳脿I農圃。”意為“就要去遠方打仗了,家里的農活誰來干?”“Sorrow to go, and sorrow, sorrow returning.Desolate, desolate fields,And no children of warfare upon them.”此譯文雖與原句有差,但“sorrow,desolate”的重復使用,卻更渲染了戰(zhàn)爭給百姓帶來的悲苦凄涼,家破人亡之境,給西方讀者以情感共鳴。
三、結論
龐德的《華夏集》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翻譯作品,是作者基于費諾洛薩理論及其不完整的筆記和注釋創(chuàng)作出來的,反映和闡釋意象主義觀點的中國詩集,其原創(chuàng)性是不容置疑的,從以上對龐德翻譯的兩首中國古典詩歌的分析看來,龐德在翻譯時并不追求英漢語言層次的對等,而是著重于意象的體現(xiàn),尋求與原詩作者思想感情的共鳴相等。龐德對《華夏集》的再創(chuàng)作,有助于東西方文化的交流,成功地把中國的古典詩歌介紹給英美讀者,從而也將中國的古典文化傳播到世界。
參考文獻:
[1]Pound, Ezra. Cathay[M]. London: E. Mathews, 1915.
[2]Pound, Ezra. Poems and Translation[M]. New York: The Library of America, 2003.
[3]Wilson, Peter. A Preface to Ezra Pound [M]. 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
[4]蔣洪新.龐德的《華夏集》探源[J].中國翻譯, 2001(1): 56-59.
[5]蔣洪新.龐德的翻譯理論研究[J].外國語, 2001(4):77-80.
[6]彭予.二十世紀美國詩歌---從龐德到羅伯特.布萊[M].鄭州: 河南大學出版社, 1995.
[7]吳其堯.龐德與中國文化[M].上海: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2006.
[8]吳雨縉.論龐德《華夏集》中譯者的顯性[J].文教資料, 2013(13),20-21.
[9]王貴明.論龐德的翻譯觀及其中國古典詩歌的創(chuàng)意英譯[J].中國翻譯, 2005(6),20-26.
[10]張蕾.翻譯目的論為龐德誤讀的辯護[J].語文學刊·外語教育教學, 2014(7),46-48.
[11]周平.龐德《華夏集》的意象主義重構[J].英美文學研究論叢, 2008(2),195-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