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倫特政治哲學思想的現(xiàn)代價值

李新安

摘 要：政治哲學是一門關于政治生活整體性的學問，它一開始就同人們對于如何在一個共同體追求美好生活聯(lián)系在一起。阿倫特政治哲學的核心就在于它讓我們重新審視政治問題。政治是一個公眾共同關注的事物，是涉及到政治共同體利益的事物。因此，阿倫特政治哲學思想對于當下西方政治具有啟迪和矯正功效，而且對于我們理解中國政治也有積極現(xiàn)實意義。

關鍵詞：政治哲學；公民政治；現(xiàn)代價值

政治哲學是一門關于政治生活整體性的學問，它一開始就同人們對于如何在一個共同體追求美好生活聯(lián)系在一起。政治哲學是以哲學的方式來探討政治生活的本質，也就是政治真理。阿倫特這種政治哲學思考既是對20世紀極權主義的反思，也是對西方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社會的批判性反思。阿倫特政治哲學意義就在于它讓我們重新審視政治問題，政治是一個公眾共同關注的事物，是涉及到政治共同體利益的事物。在這種政治共同體中，我們不是被動參與者，而是主動政治行動者。無論阿倫特訴諸于古希臘城邦，還是她從存在主義的角度論證體間性關系，這兩者都是在回答我們通過溝通交流和行動才能真正成為具有政治權利的自由人；只有在我們彼此協(xié)商中，政治共識才是可能的；只有我們積極行動才能推動政治朝向共同幸福目標。因此，阿倫特政治思想對于當下西方政治具有啟迪和矯正功效，而且對于我們理解中國政治也有積極現(xiàn)實意義。

一、西方政治自由民主非政治化過程需要公民政治參與來矯正

自由民主假定的自然法理論以及契約理論等，在現(xiàn)實政治結構中由于大國原因，代議制和政黨制度成為支撐政治活動的主體?，F(xiàn)代這種政治結構在沃林看來就是一種顛倒的極權制度?！邦嵉沟臉O權主義”雖然它是一種渴望總體性制度，但它是被一種關于成本效益而非一個主子民族（統(tǒng)治民族）的思想意識、被物質而非理想所驅動。”①[1]729極權主義把一個動員政權強加給它的公民，是一種全面的政治化過程；而顛倒的極權主義則竭力使它的公民非政治化，因此虛情假意地恭維以前的民主化經(jīng)驗。

這兩者本質都在于他們否定了政治中公共領域的存在，也就是說他們的目的都在于使原子化個人無法形成他們共同擁有的政治性共同體，他們是被操縱、代表而積極、消極的地服務于一個精英統(tǒng)治的社會。從阿倫特公共理性角度來分析現(xiàn)代政治社會的問題就是力圖擺脫非此即彼的政治概念遮蔽的現(xiàn)實，而是一種獨立思考的精神來重新認識不斷出現(xiàn)的新的政治問題，公民要能夠以政治參與的責任來構建政治共同體，如果我們絕口不談政治問題，只是關心對自己的生存利益和人身自由等問題，而棄世界不顧，那么對自己生存利益和人身自由的追求就變得毫無意義。從公民政治的角度出發(fā)就是公民從自由民主的選民身份轉化為有責任的政治參與公民。更為關鍵的是能夠以公共理性的思維來認識和理解政治問題，從而推動政治行動更加具有合理性、合法性，構建一個自由的政治共同體。

二、阿倫特公民政治對中國“現(xiàn)代化范式”的啟示

從1840年以來，中國就開始進入現(xiàn)代性的世界結構之中，中國社會在遭遇西方文明的過程中認識到現(xiàn)代化是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必然路徑。嚴復翻譯的《天演論》迅速成為中國知識分子價值目標，中國人開始決定“重新估計一切價值”的態(tài)度來拋棄傳統(tǒng)，開始導入西方現(xiàn)代化發(fā)展的歷史線性發(fā)展中，并以此來重建中國政治社會。中國學術界認為這樣的“現(xiàn)代化范式”是理所當然的，“我們勿需設想這種“現(xiàn)代化范式”在每一個中國論者頭腦中都具有清晰的形式，或者已然得到了明確且系統(tǒng)的闡釋，因為我們通常見到的實是這樣的一種情形，即在中國論者思想深層次之中，這種“現(xiàn)代化范式”往往被視作當然而不被追究，而且也確實地在其思考和研究取向中反映出來。”②[2]106國人對于西方現(xiàn)代的認識長期以來，甚至現(xiàn)在都是一種工具論思維，他們認為憑借現(xiàn)代化價值就可以重建國家、恢復民族生存地位。因此，在現(xiàn)代化問題上中國知識界很少進行批判性反思現(xiàn)代性產(chǎn)生的問題，而是在“其支配下生產(chǎn)和再生產(chǎn)出各種變異的有關中國的現(xiàn)代化知識?！雹踇2]107原因在于這是中國發(fā)展方向，是不能否定的價值目標。因此中國知識界在針對西方現(xiàn)代性問題上奉行的是“拿來主義”。在現(xiàn)代化范式支配下，我們在一個沒有現(xiàn)代實踐經(jīng)驗的文化社會中來建立政治社會。

長期以來，我們沒有反思隱含在“現(xiàn)代化范式”背后的理論困境，我們沒有徹底檢討西方現(xiàn)代化所隱含的內(nèi)在的沖突。正如施特勞斯分析那樣，西方生命力在于耶路撒冷和雅典兩者之間的緊張，也即順敬生活與哲學生活之間的緊張?！把诺洹迸c“耶路撒冷”之間緊張與復雜糾葛，到了17世紀似乎決出了勝負。歷經(jīng)宗教改革、文藝復興、啟蒙運動、法國大革命與現(xiàn)代科學興起的西方世界，在理性化的驅動下不可逆轉地走向“現(xiàn)代”。西方現(xiàn)代性本身也就是理性化，這是人類思想的進步，也是在面臨“世界袪魅”之后，世界多元化導致的人類精神危機的問題。西方的哲學從尼采以后就一直在反思批判現(xiàn)代性價值缺失維度，在試圖重新塑造一種精神力量來代替上帝缺位之后的思想真空，這些西方文明自身邏輯演化導致的，相對于中國知識社會知識生產(chǎn)和再生產(chǎn)機制缺乏對現(xiàn)代性存在的文化背景和內(nèi)在的沖突進行認真探究，而是以工具性的思維來直接建構自己理解的現(xiàn)代化。這種缺乏細致的理論分析和對于理論本身如何在異域文化中生成進行認真檢討，將會導致中國在現(xiàn)代化進程中遭遇各種無法克服的困境，也就是我們最終會忽視中國人“身份”和未來命運。我們研究西方現(xiàn)代性問題，不僅僅停留在引進“民主、法治、自由、正義等”這樣政治概念和基本原理，而是深入探究在這些概念和理論背后所關注的人們價值追求目標以及實現(xiàn)這種目標的內(nèi)在機制。

三、阿倫特的政治實踐思想為我們重新審視政治提供了新視角

在研究政治問題上，我們往往從復雜的西方理論中抽取一部分來闡釋或者構建中國政治模式，而忽視了政治問題本質。阿倫特政治實踐哲學再次提醒我們，政治活動不是抽象的理論建構，而是實實在在的共同生活經(jīng)驗。如果我們沒有這些豐富的政治實踐經(jīng)驗支撐，我們就缺乏對于政治生活最基本理解。阿倫特政治實踐不同于奧克肖特的實踐知識，奧克肖特主要談及政治活動中對特殊性問題人們所具有的政治智慧，而阿倫特則認為政治活動本身就是其目的，這里沒有政治必然知識，而是在理性的分析基礎上來傳承歷史經(jīng)驗，是在共同行動中產(chǎn)生對于政治的理解。在中國這樣缺乏政治實踐的文化傳統(tǒng)中，我們?nèi)绾蝸砘貞@個問題，這是我們構建現(xiàn)代民主政治所要解決的關鍵問題之一。

阿倫特對于“兩希文化”（希臘文化和希伯來文化）的解釋，以及她對美國政治實踐的闡釋，都說明在西方文化蘊含著政治實踐。盡管極權主義破壞了歷史傳統(tǒng)，摧垮了人們的政治道德信念，但是作為一種文化記憶，在中斷之后，它以其歷史慣性重新會銜接起來。如果說阿倫特政治哲學是一種基于西方文化自身演化而來的思想體系，那么在中國社會中應如何來構建基于政治實踐文化體系，這是我們政治構建和發(fā)展一個迫切需要回答的問題。中國政治文化沒有基于政治實踐的傳統(tǒng)，中國文化本身要實現(xiàn)一種文明轉型，制度引導文化應該是一條通達之道。正如我們再次回到古希臘一樣，當時希臘民主化進程也是依靠梭倫改革賦予了平民政治權力，而且設定了政治活動場所，正是這些制度建構才使人們具有了政治實踐空間。

（作者單位：西安政治學院）

注釋：

① [美]謝爾登S沃林著；辛亨復譯.政治的構想——西方政治思想的延續(xù)和創(chuàng)新[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729.

② 鄧正來著.中國法學向何處去——建構“中國法律理性圖景”時代的論綱[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106.

③ 鄧正來著.中國法學向何處去——建構“中國法律理性圖景”時代的論綱[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107.

參考文獻：

[1] [美]謝爾登S沃林著；辛亨復譯.政治的構想——政治思想的延續(xù)和創(chuàng)新[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2] 鄧正來著.中國法學向何處去——建構“中國法律理性圖景”時代的論綱[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