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著名日本文學家村上春樹于1987年出版的小說《挪威的森林》在日本極受歡迎,并為作者贏得了野間文藝新人獎和谷崎潤一郎獎。該作品被介紹到中國之后也引起很大的反響。本文試圖從關聯(lián)理論的視角出發(fā),比較分析在中國大陸流行的林少華和賴明珠的兩個譯本的部分內容,從而探討關聯(lián)翻譯理論在翻譯實踐中的指導地位。
關鍵詞:挪威的森林;關聯(lián)理論;譯本比較
1.引言
村上春樹于1987年出版的《挪威的森林》這部小說在日本本土極受歡迎,據(jù)2011年統(tǒng)計該書已經在日本銷售了1500多萬冊。該作品被介紹到中國后也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大家普遍關注的譯本主要有林少華和賴明珠兩人的版本,并對這兩個版本的優(yōu)劣進行了一些討論。本文試圖從關聯(lián)理論的視角出發(fā),對二人的譯本的部分內容進行對比分析。
2.理論框架
關聯(lián)理論(Relevance Theory)是丹·斯珀伯(Dan Sperber)和迪爾德麗·威爾遜(Deirdre Wilson)在1986年合著的《關聯(lián):交際與認知》(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一書中提出的。他們的學生恩斯特·奧古斯特·格特(Ernst August Gutt)在1991年出版了《翻譯與關聯(lián):認知與語境》(Translation and Relevance:Cognition and Context),在該書中格特提出了關聯(lián)翻譯理論。
格特認為話語的語境(context)是“用以解釋該話語的一系列前提”,“語境是個心理結構,是聽者關于世界假設(assumption)的一個分集”(Gutt1991:25)。“因此,在關聯(lián)論中,語境并不是指話語交際雙方外部環(huán)境的某一個部分,如某話語(discourse)前后的語段(text)、環(huán)境情況、文化因素等等,而是指交際雙方‘關于世界的假設的一部分,即‘認知環(huán)境”(林克難1994:7)。所以交際成功的關鍵問題在于聽者怎樣從自身的認知環(huán)境中的全部假設里選擇出切合實際的言者想要傳達的假設。而翻譯是一種更為特殊的交際,原文言者與譯文聽者的認知環(huán)境本就有所不同,同時譯者為了取得關聯(lián)而進行的努力讓情況更加復雜化。
關聯(lián)翻譯理認為關聯(lián)性的強弱取決于兩個因素:處理努力(processing efforts)與語境效果(context effects)。在同等條件下關聯(lián)性與語境效果成正比,與處理努力成反比。即語境效果越大關聯(lián)性越強;處理努力越小關聯(lián)性越強。然而聽者需要的并不是最大的關聯(lián)性(即以最小的處理努力得到最大的語境效果),而是最佳關聯(lián)性?!白罴殃P聯(lián)性是譯者力爭達到的目標,也是翻譯研究的原則標準,譯者的責任是努力做到使原文作者的意圖(intention)與譯文讀者的企盼(expectation)相吻合”(林克難1994:7)。為了實現(xiàn)這一目標譯者有兩重任務,第一是要通過原文理解作者的意圖,弄清作者企圖通過這些文字傳達給聽者哪些語境信息。第二是譯者必須了解譯文聽者的認知環(huán)境,“原文言者企圖傳達給聽者的語境假設在譯文聽者的潛在語境中是否存在,如果存在,要從中調出所需的語境假設是否十分費力,處理努力與語境效果是否相稱”(林克難1994:7)。本文試圖通過關聯(lián)翻譯理論的視點來對比分析林少華與賴明珠兩個譯本。
3.比較分析
原文:
前と同じスチュワーデスがやってきて、僕の隣りに腰を下ろし、もう大丈夫かと訊ねた。
「大丈夫です、ありがとう。ちょっと哀しくなっただけだから(Its all right now.Thank you.I only felt lonely, you know.)」と僕は言って微笑んだ。
「Well, I feel same way, same thing, once in a while.I know what you mean.(そういうこと私にもときどきありますよ。よくわかります)」彼女はそう言って首を振り、席から立ちあがってとても素敵な笑顔を僕に向けてくれた?!窱 hope youll have a nice trip.Auf Wiedersehen?。à瑜び眯肖颉¥丹瑜Δ胜椋?/p>
「Auf Wiedersehen!」と僕も言った。
林少華:
那位空姐又走了過來,在我身邊坐下,問我是否需要幫助。
“可以了,謝謝。只是有點傷感?!蔽椅⑿χf道。
“這在我也是常有的,很能理解您?!闭f罷,她低下頭,欠身離座,轉給我一張楚楚可人的笑臉?!白D猛居淇?,再會!”
“再會!”
賴明珠:
剛剛那位空中小姐又走了過來,在我身旁坐了下來,開口問我要不要緊。
“不要緊!謝謝。我只是覺得有些感傷而已。(It's all right now.Thank you.I only felt lonely,you know.)”我笑著答道。
“Well,I fell same way,same things,once in a while.I know what you mean.(我也常常這樣子哩!我能理解?。闭f罷,她搖搖頭,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著我展開一副美麗的笑容。“I hope you'll have an ice trip.Auf Wiedersehen!(祝您旅途愉快。再見!)”
“Auf Wiedersehen!”我也跟著說道。
對比分析:
原文“前と同じスチュワーデスがやってきて、僕の隣りに腰を下ろし、もう大丈夫かと訊ねた?!痹诹稚偃A(后文簡稱林)的譯本中譯為“那位空姐又走了過來,在我身邊坐下,問我是否需要幫助?!倍嚸髦椋ê笪暮喎Q賴)的譯本中譯為“剛剛那位空中小姐又走了過來,在我身旁坐了下來,開口問我要不要緊?!??!哎攻隶濂铹`デス”一詞在日語中的釋義為“旅客機などで乗客へのサービスをする女性乗務員”(廣辭苑 第六版 巖波書店),對應的漢語解釋是“空中乘務員,泛指在民航客機上從事旅客服務的女性工作人員”。首先,林將“スチュワーデス”譯為“空姐”而不選擇“空中小姐”一詞是考慮到其譯文聽者主要是中國大陸人,若譯為“空中小姐”則顯得有些生硬;反之賴的譯文聽者主要在中國臺灣地區(qū),在當?shù)馗嗍褂谩翱罩行〗恪币辉~。上述的選擇除了譯者的個人風格外還可以理解為譯者考慮到了譯文聽者的認知環(huán)境而采取的策略。
原文“「Well, I feel same way, same thing, once in a while.I know what you mean.(そういうこと私にもときどきありますよ。よくわかります)」彼女はそう言って首を振り、席から立ちあがってとても素敵な笑顔を僕に向けてくれた?!窱 hope youll have a nice trip.Auf Wiedersehen?。à瑜び眯肖?。さようなら)」”在林的譯本中譯為“這在我也是常有的,很能理解您。”說罷,她低下頭,欠身離座,轉給我一張楚楚可人的笑臉?!D猛居淇?,再會!‘再會!”,而賴則譯為“‘Well,I fell same way,same things,once in a while.I know what you mean.(我也常常這樣子哩!我能理解?。┱f罷,她搖搖頭,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著我展開一副美麗的笑容?!甀 hope you'll have an ice trip.Auf Wiedersehen!(祝您旅途愉快。再見!)‘Auf Wiedersehen!我也跟著說道?!?/p>
第一,這兩段譯文最為明顯的區(qū)別在于林的譯文將原作中的英語與德語對白全部舍棄,只是將原作中的日語部分譯出,而賴的譯文則完全保留了原作中使用的英語和德語。原作中之所以會呈現(xiàn)出英語和德語對白是在于作者想要更好地向讀者呈現(xiàn)出當時的場景,讓讀者產生身臨其境的臨場感。日語中存在有大量的外來語詞匯,這些詞匯絕大多數(shù)是用日語的讀音方法將原詞匯的發(fā)音移植到日語當中,所以村上將英語與德語的對白直接引入原作中并無違和感。而在林的譯本中刪除原作當中的英語與德語對白是因為在漢語小說中加入英語與德語的對白會使大陸讀者產生違和感。賴的譯本保留了原作中使用的英語和德語對白同作者對譯文聽者的認知環(huán)境的把握有很大關系,臺灣地區(qū)讀者由于歷史、地區(qū)和文化因素相比較大陸讀者更容易接受在中文中加入外語的表達方式。即是說譯者在推測原文作者意圖,理解原文提供的語境信息的基礎上,根據(jù)譯文聽者的認知環(huán)境不同應采用不同的翻譯策略來達到最佳關聯(lián)。另外,原文中“そういうこと私にもときどきありますよ。”在林的譯本中譯為“這在我也是常有的”,在賴的譯本中譯為“我也常常這樣子哩!”。這兩者的區(qū)別在于賴的譯本中加入的語氣詞“哩”,看似賴是為了保留原文中語氣詞“よ”的語感實際上也同賴的譯本主要面向臺灣地區(qū)讀者而這些讀者在日常對話中更廣泛的使用語氣詞(即人們平常所說的“港臺腔”的特點之一)。
第二,原文中 “「Well, I feel same way, same thing, once in a while.I know what you mean.(そういうこと私にもときどきありますよ。よくわかります)」彼女はそう言って首を振り、席から立ちあがってとても素敵な笑顔を僕に向けてくれた。”中出現(xiàn)的 “彼女はそう言って首を振り”在林的譯本中譯為“說罷,她低下頭,欠身離座,轉給我一張楚楚可人的笑臉?!倍噭t譯為“說罷,她搖搖頭,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著我展開一副美麗的笑容?!?。“振る”一詞在日語中的解釋為“全體をゆり動かす。左右や前後に動かす。”(廣辭苑 第六版 巖波書店)所以“首を振る”在日語中可以理解為搖頭或點頭,但在沒有具體語境的情況下經常被理解為搖頭。原文出現(xiàn)了“そういうこと私にもときどきありますよ。”從這一場景中推測應該是空姐對主人公的感受表示理解,此時伴隨出現(xiàn)的非言語行為應該是點頭。林的譯本中譯為“她低下頭”并沒有把原作中對主人公的感受表示理解這一意圖表現(xiàn)出來,而賴的譯本譯為“她搖搖頭”給譯文讀者的感受是空姐對主人公的感受表示同情或無奈,并沒有能夠準確把握原文作者想要通過文字傳遞給讀者的感受。所以林和賴的譯本中對這一部分的翻譯可以說并沒有達到最佳關聯(lián)。
4.結語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關聯(lián)翻譯理論在實際的翻譯活動中具有重要的指導作用,通過譯者的努力,使譯文聽者在最大限度上獲得原文言者所創(chuàng)造的語境效果是譯者進行翻譯活動時的首要目標。為此,譯者應在充分理解原文言者意圖的基礎之上把握好譯文聽者的認知環(huán)境從而達到最佳關聯(lián)。同時,是否達到最佳關聯(lián)也是評價一個譯本優(yōu)秀與否的重要標準。
參考文獻
[1]Ernst August Gutt, Translation and Relevance:Cognition and Context, Basil Blackwell Ltd., 1991
[2]蔣嚴(譯).關聯(lián):交際與認知[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
[3]林克難.關聯(lián)翻譯理論簡介[J].中國翻譯,1994(4):6—9
作者簡介
崔浩(1985.11-),男,漢族,現(xiàn)就讀于西安外國語大學日本文化經濟學院2015級日語語言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語言學。
(作者單位:西安外國語大學日本文化經濟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