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轉型時期的王安憶則通過一系列的懷舊主題——逃避政治、戰(zhàn)爭,著重刻畫市井小民的平凡人生。并通過在日常生活之中挖掘出平凡女性通過努力勞動而獲得獨立的美。
關鍵詞:王安憶;女性;平凡之美
一、筆下時期:轉型期的上海書寫
二三十年代的女作家們關于上海的城市書寫,以她們特有的筆致生動而豐富地描繪了隱沒于戰(zhàn)爭中的上海。大量細膩而優(yōu)秀的城市書寫,使得上海這座城市有了區(qū)別于其他城市的特殊時代內涵。但建國后,隨著“文藝為工農兵服務”口號的提出,文學逐漸歸為政治序列,作家們所關注的生活也日益革命化、無產階級化。因此,作為具有現(xiàn)代化、都市化的上海,它的地位也發(fā)生了變化,多為政治代言。在文化大革命結束前,女性的上海書寫幾乎失語,直到80年代才開始復蘇。70年代末的改革開放,使中國的市場經濟飛速發(fā)展,人們的思想也逐步解放,消費、文化、經濟增長日益成為人們生活中所不可忽視的一部分。此時,上海則根據(jù)自身所特有的地理位置以及地域文化,僅用十年時間,一躍成為中國最發(fā)達的經濟中心,再次成為作家們眼中的“夜明珠”凸顯出來。上海的發(fā)展以及時代的浪潮再次影響了這一時期作家們的創(chuàng)作,在以上海為背景,以上海人物為主人公的作品層次不窮地涌現(xiàn)時,不僅關于反映上?,F(xiàn)實的作品得到大力支持,而且關于上海的歷史以及懷舊主題的作品也成為一種時尚潮流受到廣大讀者群體的歡迎,王安憶便是這類作品的代表作家。
王安憶早期以上海為背景的小說“雯雯系列”以及之后的《海上繁華夢》都對上海做了細致描寫,而真正代表上海的歷史與懷舊主題的作品則是《長恨歌》。在《長恨歌》中,我們看到了上海這座城市幾十年的滄桑變化,從書中的王琦瑤一人身上看到了千千萬萬人的影子。正如書中所說“上海的弄堂里,每個門洞,都有王琦瑤在讀書,在繡花,在同小姊妹竊竊私語,在和父母慪氣掉淚。上海的弄堂總有著一股小女兒情態(tài),這情態(tài)的名字就叫王琦瑤?!盵1]可見,上海是由千千萬萬個王琦瑤組成的,看懂了王琦瑤,那么便了解了大上海。王安憶通過王琦瑤一人,展示了在大時代變遷下,一代上海普通老百姓的談情說愛、柴米油鹽的日常生活。正是以對家長里短的普通生活的記敘,展開了上海弄堂里、閨閣中幾十年的歷史變遷,并構成了上海歷史的底色。這不僅是王安憶對王琦瑤一人的觀察,更是她對上海這座城市的理解。
在轉型時期的復雜社會中,消費的快速增長,金錢的迅速消耗,以及隨之產生的精神空虛,目標迷茫,使得轉型時期的作家們企圖通過歷史懷舊主題,回望歷史,在歷史中探尋現(xiàn)實人生的意義。王安憶立足于現(xiàn)在的上海,運用細膩的筆調,無時無刻地觀望著過去的上海,生動而真實的再現(xiàn)了歷史洪流中的上海,為我們構建了一個新與舊、歷史與現(xiàn)實的上海,并希望可以在歷史的主題中探尋到時代所賦予的獨特生命力。
二、筆下城市:柴米油鹽的喧囂
在王安憶的眼中,上海的喧囂是由日常生活構成的。在采訪與作品中,她不止一次的表達自己對日常生活的喜愛。“每一日都是柴米油鹽,勤勤懇懇地過著,沒一點非分之想,猛然間一回頭,卻成了傳奇。傳奇中人度的也是平常日月,還須格外地將這日月夯得皆是,才可有心力體力演繹變故?!盵2]并且王安憶對這日常生活還有一種美的享受,在王安憶的眼中,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情調和意義的,就算是普通的蘿卜絲放上蔥末,再澆上熱油,滋啦啦的聲響也像奏樂,甚至最粗俗的紅腐乳撒上白糖,也如火山噴火的美景一般。在王安憶的筆下,她對于樸素的日常生活的追求遠遠戰(zhàn)勝了對于浮華都市的向往。在大多數(shù)作家的眼中,上海是浮華現(xiàn)代的,是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的。上海人也仿佛天生就比別人高貴許多,甚至上海的一物一景都只是上海的。但在王安憶看來,上海是平凡的,她享受著上海的日常生活。正如她曾在訪談中說:“我對上海的認識是比較有草根性的。不像別人把它看得那么浮華的,那么五光十色的,那么聲色犬馬的,好像上海都是酒吧里的那種光色,抽抽煙,喝喝酒,與外國人調調情,我覺得上海最主要的居民就是小市民,上海是非常市民氣的,市民氣表現(xiàn)在對現(xiàn)實生活的愛好,對日常生活的愛好,對非常細微的日常生活的愛好。”[3]
無論是早期《流逝》在故事的字里行間都流露出作者對于日常生活的瑣碎描寫:買菜、做飯、打工、織毛衣……還是后期《長恨歌》中對于上海吃、穿、住、行弄堂的精致描寫,王安憶為讀者呈現(xiàn)出一個平凡而熠熠生輝的上海。王安憶追憶往昔舊上海的日常生活,大概就是王安憶在對都市的獨特價值判斷,她希望通過對舊上海日常生活的追憶,來表達對于現(xiàn)代都市欲望化、消費化、粗鄙化的逃避與批判。
三、筆下人物:平凡人生的關注記憶
在二十世紀具有現(xiàn)代氣息的大上海中,王安憶只著眼于對平凡事象的觀察。在她看來,上海的生活是點滴的日常拼湊起的,她關注于拼湊這日常生活的小人物,尤其是女性小人物。她企圖通過對女性平凡人生的記錄,來喚起人們在現(xiàn)代中對女性的關注。她筆下的上海有別致的風景,既是逝去的歲月,也是正在過活著的日子,這里沒有政治的翻天覆地,亦沒有戰(zhàn)爭的硝煙彌漫,甚至沒有才子佳人的佳偶天成,這樣的上海是有著老虎天窗的弄堂,是有著圍爐邊的細碎夜話,是有著努力勞動獲得報酬的滿足。這些瑣碎而不乏精致的平凡生活共同構成了上海這座城市的底色,底色之上是一群為生計奔波,并堅強獨立的女性市井小民。
在《流逝》中,大時代背景是文革期間,但文本卻回避政治,著重描寫女主人公歐陽瑞麗每天如何計劃著將每月一百來塊的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從學買菜做飯,到織毛衣打工,雖然生活拮據(jù)卻逐漸在勞動中享受充實與滿足,以至于重新過回有錢人的生活,她反而留戀苦日子的充實,工場打工的溫馨??梢姡谕醢矐浀墓P下,這些女性市井小民的人生雖然平凡,卻在平凡中享受堅強獨立所帶來的尊重與滿足。
王安憶并非站在一個至高點表達對女性弱勢群體的同情,更不是以一個描寫者的身份來闡釋知識分子的立場,而是對女性賦予了血肉靈魂,給予了人文關懷,甚至為此美化了生活。在王安憶的眼中,王安憶始終關注于平凡女性的平凡生活,在對她們平凡人生的細致描寫中,傳達出她對于女性的關注,即使環(huán)境惡劣也依舊抹殺不了人性美的力量,即使生活艱辛也無法剝奪因勞而獲的獨立于滿足。
王安憶對于上海女性日常生活的描寫,傳達了在現(xiàn)代大都市中對于女性的關懷,對于人性美的稱贊,以此來表達對于現(xiàn)實現(xiàn)代大都市的物質化、消費化、冷漠化的失望與批判,并期望更多的女性在平凡的人生中擁有善良的人性美,通過自己的堅強奮斗來獲得自立與尊重。
注 釋
[1] 王安憶:《長恨歌》,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21頁
[2] 王安憶:《尋找蘇青》,《上海文學》1995年第九期
[3] 王安憶:《王安憶說》,湖南文藝出版社2003年版,第207頁
參考文獻
[1] 王安憶.王安憶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5
[2] 王安憶.長恨歌[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5
[3] 于文秀.物化時代下的文學生存——70后、80后女作家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11
[4] 王安憶.王安憶說[M].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2003.9
作者簡介:左國如(1994-),女,河北張家口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